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纪繁清的味道。
靳逍很诚实地应了,他快速地冲完,拿浴巾裹了下半身,大步走了出去。
纪繁清也已经洗漱好,换了干净的睡袍,靠坐在床头等他。
见他出来,隔着短短几米的距离,目光落在了他赤裸的上半身上。
洇着热气的水珠顺着发梢颈侧滑落,淌在宽阔紧实的胸膛上,再沿着肌肉线条往下,没入被浴巾掩盖的人鱼线里。
比照片里的模糊影子,更真实具象。
他眼神微眯,下颚轻抬,带着上位者的倨傲:“过来。”
靳逍倾身覆过去的时候,纪繁清捏着他的脸颊,问他:“你想要什么?”
冠军?出道?还是成名?
靳逍显然没听懂他的话外音,带着醉意的眸子猩红灼热,盯着他道:“想要你。”
纪繁清当他在调情。
于是两个不在一个频道的人,莫名其妙滚到了一起。
两人都想掌控对方,都想做主导者,谁也不肯示弱,亲吻变成了啃咬,抚摸变成了标记,这是一场暴烈的欢爱。
不,两场。
……
靳逍揉了揉眉心,勉强驱散脑内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他盯着纪繁清熟睡的侧颜,散乱的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一小截耳垂和下颚,看起来莹白如玉,仿佛十分温软无害,与平日里锋芒毕露的模样大相径庭。
但这只是错觉。
靳逍俯身想亲一下他的时候,纪繁清睁开了眼,漂亮的瑞凤眼里只有短暂的迷茫,在对上靳逍的脸时瞬间转为清明。
靳逍还在组织着开场白,一句“早安”还没说出口,就被对方伸手狠狠甩了一巴掌。
“……”
一声清脆的响声后,卧室又归于安静,靳逍抹了把嘴角渗出的血珠,有些气笑了:“纪老师,不带你这样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吧?”
纪繁清冷冷看着他,眼里没有丝毫温存后的软光,只沙哑地吐出一个字:“滚!”
靳逍与他对视半晌,介于他的样子实在有些强撑的虚弱,于是听话地滚下床了。
身后传来窸窣的穿戴衣服的声音,纪繁清闭着眼没再理会,他只觉得跟出了场车祸似的,浑身哪哪都疼,脑血管更是一抽一抽的,实在有些头痛欲裂。
很快,房门轻轻打开又关上,发出一声细小的咔哒声。
纪繁清埋在被褥里,这才缓缓吐出一口凉气。
昨晚的酒不至于让人断片,所以后面发生的事两人都记得清清楚楚。
所有的一切几乎都按纪繁清的节奏在走,只除了一件事例外——
他和靳逍都认为对方才应该是下面的那个……
事情做到一半才发现,似乎有些无可挽回了,两人都不肯臣服,也莫名地都没有叫停。
于是前面的序章格外漫长。
仿佛两头丛林的野兽,在引颈撕咬,捕猎,啃食对方的血肉。
某一个瞬间,纪繁清好像理解了段承泽当时的心理。
人都有劣根性的,某些念头只要撕开一道小口子,哪怕只是一闪而过,就会在合适的契机下,如山洪爆发瞬间膨大,所有的坚持全线溃塌。
纪繁清的报复心理只是起了一丁点儿苗头,就被靳逍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点儿松动,强势地夺去了主导权。
而纪繁清,顺水推舟地,放弃了抵抗。
他甚至有一种恶劣的畅快感,有的人苦苦追求穷极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被另外的人轻易得到,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会比背叛更令人绝望吗?
但马上,他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这些了。
靳逍横冲直撞地像个刚拿驾照的新手,而他成为一辆几乎要散架的试练车,道路危险,报警器频频作响,场面失控到他叫停无效,所有的反抗都被粗鲁地压制。
到最后,纪繁清已经没有多少意识了,连几点结束的都不知道,只看见窗外星光漫天,月亮高悬,他闭上眼就陷入了昏睡。
当0的感觉果然不好,尤其遇到的还是一个器大活烂的1。
纪繁清此时躺在床上,半梦半醒间,在脑内将靳逍大卸了十八块。
他最好是不要再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才浅浅眯了一觉,房门又被打开。
靳逍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碗粥和一杯牛奶,轻手轻脚地走到他床边。
“纪老师,先起来吃点儿东西吧。”
他没有多少照顾人的经验,阿姨又没来,家里没多少食材,况且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吃什么复杂高级的东西。
靳逍翻出一个紫砂锅熬了点浓稠的白米粥,切了一点青菜肉沫进去,闻着还是很香的。
昨天到现在都没进食,又运动了大半夜,他怕纪繁清低血糖晕过去了。
喊了半天,纪繁清才勉强睁开眼,分给他一个冷酷的眼神:“不吃。”
“多少吃一点儿吧,我尝了味道,不难吃。”靳逍端着粥碗靠近,试图做一个合格的老攻,然而纪繁清抬手就掀了他的碗。
靳逍脸色一变,怕烫到他连忙躲了一下,大半碗粥都泼在了自己手上,烫的他直抽气。
“我靠,你发什么神经?”他一时也有些恼了。
“我让你滚你听到没?”
