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今天是什么日子,想出来透透气结果接连撞见两位老师!
钟书意结结巴巴的叫了他一声:“许、许老师。”
许识朝她点了点头。
旁边的云舟却开始絮絮叨叨:“这时候提什么许老师?许识这人看着冷冰冰的,一般还真看不出他到底什么心情……”
许识悄默声的走到他身后,突然开口:“你对我意见很大?”
云舟的话戛然而止。
钟书意撂下一句“云老师我先走了”就一溜烟儿的跑了。
高大的身影落在他身侧,许识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云舟从兜里掏出一根长条状的东西,还没等他拆开包装,就被身旁的人一把抢走。
“你还抽烟?”许识震惊的开口。
云舟有点无语。
要不您在仔细看看呢……
他又从兜里摸出来另一根,举到许识的鼻尖那儿,无奈道:“许医生,仔细看看这是什么!糖,这是糖啊!”
“难道你已经加班加出幻觉了吗?!”
“没,你别摇我了。”许识将放在他肩膀上不停摇晃的那双手拿了下来,“其实你就是在借机公报私仇吧。”
“这糖谁给的?”
他早晚去找那人算账。
被人戳中了心思,云舟心虚的拆着糖的包装纸,“韩林一大早就在那发糖,你的那根我替你去冒领的。”
糖是最近很流行的“戒烟糖”,也不知道韩林去哪搞了一大把,一进办公室就往人手里塞。
云舟打量了他一眼。
许识的衣服依旧是昨天下午送他回家时的那一套,只不过平时平整熨贴的衬衫上多了不少褶皱。
云舟咬着糖含糊的问:“你当‘陀螺’了?”
“陀螺”指的是附院的一项很离谱的值班制度,由于人手不够,院内医生大概每隔两三个月就会经历一次APNA连班,相当于上了一整天班以后,还要再连着上到第二天下午四点才能下班。由于这项值班制度实在是过于离谱,大家也是一刻不停的连轴转,所以这项制度被附院的医护们戏称为“陀螺”。
许识“嗯”了一声,也起身打算回去。他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沾染的灰尘,低垂着眉眼对云舟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云舟,我也是人,也有心的。”
见到病人离世也会难过。
偶尔听到你说的话也会难过。
云舟一头雾水的目送他离开。
上午要查房,原本云舟想着许识一晚上没睡让他休息一会,但拗不过许识坚持要去。
病房的空间并不大,云舟和许识带头站在最前面,后面跟了一群实习生。
许识照例听着身后的医生汇报病情,时不时地和患者交谈几句。
十二床住的是一位老太,也是因为自身基础疾病较多才来住院。
许识刚走到她的床边就被她拉住了衣角,她颤颤巍巍的问:“医生,我在这住一天要多少钱啊?”
老太的年纪很大了,九十多岁,说话也是含含糊糊的,并不清楚。
许识第一遍没听清,又按着床沿俯下身,“奶奶,您刚刚说什么?”
老太又重复了一遍:“我每天住这里要花多少钱啊?贵不贵啊?”
老太的家属许识是见过的,儿女孝顺,家庭和睦,家里也算得上小康,应当不会为医药费发愁。
“咱现在住院一天花不了多少钱。”许识的语气听起来相当令人信服,“国家医保都给您报销呢。”
老太还是觉得花的钱多,想省下来给重孙子买奶粉。
许识:“那咱还是得赶紧养好身体,身体养好了就回去看重孙啊。”
看着许识和云舟交谈的模样,云舟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明白许识中午说的那句“我也是人”是什么意思了。
他似乎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不近人情。
查到李秀芬的病床时,钟书意还特意给她看了那天陈红录制的视频,看的李秀芬直拉着钟书意的手道谢。
明天就是邓荣和曲鹤两位导师的小孙女的周岁宴。
临下班时,云舟又叫住许识:“你明天几点去?”
曲鹤给云舟发的饭店地址他提前看过,在青港市医科大学附近,离附院有些远。
“九点出发,路上会堵车,正好十一点到。”许识打开地图软件看了一眼才回答他。
云舟:“今晚我值班,明天捎上我再去呗?”
“许医生?”
