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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应该是在做重活吧，男子腹语道，样貌倒是生得异常清秀，若是穿上华美的衣物也是一个外表无比灵动的少年郎，没想到这间小院里竟然还藏着另一个珍宝。
见敲门之人盯着自己打量许久也不说明来意，地念儿不经开始了头脑风暴。
呵呵呵，大致能猜到罪魁祸首的地念儿心中妈妈比，你个狂犬出去招蜂引蝶也就算了，怎么还被人追到家里来啊！岂可修！
此世之人将情爱之事奉为风雅之事，男女、男男甚至女女，越是出奇越是风雅。平安京贵族之间的风月之事更是糜烂。
七条坊门小路是平民居住之地，一名衣着与此地格格不入的贵族子弟为什么会来这里？
总不能说是来体察民情的吧，就地念儿对平安京那些悲秋伤时的贵族的理解，寻花问柳倒是可能性颇大。
再瞧来人那黏黏糊糊的视线，地念儿身上不经起了鸡皮疙瘩。
所以，这是什么见鬼的被寻花问柳啊！
第28章
见褐眼侍从露出戒备之色，男子柔声安抚道：“你家公子在家吗？”
果然，地念儿心中所想皆成为现实，他硬着头皮道：“不在。”
“啊，不在吗？”男子可惜了一声后又道：“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地念儿哪知道那狂犬什么时候能撒完欢啊，只能如实道：“不知道。”
男子皱眉，他仍不死心地继续道：“我能进屋里去等等吗？”
很想把不能扔在不速之客脸上的地念儿故作嗫嚅道：“这……大人您这是为难到我了，我家公子自幼喜清静，我可做不了主让您进来，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男子也是一个知情识趣的，况且看侍从愈发引人怜爱的清秀脸庞，他也是于心不忍的。
从胸襟里拿出一张泛着竹香的信，男子道“这是我家公子写于你家公子的信，聊表心意。”
地念儿一点也不想与男子再多相处，他一边伸手接信，一边想着这下可以走了吧。
有轻浮浪荡的主子，自也有如出一辙的属下。
褐眼侍从细腻的手指被男子捏住，男子心中轻咦了一声，真是一双处处都透着可爱的玉手呢。
不便使用妖力镇压此人，但光凭肉、身力量就可将此人送入地府，地念儿强忍下杀人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抽回手，极其快速地关上门。
男子被极大的关门声吓了一跳，他望门自语道：“胆子也小的甚是可爱。”
信已送到，男子再次回首看了眼这座寒酸的宅子后离去。
即将周折，男子来到一处暗巷，里面停着一辆像是中等贵族用的牛车。
牛车的竹帘被里面的人掀起，只见里面的人轻声道：“惟光，是月君住的地方吗？”
名叫惟光的男子行了一礼回答道：“回公子，应当不会错的，那家的小侍从也是如星星般的妙人。”
“应当？”车里的人不解道：“你没看见月君吗？”
惟光道：“小侍从说月君并不在家，不过公子的信倒是送出去了，我想月君看到后一定会被公子您的深情感动的。”
车里人安静下来，半天后才叹息道：“但愿如此。”
惟光倒是颇为乐观，他劝慰道：“若是公子您直接表明身份，月君一定不会拒绝您的。”
车里人道：“那便很不风雅了。不过，惟光你方才说到了月君的小侍从，听你的话，似乎很喜欢他啊？”
惟光直言道：“公子您瞧见了那小侍从也一定会心中欢喜的，是个很可爱的人呢。”
“这倒是让我好奇了。”车里人放下了竹帘他道：“既然月君不在家，见见他的侍从也是不错的。”
惟光立马会，他坐上车辕，架着牛车重新前往七条坊门小路。
等一主一仆到了合院门口，惟光先下了牛车，等着车里人下车来。
车里人终于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他有着光辉灿烂的面庞，端得是日月同辉，俊美无比。
惟光扶着这位光华公子下了车辕。
光华公子轻敲合院之门，动作很是有礼，但又能确保里面之人能听到。
送走不速之客的地念儿顾不得其它，他火急火燎地重新链接上分、身傀儡，生怕被人发现了分、身傀儡的藏身之处。
一旦被人发现，失去操纵者的分、身傀儡可是会被是作为惊悚的尸体的。
好在事情还没糟糕到那般地步，链接上分、身傀儡们的地念儿松了口气，立马操纵者傀儡们撤回。
