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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枫：“……？”
谢咔回房睡觉了，只留颜枫独自站在走廊上气愤跺脚。
但做为兄长，他应该大气一点。
于是立马掏出手机致电骚扰健身教练。
与教练好说歹说一番，整个别墅早已安静下来。
颜枫口干舌燥，下楼去厨房倒杯水喝。
客厅那面大水墙也静静的，只有观赏鱼在缓缓游动，于地板上投射出规律浮动的波光。
今晚似乎有点亮了，颜枫抬头，见天窗外的月亮比往常大了些，正逐渐趋于圆润。
冷白的光照着这面水墙，让颜枫回想起那惊魂一夜，忍不住打了个寒碜。
他缩缩胳膊，赶紧回头上楼。
路过金绿玉房间，发现门并没有关严实，颜枫停下脚步。
他随意一瞥，金绿玉东倒西歪睡在床上，还没有盖好被子。
门缝通出丝丝凉气，看来空调也调得很低。
颜枫怕人感冒了，于是等敲门没人应才进去。
金绿玉没有枕着枕头，蜷在床中心睡得正香。
颜枫无奈一笑，小心地抬起他的脑袋给垫上枕头，再抖开被子给盖到身上。
只是云雾散开，月光清晰了些，让颜枫在盖上被子的前一刻先看到了金绿玉的手臂。
上面好像缠了什么白色条状东西。
颜枫俯身凑近，看清后一愣，微微诧异。
那是被他扔进垃圾桶的纱布，还带着洗净过后的潮意。
第15章 陆地水母的别名叫香菇
海洋馆需要完全重造的就三楼的大型鸟笼和监控电路，其他地方排查两遍只需微调就好。
颜枫戴着白色安全帽，手拿图纸看得认真。
他指着某处跟身旁的红帽监管说：“这里监控没覆盖到吧，辛苦多装一个。”
红帽监管用平板看3D图，连忙拍马屁道：“是我的疏忽，小颜总慧眼如炬啊。”
颜枫就笑笑。
曾经金绿玉的逃跑路线就是在这里断了画面，还多亏他了。
想到金绿玉，颜枫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第一百零三次点开那两条语音——
【颜枫，我叫蓝沙叔叔给你做了病号餐，你在哪？】
然后是颜枫发的定位。
【好的，我等会到，你不要乱动哦。】
然后是一个水母叉腰表情包。
说话字正腔圆的，很像被抽上台演讲的优秀学生。
颜枫不住傻笑，听筒挨着耳朵，另一只手捂住脸，扭捏着肩膀蹲下来。
其他人：“……？”
“咳……小颜总，”小张做出一副关心的表情，“您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颜枫清了清嗓子，站起来摆正领导态度，“快十二点了，大家先去休息吧，辛苦了。”
小张准备去吃饭，被颜枫拉住，并神神秘秘递过来手机屏幕。
“你觉得这个怎么样？”颜枫问。
小张惊讶：“您会做手工啊？”
颜枫：“啧，瞧不起谁呢。”
小张：“没有没有。我觉得非常可以，送人肯定很喜欢！”
颜枫愉悦点头：“那你有空帮我挑一下主石，感谢。”
小张立马调整日程表：“好的小颜总。”
颜枫独自下到大门口，外面烈日炎炎，他耐心地等待着心上人送来爱心午餐。
想到未来的很多日子可能都会像今天这样，怎么说呢，就很有盼头。
颜枫看到玻璃门上倒映的自己，一副幸福的笑得止不住的样子。
不一会儿，一辆奶黄色小电驴慢吞吞进入视野。
金绿玉脑袋上扣着同色的头盔，夹缝里的碎发被风往后吹，露出英俊的眉眼。
他神情严肃，脊背挺直，双腿也九十度规范放在踏板上，像一个乖乖坐好就能被老师奖励小红花的学生。
T恤是亮眼的青色，上面有粉红印花，开着奶黄小电驴哒哒哒跑来，很像颗成精的薄荷味柠檬糖。
颜枫傻笑着举起手示意自己的位置。
就见金绿玉目不斜视地朝他方向，随后……略过了他。
金绿玉严格遵守导航，在侧门停下。
侧门没看见人，他就有点生气地举起电话手表：【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不要乱动的吗？】
“我的错，你别生气。”颜枫的回答在身后响起，同时还有一罐冒着凉气的椰汁贴近。