云舟之所以敢说这话,是因为他知道许识家和医院离得并不远,甚至比他家还近,走路几分钟的功夫就到了。
见许识一直不说话,云舟深吸一口气,试图用和上次一样的招式让许识动摇,“许~”
他发现这一招对许识特别好用。
许识见状连忙开口阻止他发出声音,“可以!”
“那……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云舟扭捏道:“之前买的东西还在我家,能不能帮我拿到你的车上?”
“门锁的密码等一会儿发微信告诉你。”
第17章 登堂入室
许识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他先回家随意的解决了晚饭,又准备开车前往云舟家。
夜晚的温度没有中午那么高,许识开着车窗,丝丝凉凉的风吹在身上甚至还有些舒适。
红灯的间隙,许识看到自己亮起的手机屏。
是云舟发来的微信消息。
【云舟:门锁密码是0417。】
为了方便通勤,云舟特意买了离附院近一点的房子。
站在云舟家的门口时,许识突然有些懊恼答应了云舟的这个请求。
他这算是……踏入了云舟的私人领域了么?
他低头输入密码,随着“滴”一声响,按下门把手迈进屋内。
云舟家就是普通的三室一厅,格局和许识家里差不多。墙面被刷成了简洁的白色,屋子干净整洁,和许识想象中的差不多。
许识站在玄关处没再往里走,他拿出手机给云舟发了一条消息。
【许识:东西放在哪里?】
云舟或许是还在忙,许识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他的回复,只好自己进去找一找。
客厅一览无遗。
只一眼,许识就看到了前几天他们一起去买的礼物。
还有旁边的相框。
是某次学术会议结束后的合照。
那个时候还是研究生刚入学没多久。
同门难得凑齐,邓荣和曲鹤一人拎着两个学生去参加会议,许识和云舟赫然在列。
说是参会,其实就是带他们来见见世面。
曲鹤对学生向来放养,一进会议厅就让他们自己去逛。邓荣见状也一摆手让自己的学生跟上。
原本想着年轻人之间更容易碰撞出思想的火花,谁知一场会议下来,四个人直接不见踪影。
不仅学生不见了,就连刚开放没多久的茶歇也被学术蝗虫们洗劫一空,只剩下比洗过还干净的盘子。
邓荣和曲鹤身后还跟着自己的老师,此刻三人饥肠辘辘,最后还是曲鹤说:“我学生那应该有吃的,咱们去找找。”
然后一转头,和在角落里四个穿着衬衫打着领带但正在疯狂进食的人对上视线。
四双清澈的眼睛茫然的看着。
还是许识先发现了来人,起身喊了一声:“师爷好。”
“你们几个去social了吗?”曲鹤问。
气氛一时沉默。
“就光在这里吃茶歇?”邓荣质疑。
夏妍适时的给邓荣递上一盘点心,转移话题,“老师饿了吧,这是我们给您们拿的蛋糕,先吃点垫一垫肚子。”
云舟起身拉开椅子,“师爷请坐,这还有给您带的,少糖的。”
孟修从包里摸出几块饼干塞到曲鹤的手心,“导儿不够的话这还有。”
三人确实是有点饿了,也就没再问social的事情。
算了,孩子想吃就吃吧。
至少吃回本了。
走出会展中心时太阳还没落山,邓荣拉过来一位认识的教授给他们合照。
“来来来,难得能一聚,老刘帮我们几个拍张照。”
“四个小崽子凑近点,都出框了。”老刘在前面扎着马步喊着。
四人又侧身往里凑了凑。
照片里的人手里一人提着一袋参会的纪念品,四个人兜里都鼓鼓囊囊,塞着从茶歇薅来的袋装小零食,不约而同的比了个“耶”的手势。
一晃几年过去,师爷前几年因为身体原因过世,他们四人也各奔东西。夏妍留校任教,孟修回了老家当医生,经常见面的也只有和他一起在附院工作的云舟了。
许识小心地将相框放回原处,拎着礼物离开。
第二天一早,许识准时出现在附院。
今天的云舟穿了蓝色衬衫内搭白色短袖,远远望去,和同穿白色衬衣黑色西装裤的许识倒是很相配。
“好了么?”
云舟又将自己的袖口向上挽了两道,一边拉开车门上车:“好了好了,走吧。”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路上,许识时不时的侧头看一眼副驾上的人。
云舟被他看的发毛,“怎么了?”
