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别让我在游戏中遇见你两。
见一次,我打一次!
(不过——)
(刚刚投影的模式光线有点晃眼睛。现在想想,怎么觉得,那人有点眼熟呢……)
(莫非是游戏里遇见过的人?)
(可我怎么不记得竞技场还遇到过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货色了!)
*
另一边,凤一苇好不容易把醉鬼捞回。
还得感谢葛叔刷了电梯,要不然生扛着个人爬楼,真的有够呛。
原地去世也不是没可能。
郭无忧就算躺床上了也不安分,不住地蛄蛹。
凤一苇轻而易举武力压制,把鞋子和外套给他扒了,大被一盖,强制封印。
凤一苇用自己的动作无声的表示,醉虾的一切反抗都是无用功。
风起,雨欲来。①
窗口的风铃叮叮玲玲响个不停,凤一苇拉上窗户,以免雨水飘落进来。
说起来,三家里面,最擅长观天象的太叔十三也是个自称滴酒不沾,实则一杯即倒的家伙。
(也不知道镜九那个家伙在他故去之后有没有好好照顾那个经常说话不过脑子、智商令人堪忧的傻儿子。)
一旁,郭无忧呼噜声起,起起伏伏,起起起伏伏伏。
循环着,还有种莫名的规律在,祥和得催人入眠,凤一苇却无半点睡意。
闲来无事,凤一苇翻阅起房间角落摸出来的书。
很薄,也很旧。
不知道源自哪一年的住客。
书册简单,也无留名,但内页留有不少笔记。
字迹不一,显然饱经风霜。
凤一苇翻页的速度并不算快,即便如此,也是直到凤一苇全部翻遍,书册上的字全部认全,才在光脑的提示音中懵懵懂懂醒来。
“嗯……嗯?糟糕,我怎么睡到这个点。”
噼里啪啦动静不止,凤一苇无奈地目送小金毛风风火火赶跨星区的列车。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更何况,凤一苇本身也离不得多远。
只是凤一苇没想到的是,郭无忧归家,自己也获准提前结束考核期。
“不走留在这做什么,成天打游戏?”葛叔把材料交给凤一苇,“姓郭的小子一走,已经不止一个人提出要搬到你那屋里。”
凤一苇稍作思考,便知道周围打他主意的人并未放弃。
“好。”
左右没有更好的选择,远离是非之地也能得一份清静。
至于已经登上列车,骤然回想起自己干了些什么的郭无忧,失魂落魄什么的,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
贝壳杉福利院,孩子们照例早起沿着湖边小跑了一圈。
湖边的平地上做完早操,三三两两一桌吃完早饭,分作两波散开。
一边往外,要乘坐校车去第五星区的学校。
余下的人则是前往楼上的教室,由福利院的老师或志愿者进行教导。
“我也想去外面上学,可惜希莉亚大概率还是不会同意的。”
“不是大概率,是肯定不会!”
“外面的学校都有格斗成绩和精神力级别的硬性要求,达不到就是达不到,求院长妈妈也是没有用的。”
“所以说啊,就是搞不懂第五星区的要求,明明其他星区的入学要求都不是这样的,就第五星区的首都星搞特殊。”
“毕竟是永久战备星,一点都马虎不得……希莉亚女士强调过的,不可以怨天尤人,要努力适应规则。”
“知道了,我的尤涅斯·加德班助,这个时候你可以不开口的。”
“快走,一会儿到教室晚了奥多老师会生气的!”