正是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脑袋又被不透气的头盔罩住，金绿玉感觉自己要融化掉了。
他双手握住冰凉椰汁，往脸上左贴贴右贴贴。
颜枫叫他先进去吹空调，自己先帮他把车停好。
车是颜璃的，头盔也是走前颜璃帮戴上的，所以此刻金绿玉无措地举着手看颜枫。
并在颜枫笑他前一本正经解释：“我太热了，只是懒得动。”
怎么办，更想笑了。
“好好好……”颜枫抿住嘴，眼睛还是忍不住弯起来，伸手利索地帮他解开下巴处的卡扣。
手指不可避免地蹭到对方的脸颊，温热的，细腻的，还麻酥酥的。
颜枫心跳加速，有点晕晕的。
金绿玉一直凝视他，很快发现他眼神恍惚，紧张地说：“你又中暑了是吗？”
这两天健身教练一直拒绝颜枫的加练要求，于是颜枫就自己加练，比如绕别墅区跑圈什么的，然后光荣地二次中暑了。
这很丢脸，但要是说刚刚只是被心上人迷得眩晕也很丢脸。
于是颜枫扯开话题，指着保温饭桶说：“今天吃什么呢？”
金绿玉成功被带偏，“哦哦”两声找个桌椅坐下来：“玉米，青菜，牛肉，还有陆地水母。”
颜枫发现他不仅说话很有趣，看事物的角度也很有趣：“陆地水母，是你给香菇取的名字吗？”
金绿玉眨眨眼，这种食物是之前朱道芬带他上岸时跟他说的，所以严格来说是朱道芬取的名字。
但王的身份是绝对不能在人类世界暴露的，于是他高深莫测道：“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颜枫笑着轻手揉揉他的头发：“我看饭是一个人的分量，你吃过了吗？”
“是的，我吃过了。”金绿玉点点头，给颜枫递上筷子，并眼神怜爱地看着子民吃饭。
颜枫：“……”
我真的没事了啊！
虽然不知金绿玉为何总是关注他是否健康，但这种关注让颜枫很受用，因为这意味着他是被在意的。
颜枫心里喜滋滋，将被金绿玉宠幸取名为陆地水母的香菇全部吃完了。
金绿玉看着，有点发闷。
即便他的本体比三个颜枫还大，还有微微微毒，但还是忍不住皱眉问：“你很喜欢吃水母吗？”
经过十几天的相处，颜枫已经自有一套“金绿玉语言转换法则”。
他一想，水母不就是海蜇嘛，遂欣然点头：“喜欢啊，凉拌挺好吃的，你呢？”
金绿玉深沉地想，他有时也会吃些小水母的，但说不上喜欢，他更喜欢土豆。
可是他吃跟颜枫吃不一样，颜枫是人类。
人类怎么什么都吃啊。
金绿玉想不出哪里不一样，就高深莫测道：“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金绿玉摆动脑袋环顾四周，觉得这里有点熟悉：“我好像来过这里。”
颜枫把吃完的饭盒装好，假可怜地说：“当然，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你不会忘了吧？”
金绿玉凝视他，想起来，控诉道：“我只是不小心踩了你一脚，你就一直缠着我。”
颜枫羞红脸，好像真的自己做错了一样：“我的错，是我太小气了，对不起。”
金绿玉点点头，继续：“明明都赔给你珍珠了，你知不知道珍珠很贵的。”
可是现在珍珠已经不值钱了，特别是对比他的爱鞋来说。
不过阿玉说什么就是什么，颜枫积极认错：“是是是，很贵，我太贪心了。”
虽然不值钱，但颜枫也还是有好好收藏起那九颗珍珠，毕竟那可是他们爱情的见证啊。
金绿玉满意地点点头。
他往走廊里面瞥见海底隧道的一角，突然心情低落起来：“我不喜欢这里。”
颜枫心一慌：“为什么？”
金绿玉手指扣着保温袋边缘：“我不喜欢海洋馆，它们总是抓走我的子……朋友。”
颜枫有些没反应过来：“朋友？”
莫尼他们还并不能化成人形，所以不算秘密，于是金绿玉实话道：“我有个朋友是一只小丑鱼，之前就是被这里抓走的。”
颜枫心弦先是一松，因为金绿玉说的朋友不是他理解的那种“朋友”。
但紧接着心又一紧，因为没想到金绿玉的同理心会这么强，会因为一只小鱼讨厌整个海洋馆。
其实颜枫见过很多这种人，比如在自家官网上就有看到过反对的评论，什么禁止囚禁动物，拒绝动物表演那些。
