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槽归吐槽,收拾了一书包可能用得上的镇物法符,靳捷就出发了。
还是不想让居邵开知道,希望能在这位领导到家前结束。
半环别墅是本市的富人区,位于湖心岛上,岛与城市陆地之间通过一座桥相连。从上桥开始,便需要保安放行才能入内了。靳捷在桥头左顾右盼,正准备再给孔乐打电话,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他旁边。
司机确认身份后,载上靳捷驶往岛内。
算上靳捷车上总共有四人,但对于他的出现,无人做出多余反应。副驾上的人没有说话,后座上靳捷左手边的人则闭目养神状。 “不要那么多话”,想到孔乐,靳捷自顾自点点头,也忍住了问这是去哪?事主什么情况?怎么有这么多人?都是来帮忙的吗?
好叭,他想要知道的问题是有点多……
车开进一间庭院里,在主屋门口放下这三个人,早已立在院中的一名中年男子引他们入内。
外面看着小楼有约三四层高,但他们只穿过一楼的走廊,便到了一间会议室般陈设的厅内。
孔乐已经和另一个仿佛孔乐PLUS的胖子一起,在座位上低声说着什么。
按指引坐下,刚才的引路人就出去了,并关上了看起来十分厚重的厅门。
孔乐这才开口,俨然一副主持工作的姿态:“今天这一单就在此处执法。事主为怨灵所扰,家宅夜间不得安宁,今日各位大师共施净宅仪式,还事主一份清净。分工上,有劳弘洋师傅做主阵。阚明、阚清二位做护法,以防宅内除怨灵外还有其余未知异象。靳捷在净宅后做布局调整,避免后患再生。”
靳捷见另外仨人点点头就要起身,似乎工作就此马上开始,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不是,你们知道这家什么情况?这就开始了吗?”又看孔乐:“是不是给下家主八字信息,不然我也没法算啊。”
收获嫌弃眼神 x 4,不过孔乐很快收了回去,笑呵呵地对其余人解释:“靳捷是新人,第一次正式开工不懂规矩,各位见笑。”说着就往窗边去,似笑非笑看着靳捷招手:“来。”
孔乐即使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也依然是笑眯眯的,嘴唇几乎不动地出声:“你不说话是不是浑身难受!”说着塞了张字条给靳捷,“下次实在忍不住想说话,也私下再说,我谢谢你了!”
靳捷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待打开字条看到内里的事主信息,又把话咽了下去,只点点头,安静如鸡,作壁上观。
只见那个叫弘洋的主阵人,在厅内空地上用香烛布起一个五边形,而后本人进入五边形阵内,席地而坐开始念念有词。
另外两人则一边一个,背向阵法坐下,时而闭眼,时而睁开,不知在看什么。
靳捷索性坐回会议桌原位,掏出纸笔开始起盘。
随着光线越来越暗,靳捷疑惑抬头,发现厅内快速暗下直至完全黑了,只有地上的香烛闪着微弱的光勉强照亮几人。试图去看窗外天色,才忽然发现窗没了,桌椅也没了,自己正站在阵法不远处,孔乐也消失了。
这感觉……像是进入了一个异维空间,又像是……嗯,靳捷想起来小黑辞职前的那个梦境。他睁大眼睛细细看向周边地上,仿佛真如当初梦境中会出现一只没牙仔。
没容他胡七八想,突然之间,形势瞬变。
地上的烛火剧烈抖动,就像被什么气流经过扰乱。
主阵人不知从哪掏出一道黄符,喝到:“现!”
第 56 章
随着主阵人的一声召令,些许由透明到半实体化的灵体,就这么影影绰绰地浮现了出来。
护阵的两人睁开眼睛盯着那些影子,屏息凝神,仿佛在等待出手时机而酝酿着什么。
随着浮影越来越多,靳捷发现这里面有男有女,看起来都非常年轻甚至……还有年幼的……统共约莫有十几个。但五官不清,只显现青白的面色与洞洞的黑瞳,空茫无神。
不知谁先开口,此起彼伏的呜咽由轻哼,逐渐变大声了起来。
黄符在空中飞起,自燃。
随着一声“嘎”,还有鸟形的灵体群现出影来。
靳捷有些呆住了,虽然也遇到过灵体,但哪见过此等规模的大阵仗。
主阵人却似乎见惯般的胸有成竹,开始有节奏地念着听不太清的经文。咪咪嘛嘛逐渐变快,加速到极限时猛地收住。又大喝:“散!”
