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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死气是什么危险等级？”江牧野问。
李琀：“是会死人的等级。”
第54章 毛芋村（下） 据李琀说，看见死气……
据李琀说, 看见死气，就意味着肯定会死人，从他入行到现在, 这个规律从没变过。
“再解不开幻境，我们可不就真要饿死了么？”江牧野叹了口气, 越发理解李琀之前为什么不愿意让他进秘境。秘境果然和之前那些不一样，就比如说现在, 他们虽然知道了身处幻境，但根本分析不出究竟是在哪儿进入的幻境，更别想靠着体力or武力闯出幻境。
出不了幻境, 就只能这么默默等死，作为才过完22岁生日的大好青年，江牧野之前从没考虑过死的问题, 这回突然就这么直愣愣面对了, 江牧野倒也没觉得多么多么害怕。
他只是觉得22年太短了，短到他有很多事情还没来得及尝试。
可要认真细想，在临死前找个最想尝试的事情？江牧野迟疑几秒，莫名记起了睡梦里李琀红着眼圈的献吻, 当然, 能被滚烫而柔软的双唇亲亲确实不错, 但只是亲亲，仿佛配不上临死前这个重要时刻，除了亲亲之外, 是不是还可以再做点儿什么？
原本李琀正垂眸对着本子沉思, 隔了好久都没听见江牧野再出声，他抬头看江牧野一眼，挑眉：“怎么？放弃了？”
江牧野回过神, 摇头。
他只是思维发散胡思乱想一会儿而已，真要等死绝对不行，至于亲一亲再做点儿什么？要真是临死前或许可以试试，现在又不是真放弃要等死了，做完之后不好收场，再说就算他想，李琀估计也不能答应吧？
但有一说一，李晗这个长相，真是令人想犯错。如果哪天一不留神真犯了错的话？江牧野想了想，觉得那也不能全怪自己。谁让李琀就这么刚好戳到他审美上呢？
等等、等等、等等，怎么就越想越过分了？江牧野甩甩头，试图停止胡思乱想。
这会儿他们是在幻境里，但在幻境里也不是化身流氓的理由，人家李琀又是帮他捉鬼又帮他打怪，还看他无家可归收留了他，他不说知恩图报，至少不该打人家身体主意。何况江牧野这些年虽说混迹酒吧，但江家家教森严，实在没有胡乱就把人睡了的前科。
看江牧野摇完头又没了动静，神色却越发怪异，李琀迟疑片刻，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这是什么表情？有死气只能说明会死人，不代表全军覆没，更不意味着死的一定会是我们。”
“我们一定不会死。”江牧野说，“至少不会死在这里。”
盯着李琀修长的手指又甩了甩头，江牧野终于把思绪拉回正事儿。
李琀说过，找到进入幻境的关键节点，就有办法离开幻境，他们现在一时半会儿确定不了这个节点，倒不如从进入秘境开始，把整个过程重新梳理一遍。
李琀听了江牧野的提议，点头：“也有道理。”
进入秘境的通道是李琀打开的，江牧野是第一个进秘境的，紧接着是程亦白、余清远、安音、阿扬和良子，这个顺序和李琀印象里一致，其他人扛不住共振，没能进入秘境，李琀则是最后一个踏进的秘境。
“大家都进来以后，我听见了鸟叫，叫声过后，有只大鸟从树冠间隙俯冲过来。”江牧野具体描述了鸟叫声，就好像砂纸摩擦过铁片带起震动，震动声又通过锈迹斑斑的狭长空间硬挤了出来，尖锐中带着沙哑。
这和李琀见到的也一致。
这种鸟李琀、江牧野都没见过，当时也没有任何人描述过它的叫声和外形，所以这个鸟应该是真实存在的，至少在俩人看见它的第一眼，它是真实存在的。
“鸟选择攻击程亦白，抓住了他的背包。”江牧野回忆当时的情形，“阿扬和良子救了程亦白，大家聊了几句，谁都不认识这只鸟。”
李琀点头：“所有人都不认识，更加说明鸟是真实存在的。”
紧接着程亦白又遇上了虫子，蠕动着的甲壳虫，能弹射咬人，还要根据情绪起伏选择猎物，这样的虫子太奇怪了，江牧野不觉得自己有这种天马行空的想象能力，所以，这个甲壳虫也是真的。
然后，还没等大家彻底脱离怪异甲壳虫围攻，先前那只鸟再次出现。
