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一件事,一直没跟金小铎坦白。出道夜前一晚,江祝岩拿走了他准备的歌词,尽管这不是他在舞台上划水摆烂的主要原因,只是觉得这事儿巧得好笑,好像老天都在帮他堕落。
他没和金小铎坦白,起初是因为毫无必要。
后来江祝岩塌房,他不想在那时居功、进一步加重对方的难过。
而现在,一是没有合适的契机,二是,再怎么样,那都是从前了。
但“双赢”这俩字依旧让他忍不住冷笑一声。
尽管星麦之声尚未确定参加,可狂傲才是他骨子里的本色,再加上某些关于音乐的往事被唤醒,陆时银走上前,轻飘飘问了一句:“双赢?”
“是啊。”张正川点头。
“可以。”
金小铎偏头看他,只见这人面上闪过不屑,语气淡定:“双赢,只能是我赢他两次。”
张正川:“……”
金小铎没忍住噗嗤笑出声。这才像他认识的陆时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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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迦自从上次和周焰云雨一番后,这崽子再看他,眼神里全是遮也遮不住的占有欲,但很多时候还是会不自然,像不相信何迦真的是他的。何迦很喜欢他这幅别扭的样子,想宠他、也想逗他。
“他叫他宝宝诶,好亲密。”房车里,金小铎笑嘻嘻地看着台词,跟陆时银聊天,“导演让我们对对这场戏呢。”
“周焰哪经得住这个叫法。”陆时银也看到了,他沉默半晌,“现在对吧。”
两人坐在房车的床上,金小铎去捧他的脸。想到即将要那么称呼对方,不免出戏得有些搞笑,感觉在调戏陆时银怎么回事儿?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找到合适的表情和语调,而后慢慢开口:“宝宝?”
车厢里很安静,没待陆时银有所反应,小比熊耳朵一动,接收到召唤,它兴奋地从窝里站起来,朝着两人的方向:“汪!”
“汪汪!”
金小铎同陆时银四目相对,听见这动静都怔了一瞬,随后两人谁也没忍住,直接笑出声,一笑还有停不下来的架势。
金小铎直接往后一仰倒在床上,肩膀抖动、弯着眼睛看向对方。
陆时银一边无奈摇头、同时止不住笑容。
本来是走剧情而已,这一来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羞,好像父母偷偷亲热被不懂人事儿的小孩撞破。
“没叫你,回窝睡觉去。”金小铎抬起身子,朝等在一边的宝宝挥挥手。
见没人自己,宝宝头一扭,回了小窝,舒服地闭上眼睛小憩。
床边俩主人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
金小铎伸手戳了戳陆时银的胳膊,问他当初想问出口但最终压下去的问题:“为什么要给小比熊起宝宝这个名字?像……给人的爱称。”
陆时银揉揉他发软的发丝,已经长了不少,快能扎起来,“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啊?”
金小铎眨眨眼。
“你小时候爸爸妈妈没叫过你宝宝吗?”陆时银问。他记得对方曾说自己父母不支持他演戏,但金小铎这个小太阳,一看就是在爱里长大的,哪怕有些意见分歧,恐怕也无大的矛盾。
“爸妈都这么称呼自己的孩子。”
“嗯?”金小铎敏感地陷入了沉思,都?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阿姨,就是你妈妈,也这么叫过你吗?”
陆时银嗤笑一声:“当然没有。”
陆鸣宇那样子,更加不可能。
那他为什么用“都”这个字。
“小比熊太可怜。”陆时银接着说,“他是被抛弃在山洞的,这么漂亮的小狗,竟然没人疼没人爱。”
金小铎继续沉思。
对方一定是听到过别的小朋友被家长如此呼唤,可陆时银自己,却从未被自己爸妈叫过一声“宝宝”。
他仿佛透过了漫长的岁月,窥见了儿时的对方,羡慕地望着其他小孩被父母温柔地呵护,萦在耳边的是句充满爱意的宝宝。
但小陆时银静静地站在一旁,什么都没有,只有看着的份儿。
金小铎心脏猛地发酸。
所以当初给可怜的小比熊起这个名字,后来又那样无微不至地照顾,是因为想到了童年时无人在意的自己吗?
