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呼吸间,龙一已经飞身跃出百米开外,而且没有减速的样子。以她现在的能力,甩开个把人绰绰有余,只要不被尾随,她就小日子就不会被打扰到。
跪在地上的人,眼巴巴的看着他主子眨眼间就行至百米外,他张了张嘴,终是没把话说出口。
他主子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这功力,怕世间难遇敌手。
虽然主子警告他不许打扰她生活,可是作为属下,他怎么可以不在旁侍候?他作为内廷卫——长公主麾下正四品皇家内廷卫,怎么可以让长公主身边连个差使的人都没有。
主子不许他打扰到她生活,可在他看来,言外之意就是,除了不打扰到主子的生活,其他的都可以。
看着远处消失不见的人,跪在地上的人才缓缓起身,朝着“跑路”的人的方向追过去了。
主子是不是忘了,他们内廷卫追踪技巧可以一等一的,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有什么资格进入内廷卫,享受皇家侍卫的待遇。
救人的小插曲,被龙一抛在脑后了。反正那个“大麻烦”没有再出现,观察了几日,村里都不见有异常的地方,她也就没空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媳妇每天的孕吐,让她一颗心揪碎了。
已经五个月身子的人,肚子很明显了,走路也见吃力起来。和秦家那两个孕妇相比,柳枝的“苦”可算没少吃,龙一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媳妇受苦,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龙一心里万分瞧不上柳枝肚子里那崽子,虽然是自己“造”出来的,亲生的没错;可这肚子里的小崽子真是一点都不听话,不知道她娘亲怀她的辛苦?还见天的折腾她亲娘,气死她了!
再看人家老三媳妇和老五媳妇,人家肚子里的那叫一个乖,从不折腾大人,人家是胃口好、睡眠好;再看看柳枝,一顿饭吃的跟猫食儿似的,还得吐一大半,夜里翻来覆去的要醒好几回。
龙一一天盯着柳枝肚子八百回,恨不得瞪出一个洞来。等这个小崽子出来的,看她怎么收拾她!
敢“欺负”她媳妇?哼,亲崽子也不行!
原本已经淡下去的“桐城命案”,随着镇上的捕快来到平溪村,又引起了波澜,因着龙一被捕快“请”到了县衙问话。秦六郎也跟着去了,但是他不是被“请”去,而是作为龙一的证人跟着去的。
柳枝急得掉了泪,想跟着去,却被龙一劝下了,将她托付给秦家。
“堂下何人?”县令看着被捕快带回来的人——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草民平溪村龙一。”
民见官,按例须跪。
龙一直挺挺的在堂下跪着,一脸平静,完全看不透她心里想着什么。
她用余光快速地扫了一眼堂下另外跪着的三人:柳家村的村长和两个年轻的男子。
这是又是找她“作妖”来了?
“本官问你,五月二十二日,你在何处,做过何事?”
“回大人,时隔近六个月,草民着实记不得了。”龙一思索片刻,才作答。
“那你可有去过桐城?”
“半年前,桐城的商家来村里买酒,因自家运酒的车坏了,所以雇佣了村上的车辆将酒运回桐城,草民便是那次运送酒时去过。此后,再没去过桐城。”龙一不清楚这个时代的官府和官差的办事能力,所以还是该说实话时就要实话实说。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才能以假乱真,混淆视听。
“半年前”这个时间点就很微妙了,正好是在五月。县令看着堂下的少年,陈述时调理清晰,也不见任何慌张。这样的少年,不是心中坦荡,就是城府极深。
“你去桐城都做了什么,又是何时出城的?”
“草民是跟秦家兄弟和几个村民一起去的。因草民兄弟要逛桐城的夜市,送完酒后,我和他并未跟其他村民回家,而是在桐城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出的城。”
龙一回答的堂坦荡荡。
县令办事谨慎,派人骑马又去了平溪村调查龙一桐城送酒的日期,而在得知结果时,眼神不免凌厉起来。
怎么能这么巧呢?
惊堂木一拍,瞬间气氛就变了。
“你可知道,死者正是你送酒那日被人谋害的?”
“草民不知道。草民都不知道死者是谁,今日被大人传唤来,十分意外。”
龙一始终都是淡然的、坦坦荡荡的。这样的表现,落在县令眼里——这人不是没有问题,就是有大问题。
“胡说——”柳家村村长突然激动起来,朝着县令狠狠地磕了个头,而后转身怒目龙一,“我儿就是你杀的!我儿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是你在桐城那晚死了!!”