“没事,只是你身上这件衬衫挺眼熟的。”
“哦,你说这个啊。”云舟拍了拍前襟,“我怕那边冷气开的足,从宿舍柜子里拿的,应该是你或者韩林的吧?”
那间宿舍只有他、许识、韩林和杜朗住过,一般只有当“陀螺”的时候才会在宿舍留换洗的衣服。杜朗来的时间短,还没轮到过“陀螺”,宿舍里自然没有他的衣服。而他和许识还有韩林经常在值班忘记带衣服时穿对方的,自然也不差这一次。
“嗯,我的。”许识的喉结微不可察的滚动,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这件是前天值班的时候刚带过来的,不脏。”
他可没忘记这位小少爷有点洁癖。
云舟瞥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又在犯什么病”。
正值周末,饭店的人并不少。但好在大厅中央摆着迎宾指示牌,两人这才毫不费力的找到包厢。
两人在包厢门口做了登记才进去。
许识和云舟一进门就看到正蹲在地上哄孙女的两位老师。
邓荣左手拿着一袋果泥,右手扶着穿着粉色纱裙的小女孩,哄道:“叫爷爷,爷爷给我们小可可果泥吃。”
云舟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也不忘用手肘戳一下许识,“你老师?”
在他的印象中,邓教授向来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给学生改论文时可以把人骂哭。
许识示意他看向另一边,毫不留情的回应:“你老师。”
云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自己的老师也拿起一盒小孩子同样爱吃的饼干走到邓荣面前,“老邓,你那个都是添加剂,不健康。我们可可还是最爱吃姥爷做的饼干。”
云舟再次震惊,“我们老曲还会烤饼干?”
许识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毕竟这样好吃的饼干,他从未给学生们烤过。
他们先和可可的父母打了个招呼,然后又走向自己的老师。
曲鹤看见来人后喊了还在哄孩子的邓荣,一把抱起坐在儿童椅上的小孙女朝着云舟走去。
现场有不少客人是医科大的教授,邓荣欣慰的将两人介绍给周围的人:“这可是我和老曲最优秀的学生!”
说着,曲鹤将可可塞到云舟的怀里,“来,让你云舟叔叔抱一抱,沾一沾智慧,将来也到医科大读博士。”
云舟接过可可抱在怀里逗弄着,可可也不怕生,揪着云舟衬衣的衣领咯咯笑。
邓荣依旧很爱照相,他在一旁感慨:“时间过的真快啊!一转眼学生都已经成才,可可都一岁了。”
他大手一挥喊来自己的儿子:“儿子,来给我们拍张照!”
云舟有些手足无措,“老师,可可……”
邓荣:“给许识抱着,他不是还没抱过吗?”
许识依旧是那副好学生的模样,自然的从云舟手里接过可可,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面朝前方,还贴心的整理了一下她的粉色小纱裙。
“你俩站中间。”曲鹤说,“可惜小夏和小孟有事赶不过来,不然你们四个还能凑齐再拍一张合照。”
照片发到云舟手机上,他看了又看,莫名觉得这张照片温馨又奇怪。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走,主持人在前面念着流程,下面就到了可可的抓周仪式。
云舟拉着许识凑上前。
只见可可小朋友毫不犹豫的奔向了放在一旁的听诊器。
众人乐得哈哈大笑,邓荣和曲鹤脸上的笑意更甚。
云舟和身旁的人调侃道:“邓教授和老曲后继有人了。”
许识附和的点点头表示赞同。
一顿饭没吃多久,两人又被一个电话叫回医院。
医生这个职业就是这样,随时待命。
飞机一落地,张志就打车奔往医院。
年轻时冲动出国读书,毕业后也一直留在国外工作。母亲走的早,他只顾得上给父亲请了位尽职尽责的保姆,却没注意过父亲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
这次差点儿连父亲病重的消息都错过。
几天的时间,张洪连发音都比之前还要困难。
张志先去病房匆匆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转身进了谈心室。
许识坐在他对面,将目前张洪的状况给他陈述了一遍,“您知道您父亲患有肌萎缩侧索硬化症吗?”
怕他没听说过这个词汇,许识又补充道:“就是咱们平时说的渐冻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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