“陆哥。”金小铎忽地坐起来,同陆时银平视,“你也可以是宝宝,以前可以,现在也可以。”
“呃……”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后知后觉地补充,“就是一些昵称……昵称……”
陆时银愣了一瞬,旋即扬着嘴角笑了,故意用下一秒就要收拾人的语气,“金小铎,你不会在说我是狗吧。”
你可不就是吗。
还说我,明明自己才是那只可怜小狗。金小铎虽腹诽,面上依旧否定,他摇摇头,“那就不叫了,不叫了。”
陆时银笑着垂眸,心上莫名划过一丝落寞。他确实是从没被这么叫过,一句“宝宝”,是不懂事时的他,琴练得再好、舞跳得再熟,也依旧不可求的称呼,因而,才将心比心似的给小比熊起了这名字。
“为了和小比熊区别开来——”本以为此话题罢休,可对方却再度开口。
陆时银抬眼,金小铎瞳仁乌黑,里面盛着一片柔软,他嘴角翘起一弧度,直直地看着他:“我想想……陆哥,你不是宝宝…”
金小铎抿抿唇,像经过深思熟虑,“你是,大宝宝。”?
第48章 领回家让我看看
如若对面不是金小铎,同样的场景换一个人,陆时银一定会觉得对方在特意撩他。
一个简单的称呼直击内心最深处,哪来的高段位情话王。
可对方偏偏是金小铎。
他说这话时一瞬不瞬地望着陆时银,清澈的眼眸里盛着百分之百真诚,他睫毛颤呀颤,见人没回应,歪头嗯了一声,抿抿唇,“陆哥,这个名字……不满意吗?”
像是要将对方所有细微的反应都收入眼底,金小铎一边小心盯着人、一边悄悄往前靠了靠。私人的气息越过正常社交距离,和身上的清爽混在一起,温水煮青蛙般一寸寸侵入陆时银的感官。
“嗯嗯嗯?”
金小铎才刚坐起来没一分钟,陆时银握了下他的肩,眨眼之间略感眩晕,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人牢牢扣住坐手腕躺倒在了房车的床上。
“怎……怎么了。”
陆时银从上方看着他,神色难明,嘴角动了动,眸底一片说不出的动容。
金小铎一只手尚且自由,四目相对,他抬起胳膊,呼吸慢了下来,指尖试探着摸摸对方的眉眼、摸摸鼻梁,一路下滑,轻声道,“宝宝……”
陆时银心动停顿半拍,表情忽地出现一丝不明显的裂痕。
这是何迦的动作和台词,金小铎……在走戏吗?
但似乎又不太像。这一举一动放到他本人身上,也并不维和。陆时银顿了顿,不管再原因,干脆假戏真做。他笑了下,嘴唇贴向金小铎的颈窝。
接下来同样是周焰的反应——咬人。
“唔……”金小铎眼睛睁大,盯着天花板,感受脖颈皮肤上唇齿留下的温热。
他并不是在走戏,只是巧合。金小铎和何迦的心疼和爱惜同了频,差不多的情境下,产生了同样的行为。
陆时银起初用力咬了一口,接着便克制地停了,剧本里所谓的啃噬变成了近似亲吻的触碰。呼吸之间,金小铎感觉到对方在压抑情绪,“大宝宝”给陆时银带来的波动,恐怕余韵尚深。
金小铎张嘴说话,声音却哑了。他伸手顺了顺陆时银的发尾,清完嗓子嘴唇擦着人耳垂小声说了句台词里没有的话。
“陆哥,可以咬得更重一点,没事儿。”
临下车之前,陆时银翻出了贴创可贴。
就冲那话,两人借着剧本,电影和现实半推半就地、无可自拔地交汇,互相搂着纠缠了好一会儿。
虽然之前连吻戏拍都过,但这次两人并没接吻,只是紧贴着拥抱。
抱得不清不白,谁也说不清道不明,但也没人想去费力掰扯出个所以然。
唯一的结果就是金小铎锁骨被吮出了吻hen。
一小片新鲜的紫红色。
“不好意思啊。”陆时银弯弯嘴角,撕掉薄膜,指肚在上面摁了摁,低头仔细地给金小铎贴上,“没收住。”
金小铎偏着头,下巴被托在对方掌心,脸颊红红的,乖乖露出脖子让人给弄。
两人离得近,他闻着陆时银身上淡淡的檀木香,鼻子动了动,“陆哥,你好香。”
印着线条小狗的白色创可贴被抚平,衣柜里喷了乌沉木香香水的陆时银眉毛一挑,佯装不解,“大夏天全是汗,哪里香了?”
“嗯?”金小铎往他衣领上嗅嗅,存在感不强但也明显,“就是香!”