呜咽声变成了痛苦的呻吟,影子们开始逐渐仿佛风化一样的消散。
护阵的两人同时举起双手,腕上不知是什么法宝绽现银光,二人隔空形成一条仿佛镜面般的水银光带,快速击穿漂浮空中的鸟影,随着光带扩大吞噬,鸟影也如人影般逐渐一点点消失。
地上火烛逐渐停止摇曳,恢复平稳。
靳捷以为这就结束了,正要走近阵法看看,不料忽然被一双手扼住了脖子!
始料不及的恐慌与窒息感迅速席卷全身。目眦欲裂看到掐着自己的双手显出实体,逐步出现双臂、肩膀和头身……是一个女人。
靳捷想要抓住那双手进行反抗,但竟然抓了个空,那双手在自己咽喉上的触感明明如此具体,靳捷触碰对方却宛如穿过空气。
已经顾不上思考什么,靳捷下意识举起手腕,咬牙念咒,声带发出扭曲的声音:“雷霆杀鬼降精、斩妖除邪……”还没念完,山鬼便急速亮起,势如破竹般把并无实形的女人弹出去,正落进阵法圈。
此时弘洋与阚明、阚清亦祭出法宝,同步施向女人。
随着一声“破!”
对方的尖叫不足一秒便消失。只留下汽车尾灯似的微光,分别在几人的法宝处留下最后一点痕迹,包括靳捷的山鬼,似乎也吸收了一条光斑。
随着弘洋重新开始的默念,四下又逐渐由暗转明。会议室的一切重新复现出来,但屋内顶灯已然亮起,看窗外天色全黑。
靳捷摸着自己的脖子,艰难地清了清喉咙。
如果不是这来自咽喉与肺部,过分真实的疼痛,靳捷感觉就像是从一场恶梦中惊醒。
因为,当他再度望向自己的笔记本时,发现不知何时,竟已针对事主起好了盘。
分析的圈画、和要调整的要点,靳捷飞速看过,笔迹确是自己的,内容也完全没有问题,但他居然毫无记忆印象。
抬头看孔乐,见孔乐朝靳捷点点头有些安抚的意味,心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孔乐到底是否看见,或是知道?
这时,阵法里外的三个人几乎同时站起了身来,除了那个阚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怔愣,晚了一阵。
靳捷顺着视线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此时才看清楚这人从手腕到小臂密密麻麻的刺青,显示出一副难明的图腾,放下袖口一遮便又隐去了。
弘洋先开口,对孔乐道:“秽物基本都已清理,额外的东西,这两位兄弟也给处理掉了。”说着视线从阚明、阚清处,转向了靳捷,欲言又止。
孔乐也看向靳捷,靳捷便把手中本子冲他扬了扬,示意可以交差。
这时门被大力拍了拍,孔乐的“进”刚出声,会议室的大门便直接被人推开。
站在门口的,除了带领他们进来的中年人,还有一位貌似家主的人,穿着睡袍,双眼充满血丝但精神亢奋:“孔总,是不是搞定了!”
孔乐与其汇报了情况,然后目光给到了靳捷。
靳捷感觉累得很,没有感情地快速交代了屋内五行补充与换位之法,然后便规规矩矩站在一边不再出声。
家主精神令人堪忧,他交代中年人把靳捷的话记录下来照办,而后一边转身离开去楼上,一边发出癫狂的笑声,笑声逐渐转冷,似乎是对着空气中已经消散的灵体,轻蔑地嘲讽出声:“再见了!”
直到看不到家主的身影,中年人才转身迎向几人,引导他们去餐厅用餐。
闻到丰富的菜式散发的香味,靳捷这才感觉饥肠辘辘,掏出小灵通想要看时间,才发现居然已经快半夜了。而居邵开竟然也没给他打电话。
狼吞虎咽吃着东西,想快速填饱后回家。
阚明安静地坐到了靳捷身边,也不看向靳捷,说起话来甚至像是自言自语:“第一次?”
