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裴宥山看着他手中的红色信封,“还是算了吧。”
感觉有点丢人。
陈淮疆却已经开始做计划怎么去挨个递送了。眼看他又要说起来,裴宥山趁他不注意,跑了出去。
临出发前,裴宥山才知道这次来的除了北海境的王子和使臣,还有前来和亲的王女。他们这段时间增派了许多人手在驿馆护着,生怕王女出什么意外。
这次陈淮疆送来的衣服几乎完全比照吉服了。除了颜色还是深蓝色,其余细节无一不像。想着又要坐马车,裴宥山还带了小小一包薄荷香片。
到驿馆时,北海境的车队停在外面,伊闾部王子、王女、使臣的马车就足有七辆,还有带来赠送给大宁的几车奇珍。之后的便是京城使臣的马车。
陈淮疆及穆王等人骑马随行。穆王来得更早些,看到裴宥山也在,脸都绿了:“你怎么把他也带上了!”
裴宥山有些不知所措,陈淮疆道:“回父王,儿子没让柏康跟随,又觉得没有侍卫随行总有不便,就命他同行了。”
“你那是让他随行帮忙吗,他会什么!”穆王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陈淮疆,转头对裴宥山道;“你去马车上。”
裴宥山低头称是,赶快去空马车上了。一上车发现陈月升在车里躺着,他吓了一跳:“殿下?”
“嘘!小点声!”陈月升道,“我父王让我偷偷的,你别把人招来,不然我要去外面骑马了!”
“礼亲王竟然会纵容殿下躲懒?”裴宥山在另一侧坐好。陈月升翘着腿道:“你不懂,我父王是心疼我。总比方才穆王叔吼淮疆好吧?”
裴宥山没接话。陈月升看向他,一眼便注意到那身几乎仿制吉服的衣裳,笑了笑:“淮疆这是一点也不藏了。”
裴宥山:“什么?”
陈月升的视线难得有些恍惚。
真是不公平,又有天赋,又讨长辈喜欢,现在连人也是。
好东西怎么都是淮疆的。
“没什么。你想好了吗?”陈月升问,“你要想离开穆王府,我可以代父王开口。你想去其他地方或者去阳川、江城也可。”
裴宥山急急忙忙打断他:“殿下,我……我决定不走了。”
陈月升一下子坐起来,目光惊讶:“不走了?”
他还以为裴宥山一定会动心,答应他的说法。
“没有意外的话,应该不走了。”裴宥山垂眸,“王妃已经和我娘交换婚书了。”
对面传来嘎吱一声脆响。裴宥山抬头,没找到声音的源头。陈月升道:“也好。那看来我们很快就能喝到你们俩的喜酒了啊。”
裴宥山没说话,陈月升也有点尴尬。马车内一时无言。很快,车行进起来,看来是准备出发。没走多久,裴宥山又有点头晕。
他把装着薄荷香片的香包放在鼻尖,一开始还好,时间久了更加颠簸,香包的作用也微弱不少。马车终于停下时,他终于没忍住捂住嘴。
“怎么回事?”陈月升问。
“晕车。”裴宥山说。
距离最近的驿馆还有数里,一会又要赶路,裴宥山就怕他会在路上忍不住吐出来。他正打算躺下试试睡着了能不能好受些,车门被人打开,陈淮疆对陈月升道:“月升,你去外面骑马。”
陈月升:“我不去。”
“你已经躺了一天,还是锻炼下吧。”陈淮疆伸手把他薅起来,陈月升被迫起身下车,紧接着,车门就在他面前关上了。
他冷笑一声,拍拍袍子去车队前方。
“伢伢?”陈淮疆见裴宥山脸色不好,顿时心疼,“都怪我,早知道不让你随行了。不如你和我一同乘马?”
