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大启不久,卫柏就发觉大启的哥儿多爱打扮,后来有了条件便问过林轻颂的意见,但林轻颂不喜爱金银,因此卫柏只送过一次银手镯。
思量过后二人决定置办一套玉饰,但青禾县品质稍好的都被人拿下了,罗绫和薛清听说了本想送一套来着,但玉石转送寓意不好只能作罢。
后来结识了邱铭,卫柏便以请客的由头拜托他帮忙寻一套水头好的玉饰。
天凉后林轻颂便将银镯子取下来戴上了玉镯。
他本是不想戴的,觉得太过张扬,无奈被卫柏一句“玉石养人”给劝住了。
林轻颂扭头嗔道:“无故戴那些做什么,今日不是要准备明日熬腊八粥所需的米粮么?”
知道这是怕不小心磕碎了,卫柏想着日后得说服夫郎再买一些饰品。
“酱牛肉!”林轻颂欣喜看着码盖在面上的几大片牛腱子肉。
“汤是煎鸡蛋煮的,今日中午我再好好炖一锅汤。”卫柏坐下喝了口热汤,解释道。
林轻颂摇摇头,说:“这有什么的,以前......相公做什么都好吃。”
卫柏没纠结林轻颂的话锋一转,二人约定过,悲惨已经是过去,前途的光明幸福更加重要。
吸溜声渐歇,林轻颂抚了下肚子,吃得很满足,只是牛肉有一点腥味,但能忍。
歇了会儿,二人开始一起找寻没找齐的两种食材,凑个十全十美的寓意。
二人合力将始麻袋豆子、干果和谷物搬到院内后有些气喘,卫柏缓过来后,说:“芸豆、红豆和绿豆咱们得提前一碗泡上,其他的谷物炖煮前浸泡一个时辰就行。”
“咱们家里没有能容得下它们的大锅吧?”
卫柏摇头,说:“咱们先去饭馆找阿庄他们,带上两个人与我们一起将这些米粮运过去。”
沿路二人遇见了许多往城外方向走的流民,看起来比之前精神了许多。
卫柏忍不住皱眉,这个方向是往城外去,可城门不都是关闭的么?
“卫兄!”阎昭高呼,走到近前解释说贼人已经拿下,圣旨也已经到了周边各县,城外的流民已经被领着去了。
“那这些?”
“已经登记的流民城中容纳不下,庇护所只留下了暂时行动不便的,其余的被官兵带领分布到乡下,自建房屋,自己开垦田地,一年内他们所开垦的田地均属于他们。”
林轻颂比卫柏更能体会田地的重要性,当即有些激动,说阿娘和他讲过,当初他们迁来这边,家中田地也是自己开垦的,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在沿用这个法子。
这次灾情总算缓解了,阎昭也是满面春风,闻言笑意更盛,说:“若不是城内容不下,他们大多数也会像无名街那些人一样分得一间屋子,但相比之下,还是去乡下好,无名街的屋子只能放个火炉烧火做饭,不如乡下方便,一大家子挤在里头不知得多么窘迫。”
“那何时解禁?”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看来离解禁也没有多远了,但得到一个确切的时间总比在家中干坐着等消息踏实得多。
“最晚今日申时之前。”阎昭知道二人不是那般莽撞的人,却不知二人是何故上街,“二位出门是有何事?”
“我与夫郎打算明日腊八施粥,正要去饭馆叫两个伙计,安全些。”
“那我明日可要去讨一碗尝尝了!”阎昭一手扶剑调侃道。
突然想起什么,敛了声色,清了清嗓子,在两口子好奇又忐忑的目光中说:“饭馆的米粮都被耗光了。”
这算什么。
卫柏和林轻颂不由得松了口气。
二人虽没意见,阎昭还是讪讪解释说:“这些日子下来,官府粮仓的粮食早就耗完了,前几日就在用大家组织购买的囤粮,今日迁民总不能什么也不给就让他们自己去拼,所以按人头每人发了一斗米。”
若不是山穷水尽了想必阎昭也不会先斩后奏,卫柏和林轻颂连连说理解。
等二人再走到后门里头就开始喊东家,卫柏无奈摇头。
“囤的米粮虽没了,但馆内还是得有人留下来。”卫柏此话一出,还欲告知的张明智又将话咽了下去,“起先不知米粮没了,打算找两个伙计,现在你们三个汉子和我一起,林掌柜和方远守着饭馆。”
在遇见阎昭之后,夫夫二人商量着改变了计划,林轻颂自觉今日精神不好,没有争着一起运送,只是说:“那正好还能运几袋米,免得过几日饭馆回复营业了再得跑一趟。”
那边四个汉子来回忙碌着,这边两个哥儿边打扫店内边说着户籍的事儿。
林轻颂刚提起方远就赧然道:“掌柜的,是我们那日想简单了,后来我们俩仔细盘算了一下,阿庄上的是奴籍,怎么能我们轻易一句就迁出来呢!”