“这次大鸟选中了余清远，锋利的爪尖划破布料，几乎将登山包四分五裂。”江牧野说着说着，忽然顿住。
当时他眼睁睁看着余清远的背包被抓坏，余清远当机立断，解开背扣逃掉，包要么被巨鸟彻底损坏，要么被巨鸟扔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也就是说，余清远的背包早在那时候就没了，后来余清远怎么可能用已经没了的包又装帐篷又装补给，直到去找安音，才再次丢了包和所有装备？
听完江牧野的描述，李琀皱眉，思考片刻：“也我记得的杀完巨鸟后，余清远跟着大家一起整理了背包，那时候他背包完好，并没有破损的样子。”
“也就是说，余清远被抓住还是真实的，但干掉巨鸟后我们就已经在幻境里了。”江牧野顺着这个逻辑继续推，“所以，进入幻境的关键点就在遇袭到干掉巨鸟之间。”
余清远被抓住后，解开背包扣滚开几米远，江牧野和李琀一左一右把人拽进了树林。那片树林比之前的更加低矮，巨鸟飞不进去，但在外面盘旋久久不肯离开。为了避免被困死的命运，江牧野提出跟巨鸟硬拼。
大家虽然震惊，但也没其他更好的方法，于是良子和阿扬各负责一只鸟爪，安音负责鸟尾巴，程亦白和余清远各负责一只鸟翅，李琀负责鸟嘴，而江牧野作为提议者，得到了做诱饵这一重要又艰辛的任务。
作为诱饵，江牧野需要第一个出去，无论大蹦大叫也好，撒泼打滚也罢，反正要吸引到大鸟的注意力，最好能让它头朝下俯冲，等大鸟冲的足够近了，他再撒丫子不管不顾往丛林里钻，任务就算完成。
这活听起来也不算特别艰难，但中间出了个岔子。
“我本来能跑掉的，可鸟嘴里有尸油味。”江牧野说，“幸亏你冲过来给了我屁股一脚，我才没变成鸟粮。”
李琀：“你说我踢了你屁股一脚？”
“是啊。”江牧野绘声绘色描述当时的情形，还重点强调了一下他晕倒前回过身，看见李琀攥着绳子冲向鸟嘴。
李琀没说话。
“你不会没冲向鸟嘴吧？”江牧野看出李琀表情不对，试探着问，“难道我们记忆在这里不一致了？”
“我确实冲向鸟嘴了。”李琀说，“但我没踢你屁股。”
江牧野一怔。
“我是用石头打的。”李琀解释。
本来就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江牧野又因为闻到了尸油而昏昏沉沉的，没分清究竟是石头还是脚确实也有可能，这个记忆错位虽然可疑，但也不能完全就断定有问题，俩人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继续往下疏理。
再往后，江牧野滚进树丛陷入昏迷，听见程亦白的求救声醒过来，当时李琀双手勒紧绳子，整个人几乎趴在鸟嘴上。阿扬和良子一人一只鸟爪又抱又砍。鸟尾巴挡在后面，安音的情况看不清。鸟身体两侧，余清远趴在一只翅膀上正挥舞罗盘乱砸，程亦白斜斜挂在另一只翅膀上，随着大鸟突然扇动翅膀，程亦白便直直被甩飞出去，良子和阿扬也跟着松开手，于是李琀境况越发危险。
再再往后，江牧野救人心切，在程亦白他们的包里发现了枪。
听到这里，李琀眯了下眼睛：“你击中巨鸟的时候，我其实没看清你手里拿了什么，后来听你说才知道是枪。”
“你没看清？”江牧野也跟着眯起眼睛。
他当时摸出枪，连扣扳机将子弹打光，然后随手扔开了枪，后来提起枪的事儿，程亦白非说自己的人没带枪进来，江牧野原本以为程亦白怕惹麻烦，不愿意承认带了枪，但如果说那时候他们已经在幻境里了，那整件事就更说得通了。
江牧野分析：“枪是我救人心切幻想出来的，我是用幻想出来的枪射杀了巨鸟，所以在余清远收拾好那个本来应该坏掉的背包前，我们就已经在幻境里了。”
于是，进入幻境的节点前移，最终锁定在江牧野闻到尸油到醒来前的时段。
李琀认真回忆当时的情形，他原本注意力都放在鸟嘴上，听见江牧野爆的那句粗口，才意识到出了问题，但他离江牧野并不近，想插进鸟嘴和江牧野之间救人根本不现实，好在脚步刚好有块石头，他便狠狠踢了石头一脚，石头砸在江牧野屁股上，力道很大，砸得江牧野滚了两圈，栽进树丛。