“算了吧,不像样子。”裴宥山说。
“那也下车待一会吧。”陈淮疆说,“距离最近的驿馆还要走一段路。王女也有些晕车,最迟明日白天就会去驿馆休整,你先委屈一晚。”
裴宥山跟他下车,倚着车门站了会。呼吸了新鲜空气,胃里倒没那么难受了。恰好穆王经过,严肃的看了他俩一眼,扔了块糖过来。
“从前父王在关外督军时,将士们吃的就是这种甘草块。很是提神醒脑,作用与薄荷香片类似。”陈淮疆说,“伢伢,你不必怕父王,他平日天天骂我呢。”
裴宥山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吃了甘草块,果然觉得喉咙清爽许多。车队继续行进,两人一起上车。裴宥山刚躺下,陈淮疆就抱着他让他躺在自己怀里。冰雪似的寒气若有似无,也缓解了裴宥山的不适感。
“你睡吧。这样不会颠簸。”陈淮疆道。
裴宥山便闭上眼。他入睡着实快,不一会就睡熟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的颠簸令他瞬间惊醒。裴宥山攥紧拳头,还是没忍住干呕一下。
“这么难受?”陈淮疆替他顺顺气,“我让他们停下,去找附近的医师。”
“不用。”裴宥山抓住他,“我的情况我更清楚,就是刚才颠了一下。过了这段路就好了。”
总不可能劳师动众,让那么多使臣和王子王女都等着他一个。
陈淮疆这才冷静。话虽说的轻巧,裴宥山脸色却迟迟没有好转,眼角因沁出泪水泛起一点点红。陈淮疆没忍住,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裴宥山惊讶地看着他。
回容城后,陈淮疆怕惹他生气,不曾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亲他的脸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转移注意,是不是好受些。”陈淮疆问。
因为闷热和头晕而昏沉的大脑让裴宥山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的话说:“好像是。”
陈淮疆见状,赶紧哄着人又亲了几下。直到薄唇上亮晶晶的才放开。
过了这段路,道路又变得平整。裴宥山也没那么难受了,躺下继续睡。陈淮疆捻着他的一缕头发想,伢伢已经没那么抗拒他了。
等以后成婚,就能随便亲了。
第83章 (83)绑匪
裴宥山一觉醒来,车队都已经到齐州境外的驿馆了。陈淮疆正在给车外的侍从递送随身物品。裴宥山揉揉眼睛,脑子清醒许多,问:“你刚才故意亲我?”
“并无此事。”陈淮疆撒谎脸不红气不喘,“伢伢,是不是你梦到的?”
他面不改色,裴宥山心里又怀疑,难道真是自己梦到的?
“别多想了。”陈淮疆道,“伢伢,先下车吧。”
北海境跟随的侍从和侍女站在前方的马车两侧,使臣们下车后,又齐齐口称请王子王女下车。裴宥山看到了淳于鹰,那人似有所感,转头看了裴宥山一样。
很快,他又转过头去。
既然淳于鹰在,为何阿史那离不在?使臣、侍从的队伍里竟都没有他。伊闾部王女先行下车。她戴着金色面具和面纱,由侍女搀扶着进了驿馆。
紧接着,便是伊闾部的王子。
裴宥山震惊地看着阿史那离下车,周围人见了他,恭恭敬敬地尊称一句王子。这时候的阿史那离看着没那么傻了,还有几分矜贵之气。
“他是王子?”裴宥山问。
“阿史那王子只是看着单纯些。”陈淮疆道,“伊闾部本来有三位王子,现在却只剩他一人。”
言下之意,能干掉两位兄弟的人,必定不会像表面一样天真。
裴宥山跟着他进了驿馆。容城随行人员和京城使臣都住在一楼。巧的是云婕的房间就在他们旁边。裴宥山先一步拿着行李先去收拾房间时,云婕推门而出,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我都知道了。”她双眸含泪,“好你个裴宥山,你也敢骗我。”
裴宥山不敢接话,云婕又打量他一番,娇哼一声:“不过长得好看些,也没什么特别的。竟然耍我这么久!你走远点,少来碍我的眼!”
说完,她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裴宥山回到隔壁房间,越想越怪。云婕怎么会知道的?
陈淮疆推门进来:“方才是什么声音?”
“是隔壁房间。”裴宥山问,“你把我们的事告诉云小姐了?”
虽说容城有些风言风语,但事关宗亲,没人会主动去提,云婕就算去问也问不到什么。他不说,王爷和王妃也不会说,那就只有可能是陈淮疆说的了。
他之前还说要分发请帖,肯定是他泄密!
“我没有。”陈淮疆茫然道。
裴宥山审视地看他:“真的?”
陈淮疆举起左手,“伢伢,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
“那还有谁啊?”裴宥山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陈淮疆拍拍他:“她知道也没什么,迟早的事罢了,不必会。你再睡一会吧,晚上又要出发了。”
裴宥山哦了一声:“那你呢?”
“我去买点东西。”陈淮疆道。
裴宥山没多想。晚上出发前,他又在门口看见云婕。云婕见了他,又哼了一声,故意撞了他一下。
……怎么像小孩子报复似的。
他不想跟云婕起冲突,等了一会才出去。陈淮疆牵着马,在他要上车时陈淮疆递给他一个小纸包:“方才买了些润口的凉糖。晕车的话就吃一颗。”
裴宥山点点头,把纸包揣起来。他上车后又看到陈月升,翘着二郎腿,躺在马车中央的毯子上。
他和陈淮疆似乎是说好了换班,陈淮疆的披风还在车上。看到裴宥山,他凑过来:“你跟云婕吵架了?”
