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阮说他拍不了那么快,于是易君雅教他干脆用连拍。
易君雅今天打扮的很清凉,说是要cos魔刀姬,一个人气很高的游戏角色。
夏时阮虽然没玩过这款游戏,但根据四周频频朝他们投来的视线判断,易君雅应该扮的挺好的。
进了场馆之后,易君雅把夏时阮带到了指定区域,将相机和背包都递给他,又隔空啵啵他两下,就欢快的跑远了。
夏时阮没来过这种地方,找了个椅子坐下,便有些好奇的四处打量起来。
他此刻站的地方是后台,隔着一层帘子,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舞台,又不至于拥挤,的确是个很完美的地方。
夏时阮端正的坐着,耐心等待着节目开场。
前面几个节目都是热场子的,演员众多,呼啦啦一大群人上去,隔远看还挺热闹壮观。
难得有个周末没有在家里看书,而是出来玩,夏时阮安静而专注的看完了几个节目,即便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但现场欢乐的氛围依然令他觉得很放松。
可惜他没能放松多久,帘子就被一撩,涌进来几个奇装异服的人,看起来是刚表演完的演员。
他们进来的那一瞬间,不大的后台空间就被瞬间挤满了,而且不知为何,仿佛每个人身上都喷着十分浓重的香水,比起易君雅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夏时阮顿时有些呼吸困难。
男男女女们兴奋的交谈一阵,终于发现了角落里还有个人,肩膀缩着,脑袋低垂,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的样子。
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女生上前几步,关心的问道:“同学,你还好吧?”
夏时阮头皮发麻,脖子像被掐住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明知不应该不礼貌,但他仍几乎是反射性的往后缩了一下,躲开了女孩子伸上前来的一只手,脸色难看无比。
这动作抵触意味太强了,女生脸色一僵,讪讪的将手收回去,耸耸肩,转身回了小伙伴们身边。
一群人小声嘀嘀咕咕几句,间或回头看了几眼夏时阮,没多久就都走了。
夏时阮双手撑在椅子上,冷汗涔涔,鼻间仍是那女生和她同伴身上的浓重香味。
他就是再迟钝,此刻也发现有哪里不对劲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身体好像就总是莫名其妙的不太舒服。
一开始只是鼻子变得特别灵,在楼上关着门学习都能闻到高秋芸在厨房做菜的味道,坐地铁时也会闻到四面八方的体味。
这些都尚且能够忍受。
但是,似乎在某一天之后,这些气味,开始令他感到生理意义上的头痛,并且愈演愈烈,一直到了今天这种涌进一大批散发着气味的人就呼吸困难的程度。
夏时阮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大概需要抽空去一趟医院吧。
正在他认真思考去医院应该挂哪一个科室时,主持人就说话了,念出了下一个节目的名字。
正是易君雅要表演的那个节目。
夏时阮强打精神,拿出相机,调好了滤镜和连拍模式,对准了舞台。
易君雅和另外两个Omega一起表演了一个节目,是一个大约十分钟左右的情景剧,剧情十分简单,基本就是摆摆pose,说几句弱智无比的台词而已。
但这一组的三个小O颜值都很高,穿着大胆又撩人,再加之扮演的本身也是人气超级高的游戏角色,因此没一会儿台下就阵阵狼嚎。
听见声音,夏时阮不由一怔,稍稍撩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才发现台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许多人,有男有女,但显然都是冲着看表演来的。
不大的空间里被挤的满满的,浮动着年轻人们躁动的气息。
夏时阮看了没几眼就将帘子放下了,重新坐回到了座位上。
节目已经接近尾声,Omega们对着舞台下方行了个礼,轻快的下去了。
夏时阮检查了一下相机里拍的照片,确认无误,然后把相机收好了。
过了没一会儿,易君雅就过来了,他的声音欢快的像一阵银铃:“小阮小阮小阮!快给我看看照片!”