早就发现了。
陆时银笑起来,礼尚往来地捧住他的脸,鼻尖抵着他的发丝,对方洗发露和洗衣液都是柠檬味的吧。他上瘾似的吸了口,“小金老师也香。”
一下车两人就得补妆,化妆师给他往脖子上遮粉底的时候欲言又止,看了看一同从车厢走下来的陆时银,眼里的八卦之情快要溢出来。
平日他俩各种旁若无人的亲密小动作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本来就演这么个题材的电影,两人关系早在背后被讨论了八百遍。
这下好了,铁证如山,化妆师回头就大嘴巴把这事儿在工作小群说了,消息马上以一种明显但又避开主演的方式传开,也都不用猜了,他俩是真的。
宋景也问起这事儿,阴阳怪气道:“哟,和陆时银谈了?”
金小铎哈了声:“……没谈啊。”
宋景服了:“没谈?没谈我想问一下他亲你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态?!草莓都他妈的出来了!”
“我就是……”金小铎沉思了一会儿,摸摸下巴,蛮正经的,“我那会儿就觉得,他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想接住他的情绪,用自己的全部。
宋景:“……”
宋景:“你就这么惯着他?”
金小铎所当然地点头,“是呀。”
陆时银从小没人惯……现在得多补偿补偿。他不觉得这需要什么由,也根本没想过为什么要由他来惯。
宋景看着他那样都觉得无语。别是恋爱脑吧?
但金小铎没有,反而拍摄得更投入,减肥也减得更严格,陆时银提供的所谓豪华午餐也在本来就少得可怜的量上又减掉一半。只是他闲下来,就会缠着陆时银给他弹琴听,从练手的车尔尼到各种难度颇高的练习曲。偶尔还要求弹唱。陆时银懂他的意思,小金老师这是想帮他恢复感觉,重拾音乐。心知肚明也没戳破,让弹就弹,一贯有求必应。
琴音透过房车的车厢隐约传出来,路过的人会默契地互相啧一声,这就是夜夜笙歌,懂吗?
那房车就不叫房车,叫爱巢。
金小铎甚至有一次开玩笑地说,“陆哥,那个,找你写首歌,得多少钱啊?”
陆时银捏捏他的脸,背靠着沙发故意拿架子,“很贵的。”
“啊……”金小铎转转眼睛,不自觉地鼓起腮帮。
“不过分人,你的话就免费。想找我私人定制,要什么样的,嗯?”
金小铎嘿嘿笑,挠挠头,没再说什么,他不好意思真让人给写首歌。
创作灵感这种东西活着才会有,但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陆时银认为自己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世界迅速枯萎、处处充斥死寂,放眼没有任何可以触发灵感之物,或许,他自身也在刻意压抑着可能冒出来的灵光一现。
直到遇见金小铎,这个暖洋洋到处散播光芒的小太阳,周遭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然鲜活,连耳边响起的声音,叫的都是陆哥。有幸被照耀到的他,好像才一点点从某个隆冬活过来。
看着对方漂亮的侧脸,陆时银搭在琴键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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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开了荤,何迦和周焰的感情逐步升温,食髓知味,两人在床上的时间很多。何迦吃饭咳出血,每次疼痛都有先兆,他会躲着人,也躲着周焰,把药给自己灌了,咬着牙捱过去。
但最近发作得很频繁,周焰已经怀疑,再这么下去,必然要躲不过。
而放弃治疗的自己,恐怕也……时日无多。
这天他们爬上了一座山,尽管被旁边更高的山峰包围在内,但视野终归开阔了不少。脚下浮着一片碧绿,溪流潺潺,树影晃动,两人靠在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头上休息。
“想再试一次吗?”望着远处农田上的稻草人,何迦掏出从树上摘的无花果,开口,语气认真,“离开锦川,我帮你。”
无花果递过去的时候手指不安分,在周焰手背上轻轻刮了刮。
周焰对这个话题很难快速有答案,他接过来放到一边,凑近了亲何迦。
捧着脸深吻,吻得缠绵,何迦跨坐在他身上,眼神一对又忍不住亲在一处,笑得勾人,“干嘛,想在这里来啊。”
不是不行。
但是野外躺着弄,动作一激烈皮肤就容易划伤,两人亲着走到一颗高树投下的阴影当中,衣服散在草里。不能躺着来,好在陆时银臂力不错,结实的手臂稳稳地托着金小铎到自己身上。
傍晚无人的山头,茂密的大树底下,何迦被周焰抱着颠。
新鲜的环境,别样的畅快淋漓。
“想走吗?宝宝。”结束之后两人倒在那块石头上,何迦汗湿的额头沾着几缕碎发,双颊布满未消的潮红。
这话说完又接了个长长的吻。周焰伸手帮他捋头发,过了会儿才问,“何迦,锦川以外,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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