大黑猫高高蹿起，撞向偷袭的那只人皮狗。
前方扑咬上来的两只人皮狗被鬼伞拦住，覆满骷髅和骨刺的鬼伞，一次次击飞凶狠扑咬的人皮狗，又被一次次缠上来。
无休无止，不知疲惫，打又打不死，纠缠不休。
鬼伞是这样，大黑猫那边也是一样。
时不时传来嫌弃的“喵嗷”声，不仅要暴揍丑登西，还要防着那滴着涎水的獠牙，可把大黑猫累坏了。
原本和大黑猫体型相当的人皮狗，在又一次被大黑猫一爪子拍飞后，不再往前扑，开始原地变身——
堆叠在一起的人皮，被一层层撑开，四肢拉长。狗身变大，对应的狗头跟着变大，张开的血盆大口，能一口吞掉大黑猫。
大黑猫原地炸毛，扭头跑向郁尘，往他脚下一趴，圆滚滚的猪咪出现，体型变得比人皮狗更大。
扑上去就是一通猛拍，不把狗脑袋拍烂不算完。
随着一只变身，另外两只跟着变，体型变大，凶狠的吠叫声也变得更为响亮，震得人耳朵发蒙，意识模糊。
这要是换个人进来，不说狗叫声带来的影响，单单一轮扑咬也未必撑得过，早变成人皮狗的腹中餐了。
人皮狗的速度非常快，完全不是人类玩家可以跟得上，更别提打不死，又不知疲惫的特性了。
郁尘重新看向空空如也的画布，他一直在想如何处理失控的鬼画，无非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毁画，要么改画。
如此丑陋又沾了人命的鬼画，留着有什么用？
难不成他还要留着一件鬼物在手中？即便是原主留下的作品，背上几条人命，原主的名声又能好听？
强行改画挽救下来又能如何？杀人的鬼画，谁会要？谁敢要？
何况，他也不想浪费咒力和颜料在这样的鬼画上。
郁尘：“毁了吧。”
声音几乎淹没在凶狠的狗吠声中，猪咪和鬼伞却都接到命令。
猪咪身形再次变大，喷出一口浓郁鬼气，扑咬上来的人皮狗被困其中。
鬼气不断蠕动收缩，恶犬惨嚎不止，直至彻底消音。
人皮狗被揉成一团鬼气，猪咪一口吞下。
鬼伞也不再抽打人皮狗，鬼伞撑开，向前一送一收，就把扑咬上来的两只人皮狗拢进伞下。
只余一声短促的惨嚎，就再无声息传出。
鬼伞重新撑开，伞面之下有什么在蠕动，像是在进食。
猪咪回头看了看，它少吃了一只。干脆一吸溜，把别墅内残留的浑浊鬼气全部吞吃干净，终于满意了。
鬼伞消失。
猪咪回到大黑猫的身体中，摇摇晃晃站起身。
郁尘往猫嘴里塞了一颗活菌蘑菇，大黑猫又能活蹦乱跳四处乱窜了。
这家伙消耗咒晶的速度比他还快。
郁尘抬步走出别墅，大黑猫跟在腿边。
靠在沙发上的画框中，只剩一层画布，所有颜色消失干净。
原本等在隔离带外的禁员和实习禁员，此刻全都距离隔离带很远，一个个面色惨白似鬼。
他们虽然没有进去，但是别墅内此起彼伏的凶狠狗叫声，还是隐隐传出。
他们只是听见了狗叫声，当场就有几名实习禁员躺下了。
其他人也是两耳嗡鸣，脑袋发懵，只能塞住耳朵，踉跄着拖着躺下的实习禁员远离别墅。
直至狗叫声彻底消失，他们这才活过来，一个个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冷汗涔涔。
再看完好无损的一人一猫，不管先前有些什么心思，此刻除了敬畏，什么也没了。
被这么一通折腾，不灵光的脑子也变得灵光了。
郁先生已经是五星禁员，他想对付谁，根本不用亲自动手，有的是人想要扒上他。
更别提还把这么明显的恐怖画放在现场了，这么拙劣的栽赃手段，傻子才会上当。
傻子[鱼有水]：“……”
面对回来的一人一猫，[鱼有水]再不敢开口。
这什么速度啊？进去有十分钟吗？那可是等级未知的失控鬼画！对付一只死灵的时间也不会这么短吧？！