“讲点儿道理好不好!是你先勾引我的——”
纪繁清一个眼刀扫过去,如果目光能化为实物,那靳逍已经不止十八块了。
“咳咳……是,最后是我占了便宜,那你打也打了,我辛苦煮的粥你也泼了,手还差点给我烫废,你气也该出完了吧?”
要不是他怕纪繁清挑剔,特意晾凉了点儿才端上来的,他这只手恐怕真的要去挂急诊了。
纪繁清仍然不肯多跟他说一个字,只让他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靳逍犹豫片刻,问道:“那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关系?”
他不知道他此时的表情,多少有点儿怨夫的模样。
纪繁清不耐烦道:“怎么?你还想要个名分?我要是不给,你是不是还要一哭二闹三上吊?”
“……那倒也不是。”靳逍一边拿纸巾擦地板,一边悻悻道:“我就是想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纪繁清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下次?”
靳逍看了眼他脖子上的痕迹,委婉道:“就是下次来你这儿喝酒。”
这下纪繁清真的也气笑了:“还想着下次?你滚回去收拾收拾准备被淘汰吧!”
他冷着脸掀开被子下床,不幸的是腿一软差点摔下去,还好靳逍眼疾手快托着他的腰扶了一把,却被纪繁清不领情地推开,顺便又不轻不重地甩了他一巴掌。
靳逍揉了揉脸颊,看着他披上睡袍离开的背影,尽管背挺得直,但脚步还是有些虚软。
无声叹了口气,大概人就是贱吧,挨打挨多了好像也就习惯了。
做两次,挨两巴掌。
也没亏。
--
纪繁清下楼的时候,已经重新把自己收拾得滴水不露了。
他通知了阿姨今天不用过来,他要去公司,今天至少忙一天,不会在家里吃饭。
正准备让小何来接时,厨房传出些动静,靳逍竟然还没有走。
经过了半个小时的冷却,他确实没有刚开始那么生气了,毕竟这件事由他开头,后面也算得上是你情我愿。
他抄手倚在门框边,平声问道:“你在这儿干嘛?”
靳逍盛着粥,没好气地道:“帮你温着粥,伺候你用早膳。”
一回头,却发现他一身正装,“你要出门?”
“去公司。”
上午处理专辑的事,下午还要组织小组集训。
纪繁清转念一想,接着道:“正好,你开车送我。”
靳逍皱起眉,倒不是不愿意送,只是这个班是非上不可吗?
“我觉得你需要休息。”他诚恳建议道。
“那是你觉得。”纪繁清不为所动,往餐厅走去:“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询问你。”
“……”
男仆靳逍认命地端着粥跟上。
【作者有话说】
我们纪老师真的是扇耳光狂魔,无差别打击。
哪里不爽打哪里,so easy……
第15章 固定床伴
到了公司,纪繁清先去忙他的事了,靳逍则被留在他办公室里,等着下午一起集训。
纪繁清的办公室是单面透视的玻璃墙,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而外面的人却看不见里面。
靳逍闲得无聊,坐在沙发上一边拿A4纸改曲子,一边观察外面形形色色的人。
偶尔能看到纪繁清路过的身影,他身后总跟着一群下属,有时像是在吩咐工作,脚步很快,雷厉风行。有时又能感受到他在骂人,脸色很差,后面跟着的人更是,头恨不得埋到地里。
不论何时,他都从未停留,甚至没有看过来一眼。
靳逍感觉自己像个见不得光的小情人,被藏在办公室里,只能暗中窥视阴暗爬行,等待不知什么时候的临幸。
怨夫感似乎越来越重了。
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下,曲子也写的没什么灵感,他停下手中的笔,视线落在画的一团乱麻的纸上,脑子里却回想起昨晚的画面。
那样一张冷厉不近人情的脸,在动情的时候,却是那么明艳不可方物。
潮红的皮肤,水淋淋的眼睛,忍耐时上扬的脖颈线条,还有性感突出的喉结,每一样都该死的好看。
食髓知味。
靳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燥热。
指针已经划过十一点,他看了眼时间,有些担心纪繁清的身体。
拿出手机,正准备给他发条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忙完,中午想吃什么,对方终于想起他似的,心有灵犀地先发过来一条。
靳逍心中一动,独守空闺的怨气消散不少,连忙点开微信。
纪繁清:“去帮我打包一份xx酒店的金枪鱼色拉,一份xx茶楼的红茶杏仁酥,外加一杯中岛路上的xx南山咖啡,我中午在公司用餐。另外,你吃什么一并买了。”
【纪繁清向您转账2000元】
靳逍:…………
他一时不知该从哪里吐槽起,对方使唤他的动作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他长按信息,顺手转发给了之前他爸拨给他的助理。
两秒后,又点了撤回。
助理回他一个“?”
