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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织田作之助的表情，后知后觉意识到，椎名先生是友人B的话，那太宰先生恐怕就是友人A了吧？
诶，等等，这么说来，织田先生曾经也是港.黑的人啦？？
中岛敦表情僵住，呜，他果然蠢死了！
“敦君的表情真是丰富啊！”太宰治笑眯眯地感叹。
中岛敦脑子乱乱的，他没有听到太宰治在说些什么。
他想到了那时在河边，听到自己说是在孤儿院的时候，织田作之助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怔忡，被自己拉了拉袖子才反应过来，然后说，如果我没有收养那些孩子，而是送到孤儿院，是不是他们就可以和敦作伴了？
中岛敦瑟缩了一下，孤儿院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会被院长打骂，会被罚没有饭吃，院里的孩子会嘲笑他，欺负他……
但，没有把他们送到孤儿院的话，他们去哪里了？
听到中岛敦的问话，织田作之助沉默了许久，久到中岛敦以为自己不会收到回答了，他才慢慢开口，去天堂了哦。
中岛敦缓缓睁大双眼，嗓子里发出了小兽一般的呜咽，啊，他又问了很让人不开心的问题。
果然，自己到哪里都是最让人讨厌的那个人。
可是，这样的自己却被织田先生无条件的接纳了，他带自己回了武装侦探社，给自己饭吃，让自己有地方住，还有了一份工作，甚至得到了同伴。
织田先生对自己那么好！想要为他做点什么！
中岛敦想着想着，眼眶便开始发红，他攥了攥拳头，冲动地开口，“椎名先生，很感谢您救了织田先生！我知道这话不应该由我说，但是因为有您，我才遇见了织田先生！”
“可、可是，您为什么不救那些孩子呢？织田先生是那么伤心……”
“敦！！！”
“喂！敦！”
“你在说什么！快别说了！”
国木田独步和谷崎润一郎大惊，一个拉住了他的袖子，一个来捂嘴，两人都有些惊讶，目光悄悄落在了脸色骤然变得极差的太宰治，以及出现了瞬间空白的织田作之助的身上。
敦君，你是真的勇士！
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啊！
被捂住嘴巴的中岛敦愣住，他以为织田作之助和那些孩子一起出了事故，而椎名只来得及救下织田作之助。
如果问清楚椎名先生原因，是不是织田先生也能释怀一些呢？一定是因为事故太严重，孩子们无法承受重伤，才先一步去了天堂吧？
但从这些前辈的脸上，中岛敦看出了事实好像，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
他的脸瞬间褪去了血色森*晚*整*。
第63章 横滨摸鱼王30
再大的伤痕慢慢也会愈合，人又活下来了①。
……
孩子？
椎名茫然了一瞬，织田有孩子？
他努力回忆，从记忆的角落里扒出来了几个一闪而过的小萝卜头身影，啊，好像是听说过织田收养了几个在龙头抗争活下来的孩子。
他们怎么了？死了吗？
椎名抿了抿唇，从中岛敦的质问中他想起了森鸥外曾说过，只有摆在棋盘合适的位置才能发挥出棋子全部的价值。
那么作为一颗能为港.黑带来巨大利益的棋子，织田作之助早早地被安排好了命运。
——成为合格的吸引火力的靶子。
如果有了成为靶子的觉悟，那就要做好被亿万子弹穿心的准备。
织田作之助有无准备森鸥外并不清楚，他也不需要清楚，只要让这位靶子走向合适位置的位置就可以了。
而引导他归位的路标，可能就是那一场冲天的火光，和火光之下掩埋在崩塌的咖喱店下的小小生命。
身穿黑色大衣的太宰治在夕阳下狂奔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椎名的记忆里，他跑得是那样的快，仿佛脚下是即将迸裂的大地，迟疑一秒就会被吞没。
织田作之助的精神随着孩子闭上的双眼一起消失在了空气中，自此以后，他被割裂成了两份，□□存活，灵魂湮灭。
椎名下巴绷紧，视线落在了脸色苍白几乎快要晕倒了的少年身上，“我并不认识他们。”
中岛敦张了张嘴巴，他有疑问，但是他不会再莽撞地问出口了。
“够了。”
红发青年的神情已回归了平静，他稳住声线，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我说，可以了。”
平日里气场并不强大的织田作之助此刻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看向中岛敦，“敦君，你的想法我解，谢谢你。”
