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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听的曲调，让林落沉浸在了琴声里，差点出不来。
被悠扬婉转的旋律带动着，他的眼前浮现了很多温馨的画面。
直到盛澜山的手从琴键上移开，在钢琴前侧过身来，笑看着他。
林落这才回过神来，忍不住感叹道，“好好听啊，这首曲子叫什么，我之前都没听过。”
盛澜山回道，“还没有取名字。”
“是我母亲去世前创作的，还没来得及取名字。”
‘去世’两个字在林落的脑海里回响了一阵，他收起惊讶的神色，说道，“很温柔的音乐。盛老师的妈妈一定很温柔。”
盛澜山很感谢林落没有给他多余的安慰，笑着回道，“嗯，她是这世上最温柔的人。”
而他的目光很快又暗淡下来。
心中说道，‘至少，在她选择自杀前，我一直是如此以为的。’
时间过了晚上21点，林落必须回家了。
又一次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林落看着正在开车的盛澜山，心里又有一些话想要和他说。
他问道，“盛老师，你离开了学校，会觉得不舍得吗？”
过几天盛澜山就要去公司上班了，如果这是盛澜山自己想要的生活，林落肯定不会阻拦。
但他总是担心，盛澜山的心里还是更喜欢学校的工作。
盛澜山却几乎没有思考地回道，“不会。”
林落刚有些惊讶，又听盛澜山说道，“因为最重要的人，此刻依然在我眼前。”
林落愣愣地眨了眨眼，被这番情话冲击的差点缓不过神来。
盛澜山的神情却很认真，继续说道，“落落，我还没有告诉你全部的答案。”
“我会选择离开学校，还有一层原因，是希望可以毫无顾虑的和你在一起。虽然我只是学校的工作人员，但你是临城大学的学生，我们在一起势必会引来很多非议。”
“落落，我希望你的生活能永远安稳。”
林落又一次愣住了，他从不知道，盛澜山还有这层顾虑……
他不禁想，‘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盛老师到底为我考虑了多少事？’
看着眼前默默开车的男人，林落在一瞬之间能想到很多他对自己的付出……
而他又联想到了自己……
‘盛老师总是知道我需要什么……’
‘可我，什么时候能知道，盛老师需要什么……’
与盛澜山分别后，林落整个人就变得有些魂不守舍的，回到家里，他又被林正叫到了客厅沙发上坐下。
林正等林落回家，已经等了两三个小时了，他只想问清楚一件事，“落落，我听大哥说，你在酒会中途和盛澜山跑了，你们两人去了哪里？”
林落想也没想地回道，“我们就是一起吃顿饭。”
林正一脸不信地说，“最好只是吃饭。”
“落落，听二哥跟你说，你跟盛澜山才刚刚在一起……”
林正在不停地唠叨的时候，林落却一直另有所思的样子，他醒过神后突然抓住林正的手臂，让林正到了嘴边的话戛然而止，而他一脸认真地问道，“二哥，你能不能教教我，要怎样才能看懂一个人的想法。”
林正这才发现林落的异样，忧心地问道，“落落，你想看懂谁的想法？”
说着，他微微眯起眼，又问道，“这个人让你难过了吗？”
林落回道，“没有，他没有让我难过，而是让我担心。”
看到林落露出苦恼的神色，林正也跟着认真起来，说道，“落落，让你看不懂的人，也许他是一个故作深沉的人，想要装得很神秘从而糊弄你，那么不管你怎么努力，你都看不到真实的他。也有可能，他是一个藏了很多秘密的人。”
林落连忙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挖掘他的秘密，我只想知道他在为什么事情忧心，想找到办法帮助他。”
此刻，林正很难不猜到他口中的人是谁了。
“是盛澜山吗？”
林落点头道，“是。”
林正难得没有因此对盛澜山感到不满，而是对林落说道，“你要想看懂他，首先你得知道他这人从哪里来，他在遇见你之前都经历了什么，等你知晓了他的过去，才能看懂他的现在和未来。”
他和林焕早已调查过盛澜山的身世，有过那样的经历，林正很难相信，盛澜山还会是一个内心阳光的人。
所以，他也希望林落能对这个男人有更多的了解。
于是继续引导他，“落落，等你了解了过去的他，也许，你会重新认识眼前的人。”
那份调查资料被林正拿到了林落的面前，盛澜山的过去就这样呈现在了林落手中。
第45章 无法兼得
“何盛名已经被警方逮捕了，估计明天警方就会发布声明。”
孟随意一如既往地和盛澜山汇报临城各方面的情况，盛澜山今日却显得有些沉默。
这样一个好消息说给他听，他也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嗯。”