今日是东坊市本月开市的最后一天，傀儡现在分散于东坊市的各处进行最后的情报回收工作。
七条坊门小路距离东坊市不过十分钟路程，很快地念儿便收回了大部分的分、身傀儡。
只剩一个距离最远的傀儡，不过大约再花个十分钟就可以了。
天不顺人意，这十分钟老天爷就是吝啬于给地念儿。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响起。
满头大汗的地念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艹，一种植物。
再等等，地念儿加快了最后的分、身傀儡的速度。
但敲门声非常固执，连续不断的声音让地念儿心中变得急躁起来。
分、身傀儡已经出了东坊市，但一只破魔之矢射穿了他的大脑。
地念儿眼前一黑彻底断了与分、身傀儡的联系。
被发现！
破魔之矢，是巫女啊。
敲门声持续徘徊于耳边，地念儿擦去额上冷汗。
好在本体位置并未暴露，想来是他加速了分、身的速度，巫女难以跟上所以才选择一箭破坏了分、身傀儡。
巫女应当是想用分、身傀儡的残骸来追踪本体，可惜他敢将分、身傀儡放出，便不会留下隐患。
东坊市门口，人们看着被一箭爆头的人，发出了尖叫。
被所有人用惊恐且畏惧的目光看着的，身着巫女服的女童紧皱眉头大声说：“他并不是人类！”
像是为了证明女童的话一般，被箭射杀之人的身体融化为黑烟，直接消散于原地。
小巫女抿着唇，蹲在尸体消失之处摸索了好一会，依然一无所有。
“真的是妖怪啊。”
“多亏这位小巫女了，不然又要有人被妖怪害死了。”
“妖怪竟然还敢进平安京，也不看看这里有多少能人异士。”
方才还敌视着小巫女的人们又尊敬起她来，但也有口出微词之人。
“不过，突然这样，也是挺吓人的，要除妖也去没人的地方啊，万一失手误伤了人怎么办啊。”
“就是就是。”
小巫女背好弓，不想去理会人们间的闲言碎语。
她既然能修行灵力，就应当肩负守护人类的责任，灭除妖怪本就是职责所在。被保护者中感恩者有，恩将仇报之人亦会有，她年纪虽小但也是经历颇多，并不会太过在意。
人类之中有好有坏，妖怪中亦有善有恶，不能将世界简简单单看做黑与白。
从她被蓝眼睛妖怪放过一回后，巫女翠子对于世界的看法发生了些许变化。
“翠子，你又乱来了。”
比翠子大上好几岁同样巫女打扮的少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她跑到了翠子面前，见小姑娘并未受伤才放心下来。
翠子对少女道：“本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再解决他的。但是他突然加快速度，我追不上，只能用破魔之矢射穿了他。但这不是本体，只是一个分、身，本尊还躲在平安京内。”
少女倒是心很大地说：“守护平安京的前辈们肯定不会视而不理的，那妖怪只敢用分、身行事，想来也是害怕的。我们还是先去找找我梦里的人，感觉她撑不了太久了。”
自上一次与蓝眼睛妖怪一战后，翠子也知道她救不了所有人，她只能救离自己最近的人。
暂时放下了揪出妖怪本体的想法，小巫女道：“嗯，我知道了宫水前辈。”
少女故作不高兴道：“要叫真一姐姐啊！叫前辈什么的，真是把人家叫老了！”
小巫女哈哈一笑，就是不叫少女姐姐。
大笑的翠子露出她依旧不完整的牙口，那颗门牙已经好了，但相隔一颗牙的虎牙又缺了一个口。
来自糸守镇的乡下巫女宫水真一切了一声。
两位巫女并行离开了东坊市。
七条坊小路，“咚咚咚”的敲门声继续响着。
即使长时间未有人开门，光华公子依然不愿离去。
地念儿在门口理了理衣衫，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见到什么人他都不会震惊。
吱呀一声响起，地念儿开了房门，一见到门外之人，他就想关门大吉。
什么都别说，光看那张人生赢家的脸，地念儿就可以打包票，这是个大麻烦。
惟光开口打破了沉默，他道：“都是我将你说的太过可爱了，我家公子便想来见见你，真是失礼了啊。”
明知失礼还来，你们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地念儿腹诽着。
光源公子一见那开门的小侍从，眼神一亮，他喜悦道：“真是个灵动的人儿呢，可有姓名？”