“殿下又知道了?”
“刚才看见她哭呢。”陈月升说,“人家的爹还在呢,你们就把人弄哭了,真行。”
“和我有什么关系?”裴宥山皱眉,“我都没与云小姐说话。”
陈月升啧啧两声:“你还拿我当傻子。要不是你和淮疆去炫耀喜讯,她哭什么?我都没见过她哭这么惨。”
这话的意思是,是陈淮疆将事情告诉云婕的?
“那小丫头可不好惹,你还是躲着点吧。”陈月升说。
裴宥山道了句好。
出了齐州,离京城便不远了。裴宥山吃了甘草块和凉糖,也不觉得晕的难受。忍到京城的驿馆,他就直接去睡觉了。一觉睡醒见陈淮疆还没有回来,他便打算去买点吃的。
下楼时,他又遇到云婕。
云婕看到他,脸色变了变,很快又哼道:“你要出去?我和你一起吧。”
裴宥山没动,云婕烦躁地挥挥手:“你愣在那干什么?我还能吃了你吗?快点下来!”
想来云婕一个人也做不了什么,裴宥山便走到她身后。云婕边走边道:“你是什么时候骗我的?”
裴宥山答不出来,云婕带着他走了去市集的路:“算了,总之你一个下人,肯定是仗着和穆王世子认识的久,才捷足先登。”
裴宥山正要说话,云婕伸手指向一个摊位:“去买两份回来。”
云婕突然转移了话题,他还没反应过来,云婕又道:“去啊!难不成要本小姐伺候你吗,真是摆架子。”
裴宥山只好顺着她指的方向过去。天略有些黑,云婕说的那家店正好在巷口,站在屋檐下没有一丝光亮。他莫名有些心慌,回过头,云婕站在远处,又对他摆摆手。
也许是他多想了吧。
等面做好还要些功夫。这边人多,来来往往的商贩收摊回家经过巷口,裴宥山也没那么担心了。店主将装在纸袋的两份面交给他,裴宥山刚接过,只见对面的店主突然笑了笑。
还是有古怪!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后颈一痛。视线转向云婕站着的方向,见到她大步跑过来。
再睁眼时,面前便是一片漆黑。
裴宥山试着喊了一声,没人回答他。他又伸手摩挲,一只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零星火光在面前燃起,随微风摆动。裴宥山也看清了面前人的脸。
是淳于鹰?
“怎么是你?你把我带到哪了?”裴宥山警惕道。
淳于鹰冷笑一声。
他松开手,裴宥山突然感觉自己不受控制地坠落,才发现他们居然站在一棵树上。地下是一片石子地,距离不远,但他骤然掉下去,不死也要摔断腿。
裴宥山用力去抓旁边的树干,还没等他自救,淳于鹰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提回去。树枝承受住两个人的重量,居然没塌。
近看,淳于鹰的瞳孔居然是深蓝色。只是那双如海水般深邃的双眸毫无情绪波动,显得他这个人更冷。
裴宥山又道:“别抓着我!”
衣领被揪住,勒的他呼吸困难。淳于鹰这才松开他,又做了个手势。裴宥山试着解,是让他坐下?
裴宥山在树枝上坐下,淳于鹰突然捏着他的下巴,让他转头,语气也很冷:“看那边。”
“你会说话?”裴宥山惊讶。淳于鹰居然会说官话,说的还很好。他还以为对方是哑巴呢。
淳于鹰又冷笑。
裴宥山仔细看,才发现他们在一个院子里,下面停着几辆马车。淳于鹰道:“你被人打晕带过来,我正好路过。”
言下之意,不是淳于鹰绑架他。
“不好意思,错怪你了。”裴宥山道歉。
淳于鹰倒是没说什么:“你和他们有仇?”
他们?怎么还有们?
“你看到是谁绑我过来的吗?”裴宥山问。淳于鹰想了想:“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裴宥山非常怀疑女人就是云婕,现在周围人看他不顺眼的也只有云婕了。但男人是谁,他不好说。
脚下突然传来声音。淳于鹰拎着他要离开,裴宥山慌忙道:“等一下!万一是绑我过来的人呢!让我看一眼!”
淳于鹰往地面扫视一眼,道:“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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