孟随意感慨道，“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啊。”
“吴筝和陈不维的合作目前还很稳固，林无痕已经成了他们共同的敌人。”
“顾义勇很快就能上位，等他掌控了白虎帮，他的下一步计划应该就是找林无痕报仇。”
“我们很快就会让林无痕体会到四面楚歌，腹背受敌的滋味。”
说了这么多，孟随意依然只能听到盛澜山淡淡地回应一声，“嗯。”
孟随意感到奇怪了，“澜山，这些消息不足以让你高兴吗？”
盛澜山仍是不惊不喜的，回道，“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即使都是意料之中的事，盛澜山此时的情绪还是显得过于平静了，甚至显得有些消沉。
而不用孟随意多加猜测，盛澜山就主动开口道，“我今天遇到了林无痕……和林落一起。”
孟随意瞬间明白了他变得如此不对劲的原因。
盛澜山在想些什么，他大概明白……
此刻的盛澜山，正夹杂在仇恨和爱情的双向选择之中，两样他都不肯割舍，却又害怕，他无法兼得。
孟随意只能告诉他，“澜山，只要你还坚持自己一开始的选择，那么之后的结果是你无法避免的。”
只要他还选择报仇，林落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真相，会知道他盛澜山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手。
盛澜山心里清楚，自己要面临的结果是什么，纸始终是保不住火的。
但他的内心也在问，‘杀死林无痕，让林落变得厌恶我，真的是我唯一的选择了吗？’
屋里突然变得安静无声，通着话的两人同时不说话了。
在这过于沉默的氛围里，沙发上的猫轻轻地叫了两声，随后门外传来了清晰的响声，像是有人轻轻地撞了一下门。
盛澜山谨慎地结束通话，打开门口的监控，原本一脸的防备，等他看清门外的人是谁，瞬间变了脸色，眼里只剩紧张和担忧。
他急忙去开了门，走出大门就见到了孤零零地蹲在那儿的小孩。
林落缩成小小的一团蹲在门边，看到盛澜山出来了，他慢慢抬起了低垂的脑袋，和盛澜山对上了视线，接着却一言不发。
平日里总是明亮有神的眼睛，此刻变得暗淡无光。
盛澜山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蹲在他身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不进来？”
问完却见林落又低下了头，像是不肯面对他。
小小的动作，落在盛澜山眼中，变成了林落在逃避他。
盛澜山的神色凝固了一刻，伸出去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不敢再往前靠近，他以为一直在害怕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一滴眼泪滴落在了林落的手上。
意识到林落哭了，盛澜山瞬间忘了心里的恐惧，不自觉地向他靠近，并伸出手轻抚他的脸颊，请求道，“落落，先跟我进屋好不好？”
林落抬起头来，眼含泪光地望向了盛澜山，没有说不愿意，也没有说愿意。
盛澜山还是牵起了他的手，慢慢扶他起来。
然而，从触碰到林落的手开始，盛澜山的心一直在左右摇摆，害怕再次被拒绝。
幸好，林落十分配合地随他走进了屋门。
进了公寓里，盛澜山扶着林落在沙发前坐下，心疼地握起他的手，问道，“手怎么这么凉？在门外等了多久？”
他细致入微地关心着林落的状态，始终在温柔地安抚他，却见林落眼眶里的泪水流得更加汹涌。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盛澜山伸手想去帮他擦眼泪时，终于听到林落开口说话，却是无缘无故地向他道歉，“对不起……”
林落的语气听起来十分自责，这让盛澜山更是不解。
“为什么向我道歉？”
林落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哭着回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还说了你爸爸的坏话。”
盛澜山通过他这一句话瞬间明白了原因。
原来是自己的身世经历被林落知道了。
林落已经知道，他不是一个生活在幸福家庭中的孩子，反而他比大多数人都要悲惨。父亲被判入狱，死于狱中，被众人说成畏罪自杀，随后母亲在崩溃中自杀，最终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世上。
应该很难有比这更惨的了。