靳逍:“没事了,我自己解决。”
他拿起手机和车钥匙,任劳任怨地下楼了,顺便把转账信息点了拒收,打字道:“先欠着。”
2000块买一顿饭够了,但买他的私人服务,可远远不够,他得连本带利地讨回来才划算。
绕着城市折腾了大半圈,靳逍才买齐了纪繁清想要的东西,返回彩虹大楼时,抬头看了眼这栋半新不旧的写字楼。
总高25层,虽然也是一栋独立的写字楼,但跟华锋双子大楼比起来,那可真是差别大了。
要是让他爸知道,他堂堂华锋集团未来继承人,跑到对手公司干起了跑腿的活儿,没准儿要气得想要把他回炉重造。
靳逍都能想象出他爸雷霆震怒七窍生烟头的样子,但他又不是真的闲的没事跑来体验生活,他当然是带着目的来的。
公司唱片部一直式微,没有可用之才来进行大刀阔斧地整改是一方面,好不容易趁着风向,培养起来的几个练习生好苗子,也被别家公司挖走。
这让靳逍很难咽下这口气。
正所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挖我的人,我也挖你的,还挖你最值钱的,这很公平。
事情原本按他预想的在缓步发展,他对挖走纪繁清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纪繁清和彩虹传媒也只是挂靠合作关系,他手里有独立的音乐工作室,只是兼任公司的音乐总监,实际上并没有公司的任何股份,连合伙人都算不上。
这样的关系并非固若金汤牢不可破,只需要徐徐图之即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只要条件合适,没什么办不到的。
然而生活总是出其不意地给你来个180度大转弯,两人合作还没谈上,就先滚上了床。
如梦似幻的一夜过后,靳逍忽然发现,比起挖走纪繁清,跟他上床似乎来得更有意思。
公司的事自有他爸去操心,反正就算对家再多挖几个,公司也不会倒闭,他先管好自己爽不爽比较重要。
午餐时间,办公区要安静很多,靳逍拿着纪繁清的卡,坐高层专梯上了23楼。
办公室里,纪繁清正仰头靠坐在沙发上闭目休息,眉心轻敛着,嘴唇白得几乎毫无血色。
靳逍开门进去的时候,他还没有醒,显然是累很了,整个人透露出一种易碎的虚弱。
靳逍脚步一顿,一时心情有些复杂,原本想要讨回利息的心思逐渐淡去,眉心不自觉跟着拢起。
——就非得这么逞强么?
一瞬间他甚至怀疑,纪繁清是不是和彩虹传媒签下了什么不平等合约,但直觉又不太可能,纪繁清不像是会受人胁迫的样子,这更像是他一贯的做事风格。
果真,只是放下食盒的动静,纪繁清就睁开了眼,身上的那丝虚弱立刻如阳光下的水雾,烟消云散不留痕迹。
他按了按眉心,哑声道:“买回来了?”
靳逍唔了一声,躬身将食盒一份份打开:“先吃点儿热的吧,免得胃不舒服。”
他也真服了纪繁清了,天天吃个东西也是透着一股子仙气,俗称“性冷淡”风,没有一点儿人间烟火的感觉。
靳逍虽然在国外多年,但仍然是个地道的中国胃,在国外也有专门的中餐厨师在别墅做事,才不会天天色拉牛排意面地吃。
因此茶几上摆着的,除了纪繁清让他买的那几样,还有一些清淡的炒菜和一份砂锅粥,怕不合他的口味,靳逍在那家广式茶楼里,又打包了几份叉烧包红米肠蒸饺之类的茶点,喝的除了两杯咖啡,还有一杯润燥的秋梨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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