这话听得靳捷老脸一红,哪里怪怪的。
看了对方一眼,发现对方也递回来一眼。
确认是在跟自己搭话,靳捷摇头又点头:“第一次跟人合作干活。”
对方不知道是不太熟练与陌生人搭话,还是本就惜字如金,又问:“缺钱?”
靳捷下意识要点头,想到孔乐交代,把话递了回去:“怎么说?”
这个叫阚明的,眼神往靳捷袖口扫,似乎想看他的山鬼花钱。听到反问,慢慢吞了一勺粥,含糊不清道:
“赚钱不赚命,论迹不论心。”
这是什么意思?
靳捷云里雾里,正想追问,另一个叫阚清的走了过来打断对话:“阚明,别多事。”
然后直到回到家,再没人跟他说过话。
靳捷吃饱了就困,在车上打盹也无所谓周边如来时沉默,只是在沉入睡眠前,最后一丝意识莫名想起了进入山鬼的光斑。
回到家发现居总又喝大了。怪不得也没打电话过来问他。
那人衣服都没脱,倒在沙发上一时不知道是晕着还是睡着。
推了推对方也没反应,估摸开年吃饭被敬了不少酒。正要把人抗进卧室,雪鸮现出形迹,站在靳捷边上。
第一次没抬动人的靳捷暂时直起腰来,视线余光被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旁边的大鸟给吓了一跳:“哎唷!你怎么忽然出来了!”
它盯着靳捷,动了动脑袋,似乎是嗅闻还是判断什么。
靳捷发现它的瞳孔变成了竖状线。
一人一鸟对峙了一会,鸟先开口:“打猎归来?”
靳捷眼睛眯成一条线,疑惑不解:“打猎?什么打猎?”他第一反应是有些宠物,好像是把主人出门带回了食物的行为,理解成打猎。
但雪鸮明显不是这样的宠物。
鸟头向前点了点,直视靳捷:“残魂的味道,from you。”
靳捷举起手看向花钱,没有任何变化,他还凑上去闻了闻,自然也没嗅到特殊的气味。想了想,还是优先选择把居邵开挪回床上盖好被子。
然后回到客厅,把憋了大半天的话开始对雪鸮倒出。当然不是全部,只着重讲了在阵法里看到的。
他自己其实也有疑惑,孔乐说这单会给他卡上转八万。
靳捷想着,按番位来算他只是个老四,这意味着这一整单,他们四人拿到的费用就非常可观了,算上聚福堂还要抽成,那么这单几乎是上百万的大单。
这么多钱……所以,他们今天镇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雪鸮的感官更直接:“残魂含怨,孽生其中。”
牛头不对马嘴,靳捷终于又想起打盹前的记忆:“能把残魂从花钱里唤出来聊聊吗?”
雪鸮用喙叼住靳捷的手串外沿,极慢的动作,从丝缝中似是揪出什么东西,靳捷见它如此,心念电转,顺手关了天花大灯,只有玄关处的小灯还亮着,这一片陷入黑暗。
手串里一绺光斑被雪鸮小心地扯了出来,细如丝线,约有半米多长。
像是被注入了什么,光丝慢慢膨胀变短变粗,最后形成花钱大小的圆。雪鸮松了口,圆形便在空中漂浮。
雪鸮转过头看着靳捷,头向漂浮的圆光歪了歪,示意靳捷上手。
靳捷试着用手指触碰圆形光斑。没有触感。
但脑海中播放回忆一般出现画面,竟是那个家主在侵犯一个女生!被摁在床上的弱者双手要扼住对方脖子疯狂反抗,被男人抄起床头的铜制时钟狠狠砸中头部。
画面戛然而止。
圆形光斑也仿佛已经耗尽所有力气,在空气里消失。
靳捷不敢看向圆宝。
他心脏噗通狂跳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要淹没整个意识。
雪鸮耸了耸它那不存在的肩,眼神锐利,总结道:“你打的猎。”
又想起那群魂体里还有年幼的孩子,靳捷感觉到一阵窒息。
半晌,靳捷猛地抬头看雪鸮:“这事,能不能别告诉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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