他顿了下，冷静地说，“但你应该向椎名道歉，椎名没有义务为别人的生命负责，也没有义务为友人的负担付出些什么。”
“对、对不起……”
中岛敦的喉咙蠕动了下，胃里像有一颗巨大沉重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痛得想要呕吐。
太宰治已经收起了一瞬间泄露出的难看神色，他不会怪中岛敦重新揭人伤疤，但他永远无法原谅森鸥外。
事后的补救是出于人类的同心，譬如椎名，譬如中岛敦。
但事前的置之不，则是帮凶。
缠着绷带的手摸了摸白发少年的头，“小鬼，你今晚的口粮没有了，让你长长记性，什么叫祸从口出~”
“诶？”什么意思？不怪他了吗？
中岛敦的眼眶微微湿润，太宰先生的手竟然会如此的温暖，他以为，这是位冷心冷情的前辈呢。
织田作之助的脊背微微弯曲，他呼出一口浊气，偏了偏头，“我们，要不要聊聊？”
椎名的眼睛微微睁大，这可是员工第一次主动和老板谈心谈话，他当然不会拒绝。
国木田独步左看看右看看，成熟的社员会读空气，他示意谷崎兄妹把泉镜花带走，又看到太宰治路过了站在那里当木头的两人身旁，拉走了中岛敦，他推了推眼镜，“你们可以用会客室，今天侦探社提前下班了。”
说完，国木田独步冲两人一点头，也不管在那里假寐的江户川乱步，镇定自若地走开了。
干得好国木田！你今天更加稳重了！
**
“椎名，你不必放在心上。”织田作之助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构思怎样能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我的确有过放弃的念头。”
有了开头，他说起心事就顺畅了许多，“我在去港.黑之前是一个自由雇佣杀手，夏目老师算是我的，贵人吧？”
说到这里，他笑了下，“夏目老师你应该知道的。”那位内务省的退休老前辈，睿智、德高望重，且还是一名出色的异能力者，以及小说家。
见椎名点头，织田作之助垂下了睫毛，“在那之后我加入了港.黑，做着底层的活计，拿着微薄的工资，但可以不用杀人，也可以养得起那些孩子。”
再度从口中提起孩子这几个字，织田作之助嘴唇抖了一下，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平稳。
人的强大从来不只是因为武力的强大，而是源自于内心。
“在被卷入那场和Mimic的斗争时，我的确有一些预感。”他抬头望了望天花板上的吊灯，老式的，很久没有擦了，最近偶尔吹来的海风会比较大，上面落了一层浮灰。
“他们……走了以后，我确实很自暴自弃，和纪德先生的战斗，我并非有强烈的取胜念头。”织田作之助说，“但我也不像太宰以为的，那么轻易地就要放弃。”
椎名想起了那个夕阳下的洋房，他的视力很好，远远的便可以看到房间内的场面。
“我只是在那颗子弹没入身体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潜意识是会作用到身体的。”
“我比平时，慢了0.1秒。”
那0.1秒，对于太宰治来说可能便是人生的长度了。
织田作之助抓了抓头发，“那个时候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可能就是太宰了，所以才傲慢又轻浮地和他说了那些话，椎名也听到了吧？真的很丢脸。”
见人点头，织田作之助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随即轻笑了一声，“虽然已经说过了，但我还是想谢谢你，椎名。”
“只有失去过了，才知道生命的可贵。”
他张开手掌，又慢慢握住，“我不会再有那样的想法了，即便想要去陪幸介他们，但我的命现在归你所有吧，老板？”
椎名注视着他，良久，嘴边勾起了一个弧度。
失去，是刻骨铭心的。
有人会因为失去一蹶不振，但有人却会因为失去重振旗鼓。
也许正是因为明白了“何为生命”，又是如何的不易，才会慢慢懂得其重量。
织田被身边人设局，压榨仅存的价值，失去了精神寄托，这的确会使人发疯、萎靡、痛苦。
但人是独立的个体，生命终究是自己的生命。
也许一个人的生命会和其他人交织，可生和死这两条路，只能一人独行。
织田是明白了就算用自己的命去赔偿，也换取不了孩子们再度醒来。
更何况，无论是孩子、杀人技巧还是生命本身，他早就环环相抵，赔的一干二净了。
织田亏欠的只有他自己。