这和江牧野的记忆基本一致，砸的地方，滚动圈数，栽倒的位置都没差别，甚至连砸完之后李琀的动作都一致，至于到底是被脚踢的还是被石头砸的，当时情况混乱，俩人更倾向于江牧野弄错了。
“也就是说，在我昏过去之前还没进幻境？”按这个思路想下去，江牧野渐渐皱起眉心，“问题是之后我昏了啊，晕过去的这段时间我没有记忆，没法对比分析，这个关键节点不会找不出来了吧？”
“那倒也不至于。”李琀突然想起什么，“你昏过去以后，其实还发生了件事。”
第55章 毛芋村（下） 这事其实很小，小到……
这事其实很小, 小到不这么顺着往下梳理，李琀都不会再想起来。
“我原本是想给鸟嘴套三圈绳索，再锁死的。但你出了状况, 我踢石头占了时间，剩下的时间最多只来得及给鸟嘴套两圈绳索。但实际上, 我看着你栽进树丛，确认你彻底安全了才开始捆鸟嘴, 又耽误了一点时间。”
李琀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比平时轻了一丢丢，神色也带着些许不自然, 就好像做了什么错事。
这对于李琀来说是很少见的，江牧野错愕片刻，忽然福至心灵般get了。
团队合作, 各司其职是重中之重, 特别李琀负责的又是鸟嘴这种关键部位。
李琀一个分神，很可能会害得余清远、程亦白他们的处境更加艰难，明知如此，李琀还分神关注了江牧野的情况, 这事儿往好了说叫关心同伴, 往坏了说却是没有合作精神和雇佣精神。
特别是李琀本身就干的这行, 雇主出钱他卖命，保护雇主安全才是第一要务，他却在这种时候分了神, 很可能害雇主身处险境, 的确称得上犯错。
但这个错误，让江牧野十分开心，开心到他嘴角忍不住上扬, 试图说点儿什么把开心展露出来。
然而还没等江牧野开口，李琀很快调整好情绪，语调恢复如常，并且带了点儿郑重：“重点是剩下的时间比预计能套两圈的还少，我却套好了三圈。”
李琀都这么郑重了，江牧野也不好再想有的没的，只能把心思努力放回正事儿上。李琀说时间连两圈都不够，却绑出来三圈，要么就是事态紧急，他肾上腺素飙升，速度不自觉加快了，要么就是那个时候已经进入了幻境，他实在太想绑三圈，于是就真绑出来了三圈。
李琀否定了第一种猜测：“那么点儿时间里，两圈已经是我的极限速度了。”
江牧野：“所以，我们就是在我昏过去、你开始捆绑鸟嘴那时候进入幻境的。”
时间点确定了，剩下的问题是怎么离开幻境，李琀摸出阿里巴巴5元10个的镜子，准备咬手指，下口前，他突然想到什么，改着举着镜子偏头看江牧野。
“怎么了？你就带了一面镜子？只能自己出去，我出不去？”江牧野问。
李琀摇头：“一面镜子就够了，但进入幻境的时候你晕过去了。”
江牧野没理解。
“离开幻境，通常会面临两种情况。”李琀说。
“第一种情况，我们会回到当初的节点，也就是你晕在树丛里，我冲向鸟嘴准备捆绑，这也是最好的一种情况。”顿了顿，李琀放下镜子，轻轻皱起眉心，“但我估计，我们要面临的是第二种情况。”
这两种情况从本质上来说，对应的两种幻境成因。
第一种是被动触发，就是说周围环境里有能引发幻觉的因素，可能是特定的植物，也可能是什么水体山石的走势，人类误入其中，一不留神，就陷入幻境。这种被动触发的情况，其实只要识破幻境，也就好办了，毕竟清醒过来离开那片区域便安全了。
第二种是主动触发，但不是人类主动，而是各种怪物主动，怪物主动那肯定是有所图谋的，图的嘛，基本都是吃的，换句话说，怪物弄出幻境一般都是为了困住食物，而现在，江牧野和李琀就是怪物的食物。
他们从进入秘境到进入幻境，一共就只遇见了巨鸟这么一种怪，这个幻境基本可以确定是巨鸟弄出来的，巨鸟困住他们是为了吃，所以他们离开幻境后要面对的，很可能是已经被巨鸟摆上餐桌——如果这只巨鸟足够讲究，有餐桌这种东西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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