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不知为何突然叹了口气,平日里爽朗含笑的面孔也肃然起来,良久后望着眼前侄儿和长子,只慢慢弯起嘴角,摇了摇头不在多说一句。
隔日明徽一早从床上起来,洗漱一番后便提着大包小包的节礼出门,先去了蒋先生那边听训,一通四书五经的大道理下肚,直听的明徽脸色发灰,连茶水也不敢讨上一杯,连忙抱着徐氏让带的糕点礼物去跑下一户人家。
直至晌午十分才踏上严府后院的胡同口,明徽已累的汗流浃背,敲开门后便把给严光龄的礼物全塞给了小厮,自己则甩着胳膊,慢悠悠晃荡着往书房方向走去。
本想着几日不见,怎么也得好好亲近一番,那儿想到自己刚跟门口的阿甫打完招呼,一抬头却瞧到霍晖也在。
今日对方倒是寻常打扮,褪尽浮华装饰后,只着一身浅色绣云雁直缀,玉冠中插一简单银簪。奈何通体的贵气还是难被素服遮盖,霍晖正陪着严光龄练字,弯腰扶手间一举一动规范如教科书的模样,让明徽看了都不经有些动容。
“这几日你便留在这儿吧,后院的屋舍已经给你收拾干净,让阿甫带着你先去看看。”严光龄抬头见是明徽来了,神色未变,只让霍晖先去忙别的事务。
“那先生跟师兄先聊着,我这便走了。”霍晖先是对着严光龄躬身行礼,又转身对着明徽客客气气的一笑,目光里还是带着满满的戒备和疏离。
待人走远了,明徽才悄悄凑到严光龄身边小声嘀咕道,“你话里话外的意思不是不待见人家吗,干嘛还留着他住这儿。”
“我常年于官场中,是怕了跟这类心思深沉的人打交道,可念在他跟我亡妻有血亲,我启能有赶人的道理。”
看样子严光龄是真的不喜霍晖,连表面的相处关系都懒得装下去。明徽尴尬的笑了笑,低头却瞧见刚才霍晖桌子上留下的一副字。
自有凌云志,不负万古流。
点画以露锋入纸,笔势雄健洒脱,强劲而迅捷,毫无束缚。都说见字如见人,明徽看着宣纸上的两行行书,到不似其人心怀戒备,反而有一股说不出的苍劲威势。
“寻常人但凡有半分他的才志,也可登阁拜相了。”
严光龄目光复杂,内心虽不待见对方的品性,却不得不肯定霍晖聪敏绝人的天分和毅力。可在看旁边傻愣愣的明徽,又觉得年纪不大便活成那般地步也算不上什么妙事。
心里不知满足,皆是焦虑和不安的谋划,就算到最后去了顶峰,也未必真正快乐。
作者有话说:
明靖瞳孔地震,立马去捂渣爹的嘴——爹你小点声,我大哥还往外面站着呢!!!
(顺便霍晖真不是攻之一哦!!他的官配是漂亮姐姐!!)
第61章 除夕夜前
看来学渣跟学霸等级层次就是高啊!
明徽啧啧两声,虽然有心想把这件事上升到个人荣辱的问题上。可转念一想,这人跟人有时候的差距,可比人和猪的差距都大。霍晖这种高不可攀的清贵子弟,自己这颗小白菜有什么可凑热闹的。
“先生,你可别皱眉头了,还嫌自己岁数不够大啊!”明徽笑嘻嘻的往严光龄怀里拱了拱,顺势就坐在对方大腿上,乖巧懂事的抬手替对方轻揉两侧的太阳穴。
“……”严光龄蹙眉冷目,偏他还很是吃这一套,就算白眼快翻上天了,愣是任由明徽在自己怀里扭来扭去的撒娇卖乖。
“好你个没出息的猢狲,便瞧着开春后的院试。你若是名落孙山了,我这张老脸也算丢尽了!”