这样的经历，连他自己过了这么多年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从小在蜜罐中长大的林落呢。
盛澜山不希望自己的经历，会给林落的心灵带来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又一次伸手去帮林落擦眼泪，温柔地笑着，说道，“那算什么坏话？”
“不过是说一句，我爸不经常露面，总是让我一个人参加无聊的聚会，算什么坏话？”
“更何况，你说的也不是他。”
林落安静地看着他，泪水又慢慢流过脸庞。
盛澜山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哭……”
盛澜山很少和人说起自己的身世，而从前那些人得知他父母双亡的遭遇，要么是遗憾地叹息一声，要么是愤怒地替他指责几句。
没有一个人，会因为得知他的过去，哭得泪如雨下。所以他很想知道，林落为什么会哭，是为了什么而哭……
林落抽泣着回答他，“我会哭，当然是因为，心疼你啊。”
盛澜山神色一滞，没想到会是这么简单的答案。
此刻的心情，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能默默地用更加珍惜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
听着他为自己哭喊道，“那个时候，你才十二岁……”
“为什么这样的事会发生在你身上……”
听到‘为什么’，盛澜山低下了头，沉默许久后，声音低落无力地回道，“为什么……大概是因为我的父亲太贪婪了。”
他无法为自己的父亲辩驳，毕竟在大多数人眼里，他的父亲就是一个侵吞国有财产、背叛国家的罪人。
林落却否认道，“不！”
“明明法律都还没给他定罪！盛老师！你是相信他没有罪的吧。”
盛澜山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回道，“已经查不到什么了。我早就尝试过了。”
林落为他不甘心道，“那就继续相信他啊。就算别人不信又怎样？他是你的父亲啊。”
而说完这句话，林落又担心自己僭越了，明明盛澜山才是亲身经历者，他只是一个迟来的旁观者。
他立即道歉，“对不起，我又开始说傻话了。”
“我知道，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却在你面前说这么多……”
盛澜山握住了林落的手，安抚他道，“没事。”
“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此刻，盛澜山望向林落的目光温柔似水，仿佛能把人溺死其中，他对林落说道，“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愿意听。”
林落看着眼前的人，思绪有一阵的恍惚。
他好像现在才真正地认识盛澜山，得知了盛澜山的过去后，就会更加清楚地知道，他此时的温柔、体贴、真诚、正义……所有美好的一切，是来得多么不容易。
就会更加清楚地明白，他是一个多么难能可贵的存在。
林落终于平静下来，盛澜山放下心来才起身离开，去厨房端了一杯热水过来。
将热水递给林落后，他再次在林落的身旁的坐下，问道，“落落，你是从哪里知道我的事情的？”
他的过去并不是什么机密，只要有心调查，在哪都能查到。盛澜山只想知道，林落是从什么途径查到。
林落握着冒着热气的玻璃杯，眼里闪过一丝顾虑，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我的哥哥们担心我会受到伤害，所以他们调查了你。”
盛澜山听到后低头一笑，问道，“这么诚实地告诉我真相了？完全没有要隐瞒一下我这位被调查者的想法？”
林落非常单纯地回道，“因为，在我最喜欢的人面前，我希望自己一句谎言都没有。”
“我一直相信，只要我拿出绝对的真诚，对方一定会回馈给我相同的诚意。”
盛澜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神色变得复杂，问道，“你相信我不会辜负你？”
林落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相信。”
盛澜山应为此感到高兴，却只能给出不真实的笑容。
林落对他的绝对信任，加重了他心中的原本就沉重的负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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