不敢惹不敢惹，他此刻只想隐身，不想被郁先生注意到。
乌南快步迎上去，“郁先生。”
郁尘：“借我一百块，我打车回家。”
乌南：“……”
现场所有人：“……”
乌南：“我们有车，可以送您。”
郁尘点头。
乌南接过方峤递过来的车钥匙，带着一人一猫上车。
留下来的人清扫现场，他去送郁先生。
上车之后，乌南没有着急发动车子，而是告诉了郁尘一个消息。
乌南：“有位名叫柯牧的人，自称是您朋友，曾辅助您进行过一场招灵游戏……”
第087章 第87章
去往镜平湖的路上, 有关柯牧的调查资料，已经到了谢堰手上。
柯牧家境困难，父母不详, 从小跟着奶奶长大。在他高二的时候, 奶奶因病去世, 老人留下的钱，勉强让他用到高中毕业。
为了读大学和维持生计，只能四处打工赚钱。开学不久，他主动找上郁尘，天天出现，处处帮忙, 主动和郁尘交朋友。
沉默寡言, 独来独往的郁尘, 在他的纠缠下，默认了这个朋友。
之后他们一起吃饭, 一起去图书馆，周末一起去兼职, 两人几乎形影不离。为了拉近和郁尘的关系，柯牧使出浑身解数。
沉默压抑的郁尘, 慢慢承认了这个朋友。
可他不知道, 柯牧这个自诩是郁尘最好的朋友, 实则是徐源宗花钱雇来的眼线。郁尘在学校的一举一动, 柯牧都要汇报给徐源宗。
刚开始柯牧确实为了赚钱, 随着相处和对郁尘的了解, 渐渐生出了别的心思。
同样孤独的人, 他们理应相互吸引，依靠。
他的那点小心思, 很快被徐源宗察觉到，被狠狠教训一顿，并威胁他，敢有其他心思，会让他永远消失在郁尘身边。
柯牧只能收敛自己，尽职尽责扮演一个“好朋友”的角色。
直到那天去过郁尘的公寓——也就是柯牧口中在郁尘公寓进行招灵的那一夜，之后柯牧再也没有出现过。
郁尘也没有再去学校，学校那边是徐家替他请了长假。
本就没有朋友的郁尘，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了。
谢堰眸中寒意森然。
就是这样一个不知所谓的人，选在这个时间跳出来，时机选的当真是好。
谢堰扔开手中的调查结果，“柯牧背后的人是谁？”
宋秘书：“没有查到背后有人，像是真的受不住良心谴责，主动去自守。”
这种人会有良心？真有良心就不会欺骗郁尘这么久了。
谢堰：“成润声那边呢？”
宋秘书：“成润声确实插手了，不是柯牧这边，是对郁先生的恐怖画变成鬼画杀人这件事，做了推手。”
宋秘书：“他和董副局私下有联系。”
意思很明显，成润声想推董副局上位，这样他既能掌管万象社，又能插手禁案局的事务。
抓着郁先生恐怖画变成鬼画杀人这件事不放，传言已经从鬼画杀人，变成郁先生指使鬼画杀人了。
狙击目标可能不是郁先生，而是和郁先生交好的谢先生。
这样危险的人，如何能坐上那个位置？
他们不知道“鬼冥人”的存在，因此才会搅风搅雨。若真知道洛川市里有什么，就会知道，即便他们是高级灵感禁员，也不能肖想那个位置。
谢堰双眸微阖，“接手柯牧，消除警方那边的所有痕迹。”
宋秘书立刻打电话去安排。
*
突然接到这个消息，郁尘不想回家了，只想去警局看一眼这个表面自守，实则举报自己不是人的原主“好友”。
乌南会知道这个消息，还是以前的同事联系他，问他到底怎么回事，郁尘怎么突然就不是人了？
以前的同事都知道他调岗了，现在在做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保密级别挺高。
因为这段时间徐家的案子，乌南没少往警局跑。加上他到处找画，结果郁尘的恐怖画又牵扯出两起命案。