“这话说的,您脸那儿老了,我可稀罕着呢!”
“……”严光龄再次无语,深深觉得跟明徽有些不可描述的理念代沟,脸色顿时黑了八个度。
“怎么您还不信我说的!”明徽故意把话往不正经处引,指尖也不老实的探进严光龄的衣领,一路往下摩挲着,就差把嘴角咧到耳根处,贼兮兮的模样要多狡猾又多狡猾。
偏其中夹杂了几分年少轻狂的天真和傻气,严光龄冷哼一声,轻轻发力捏住那只还要继续无礼的手,道,“今儿便留下来,和你师弟吃个晚饭再走!”
切,吃什么晚饭!
明徽锲而不舍的和严光龄较起劲来,一只手被拿捏住,另一只手转而伸向对方腰间的束带。美色当前,果然世界万物皆可抛,勇气才是第一位!
严光龄脸色逐渐由白转红,连带着耳根处也发烫起来,可正巧这时候阿甫送完了霍晖,老远处便听到里屋动静,急忙本分憨厚的凑前把门给关了个严实。
这下严光龄脸更红了,明徽更兴奋了!
虽然对于做学问咱是一窍半通,对于撩拨人那可是千人不敌,万人不挡的!明徽低声喘息着,抿着一双被舌尖舔过的濡湿双唇,明润而渴望,点滴般凑到严光龄跟前,角度正好的吻上。
交领直缀在无声中被拉扯到凌乱,严光龄虽是正儿八经科举出仕的文官,奈何常年累月的工作地点不是在交战前线,就是在兵部这种需要文人去做体力活的地方。
肩宽而腰窄,即使隔着里衣也能摸到结实而有力的肌肉,不似其外漏的儒雅随和,反倒线条流畅,像个武将。
明徽是个随性自在的人,他想要的快乐很简单,且容易满足。
如沐春风般的轻柔气息扫在严光龄的耳畔间,等他意识到不对劲时,那双不老实的手已经深入到了下身,在亲吻中勾起的欲火坚硬的挺立在小流氓的手中。
由于明徽最近日夜不息的练字,稍有薄茧的手掌不轻不重的揉捏着,恰到好处的把这几日里积攒的焦躁抚慰柔合。严光深吸一口气,双臂怀住明徽的窄腰,把脸埋在他脖颈处,用鼻尖摩挲着那块干净而细滑的皮肤。
明徽得意于自己手法的高超,却想要的更多。
“先生,食色性也……”
“闭嘴!”
严光龄似乎也觉得是自己把明徽纵容过了头,才让这小混蛋总是这么肆无忌惮的撩拨。可情欲到了现在沸反盈天,理智在博弈间也倾向于放任。他重重一口咬在明徽肩膀处裸露的皮肤处,顺势起身把人压在了一旁的书案上。
明徽惊愕的大叫出声,心道怎么这人脾气这么怪,上一秒还厮磨着惬意融合,下一秒就要玩霸王硬上弓?
可真要搞强迫play也不是不可以,明徽心里乐开了花,积极主动向上的解开自己腰间的束带,露出股间白花花发颤的软肉,还扭了两下以示自己不辜负组织的决心!
“你……”
严光龄这次是真的没办法了,奈何他根本不是此道中人,想尽了羞辱教训人的法子也不过如此。
可现在停下来也自己也不好受,毕竟是正值壮年的男人,欲望和理智纠缠不清,严光龄在模糊中掐住明徽的腰,用膝盖顶开对方白皙纤细的双腿,把自己肿胀的性器隔着里衣贴了上去。
“能不能……”明徽被迫趴在书案前,转过头用湿漉漉的眼神望向严光龄。
“不能!”严光龄也回之以严肃。默不作声的把性器顶在明徽敏感的下身处,似在交合,却连肉体相碰都不允许。
说来人心也怪,明徽难耐的扭动着身体,努力配合着严光龄去发泄。可似乎是犯了贱,心底里还挺开心。神智在某一刻被抽丝剥茧的层层分析,然后得出最后的结论——管他呢,开心最重要!