“我们二人现在都没房子,还是打算先攒钱买处小宅子,再攒够银钱给您二位,若不是东家看中了阿庄,阿庄可能还在卖命,我也可能没有心力撑到这个时候。”
对上方远复杂的眼神,林轻颂的千言万语都被堵在了口中,化作一声叹息。
回到家中林轻颂将今日的事告知卫柏,见夫郎脸色苦大仇深的,卫柏怔了一下,叹息道:“你这是操个什么心,他们二人可还比你大个一两岁呢,方远说的也没错,他们俩当务之急就是买个宅子,那五十两银子咱们给他们俩婚事包个红封不就成了?”
“是诶!”林轻颂瞬间精神了,回过神来又问卫柏有没有交代他们泡豆子的事。
卫柏轻刮了一下林轻颂的鼻头,故作抱怨:“要不是指了条路,夫郎怕就想不起这件事咯!”
林轻颂嗔瞪了卫柏一眼,扭头哼哼两声,摆起当家管钱的姿态:“快去做饭!”
“得嘞!”卫柏顺着台阶往下赶,言语奉承:“林掌柜,今日中午炖菌菇鸡如何?”
林轻颂没作声,跟着卫柏一起走进灶房,自觉开始淘洗大米。
“阿颂,出门锅中还有热水,你舀着用了,我去后院捉鸡。”卫柏拿上菜刀边往外走边说。
米饭焖好,林轻颂刚踏进院子就闻见了那股血腥味,当即扶着墙边干呕起来。
卫柏闻声放下手上的鸡和刀,快速搓干净手赶到夫郎的身边,可于林轻颂而言,那股子血腥味更重了,转身捂住口鼻慌乱地朝卫柏摆摆手,闷声说:“不行,相公,你离我远一些,血腥味太呛人了。”
“行!”卫柏连忙把手背到身后,问:“这回好些了吗?”
林轻颂拿远捂住口鼻的衣袖,尝试着嗅了几下:“现在好些了,但院子里还有,我还是回灶房带着。”
“好,我加快手脚收拾,你先去灶房里带着,暖和。”
“没事,你小心些,别划伤自己,我就在屋里头也跑不了。”
没顾得上夫郎开的玩笑,卫柏眼神紧张目送夫郎进屋,转身开始忙活,等处理完母鸡和院内的血腥卫柏才缓过神来,心下疑惑夫郎是不是凉了胃,等会儿问问夫郎要不要去找郎中看看。
屋内林轻颂呆愣坐着等那阵恶心劲儿过去,心中回想起自己最近的反常,嗜睡、犯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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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渠玉剑良家子,白马金羁侠少年。”出自《从军行》南北朝 ·卢思道
第83章 解禁
卫柏进来看见的就是夫郎呆愣又恍然的模样,放下手上的东西却没赶靠近,隔了些距离问他是不是受了风寒,要不要去看一下郎中。
林轻颂抚着自己的腹部,没敢轻易说出自己的揣测,听卫柏说要去看郎中正合他意,“好,吃过午饭再去吧。”
见夫郎不抗拒,卫柏偷摸舒了口气,将母鸡剁碎焯水去腥后放入砂锅,和已经泡发的各类菌菇炖煮,“阿颂,昨日做的馄饨还够咱俩吃的,晚上就着鸡汤煮了吧?”
没听见夫郎的反应,卫柏又叫了一遍:“阿颂?”
林轻颂回过神应声:“好。”
“对了相公,鸡汤里你多放些姜片,去腥还驱寒。”
知道夫郎不舒服,卫柏焯鸡肉时本就放了许多姜片,闻言还是照做。
等到砂锅冒出咕嘟声卫柏揭开锅盖,问:“阿颂我放几个牛肉丸进去,你要吃多少?”
“两个就行。”
等到汤饭上桌,林轻颂先端起盛好的鸡汤喝了一口,确实不怎么腥。
卫柏见他没有犯恶心才松了口气,说:“放葱姜和白酒焯水去腥又翻炒了几下,比直接下锅煮腥味会淡很多。”
说完从汤碗中舀了两颗牛肉丸放到林轻颂的碗中,“这牛肉丸弹牙,你试试,剁碎捶打的时候我洒了葱姜水,应该也没有很腥。”
林轻颂吃着点点头:“好吃,相公你也吃!”
饭后二人没有向往常一样午睡,而是出门向巷子尽头一户人家走去,卫柏跑商遇害就是这位老郎中医治的。
虽然路途不远,卫柏还是让林轻颂戴上了围脖,拿上了汤婆子。
郁郎中吃过午饭,趁着今日有太阳翻了些药材摊开晾晒,听见敲门声没有丝毫犹豫便起身去开门,这儿关头来找自己的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病情。
“......你是卫家小子吧?”郁郎中反应过来将二人迎进来:“快,有什么事,快些进来。”
卫柏扶着林轻颂迈过门槛,边走边说:“郁郎中,今日上门唐突了,是我家夫郎颂哥儿今日身体有些不适,我猜测是染了风寒,麻烦您帮忙看看,今日他闻着血腥味就难受恶心......”
