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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绮怀把杯子放回原位：“你是患者的什么人？”
“你管我是他什么人!”糙汉子气急上脸，“老子让你停！”
方绮怀刚想开口，刚才那个患者的女儿进来了，一把抱住糙汉子的手臂：“是我让开的，老公，是我让开的，我爸快不行了没办法了，跟医生没关系。”
方绮怀心下了然，糙汉子不但没听劝，甚至一把甩开了女孩，后者撞到身后的柜子角，上面放着的水晶奖杯掉了下来，摔得七零八落。
有那么一瞬间，方绮怀感觉自己的心也要碎掉了，但好在智尚存。
方绮怀撞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上前要扶女孩。
“妈的，”糙汉子转身朝着方绮怀的肩膀就要上拳头，“谁让你碰我女人的？！”
方绮怀侧身躲过，把女孩拉到了一边，自己躲了男人几拳。
女孩见状要上前劝说，男人顺手拿起方绮怀刚打开的杯子就要把里面的水往女孩身上泼，方绮怀直接挡在了女孩身前。
杯子里的水是几分钟前拜托护士帮忙接的，他有些胃疼，热水现在仍旧温度惊人。
方绮怀的脖子乃至领口都被热水浇灌，暖白色的皮肤瞬间发红。
“方医生！”
男人看见女孩要去关心方绮怀，抄着空杯子就要往方绮怀头上砸，后者一边护着女孩一边烫伤疼得厉害，根本来不及躲。
正当方绮怀准备硬扛这一下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接着，方绮怀听见了杯子落地的声音。
方绮怀没来得及回头，先把女孩扶了起来安慰了几句。
很快，门外声音大了起来，医院的保安来了，男人被抬了出去。
“方医生没事吧？”
方绮怀听出来是同事的声音，但正要回答的时候，方绮怀看见了女孩不经意露出的手腕上的淤青：“需要我帮你报警或者找妇联吗？”
女孩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不了，谢谢。”
“如果需要帮助，随时找我。”说着，方绮怀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正要递给女孩，就被身后的人夺了过去。
方绮怀皱着眉转身，对上贺皆亦的眼睛：“你给她名片，你让她老公怎么想，你会害死她的。”
没等方绮怀回话，贺皆亦看向了女孩：“看样子他并不想救你父亲，所以我觉得你没什么好犹豫的，报警吧，要不然你会害了你父亲。”
眼看着女孩犹豫，门外一直不吭声的女孩的母亲开了口：“不行！你敢？！”
贺皆亦看着一个穿戴雍容的女人走了进来，举手投足皆是刻薄：“她要是报了警，那她老子的医药费谁出？你们出吗？”
方绮怀挑了挑眉。
“她男人怎么了？反倒是你们，小妮子说用最贵的就用啦？这个家轮得到她说话？”说着，女人抓起女孩的手，在淤青上掐了一把，“这就委屈了这就要报警了？打一顿怎么了？有钱拿不就好了吗？别矫情。”
贺皆亦被整笑了：“打一顿怎么了？那我现在打你一顿再给你钱，是不是你也愿意？”
“你搞笑的吧？你是我什么人啊就打？”老太婆简直不可喻，“再说了我一把年纪了，打我女儿就好了。”
女孩早已泣不成声，方绮怀看了一眼女孩被死死掐着的手，想也没想的把人拉到了另一边护着，而贺皆亦则死死挡在他的身前。
“你也知道不是自己家的不能乱动啊？”贺皆亦冷笑，“你的狗屁论暂且不提，刚才你女婿把热水泼到了我家小怀身上，这怎么算？”
方绮怀看着贺皆亦的后脑勺，说不出话来。
女人掏出手机打开了摄像头：“我知道你是明星，你再说，你再说我就曝光你！”
“曝光？”贺皆亦笑着把手机掏出来，然后把屏幕亮给眼前的女人，“不好意思，我已经报警了。”
后来的事情全权交由警方，女孩父亲的治疗费是贺皆亦垫付的，按照后者的话来说：“你如果后面手头宽裕可以还给我，如果家里的事情让你很难弄，你联系‘奇异果联盟基金会’，报我的名字说清楚你的经历需求，他们会帮你。”
女孩情绪安稳的跟着妇联离开，方绮怀的脖子烫伤去急诊室涂药。
贺皆亦过去的时候，方绮怀正扒拉开护士的手，自己拿着药膏对着镜子抬着下巴涂抹。
“我帮你？”贺皆亦站在方绮怀身后，后者从镜子里可以看见方绮怀因为触摸时的疼痛而逼出来的眼泪，“你要不先拿东西敷一下，这样很痛的。”
方绮怀没说话，但拿着药膏的手放了下来。
“没躲过去？”贺皆亦从方绮怀的手里拿过药膏，“还是说为了护着女孩根本没躲？”
“没躲。”方绮怀仰着下巴，贺皆亦单膝跪在地上挤了点药膏在指尖。
贺皆亦没有跟以前那样数落，方绮怀盯着贺皆亦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心口又泛起一阵疼，原来以前厌烦的，也会有一天成为痴心妄想的关怀。
“那个，”贺皆亦过了几分钟开了口，“可能你不爱听，但是......”