当椎名把他唤醒，眼前的一切再度出现在他贫瘠的人生中时，织田才发现，他其实没有那么洒脱。
两人静静的坐着，空气里有淡淡的金平糖味道，似乎是江户川乱步在吃太宰治从东京带回来的手信。
椎名的心情有些说不上来，他可能是有点高兴的，高兴于织田与往日的不同。
不过，他并不愿意对织田展露过多富余的情绪，况且，“其实该道歉的是我。”
椎名避开了织田作之助的眼神，“别把我想的太高尚，我和与谢野小姐不同。”
“织田，我救你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太宰罢了。”
由振聋发聩。
织田作之助嘴边的笑容有点僵硬，他敏锐地察觉出这话的意思似乎和他想象中的不同。
不是因为太宰拜托了才救他的，也不是因为他是太宰的朋友才救他的。
椎名挠挠脸，“虽然我的确希望你活着，但如果你的个人意志是求死的话，我本来不应该过多干涉的——啊，我是很讨厌不尊重生命的人啦，但你也是我的朋友吧，尊重朋友是我本来应该做的。”
“只不过，我那个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啦，我的注意力都在太宰身上。”
他顿了顿，“抱歉啊织田，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
“我不想看到太宰露出那个表情。”
见织田作之助震惊地看着自己，椎名点了点头。
“是的，我喜欢他。”
救你的原因有很多，无论是出于个人的英雄主义情节，还是讨厌不尊重生命的人，这些都是借口啦。
椎名自己就是被困在时间和轮回里的人，他对于生命的感悟更加深刻。
虽然嫉妒拥有生命自主权的人，讨厌那些可以肆意挥霍生命的人，可他也明白，为了比生命更可贵的东西去放弃生命，对有些人来讲也是值得的。
只不过织田拥有比生命更可贵的东西吗？
也许有吧，但这不在椎名的考虑范围内。
因为那个时候，他满心满眼，都被另一个家伙吸引了。
“我那个时候并不自知。”椎名自嘲的笑了笑，“还以为只是单纯的想嘲讽一下那个想要救你却不敢行动的胆小鬼。”
见织田作之助一眨不眨的看向自己，椎名的眼底浮现了一丝坚定，“我现在才知道那时候的心情是什么，是不想让他再次露出那副表情的贪心和自负。”
“所以抱歉，织田。”
红发男人哑然。
其实，没关系的椎名。
再怎么否认和自嘲，他都知道所谓救人，意义和驱动力都不仅如此。他感谢椎名救下自己这件事，无论对方是什么目的，他的新生都是源自眼前这人。
只是他没有想到，会从友人B的口中听到关于对友人A的告白。
织田作之助抖了抖肩膀，无奈地扶额，“没有关系，只是椎名啊，你没有和太宰说过这件事吧？”
椎名摇头，“没有，怎么了？”
织田作之助浑身散发出颓丧的气息，感觉自己脑门的神经突突直跳，“我说，表白这种事，无论是第一次还是第无数次，都应该对着当事人吧？”
“你和我说是什么意思？”
“是想让我产生嫉妒的情绪吗？”
“抱歉，我一丝一毫都没有！”
椎名愣住，他看着红发青年微微闪烁的眼眸，耳边传来他咬牙切齿的话，大脑却接收到了另一层电波。
【谢谢你，我开始从第二次人生中找到意义了。】
椎名抱着胳膊，笑出了声，“哈，就不能让我演习一下吗？万一我都没有机会说这些呢？”
“出师未捷身先死吗？”织田作之助摇头，“太不吉利了，我还是盼着你好的。”
“不过我的确很震惊，你真的喜欢太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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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岛敦把头埋在茶泡饭的碗里，偷偷瞟了一眼对面没有表情的棕发青年。
嗯，他没看自己
他又瞟了一眼对方，太宰先生依旧皱着眉头。
饭，一点也不香了。
中岛敦第三次把视线落在对方身上。
嗯？
对面的太宰先生从耳朵里掏出了一个微型耳机，然后慢慢收紧了手指。
咔嚓，耳机碎了。
中岛敦的心也碎了，完了，太宰先生是不是生气了？
第64章 横滨摸鱼王31
梦野久作可以独立出任务了。
即，他不再需要接受来自椎名干部委派的三方监察组，独立完成森鸥外首领或者椎名干部布置下来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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