为了避免麻烦，地念儿心中微动开口就是谎言。
“阿古。”
听了这名字，光华公子用折扇轻抵嘴唇道：“这名字配不上你。虽只是看到你家公子一眼，但他却是如天上明月，皎皎无瑕。而你在月君身边，不如改名叫细星，这般真是相得映彰。”
被尬到的地念儿僵着笑脸道：“大人，小的名字是公子起的，若要改名还地公子点头才可。”
被一个侍从拒绝，光华公子却也不恼，他道：“也是，是我唐突了。”
话题到此戛然而止，月君终于姗姗来迟，解救褐眼侍从于水火之中。
戴着男式帷帽的杀生丸直接无视门口的光华公子二人，进门关门，一气呵成。
被拒之门外的主仆二人面面相觑。
自小姿容绝佳，连厌恶他的中宫未曾给过冷眼的光华公子觉得新奇极了，他眨了眨眼对惟光道：“我有这般讨人厌么？”
惟光斩钉截铁道：“公子怎会被人真正讨厌呢！想来月君只是……”
惟光顿了顿接着道：“想来月君只是见公子如此冒昧前来，觉得失礼而恼怒了。”
光华公子赞同道：“说来也是，待我送上拜帖后再来与月君相会吧。”
牛车在哒哒哒声中离开了七条坊门小路。
合院内，地念儿与杀生丸面面相觑。
良久，褐眼侍从说道：“月君，今夜月色甚好。”
而此时正是夕阳西下，逢魔之时。
第29章
黄昏时节，人把家还，犬归自巢。
为了磨炼意志而将自身置于人群中十几日的西国殿下取下了帷帽，露出那张高山白雪之容。
地念儿眨巴着眼，屈服于好颜色。
“算了，”西国内务长将心中诸多怨言悉数散去，他道：“还是搬家吧。”
黑发贵公子身姿优雅地看着褐眼侍从东跑跑西窜窜，并未多言，好像在二人之间做主的一直是那个瘦小的侍从一般。
“杀生丸殿下，东坊市情报基本收集齐了，咱们搬到西坊市附近的野寺小路去。虽说东西坊市之间一定会有信息重合，但总不能将西坊市放过，以有防漏网之鱼。”
“等我花一个月时间将所有情报整理好，剩下的两个月便可以开始排查活动了。”
杀生丸不置可否，地念儿就当这狂犬听进去了。
虽说原谅了招来狂蜂浪蝶的自家狂犬，地念儿还是分外担心自家狂犬以后会不会招来更多的好色之徒。
“要不我给殿下你易容一下？”
杀生丸开口道：“不。”
地念儿瞧着面前美色很是惋惜，他还是挺想看到西国殿下牌的麻子脸的。
当杀生丸明确表态之后，他的决定便是千万头牛马也拉不回来。
地念儿自认为比不上千万头牛马，遂也放弃了。
许是在人堆里泡了十几日，成长了些的西国殿下说道：“不会再被人类发现的。”
西国内务长瞳孔地震，这就话完全可以约等于，杀生丸他认错了！杀生丸他道歉了！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差点没给杀生丸行三跪九叩大礼的地念儿，心中掀起了吾儿长大了滔天幸福感。
欣慰如地念儿背着小行囊，牵着比六十年前“乖巧”许多的西国殿下缓缓去了野寺小路。
翌日清晨，送来拜帖的惟光久等不到地念儿开门，只能将染着紫藤花香的信从门缝里塞了进去。
平安京的暧昧夜晚于黄昏时刻开始渲染，在初夏的蝉鸣之中，不上不下的中等牛车载着这京城千人斩——源氏中将缓缓而来。
依旧是久等未曾开门，仆人们撞开了合院的门。源氏中将步入这寒舍中，见到的是人去楼空的空屋。
一如在牛车里微微掀起的帘子，透过细小的缝隙，被世人尊称光华公子的源氏中将于十二亿分之一的偶然点，看到被风刮起的纱幕后明月般的黑发贵公子。
现在，如梦幻泡影，一切都抓不住了。
不知今生能否同眠，月君。
源氏中将怅然若失，与他同样黯然的亦有惟光。
不论这位平安京千人斩的源氏公子如何自怨自艾，他今生应当不再会有这十二亿分之一的运气了。而往后，与他相交的各色男女亦会使他流连忘返，不知月君是何人。
前往野寺小路落脚的两位伪装成人类的妖怪更不会记得这位不知名的好色之徒。
人类的一生太过短暂，若不能如流星般绽放光彩，妖怪们睡一觉起来就忘了。
结伴同游的两位巫女，行走在平安京的朱雀大道之上。
翠子道：“宫水前辈，梦里之人还有别的线索吗？”
已经放弃让翠子唤自己姐姐的宫水真一抵着下巴苦思冥想一阵后道：“虽然会与梦中之人时不时交换身体，但记忆总是会变得模糊，通常能记下十分之一就算是很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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