“这……”龙一露出一丝怜悯的表情,“就是巧合吧。”
“你胡说!我儿就是你杀的!我……我有人证!!”许是声音太大了,旁边两个人吓的一抖。
“肃静!”惊堂木一拍,堂下安静下来。
“你二人如何看到他杀人的?”
相比这两人的慌张,龙一丝毫没有畏惧。看着这两方不同的表现,县令皱起了眉头。
那二人相视一眼,最后由尖脸的男子开了口。
“回禀大人,出事那夜正式牡丹楼花魁竞价‘出阁’的日子,柳少爷带着小人几人在楼里吃酒、竞标。柳少爷竞标输了,心下不干,又喝多酒,出恭半晌也不见回来,小人和柳安便去外面寻他。哪里想到,柳少爷竟让人害了。”说着,生生地挤出几滴眼泪来。
“就是他杀了柳少爷!”另外一个人在旁激动的指着龙一,“他将柳少爷吊在树上,手脚都给放了血,流了好多的血……”
“还有,脖子被拧断了。”龙一轻飘飘的接了一句。
“对!脖子断了!”猛然间声音停住,那人惊恐的看着,“不……那个……”他讲“故事”的节奏被龙一打乱了。
“你二人口口声声说见我杀人,却连我如何杀的人都说不清楚。怎么,是编故事编不下去了吧?”
“谁编故事了!”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反驳。
“那你们说说,我到底有没有拧断你们柳少爷的脖子呢?”边说边做了一个拧脖子的动作。“既然你们说见到我杀人,那肯定是看的仔仔细细了。说不清楚,你们就是诬告!”
这两人本就没有底气,先是被龙一打乱了节奏,后又被拧脖子的动作惊了一下,这会儿有听见“诬告”二字,彻底乱了心神。
“就是你拧断了柳少爷的脖子,把他吊在树上,挑断了手筋脚筋!”
“你们确定柳少爷是这样被我杀了的?”
“没错!”异口同声,回的是理直气壮。
龙一同情的看着这两个人,心道:这是从哪二找来的两个傻子?这就智商还出来“丢人显眼”?
龙一差点就想告诉这两个傻子“你俩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龙一跪的挺直,眼神清明,看着堂上的县令,“草民状告此三人,这三人合谋诬陷草民杀人。”
第78章 疑点重重
这原告要变被告是什么样的感觉?
堂下那三人的感觉肯定是不一样的。
柳村长状告龙一是杀人凶手, 只是因为他小儿子遇害之后,凶手一直为捉到,他思来想去, 与他家有“过节”的人,绞尽脑汁也就只想到龙一。
不告他告谁!
好歹能找出一个人来!
而那两个二流子呢, 为什么来做人证?当然是为了钱——州府发了悬赏, 这几个月赏金已从五十两涨到了五百两。
这么多的赏金,自然是有人眼热的。可是, 眼热有什么用,几个月下来, 竟连一条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即使没有有用的线索, 但不妨碍一些人打这赏金的主意。富贵险中求,总有不怕“死”的人, 没有线索那就想个线索, 说不定运气好呢。
这二人到底是哄骗了柳村长, 还是这三人的合谋,龙一是一点也不关心。她现在已经证明了, 这二人谎话连篇。他们的指控是站不住脚的, 漏洞百出;可是, 从另一方面, 龙一知道, 她的嫌疑也更大了。
这县令稍微动一点脑子, 就能发现些不寻常的地方。不过,没有真凭实据,光凭推理猜测, 又有什么用呢。
“大人, 不管那柳少爷是怎么死的, 总归不是草民拧断他脖子死的。何况我与那人又不认识,没有仇怨,为何要杀他?”
县令看了一眼龙一,又看了一眼旁边跪着的三人,他心中早有定论。
死者当然不是被人拧断脖子死的,而是因失血过多而死。不过,凶手的狠辣程度他也是从未见过的:卸了死者的下巴,是其发不出声音,也就谈不上呼救了;碎了死者的双手手骨,双手的骨头都成了泥了;全身下上被划开了十几道小伤口,可这小伤口恰恰都是血管之处,就这么活活的将血给流干了。
这是多大的仇怨啊!
县令的视线落在龙一很少,可是他眼里的这个少年沉稳的性格,看着这么也不像凶手那种心狠手辣的人。
可是少年似早就知道那二人的谎言,三五句话就将其拆穿,那份淡定从容因何而来?难道不是早就知晓死者的死因?一个不相干的人怎么可能知道,除非这人就是凶手!