这下以前的同事，不少人都知道他在跟着郁尘做事了，虽然不知道做的什么事。
柯牧突然到警局自守，看似说的头头是道，实则处处疑点。
最关键的一点，郁尘明明还活着，非说他死了，现在的郁尘不是郁尘，这是要搞灵异吗？
郁尘和乌南开车赶到警局。
警局依旧忙碌，出警的出警，审问的审问，做笔录的做笔录，唯独没有柯牧这个人来过的痕迹。
乌南在局里问了一圈，都说没有这个人。
一个个的视线却都往一身黑衣的郁尘身上瞄，就连他腿边的大黑猫也没放过，被视线洗礼了一遍又一遍。
什么也问不出，乌南却似乎明白了什么，带着郁尘离开。
全局统一口径，都说不知道，没见过，没有这个人，摆明了是被封口，不许消息外传。
像是口供、录音录像那些能被当成证据的东西，也不会留下。
越是如此，事情似乎越麻烦。
他倒不是怀疑郁先生不是人，而是担心有人故意陷害郁先生。
带走柯牧，毁了所有证据的人到底是谁？
诬蔑郁先生不是人，又有什么目的？
乌南一路将车开进了福安小区。
郁尘下车，“另一幅《尸花》的地址发到我手机上。”
乌南不放心追问，“您想过去？”
郁尘转身开门，“总要解决。”
拖得越久，越危险。
乌南：“我和您一起过去。”
郁尘打开单元防盗门，大黑猫率先跑进去，“不用，你去医院看伤。”
防盗门关闭，乌南被关在门外。
他弯腰对着后车镜照了照，额头上一道口子，血不流了，伤口还在。
急忙上车赶去医院，准备处理好伤口再过来。
郁尘提着三幅画上楼。
原主的恐怖画，目前他手中有七幅，四幅已经被镇压，三幅刚到手，两幅变成了失控鬼画，还有一幅镇压后，被买家要走。
一共十幅。
外面还有多少，目前未知。
回到家中，把三幅画暂时放进画室。
看着一排极致暗黑的作品，郁尘总觉得原主留下的恐怖画，不会太多。
应该是一个特殊的数字，可能数量不够，这才在招灵之前，在画架上留下最后一幅作品。
数字7，9和13都有特殊含义，前两者已经超出，会是13吗？
郁尘看着这些画，有点出神。
他想起黑袍男人说的那些话，他不愿主动站到禁灵那边，禁灵打算利用人类来逼他离开人类的队伍。
既然辅助原主招灵的人还活着，隐患就一直存在。想要证明原主真的招灵过，应该不难。
只要开始怀疑，总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到证据，何况原主也未必想要掩盖招灵的事。
已经不想活了，谁还会在意死后如何？
那么，禁案局会怎么做呢？会如禁灵所愿，开除他人籍吗？
咪呜声打断了郁尘的思考，大黑猫咬着数据线，连同手机一路拖拽过来，扔在郁尘脚边，喵喵叫着让他接电话。
电话正在通话中，通话人是老板。
大黑猫围着手机咪呜咪呜，显然已经和老板“聊”过了。
“郁尘，是我。”手机里传出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
郁尘盘腿坐下，手机开了免提，“有事？”
“你现在在哪儿？”谢堰声音不疾不徐，很能安抚即将掀翻两队，独自成队的某只BUG。
郁尘：“在家。”
情绪明显不高，声音里带着闷闷不乐。
谢堰低声哄道：“别担心，我会帮你。”
郁尘感觉耳朵突然有点儿痒，伸手挠了挠，一把拖过蹲坐听手机的大黑猫，按在怀里一通搓揉。
无辜遭殃的大黑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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