“什么？”
贺皆亦苦笑：“没什么，等会儿如果还是不舒服要去找医生看看，我办了出院，晚上有通告现在得走了。”
“很急吗？”
方绮怀低着头，手里攥着白大褂的衣摆。
贺皆亦没起身，仍旧单膝跪在地上：“有点，照顾好自己。”
说罢，贺皆亦起了身，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刻有多煎熬，他何尝不想就地坐下就那样在方绮怀怀里窝着，但现在两个人之间又算什么呢？
走到门口的时候，贺皆亦干脆闭上眼，正要一步迈出去，身后的人出了声。
“贺皆亦。”
方绮怀出了声，然后接着是起身时不小心撞到桌子的声音。
贺皆亦第一时间转身上前查看，却撞上方绮怀含着泪的眼睛：“怎么......撞疼了？撞到哪里了？”
说着，贺皆亦就准备上手查看，方绮怀却按下了贺皆亦的手：“别走好不好？”
“我......”
方绮怀说出第一句后泪腺就开始失禁，一句话也说不明白了，一直哭个没停。
贺皆亦再也忍不住一把把人抱紧了怀里：“别哭，别哭。”
“对不起，对不起......”方绮怀顾不上脖子的疼一个劲抱着贺皆亦不撒手，“我没有觉得你让我给你弄腰带是闹，我只是，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没分过手没那么痛苦过，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不起......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贺皆亦红着眼眶，伸手掐住方绮怀的下巴，强迫后者抬头。
还是像以前一样，每次哭着被抬起下巴都是一副小绵羊的样子
再次拥抱的瞬间，贺皆亦心里的防线全部崩塌，明明已经做好不再联系的准备，明明已经因为舍不得而哭过因为戒断反应而吐过，但相拥的一瞬间，爱意总会从尘封的土里再次萌发出枝芽。
也许我们的观念不合，也许我们话不投机，但是，我想我仍旧爱你。
第三十五章 恋爱观
另一边，裴知落跟着陆嘉柒一起到了医院，下了车就直奔住院部找洛寻之，后者正靠在病床上吃馄饨：“我说白了，我觉得这个馄饨查点东西。”
裴知落站在门口没进去，原地站着看着病房里的兄妹俩。
洛悠然一脸无语，直接把勺子摔进了塑料碗里，没多大声响但汤汁飞溅溅到了洛寻之脸颊上：“你对待尊敬的病人就是这种态度吗洛小姐？”
裴知落在门口憋着笑，洛寻之侧身拿餐巾纸，看见了门口站着的人的手，手腕上的手环安静地呆在那里，洛寻之一下子挺直了身子：“妹妹，你是不是针对我？”
“你有病？”洛悠然背对着裴知落，“我看你就是不饿。”
裴知落了一下情绪，抬脚往里走，洛寻之立刻看向了他：“裴老师......我好饿啊。”
裴知落看着洛寻之挑了挑眉，洛悠然撇了撇嘴：“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觉得恶心我说白了。”
“你还在这里干嘛？”洛寻之用脚踢了踢洛悠然的膝盖，“赶紧回公司干活，一堆事儿呢。”
裴知落低头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走到洛悠然身边伸手拿过后者手里的馄饨：“你去忙吧，我照顾他。”
“好，”洛悠然起身到一边的沙发上拿起包，“裴老师，别惯着，该打的打该骂的骂，我看他现在好得很。”
洛寻之二话不说抄起手边的餐巾纸盒子朝着洛悠然扔过去，那个身姿根本想不到手臂上还缠着绷带。
“你看他你看他！”洛悠然原地蹦跶几下，在护士赶到之前跑出了病房。
裴知落看着洛寻之心虚地眼神乱瞟：“吃吗？”
“吃！”
裴知落也没说什么，另一只手拿起勺子挖起一个馄饨送到了洛寻之嘴边，后者想也没想一口吃进了嘴里，但他忘记了，这馄饨还烫着。
“怎么了？”
裴知落看着洛寻之突然张开嘴一个劲向外呼气还用手放在嘴巴前面扇着空气。
“我的天，忘记凉一下了，”说着，裴知落赶紧把勺子放进了碗里，想也没想地伸出手掌心向上放在洛寻之嘴边，“快吐掉，等会儿再烫坏了。”
洛寻之愣了一下，两眼一闭把馄饨吞了进去，然后把下巴放在了裴知落的手心上：“你也不嫌弃，居然拿手接。”
裴知落想收回手但是洛寻之的下巴放在上面：“洛寻之，我觉得我们有点暧昧了。”