放弃挣扎的身体沉沦于快感的刺激,如潮水般吞没一切,即使隔着一层布料,明徽依旧能感受到那份汹涌的欲望和粗长硬挺。
似撒娇求饶般的呻吟声伴随着另一种雄性兴奋中的粗喘,快感贯穿于两人之间,从人间踮起脚尖直至天堂,明徽不由自主的绷紧肌肉,颤抖着靠单纯的摩挲射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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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记上一次在京城虞府过除夕晚宴时,明徽还懊丧着在心底里腹诽过往不知春晚好,现在干愣着看别人喝酒嬉笑,自己傻不拉几的缩在角落里什么都做不了,才叫真正的无语凝噎!
于是现下眉阳县城的虞府院内,徐氏大摆酒席,噼里啪啦响彻漆黑天幕的鞭炮声绵延不断,连簇新的衣服都多备了好几身,实打实当自己是内里人。
这种被人毫无芥蒂和私心,来自血亲的关怀备至,明徽还是在这个时代里第一次感受到,他几乎是红了眼眶,怀里左抱一个梳着双环髻的漂亮囡囡,右抱一个大胖侄子,两个小奶娃娃一口一个徽哥哥叫着,他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一旁安分坐着不言语也不喝酒的燕斐青反倒像个多余的人。
话说那日跟严光龄,以及霍晖吃的那顿晚饭,别提有多尴尬了,明徽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浑身不自在,鸡皮疙瘩里三层外三层的直冒。
外头北风哗哗,刮的那颗沧桑盘踞于院内的古树摇曳作响。屋内三人沉默着各吃各的,霍晖文雅,举止高贵,即使吃个饭也看的人心生敬意。严光龄本质上却是个爱跟人别苗头的小心眼,脸黑了大半,饭也不吃,只端着一盏茶喝了大半个时辰。
平日里酒席上猜拳喝酒,说笑拌嘴那是想都别想,连筷子碰到碗沿处发出的脆响声,都会迎来另外两人侧目。
明徽几乎抽搐着嘴角,勉勉强强的才吃完那顿晚饭,饱不饱别提了,心理阴影面积到了多了几十米!
“我就纳闷了,他是不是欠了你二两银子没还,干嘛把脸拉的那么长!”饭后明徽悄默声的溜到严光龄身边,装出副忧愁担心的面孔,长吁短叹着人心不古啊,百般心事个人知!
“小孩子家家,这其中涉及太多,说了你也不懂!”严光龄听后立马板起面孔,习惯性的冷哼一声后扬长而去。
得嘞……明徽心道严先生这人性格古怪,霍师弟也不是可以轻易接触了解的人,这年头自己这颗没分量的小白菜还真是没什么地位可言。
多说无益,今日计划里还得再去找一人!
