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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明明艳阳高照天气好的不得了，该不会晚上踢被子感冒了吧。
揉揉发痒的鼻子，顺便往树下一瞥。
哦，意料之中的，今天黑车没来了。
想来也是，景曜那样好面子的人，能连续追他一个月已是极限了。昨天他说话那么不客气，要是还能若无其事地出现，那就不是景爷了。
沈乔安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忽略掉心底里隐隐的失望，一看时间要迟到了，抓着书包往学校跑去。
今天是拍毕业照的日子，他一路小跑，从西门进去，穿过半个校园到正门集合。赶到时，很多同学已经换好了学士服。
学士服是美院学生自主设计的，融入了古典元素，灰色袍身搭配橘色披肩，中西结合很是清雅。
看到沈乔安来了，梁靖风挥手叫他过去，“给，你的。”
他接过衣服，赶紧换上。
摄影师和几个班的导员正在组织队形，全专业的人聚在一起，着实花了点时间。
“快点过来！”导员催促着，示意他站到第一排。
第一排都是女生，是他太矮了不能站在男生队伍里吗？
沈乔安不服气地瘪着嘴巴往后看。601宿舍的三人都在他身后。
曹尚笑着扭回他的脑袋，“你不矮。”
项海闷笑，“是为了队列整齐。”
这还差不多。
沈乔安放心了，就说嘛，他有努力长高了啊！每天都喝牛奶的。
乱哄哄调整着位置，大家闲聊着毕业后的打算。
曹尚早前就签了MCN，毕业后正准备从游戏主播转型。梁靖风已经拿到了梦校的秋季入学offer，等签证办下来就可以走了。
“小乔你呢？”
正神游天外的沈乔安突然被cue。
“当然是回家睡上三天三夜，快要变成熊猫了。”要不是缺觉今天也不至于迟到，说完他十分应景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引来大家一阵颇有共鸣的笑声。
摄影师举着相机，“看这里！”
“三！”
“二！”
“一！”
在有人喊“茄子”有人喊“田七”的一瞬间，青春被定格。
没有人意识到在此刻，天真烂漫的学生时代结束，成年人的世界正式开启了。
“同学们把学士帽抛到空中！再来一张！”摄影师指挥着。
学士帽高高扬起，沈乔安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小时候辍学在家，经常趴在窗边羡慕邻居家小孩成群结伴去上学。
没想到，他还有穿上学士服的一天。
……
学校安排的统一合照结束，很多同学的家人朋友都来一起庆祝。梁靖风和曹尚都是北城人，家里人也都来了。
曹爸和曹妈专程坐公交车过来的。曹佳佳没来，舆论事件平息后，她临近毕业被学校推荐到了区歌舞团，正在准备笔试。对于单纯地喜欢跳舞不想进娱乐圈的佳佳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
曹妈妈身体恢复得很好，已经不大看得出来是生过重病的人，她抱抱沈乔安，“小乔好久没来家里吃饭了。”
沈乔安不好意思笑笑，“毕业设计有点忙。”
他一笑曹妈妈更心疼了，“你们这些孩子，仗着年轻都不爱惜身体的，曹尚天天熬夜说不听他，过几天来阿姨家玩哈，让叔叔给你做小排骨吃。”
“好~”
“曹尚！过来给我和小乔拍张照，这儿景好，石头上有校名，旁边还有花。”
刻着字的石头，粉红的芍药花，非常标准的妈妈拍照配置。
“妈！你还没跟我照呢！到底谁是你儿子啊？”
曹妈瞪他，“跟你什么时候不能照！”
“爸！你看我妈！”
听着他们娘俩吵嘴，沈乔安抿着嘴巴笑。
陪了一会儿，借口说还要去画室收拾东西，与曹尚一家告别，独自往教学楼走去。
梁靖风带和父母去参观校园了，项海是社交达人，被人拉走拍照去了。
沈乔安一时有些孤单，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记得有一次晚上景曜在卧室里等不到他，就来书房找他，从身后抱着他说，怎么上学上得这么辛苦啊，等乔乔毕业了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那时的他笑着说，庆祝就不必了，送一束花就好。
当时哪能想到真等到毕业这天，他们的关系会变成这样。
突然一束向日葵出现在眼前。
收回思绪，送花的人看着有点眼熟但叫不出名字。
是景曜身边的人。
“景爷说晚上在碧海等您，庆祝您毕业。”送花的人说。