听着卫柏的猜测和描述,林轻颂没有冒然开口,只是喊了声郁郎中,颔首打了个招呼。
看林轻颂脸色不像染了风寒,结合卫柏的那些描述倒更像是有了身孕,郁郎中抚了抚胡须,乐呵笑了两声:“不要着急,还请颂哥儿坐下,放轻松让我把个脉。”
郁郎中一边把脉嘴里还无声地念念有词,看得夫夫二人紧张不已。
“卫小子可知夫郎这是怎么了?”郁郎中见卫柏紧张的样子忍不住调侃发问。
卫柏摇摇头,语气焦急,说若是患病定会遵从遗嘱,还望郁郎中如实相告。
郁郎中收回手,笑看恩爱的小两口,说:“恭喜二位,颂哥儿这是有身孕了,差不多有近两个月了。”
卫柏如同被当头棒喝似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看向夫郎。
林轻颂含笑抚着自己的腹部,抬眼看向卫柏。
见二人眼神情意浓厚,郁郎中含笑摇摇头,看来二人接下来的医嘱不一定能听进去,当即下笔写下孕期的忌口。
接过写满黑字的纸张,卫柏满是感激地掏出一两银子:“多谢郁郎中!”
自己把脉看诊只收五文钱,若是来人愿意多给喜钱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郁郎中乐呵接下,多说了几句,诸如前三月不能行房之类的,将二人说红了脸才作罢。
回到家中卫柏有些不知所措,最后还是林轻颂自己说想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卫柏当即想起说过找木匠做躺椅来着,给夫郎盖好毯子放好汤婆子后卫柏匆匆去找木匠。
林轻颂听见动静睁眼就看见垫上了被褥的躺椅,瞪大双眼问这是怎么回事。
卫柏笑着说:“赶巧木匠那里有把做成的,我就要了,我的那把已经在做了,这就搬回来给你试试,躺着总比坐着舒服。”
说着就小心搀扶起夫郎,林轻颂被他小心翼翼的模样惹得感动又好笑:“相公,没那么严重。”
躺在躺椅上身姿舒展,“果真还是躺椅舒服!”
看夫郎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卫柏内心温软,把刚拿在手上的毯子展开给夫郎盖好,柔声说:“阿颂你好好歇着,我也在这儿坐着晒晒太阳。”
昨日流民迁出城后官府就派人敲锣宣告解禁的消息,一时欢声震天,解禁的欣喜加上过节的喜庆,青禾县今年的腊八节是往年少有的热闹。
待一间饭馆挂上牌匾开门免费提供腊八粥的消息传开,热闹更是达到一个新高度。
“卫老板,今日不做餐食生意啊?”本是奔着火锅和饭菜来的食客排在队伍中,按捺不住内心的疑问。
卫柏时刻关注着坐在屋内的夫郎,闻言才重新将目光投向店门口的人群,解释说:“目前店内需要的新鲜菜还没送来,最早也得明日恢复营业。”
虽然大多数人是奔着饭馆来的,但也能理解目前的境况,况且饭馆供的腊八粥足足放了十种料呢!闻着还香甜,比自家都舍得!
陶金一手拿碗一手持勺,几乎和他在无名街认识的人都碰了个遍,直到遇见一个遮遮掩掩的客人,但他也能理解有些人在意脸面,于是面不改色地招呼:“来,您拿好,您这只碗是咱们店里的,还请记得归还。”
那人点点头,动作仓促接过碗。
队伍中多是带着碗来的,只有赶着来吃饭的食客没做准备,因此稍有讲究或是觉得外头天凉的犹豫一番,问:“卫老板、林掌柜,不知可否让我们进店坐坐?”
林轻颂最知寒凉,加上队中还有幼童,当即点头,只是提醒了一句:“店内某些细微之处可能没有打扫得那么仔细,如若碰见还望海涵。”
问话的人连连摆手:“我们理解的,两位老板解禁的头天就开门施粥,心肠果真是顶好的!”
人群中拿着家中空碗的附和说:“就是说呢!这样好的腊八粥可很少有人舍得,量还大!”
......
对这些夸赞夫夫二人都没有听进心里,闻言没有多作表示,只是叫来店内闲下的方远等人:“阿远,你们招呼一下客人。”
高出不胜寒,他们的本意并不是想树立任何形象,况且树倒猢狲散,若有朝一日某个举动让食客认为他们不似所谓的好心肠,那些舆论可不是轻易能承受的。
“啊呀!这么热闹呢?”薛清搭上钱锦递过来的手,在钱锦紧张的目光中步伐轻快的迈下车凳。
卫柏和钱锦没聊几句就隐约听见了纪谈的声音,直到动静难以忽视林轻颂和薛清才止住对有孕话题的谈论,“罗绫姐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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