他妆都还没卸,朝夏时阮飞奔而来,往他身上一扑。
夏时阮本来四肢还有些发软,这会儿完全没劲躲开,被他抱了个满怀。
易君雅脸上带着点儿蹦蹦跳跳出的汗,混着那股清凉的柑橘味儿拼命往夏时阮鼻子里钻,虽然不难闻,但对此刻他刚缓解的头痛来说,无疑又是一阵不小的刺激。
夏时阮一阵一阵的发晕:“你别搂着我……相机就在边上,自己看。”
“我不!”易君雅兴奋的不行,搂着他脖子摇头晃脑:“表演很成功,你听到没,台下掌声好大!我太开心了,先抱抱你。”
“听到啦,你先放开我。”
夏时阮无奈的推推他,刚想用点力把他弄开,帘子就被再次撩开了,进来几个年轻男人。
这几人衣着清爽,看起来既不是来表演的人,也不像是工作人员。
领头的那人个子极高,穿一身宽松的运动服,头上还扣了顶棒球帽,帽檐压的很低。他正侧着头跟后面一个男生说话,嘴唇扯出一个很浅的弧度。
夏时阮瞥了那男孩一眼,顿时就愣住了。
不得不说,谢迹这人确实是有不管在哪里都引人注目的能力。
“小阮,你看什么哪?”易君雅捏捏他脸,问。
夏时阮收回视线,摇摇头:“没什么。”
谢迹一行人很快也发现了他们。
谢迹的惊讶一点也不比夏时阮少,眼神先是定在他脸上几秒,又移到了他怀里的易君雅身上。
从谢迹的角度看,画面大概就是一个衣着暴露的Omega几乎是坐在了夏时阮身上,姿势亲密无比。
半晌,谢迹眯起眼睛,挑了挑眉,对夏时阮露出一个明目张胆的微笑。
第6章
夏时阮的眼皮重重的跳了跳,很快转过头不再跟谢迹对视。
紧接着,他手上便用上了力气,干脆利落的把易君雅从自己身上掀下去了。
“干嘛呀?”易君雅嘟着嘴,还有些不满。
夏时阮闭了一下眼睛,说:“我有点不是很舒服,想去一趟洗手间。”
“啊?”易君雅睁大了眼睛,发现他脸色确实不太好,忙问:“哪里不舒服啊?”
“头有点疼。”
夏时阮一个字都不想再多说。
自从那几人进来之后,他的脑子就像被人拿着一把大锤子哐哐猛砸似的,痛的快裂了——这些人身上的味道,比起易君雅身上的,又多了一丝攻击性。
夏时阮已经无暇去思考为什么光是气味也会有攻击性了,他现在只想赶紧走。
“行行,你赶紧去吧!”易君雅看他都已经站起身来了,赶紧给他指了洗手间的位置,“在那边,别走错了!哎……要不我陪你去吧?”
“……不用。”
易君雅一个Omega,呆在Beta厕所门口也不像个样子。
夏时阮背起包就走了,一个眼神都没再给谢迹。
直到夏时阮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后,谢迹才被陈荣新拿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老盯着那边干啥,看上刚刚那个小Omega了?”
谢迹收回视线:“你说哪个?”
陈荣新说:“那肯定是穿白T的那个啊!另一个虽然长得也还可以……但你不是不喜欢Omega浓妆吗,不是你菜。”
谢迹转过头来,看了他两秒,笑了一声,道:“什么Omega,那是夏时阮,你没认出来?”
陈荣新愣了好一会儿,一拍大腿:“夏时阮?我操!你说的是那个夏时阮?!”
“嗯。”谢迹漫不经心的说:“你还记得?”
-
绕过舞台再往那边去,就是洗手间。
虽然展馆已经十分大手笔,但因为场地限制等原因,留给洗手间的空间并不是很大。
Omega的在另一层楼,但Alpha和Beta的却在同一楼层,只有一墙之隔,并且有公用的外部洗手池。
夏时阮略有些洁癖,平时极少在公共洗手间上厕所,但今天特殊情况,他没有办法,只好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出来洗手,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夏时阮本来半低着头,准备弄点儿水洗洗脸。他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却突然感觉到头顶的灯光被遮了一下,吓了一跳,一抬起头来,就看到洗手台的镜子里就映出一个高大的人影。
谢迹还是戴着他那顶黑色的帽子,双手插在兜里,正歪着头从后面盯着他瞧,看起来不像是要洗手的样子。
夏时阮跟他对视了两秒,没说话,又低下头去,将水龙头拧开。
“夏时阮,”谢迹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跑这么远来约会啊?”
夏时阮自顾自洗脸,头也没回。
见夏时阮不理他,谢迹上前了一步,问:“你谈恋爱,叔叔阿姨知道吗?”