沈乔安伸手接过。
花里夹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毕业快乐。
简单利落的四字祝福，笔锋有力，张扬潇洒。
是景曜亲手写的，他认得出来。
原来他还记得。
“我不会去的。”
“景爷说他会等到您来。”
“随便他吧。”沈乔安轻声回道。
手下见他肯收下就放心了，话也带到了，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沈少爷肯不肯赴约，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项海和朋友合完影从后面追上来，“呦，好漂亮的花！哪来的？不会是有女生跟你告白吧？”
说着四处张望起来。
“怎么会。”沈乔安不理他的玩笑，“我还有点东西在画室，要去收拾一下，你去吗？”
“正好，一起。”
去画室的林荫小路上正巧路过篮球场。
项海想起大一的篮球赛，“太子你当时就是坐在那个位置看我们打球的。”
“是哦，还被某人支使着买水买饮料。”沈乔安拿花束拍了身边人一下。
项海挠头，“嘿嘿，那时候哪知道您是太子殿下啊，年少无知，哈哈，年少无知。”
“某人好像还说我磨磨唧唧来着。”
“你好记仇啊！”
……
画室里不复往日热闹，一片寂静中只剩下窗外夏日的蝉鸣。
如同兵荒马乱过后的荒芜战场。
走廊两侧堆满了没人要的画作，几乎要将通道堵住。一大部分是前段时间从毕业展撤下来的作品，凝聚了无数个夜晚与心血的作品，如今安静地依偎在墙根，落灰，暗淡，等待着被当做垃圾清理。
走廊飘散着臭香油墨味儿，长长窄窄的看不到尽头，像极了迷茫与彷徨的未来。
晚上的散伙饭，大家都吃哭了。
沈乔安喝了酒，看着哭红眼睛的女孩们，他反而一直在笑。
他庆幸自己在这个年纪，遇到了一群纯真善良的朋友。
一群人歪歪斜斜地从饭店出来，不知道是谁提议的，走着走着就一起去了学校的湖边。
坐在花坛边沿上，他们扯着嗓子唱歌，吵得草丛里的野猫都要换个地方睡觉。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前路茫茫，未来是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
有人凭借家里的资源进了体制，有人继续考研读研，有人在毕业前找到了工作，有人仍在为了面试而奔波。
班上大多数同学都不是北城的，为了留在北城，谁也不知道他们将来要在这里奉献多少汗水以换取一个容身之所，一个北城的身份。
沈乔安也同样迷茫。
项海和班上两个男生从食堂一楼的小超市买了一箱啤酒，大家喝上了第二顿。
梁靖风心情不好，晚上一直在喝闷酒。
“习茜和我分手了，她说她不是恋爱脑，异国恋没法坚持，与其耗几年再分，不如及时止损。”梁靖风喝酒，“那我们四年的感情算什么？对我没有一点信任吗？”
沈乔安不会安慰人，只能陪着他喝，不知不觉一瓶啤酒见了底。
“你呢？”
沈乔安疑惑，“什么？”
“还要和那人在一起吗？” 梁靖风问。
他作为唯一的知情人，对沈乔安和景曜的纠葛略知一二。本以为去年沈乔安搬到学校住是与那人彻底分开了，挺为他高兴的。
没想到临近毕业那个可怕男人又来纠缠沈乔安，经常出现在校园里，很多外班的学生在背后议论纷纷的。
强势多金的中年男人和美貌大学生，可以给人太多遐想空间了。男人外形出众，尽管常年运动的他完全看不出有四十岁，可是周身上位者的气度和阅历感是掩盖不掉的。
恶意揣测沈乔安的流言蜚语一直不断，奈何景曜身份神秘，始终没人能扒出更多消息。
想当初绘一班的校草魏宁和讯霆科技总裁的恋爱在学校里也是备受瞩目的，两人吵架的时候霍总还追到学校当二十四孝好男友，给小男朋友买饭打水，鞍前马后地伺候着求原谅。网上少稍有对魏宁不好的揣测言论，霍大总裁就立刻携集团官方账号下场澄清表明两人是平等的恋爱关系，给同学和网友喂了好大一口狗粮。
相比较下，沈乔安的情况就被动多了。男人的身份未知，年龄和社会地位看起来也相差太多，尤其是男人对待沈乔安的方式也很粗暴，很多人都见过他拽着沈乔安就往车里塞。
而梁靖风，是亲眼见过沈乔安手臂上的青紫伤痕的，所以更为担心。
提及景曜，沈乔安才想起来还有个庆祝晚宴。也不知道景爷准备的庆祝晚宴是什么样的。
被放了鸽子肯定很生气吧。
他喃喃道，“当然不会啊，他总是想把我关起来。”
他感觉自己好像病了，费劲力气离开，却又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念那个人的怀抱，想他在耳边唤他“乔乔”的低哑声线。