“我知道。”洛寻之笑了笑，把自己的头挪开，“但我不想把这个叫做暧昧，我只是在做加热，升温我们之间的已经出现的那种东西。”
裴知落盯着洛寻之的脸，许久没动静也没回话，后者有些慌：“我又冒犯了，抱歉。”
“没有，”裴知落把手里的馄饨碗放在了床头柜空出的位置上，“寻之，我们来一的所谓的我们之间产生东西的过程，好吗？”
洛寻之点了点头，两只手握到了一起开始搓手。
“让我想想，”裴知落直视着眼前的人，可后者却低着头，“第一次见我，我在练功？”
洛寻之摇了摇头：“在爬梯子摘花。”
裴知落看着眼前的人笑了笑：“你是打算我问一句你应一句？”
“没有，”洛寻之还是低着头，“第一次见你是你在摘花，当时其实怪我，我以为你是女孩，就指着你跟外公说你很漂亮，然后......”
“然后我师父看见我摘花罚我在立柱上站了一下午。”
洛寻之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了裴知落一眼，伸手挠了挠头：“但我还是满怀歉意的。”
“你歉意大头鬼，”裴知落哼笑，“你当时还拿着西瓜特意跑到院子里看，我是忘记了你是谁，但我没忘记经历，你说你是他，我把你的脸和姓名放在记忆里缺脸的空白上而已。”
洛寻之抿了抿嘴唇：“那我当时是犯贱了点，但是后来看见你哭了，我真的挺抱歉的。”
“抱歉？所以学我哭是你抱歉的方式？”裴知落说着，起身把洛寻之床头柜上的盘子拿了起来，里面是剥好的橘子。
洛寻之闻言抬头：“我没有！我那是哭了！不是学你哭！”
裴知落拿起一瓣橘子塞进嘴里，然后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反正后来再去戏院的时候就偷着给你在枕头底下塞东西，也不知道你看见没有......”
裴知落闻言瞪大双眼，匆忙咽下嘴里的橘子：“所以那些小番茄橘子和柿子都是你放的？”
“对啊，我厉不厉......你拍我脑袋干嘛？！”洛寻之本来洋洋得意的脸被一巴掌扇的一丝不剩。
裴知落站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躺上去它们就烂了！我每天都在洗床单和枕头套！院里的人都以为我尿床尿枕头上了！”
“啊？”洛寻之瞬间捂着脑袋不敢说话了，“那我不是想对你好吗......”
裴知落俯视着他的脑袋：“继续往下说。”
“哦......”洛寻之放下了爪子，“其实也没别的了，就是经常去偷偷看你，大一点了能看懂戏了就少去后院了，十七那年就是听说你要上台了，我就想去看看，然后想着其实很久没见给你送束花，顺便小时候的事情道个歉什么的，刚好撞见你被那些人暗算。”
他说的没问题，因为裴知落大一些之后就没见洛寻之了，连他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更别说是长大后的他了：“你觉得你刚才说的所经历的那些有哪些跟我们之间的情感挂钩的吗？”
洛寻之愣住了，随后开始反驳：“才不是！”
“那你说说看，哪里不是哪里不对。”裴知落又坐了下来。
“就是不对，”洛寻之说不上来，但他知道不是裴知落的那样，“我说不上来但就是不对。”
“寻之，”裴知落很平静，“我们假设你的喜欢是对的，我刚才说的都是错的，那么你在没有看清楚我的优势之前喜欢我，并且打算喜欢下去，我必须告诉你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没有人真的可以靠着感觉去喜欢一辈子，如果有一天感觉消失了，或者是被消磨了，那我们就走到头了。”
洛寻之又把头沉了下去，裴知落伸手摸了摸洛寻之的脑袋：“寻之，我找伴侣靠的不是感觉，我也并不打算跟你玩一场随走随停的恋爱游戏，我承认我的感觉已经倾向了你或者说我已经爱上了你，但我说了，感觉没有用，我的喜欢和你的喜欢，也没有用。”
说罢，裴知落看了一眼桌上的馄饨，伸出手摸了摸：“不烫了，等会记得吃掉，我得去找一下陆嘉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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