眉阳只是蜀地的一个小小县城,在衙门内当个牢头也算闲差。年关将至,正当值的院子和房台处除了值班的人外,几乎已经腾空了大半。
明徽提着年礼,守在大门外等了许久后,燕斐青才急匆匆的出来,看到他时眼睛顿时发亮,连带着嘴角也扬起一抹弧度来。
深冬腊月里天黑的早,月亮及时的高高挂于天际,和灯笼暖光一起印的人周身仿佛渡上一层软绵绵的边际。
燕斐青一边和守门的小吏打着招呼,一边拉起明徽冰凉凉的指节,连带着三两步,便往庭院中央走去,“反正现下事务也不多,我们留守的几个兄弟凑了些钱,买了点牛肉和卤味,你也过来喝点茶暖暖。”
“哥……”明徽挣扎着停在原地,外面刮着冷风,不远处却正烧着暖隆隆的碳火,吆喝声和打闹声连绵不断。
燕斐青听到明徽那声称呼,心里突然一紧,同样僵硬的愣住,百般心思化为绕指柔,像是顿悟般说道,“你瞧我这脑子,我们一屋的粗人,你过去适应不了,怕是要被人看笑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明徽笑了笑,轻轻捏了捏燕斐青那只粗糙却宽健的手掌,顺势把另一只手里提的年礼递给燕斐青,清了清嗓子说道,“除夕夜你若是不当值,就来府里过节吧。姨母说好多年没见,也盼着你来。”
燕斐青定定的看着明徽,柔软的目光中晕起一抹淡淡的红晕。他接过节礼后摸了摸鼻尖,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急匆匆的转身跑向角落里一所空着的房间,翻来覆去的找了一番后,提着一个小木匣走了出来。
“前两天跟刚认识的兄弟们出去喝酒,路过个文房店里,想起你明年二月份要下场试练一番,便给你买了枝狼毫笔。”燕斐青轻轻抚摸着木盒上精致雕刻的纹理,递给明徽时笑着说道,“严大人说你聪慧过人,就是贪玩爱胡闹了些,还跟小时候一样。”
“你别听严先生乱讲,你来府里时去问问我姨母,她瞧我每天用功读书,逢人便夸呢。”
明徽只当燕斐青是愿意来虞府过年的。大冬天实在不好一直留在外面,他拿着沉甸甸的木匣盒子,心里莫名涌起一阵难过,“那我等着你过来,咱们一起守岁。”
燕斐青沉默的点了点头,一直把明徽送到虞府的胡同口才停住。
要说看不出对方心里有事,那是假的。
明徽叹了口气,痛苦的揉着太阳穴,并且真情实感的想念起虞明靖的白切黑装功。人家就算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面上也含蓄温婉,毫无戒备且懵懂无知的露出一副清白模样,就差瞪大眼睛委屈的说一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哪像燕斐青和徐氏两人苦大仇深的,眉头紧皱,目光复杂,就差把‘我如果说了实话,大伙们都得完蛋’写在脸上了!
靠!不干了,爱咋滴咋滴吧。大不了再死一次,争取下次运气好点,投个好胎!
作者有话说:
俺也知道种田文节奏慢,放心,马上就会搞个大活!!
第62章 命不由人
可无论如何,日子还是要照常过得。
于是到了除夕晚宴上,明徽终于看到比霍晖和严光龄同席而坐时更诡异的场面。
徐氏依旧是她那幅娇艳明媚的模样,穿着一身遍地金妆花的毛边褙子,发髻上簪的珍珠流苏坠子来回晃动着,推杯换盏间和穿着石青色直缀的燕斐青仿佛一对关系颇好的故人重聚。
只是尽管两人面对面喝酒奉承着说些如意喜庆的言语,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眼睛里却皆充满了若有若无的别扭和疏离。
还有那种眼不见为净,最好这辈子都别碰面的敌意。
明徽惊的下巴掉地,起先他还未察觉出那份不对劲,说笑间夹菜吃酒。可三人之间唯一的交合点只有他的娘亲,但随着饭席撤开,摆上茶盏点心,彼此间谈论的话题天南海北,却只字未提徐妧儿。
除夕守夜,一群还是小嫩芽的崽子们早便扛不住了困意,明钧揉着眼睛打哈欠想在坚持一会儿,剩下几个便全赖在徐氏和虞六叔的身上墨迹着扭来扭去。
徐氏和虞六叔相视而笑,忙使唤下人先把孩子们带下去休息。
“今日你姨母喝了不少,你且先陪着客人,我去看着孩子们。”虞六叔见一向爽朗泼辣的妻子眉心紧皱,似藏了心事,在看对面来的客人也醉意上头,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这时候便只好让明徽守着,自己搀扶着徐氏先回屋。
明徽想破了脑袋也没琢磨出问题关键,再加上记忆缺失,有些事实在也想不起来,便趁着酒意靠近燕斐青,犹豫着问道,“我娘……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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