颜枫是认同这些观点的，但有些人太过偏激，想得太绝对了。
“有些海洋馆是挺没有人性的……”颜枫斟酌着用词，希望对方能理解，“但这里不一样，这里公益性和科普性占比更大，有时受伤的动物们会被接来这里治疗安养，期间顺便展出来给大家科普知识，伤好了会放回海里，没有囚禁和强迫表演，都是自由的。”
金绿玉很认真地看他：“可我的朋友告诉我他不自由，他不是自愿的。”
颜枫被他执拗的眼神烫到，说不出话来。
如果三言两语能说服，世界上早就该是同一种声音了。
金绿玉歪歪脑袋，看着这个突然沉默的人类：“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喜欢这里吗？”
颜枫抬头看他，心颤了颤。
他本来没想说实话，因为知道金绿玉的身世，他们身份太过悬殊可能会让对方难堪。
但那天他发誓了不会再骗他了。
“没有，我在这搬砖的，赚钱生活啊。”颜枫移开视线。
他还是说了谎。
金绿玉很明显松了口气，又追问：“你白天在这里搬砖，晚上又要去超市干活，你很缺钱吗？”
颜枫：“……咳，生活不易嘛。”
金绿玉：“那我给你珍珠，你不要在这里搬砖好不好？”
颜枫：“……不好吧，我要靠自己生活。”
水母有水母的难处，人类也有人类的难处，金绿玉叹气，他很早就知道有些事是无力回天的，没办法。
他拍拍颜枫的肩，包容道：“你也不是自愿的，做为我的朋友，我不会因为这个讨厌你的。”
颜枫默默看着他，想在他那里获得一张免死金牌，于是低声问：“真的吗？”
金绿玉严肃点头：“真的，我说到做到。”
颜枫自欺欺人地信了。
不再想这个沉重的话题，颜枫另起开头：“阿玉，你喜欢什么颜色？”
金绿玉歪头思考，他在海里总是被夸赞，因为宝石水母是最漂亮的水母。
所以他以自己回答：“我喜欢金色和绿色。”
颜枫瞥了眼对方的手臂，之前的伤口已经好全了，只还有淡淡的痕迹。
他点点头表示记下。
金绿玉反问：“你喜欢什么颜色？”
颜枫脱口而出：“我喜欢你。”
金绿玉眨眨眼，继续等他说颜色。
颜枫摸摸耳垂：“我是说，我也喜欢金色和绿色。”
第16章 邪门的月圆之夜
“他说他喜欢我。”
金绿玉瘫在沙发上嘬果汁，眼睛盯着电视里淋着大雨撕心裂肺分手的男女主。
谢咔闻言警觉地抬起头，怀疑道：“不应该啊，他对您一点都不尊敬，那天晚上还想背着您跟我打架呢，您可千万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
金绿玉抬起手示意她先别怀疑，然后说出自己的判断：“颜阿姨说在人类社会人人平等，所以他直接叫我名字是没有错的，还有你们打架的事并没有真实发生，他也说过不会骗我，所以他应该是真的信仰崇拜我。”
谢咔还是觉得不对劲：“殿下，哪有人会这么直白地说喜欢您的，他一定是想巴结您！”
金绿玉歪头想了想，好像谢咔说的也不无道理。
但刚刚维护的话已经说出口了，现在再反思有失他身为王子殿下的体面，于是蹙起眉装作愠怒地说：“你是在质疑我挑选人类子民的权威吗？”
谢咔一个激灵站起来单膝下跪：“小咔不敢，殿下恕罪！”
金绿玉严肃点头，一边拉她起来：“而且，颜枫是一个很笨的人类，身体也很脆弱，我怎么可能会被他骗呢，所以你不要再对他有偏见啦。”
见谢咔一副要伤心落泪的样子，他补充道：“虽然他很特殊，但你们都是我的子民，我不会只管他不管你的。”
谢咔心里这才好受了些，忙不迭点头：“我相信您，殿下。”
“你也不要老是叫我殿下了，这里是人类世界。”金绿玉转回头继续看电视。
“那怎么行……”谢咔才不要跟那个颜枫一样大逆不道。
电视里的男女主已经对着一个金属圆圈叽里呱啦十几分钟了。
金绿玉眼睁睁看着又一辆公交走掉，很生气地关掉电视。
他起身把喝完的果汁丢进垃圾桶，叫谢咔和蓝贝拉赶紧回房间睡觉，明天还要打工上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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