“好……”
凤一苇收好孩子们交还的餐具,打算一会儿收拾完去二楼的图书馆看书。
贝壳杉福利院——
安置点给凤一苇找好的另一个可能更为合适的容身之所。
院长妈妈希莉亚女士,名义上是福利院一众孩子们的妈妈,但实际上只有三十岁。
福利院中长大、留守,比福利院现存的任何人在福利院待的时间都长。
院里孩子多,工作人员却只有寥寥几名。
不足的人手多由志愿者补齐,偶尔遇上凤一苇这样接近成年的孩子也会多干一些。
负责授课的老师会在安排好的教室给孩子们讲授课业,包括但不限于一些基础知识与常识。
下午的时候,孩子们会轮流被教授一些技艺,进行实操。
之后才是晚饭前短暂的自由活动时间。
上午的课业内容过于简单,授课方式也完全是依照不足总角年纪的孩子设计的,凤一苇并不大感兴趣。
反倒是下午的技术课,凤一苇是被老师们关注的重点对象。
大概也是因为凤一苇在院里待不了太久,一众老师生怕凤一苇无一技之长难以在社会谋生,所以才格外偏爱些。
而凤一苇也不负期待,一应技艺上手极快,叫一干日常为孩子们的理解能力而头疼的老师甚是欣慰。
“忙完了?”送完孩子的希莉亚同从厨房出来的凤一苇正面遇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有空么孩子,或许我们可以聊聊。”
凤一苇自然无不可,随着希莉亚往她的办公室走去。
这不是凤一苇第一次出入希莉亚的办公室。
左边是一排自地面而起到顶的书架,上面见不到几本图书,满是各种文件和资料。
右手边是简单的会客区,陈设简单。
稍显不同的,就是后侧有意复古的壁炉区。
之前凤一苇来的时候被一堆大小文件挡着,瞧不仔细。
如今没了遮蔽物,凤一苇才发现壁炉区域竟然摆了一株需要避光的植物。
热水散发袅袅雾气,窗外的阳光很好,鸟鸣声不止,别有一种世外独有的寂静与喧嚣。
办公室的窗帘遮蔽了大半阳光。
窗帘布本身有些褪色发白,但帘角的流苏穗子很新。
凤一苇认出,是之前课上的手工作品。
“在这里生活几天了,过得怎么样?”希莉亚将杯中热水雾气吹散,慢慢饮了一口放下,才笑着开口询问。
希莉亚女士戴着厚厚的眼镜,一双浅色的眼瞳仿佛可以映照出人心,但美丽似乎从来都是要付出代价,取而代之的是她对光线极为敏感、视力极为不佳的眼睛。
第9章
“拖您的福,一切都好。”凤一苇实话实说。
福利院的生活条件很好。
除了来授课的志愿者,以及每日早晚接送孩子、运送物资的车辆,几乎与世隔绝。
平静、安全、简单……多少人终其一生追求,不过这样的生活环境和状态。
“那就好。”希莉亚轻笑出声。
“您找我来,是想要确定些什么吗?”
“有一些,但那不是今天谈话的重点。”希莉亚将凤一苇上下打量了一遍,示意他可以把眼镜摘下来,语气有些感慨,“我的爱人也有这样一副平光眼镜。他脸嫩,说这样可以显得成熟些。”
“我的爱人曾说,我拥有全世界最美丽的眼睛,但我觉得,那是他没有见过你。”
“孩子,你的眼睛很好看……但它的光芒太耀眼了,有可能会为你带来危险,你明白么?”
凤一苇赞同这一说法。
从前,就没少因为类似的事情生出纠纷。
只是过去依仗家世,依仗能力,凤一苇从未生出畏惧。
而如今,则尽量是能避则避。
“最开始收到你的资料,我本来是不愿意同意你转到贝壳杉来。”希莉亚拿起桌上边框已然褪色的照片,表情有些似喜似悲,“但收到闫警官给我的证明和签发的信件,我最终还是同意了。”
“精神力应用型障碍和损伤……孩子,我不知道你过去的经历,恐怕也很难感同身受你的悲痛。但你在这里待的这几天,也看见了院里这些勇敢但又可怜的孩子了……没有谁的人生是完美无缺的。命运待你、待他们残忍,却并没有将你们置于死地,也不强求任何人一定要浴火重生,报之以歌。”①
“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在认清生活真相后,能够热爱生活。不为别人,只是为自己!”②
凤一苇同这位视力不佳,甚至在阳光下可能短暂失明的女士对视。
在贝壳杉福利院数日,希莉亚院长几乎片刻不得空闲,围绕着院里的大小事务忙碌不休,也从未有人提及过她的爱人。
浴火重生,报之以歌……凤一苇忽然明白,与其说这是希莉亚从不愿强加于人的期许,不如说是她自己的亲身经历和感悟。
凤一苇:“我会的。”
“那就好。”
希莉亚又笑了笑,想要给自己加水,凤一苇先一步代她完成了这项任务。