沈乔晃着手里的酒瓶，仰头一饮而尽。
好在啤酒的酒劲没有红酒大，沈乔安被曹尚扶上出租车，一直到家都是清醒的。曹尚本想送他上楼，可这时，梁靖风在车里闹了起来，哭喊着要去找茜茜。
“消停点！”曹尚无奈地压住梁靖风，正和他费劲，司机已经开始不耐烦地敲打方向盘了。
沈乔安小脸红扑扑的，打着酒嗝，摇晃着下车：“我……嗝……到家了，拜拜。”
曹尚分身乏术，见到楼下了，也就放沈乔安自个儿上楼去，挥手跟他道别。
司机见此，猛踩油门驶去，把这群酒鬼送完他还赶着拉活儿呢。
留下个小酒鬼晕晕乎乎地走向自家单元门。
晕晕乎乎上楼，掏钥匙，开门。
灯怎么亮着？早上忘关了？
崽崽们怎么没来迎接我……
唔，有点想吐。
回到熟悉的环境，沈乔安最后紧绷的一丝理智崩了弦，酒精占领大脑。
他换了拖鞋，然后愣住。
那个常常在梦里出现的男人，正坐在自家沙发上。
三只崽崽全躲在茶几下瑟瑟发抖，听见他回来，三个小脑袋钻出来求助地看着他。
沈乔安乐了，心想这梦也忒逼真了，连崽崽们的怂样都完全复刻了。
看我的！
他踩着拖鞋摇摇晃晃地往沙发走去。
天知道景曜在这等了多久。
暗中保护沈乔安的人汇报说沈少爷和同学吃完饭又去了湖边庆祝，显然是没把自己的邀约当回事。
于是景曜干脆直接到出租屋守株待兔了。玩得再晚总是要回家的。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半夜十二点。
他一遍一遍深呼吸，强压住派人把玩野了的小兔崽子绑回来的冲动。
醉醺醺的兔子终于回家了，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酒。
看着晃悠悠走过来的小家伙，景曜眉头微拧，语气里藏着责备：“回来这么晚，还喝酒？真当我管不了你了是吧？”
沈乔安醉眼迷蒙，皱起小眉头，拂开他的手，“凶什么凶？还跑到梦里凶我？”
他站稳了脚步，叉着腰，理直气壮地说：“梦里我才不怕你！”说着，小手一挥，一巴掌拍到了老男人的脸上，“给我闭嘴！”
哼，梦里还想欺负他！休想。
景曜危险地眯起眼睛，真是反了天了。
沈乔安见男人不说话，这才满意了，拍拍手笑得像个小狐狸，眼睛弯成了月牙，“嘻嘻，你、你最好给我……嗝……乖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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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醒酒的小乔：不嘻嘻o(ini)o
这两天看到很多太太都删文了还挺难过的，哎……
第70章 69. 同居
沈乔安是渴醒的。宿醉的头痛袭来，可能是睡觉时用口呼吸的缘故，嘴里舌头都干得发苦。
热得出了一身汗，浑身黏腻，他微微动了动，忽然感到腰上搭着一条沉甸甸的手臂。
等等，手臂？
惊讶瞬间驱散了他的昏沉，沈乔安错愕地转过头。
他怎么会在这？
还和自己睡在一起？！
轻轻挪开腰间的手臂，他掀开被子，急忙低头确认下身。还好还好，内裤还在，又摸了摸屁股，没有异样，这才松了口气。
混沌的大脑犹如一团浆糊，所以……
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吗？他真的打了景曜一巴掌？
男人还在沉睡，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无可挑剔的侧脸上，高挺的鼻梁投下阴影，眼角浅浅的细纹衬得他更具成熟男人的魅力。
不过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近期没有休息好造成的，让人有些心疼。
怎么一下就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沈乔安气愤不已，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还没原谅他，凭什么闯进我家？还睡我的床？
抬手在男人的脸前比划了一下，最终小声嘟囔了一句：“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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