“谁说你与我儿无仇怨!”柳村长气的胡子都抖了起来,“去年你差点打死我儿!”柳村长不管他儿子是谁杀的,反正他绝不能放过眼前这个少年。
他儿子的命,总要有人偿。
“去年?”龙一佯装思索的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小流氓的父亲,还带着儿子来我们村里讹我的钱。”
龙一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像是刚刚记起来。其实,欺负她家小柳枝的人,龙一可是一个个都记着呢。更何况,还是对柳枝图谋不轨的人。
“原来死的人是柳村长的小儿子啊,那可真是——”话虽没有说完,但是一脸开心的表情,简直就是往柳村长的心里捅刀。
“你!你!!”柳村长气的想打人,可是公堂之上他又那敢放肆。可就算没在公堂之上,他也不敢。眼前这人的狠戾,他早就见识过了。
“去年,我是打了你儿子没错。可是,你怎么不跟大人说说,我为何出手教训了你那小流氓的儿子?”龙一压着心里的怒火,继续说道:“你儿子当街调戏我媳妇,被我揍了一顿。怎么,我不该揍他?而后,你带着装病的儿子和你村上的人找到我家,大闹了一通,想要讹我钱。这一桩桩事,哪个你们占理了!”
龙一讲的是事情都是事情,不带一点掺假的成分。这恩怨都是明面上的事情,只要派人去查,一定能查出来。说不清反而麻烦,坦坦荡荡的讲出来,才能将疑虑降到最低。去桐城的事,龙一也都据实说得,但不得不如此,这样的形踪只要用心查一下,一定会查出来了。
她可从来都不会低估古人的能力,还是“坦荡”些好,至少能留下个好印象。
可龙一也知道,在这堂上,她留下了破绽,这就是一个不可控的风险。
她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失落,她啊,真的再也做不了一个顶级的杀手了!
“大人,去年这件事闹的不大也小,但是应该还有些人记得。是非曲直,找些人询问一下应该就能清楚了。”龙一看了看两个做假证的人,若有所思,“是不是去年被揍的那群小流氓里也有你们?你二人怀恨在心,才陷害我杀人?”
两人听到龙一如此说,脸色陡然一白。
“你自己都承认了,柳少爷是被你拧断脖子杀死的!”其中一人说道。
“对对对!你刚才都认罪了!”另一个人帮腔,不过底气不足,明显心虚。
“我看你们明显说不清楚柳少爷因何而死,就胡乱一说,帮帮你们把故事编完。我乱说的,你们也真敢信!”对付这两个明显不聪明的要比堂上坐着的那位简单多了,她要想办法将她的嫌疑洗清,不然就算“解决”这这三人,她也未必能安然脱身。
“乱……乱说的?”两人怔了一下才恍然,他们刚才做了什么蠢事。诬赖人这事他们不是没做过,但是这是他们第一次到衙门口上指证人杀人,不害怕那是假的。紧张之下,难免出错。
“柳少爷怎么死的,我又哪里知道。不过是看你们编故事编的太辛苦,随口帮帮你们。”龙一不想与这些人在做纠缠,她想回家,她有点担心柳枝。“你们指证我杀人,那你们可看清我当时穿着什么颜色的衣裳,又是梳着什么样的发髻?”
面对龙一的质问,两人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惊堂木一拍,县令开了口,“堂下之人,还不速速回答。”
县令此刻有些懊恼,这三人明显就是因为旧日恩怨才指证这个少年。这三人根本就没有真凭实据,可算是“诬告”了。
“夜里那么黑,小人怎么看得清他穿了什么。”
县令问道:“你二人既看不清他的衣着,又何以看清他的容貌,指证他是杀人凶手?”
“这……这……”
县令又问:“你二人既认出他是凶手,可为何时隔半年才来报官?”
“这……”二人对了下眼神,狡辩道:“我二人怕被灭口,一直躲到了现在。”
县令看着堂下这些人,不管这少年有没有嫌疑,这三人都没有实质的证据,又这般一口咬定,必是往日私仇未了。
县令面色一凛,道:“若无真凭实据,夹私旧日恩怨,枉顾律法,诬告他人者,杖二十。本官问你二人,可是亲眼所见,堂下之人杀人?”
堂下一片寂静,加上脸色惨白的三人,凸显气氛的压抑。
柳村长此时心里是后悔的,他怎么就受了这两人的教唆。可他儿子又何其无辜,平白的死了,他找谁偿命去!可他儿子是什么性子,他做老子的能不知道?但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就没了呢!他想不到是谁杀了他儿子,唯有眼前这人曾有过瓜葛。他狠狠地的瞪着龙一,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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