“那么,愿意简单聊聊你的过去么?”希莉亚不紧不慢开口,“院里需要一些文字作为记录,以便档案材料能够更加完善。谁让福利院主要依赖官方机构的补助与福利金维持运营,而作为战备星的第五区首都星的天都,相应的审核也会更为严格。”
“不说也没有关系。”希莉亚给凤一苇留足了余地,“就是可能得麻烦安格晚上辛苦下补全一下材料了。”
闻言凤一苇沉默。
安格,贝壳杉福利院除凤一苇外,另一个接近成年的孩子。
但他是幼年被双亲抛弃,自小在福利院长大,如今将要成年有自称是他双亲的亲人想要趁他还未成年之机领养走他。
福利院纠缠不说,甚至还找到了安格的学校里去闹事。
凤一苇同这位安格的关系复杂也简单。
但凭凤一苇对他的了解,希莉亚交代他的任务对方肯定不会推拒,但知道材料是因为他的沉默而需要安格动手打补丁,脸一定会黑。
谁让在凤一苇到院的第一个晚上,作为福利院孩子王的安格,就被凤一苇一只手看似毫不费力地按在了墙上,用尽气力、动用了精神力也没法挣脱。
凤一苇十分怀疑,安格编故事的能力加上两人间的新仇旧怨,最后的记录会成为何种模样。
思索了片刻,凤一苇半真半假同希莉亚女士聊了一些事情。
时间飞快逝去,当凤一苇参照希莉亚的录音整理成文字材料并填写了数张表格归档时,希莉亚女士昨天完成一半的毛线织物已然完成。
虽然对于一些特殊星历名词仍旧一知半解,但照猫画虎,凤一苇已然在这段时间完成了扫盲工作,知识储备已然胜过了院里大部分孩子。
虽然这个大部分孩子当中,过半都小于十岁。
“这样就好。”希莉亚院长将文件排序归位,转头道,“又到了做饭的时间了。”
凤一苇道:“我来帮忙。”
“不用了,你去看书吧。”希莉亚笑了笑。
虽然凤一苇的切菜的速度确实很快,但院里的岁月长,有些事情慢慢来就好,不必着急。
“对了,虽然让孩子们接触光脑,在我看来确实是应该的。”希莉亚对上凤一苇有些惊讶的眼神,眉眼弯弯,“但稍稍控制一下时长吧,那几个跳脱的孩子这几天梦里都是念叨卡牌、角色什么的。”
“别忘了眼镜。”
凤一苇在被抓包的些许尴尬中戴回眼镜,朝院长告别后离开。
*
“凤凤,这里、这里!”一个六七岁年纪的孩子抬头朝凤一苇喊道。
福利院的孩子少有怕生的。
尤其,凤一苇虽然有一招放倒原本福利院中年纪最大的安格的能力,但是对孩子们既有耐心又温柔。
因而,不少孩子都很喜欢黏着他。
福利院没法外出上学,只能在福利院内部开设的课堂中吸收知识的孩子尤其如此。
凤一苇又看完了两本书,顺手把孩子们白天散落在阅读区的书重新归位,看到大厅只有零星几个孩子在,问道:“伊利斯和温睿他们呢,卡诺儿、嘉兰几个小姑娘也不在,马上就要吃晚饭,人都去哪了?”
“希莉亚、说,让我、找你,你会知道、他们在哪的。”个子不高的孩子踮脚抬头,露出纤细的、带有伤痕的脖子,努力同凤一苇对视上,脆生生地开口回应。
“好,那我们一起去找他们。”凤一苇蹲下身,摸了摸孩子柔软的头发,放缓了脚步牵着孩子的手一起出门。
这就不得不提孩子们喜欢凤一苇的又一个原因了——
贝壳杉福利院的面积很大,有小山坡、广阔的草坪、高大的树木和湖泊。
而多数情况下,这个新来的大哥哥总是能够精确地在福利院晚饭前「躲猫猫」和「捉迷藏」大赛中拔得头筹。
换别人来,虽然也很有意思,但负责抓的孩子玩游戏的能力稍微弱一点,躲藏的人就会少了许多的惊心动魄和刺激。
凤一苇不同。
每一场他作为「鬼」的游戏里,大家都能玩得非常尽兴。
而身份转变,他作为躲藏的那个人时,他的胆子也大得惊人。
总是喜欢悄悄摸摸,溜到「鬼」的身边,时不时拿东西逗一逗「鬼」。
灵活闪避的同时又会在「鬼」跑累了主动现身被抓。
这个能力不止孩子们钦佩不已,希莉亚也喜欢。
有凤一苇在,院长妈妈可以省去很多下午收猫的麻烦,多出的时间能够做出更加美味的晚饭。
“所以说,希乐乐,「躲猫猫」和「捉迷藏」到底有哪里不同呀?”
凤一苇手中牵着的孩子年岁不大,脖颈上却有一道很深的疤痕,可以让人窥见他从前所受的伤。
尽管已经治愈了,疤痕也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淡去,但名为希乐乐的孩子却留下了说话口吃、非必要不开口的毛病。
也是凤一苇连着好几天在阅读区给小家伙念他喜欢的童话书,希乐乐才勉强愿意同凤一苇多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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