他声音慢悠悠的,却又很沉。
夏时阮手上动作一顿,有些费解的抬起头,正好对上谢迹那双戏谑的眼睛。
夏时阮简直不能明白,怎么会有这种人,特意跑到厕所来堵人,还要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自己就算谈恋爱了又怎么样。他二十三岁了,又不是未成年。
“好学生?嗯?”谢迹一边说,一边没有错过他脸上的表情。
夏时阮没理他的挑衅,别过脸,抽了张纸擦手,平静的说:“我没有在谈恋爱。”
谢迹看起来明显不信。他哼了一声,道:“骗鬼呢,那小Omega都贴你身上了。”
夏时阮这人就跟块木头似的,能纵容人那么抱着自己,一看就关系不简单。
“你要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夏时阮说。
洗完了脸,夏时阮略微清醒了一点,仔细的把手和脸都擦干净,又转过身来直视着他,淡淡的道:“让一下,我要出去了。”
这儿不是家里。如果说第一次在家里见面时,他还有必要作为主人而表现出客气和礼貌,但现在是在外面,这人又存心找茬,夏时阮也懒得跟他纠缠。
谢迹瞪着他,表情臭的不行。他高大的身体将入口堵的严严实实,盯着夏时阮看了好一会儿,硬是不挪窝。
夏时阮等了一分钟,耐心耗尽,开口:“你……”
没等他说完,谢迹便突然低下头,凑近了他一点,很轻的在他耳旁嗅了一下。
一股子Omega信息素味儿钻进他的鼻子。谢迹脸色立马就变了。
当了七八年的Alpha,并且是顶级Alpha,就算没真正闻过,谢迹也能够很轻易的分辨出信息素的味道和普通香水味的区别。
从夏时阮身上散出来的这股子木质的香味,很显然就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并且还不浅。
可是如今Alpha或者Omega们出门都会喷阻隔剂,怎么可能会有这样浓郁的味道?除非是在发情期时留下来的。
夏时阮一个beta,身上怎么会沾上Omega发情期的信息素味道?
“这什么味儿?”谢迹鼻子动了动,“是刚才那个Omega?”
沉默了两秒,谢迹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议起来,“真想不到啊夏时阮,你看着这么弱,玩的还挺狂野的。你喜欢那种啊?你们都已经……”
夏时阮却是完全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他脾气虽然一向还不错,但此时此刻,却不知道为什么胸中却涌上了一股难以言说的燥郁。
谢迹那一嗅,仿佛按开了什么开关,让他浑身都麻了,不仅仅是头疼,太阳穴还一涨一涨的,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的想把眼前这人……揍一顿,或者狠狠的咬一口。
仿佛只有那样,他浑身的不舒服才能散去一点儿。
可眼前这人一点都看不懂眼色,还在说着一些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
随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夏时阮觉得仿佛有无数根细针扎在自己头皮上,又痛又麻。
他眼前开始有些模糊了。
“你还好学生呢,就跑到这种地方跟这种人鬼混啊?”谢迹说着说着,语速都变快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什么气,看着夏时阮跟个木头似的杵着一言不发,越发火大,刚想再讽刺夏时阮几句,却发现眼前这的人状态十分不对劲。
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一副站都站不住的样子,右手还按在洗手池的台面上,骨节都有些发白。
谢迹顿了一下,咽下了后面的话,“你怎么了?”
夏时阮心想,也没怎么,只是快要晕倒了罢了。
他牙关一松,撑着洗手台大理石台面的手没什么力气的垂了下去,身体摇摇欲坠的往下滑去。
谢迹的瞳孔骤然放大。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夏时阮似乎隐约听见谢迹又大声喊了一句“夏时阮”,好像有点着急。
谢迹这句的语调,不同于这次回来后总是带着的那点儿阴阳怪气,也跟当年说讨厌你时的不太一样,恍惚中像回到了更小的时候。
每次夏时阮不想跟他一起出去玩、只想呆在家里看书,或者到了外面却只想早早走掉的时候。
不过夏时阮也觉得这有可能只是幻觉。
夏时阮的人生向来是没有什么起伏波澜的,唯一的一次,还要追溯到七八年前。
在那之后,一直很平静。
突然而至的呕吐或者晕倒,已经可以算作这些年夏时阮平静生活中的很大的意外。
但很奇怪是,又都恰好被回来不过短短一周的谢迹撞到。
夏时阮隐隐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但也暂时没空去想。
第7章
“症状出现多久了?”
距离他在医院醒来才十分钟,夏时阮还有一点懵。
头顶炫白的灯光照得他眼睛有些刺痛,意识也很艰难的才能够回笼。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道:“大概一个月多一点。”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刷刷在电子屏上输入一行字,继续问道:“除了头晕,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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