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萧醉:“......你说顾千丛敢给你开这个门吗?”
“他敢。”
顾千丛知道顾扶音在言书越手下做事,在他们几人里,除了崔家,便是她身后的许家。
他既然敢让人绑走崔北衾,自然是不把崔家放在眼里,虽然顾家走后,许家代替它成了澜崖市的新贵,可他也不放在眼里。
两座城市,数百公里的距离,他又怎么会怕呢,况且还是在他自己的地盘。
裂开的门缝里是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刚才的妇人又跑了回来,拉开门让几人进去。
进门就是客厅,站在二楼往下看的顾千丛脸上带着轻蔑的笑,目光先是落在言书越身上,再是海楼,最后是萧醉。
脸上的笑慢慢散去,垂在手边的手攥成拳头,他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曲鸠和一个看起来和20岁左右的女生。
“顾先生,许久不见啊。”走在第三的萧醉抬头,冲楼上的人挥手,嘴角噙着笑,可那笑越看越碍眼。
他敢开门,就是认定书越身边没什么有本事的人,就算她找上门也没什么难对付的,可没想到她竟然带来了萧家人。
站在顾千丛半步位置的曲鸠睨了他一眼,把他的愤怒全瞧在眼里,一直平着嘴角。
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意外,好的意外,坏的意外,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不然,又哪来那么多不信命的人呢。
萧醉托着那妇人递来的茶盏,轻轻吹开浮在水上的花叶,掀起眼皮看到从楼梯拐角出现的人,重新合上茶盖。
沙发上的海楼抬头懒懒的看了他一眼,又凑过头去在言书越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顾千丛的心是紧张的,他的紧张来源于那个不知名的女人,她身后站着萧醉,萧家现在最大的话事人居然甘心只当个陪衬,那就不得不让人思考她的身份。
“言小姐来,是为了什么事?”
“顾千丛,你既然敢抓人,又何必在这儿和我虚以委蛇呢?”
男人脸色变得难看,坐在他身旁的女人拍了拍他腿上的手,“爸爸,别生气。”
言书越嗤笑了一声,微微侧头瞥了海楼一眼,那意思就好像在说,看呐,他们父女多么情深,原来他不是当不好爸爸。
萧醉觉得顾朝汐做的最对多决定就是没进来,她也觉得这场景这画面有些碍眼。
没人规定父母必须得爱孩子,可也没有谁规定父母能伤害孩子。
还是那句话,能很轻易做到不爱一个人,却不肯那么轻易不讨厌一个人。
“两位,我们不是来看戏的,顾先生既然绑了人,是不是应该付出点代价?”
顾千丛的女儿皱了下眉,抬眼不卑不亢的回看着萧醉。
“人救出来了吗?”
萧醉拧眉,没明白她的意思,“救出来了。”
“那人有受伤吗?”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自然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萧醉的脸沉了下来。
“顾小姐。”一直默不作声的海楼开口,顾千丛放在腿上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你是否想说,既然人没受伤,也被我们顺利找到,这件事就不该被值得讨代价,是这个意思吗?”
顾曼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可这就不是最好的回答吗。
海楼脸上划过惊诧,和言书越对视了一眼,“顾千丛,你赚了这么多钱,难道没舍得花点钱带你女儿去看看病吗?”
“你什么意思?”顾千丛这话说的咬牙切齿,很显然听出了她的指桑骂槐,可非要揣着聪明当糊涂。
“但凡懂得一点常识都人都知道,这事只看开始,不看结果。顾小姐以为我们把人救回来了,这事就能一笔勾销?现在虽然是晚上,可也不是做春秋大梦的时候。”
最后几句话的调子冷了下去,脸上还是带着笑,可这笑落在眼里,无端让人觉得害怕。
如果真照顾曼徽的那套理论,那岂不是杀了人只要把人救回来,这人就能逃过法律的制裁,那这个世界得癫狂成什么样。
这是做的什么白日梦?
有些事的发生,注定只能让人看重开始,结果如何只会在量刑时,做加减刑的考量。
这话说的含蓄,可大脑是个复杂的机器,筛筛选选,再对她的话翻译翻译,那意思就很明显了。
她这是拐着弯儿骂人脑袋有病呢。
第58章 代价
顾千丛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可谁关心呢?他们是来讨说法的,又不是来看猴子变脸。
“难道她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萧醉正垂着脑袋喝水,刚吹得凉了些,要凑上去喝一口,结果一句话吼得她一激灵,差点把手里茶水撒了出去。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家人除了顾朝汐两姐妹,这脑子啊,多多少少有点不太正常。
受害者有罪论被他玩的明明白白的。
纯纯一个大傻子。
他愤怒的吼声也把自己的女儿给吓到了,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手犹豫着落在他肩膀。
“爸爸?”
“曼曼,我...”他脸上带着懊悔,责怪自己不该控制不住情绪。
言书越真真切切看到这一幕时才明白,为什么顾扶音会那么讨厌这个男人。
他所有的温情全数给了这对母女,他是一个好丈夫,是一个好父亲,这一切的一切,都有前提,不是顾怀秋,不是顾扶音或是顾朝汐,而是她们。
这边有多温馨,那边就有多糟糕。
没有说话声的家,父母之间逢场作戏的温柔,慢慢的,慢慢的,白纸上涂满了黑色,直到把最后一点白彻底覆盖。
他演了一出好戏,成功骗到老顾总手上的所有股权,承诺会一直照料顾怀秋的一双子女,可到头来却别有目的。
法律从没规定丧妻的人不能再娶,过不去的从来都是人心,可倘若自己都不在乎,别人的话又有什么可听的呢。
男人低声安慰自己的女儿,身后的曲鸠面无表情的看了眼,牙齿咬着口腔里的软肉,抬头撞上对面萧醉望来的目光。
“你说扶音有错,那她错在了哪里?”
言书越的质问可以说来的很合情理,人心本来就是会偏袒的,她也很好奇,这所谓的错到底是什么。
顾千丛脸上起初还是温柔的模样,听到言书越的话,扭头表情却变得愤恨,就好像那是一个做了什么十恶不赦坏事的人。
“她错就错在,为人子女,不该不听父母话,不该忤逆父母的安排,不该让父母在外难堪。”
说了这么多话,做了那么多事,重点还是在不该。
这可以说是一种类似错误的认知,在以往的时间里,孩子成了一件相互之间攀比的物什,以标榜着爱的名义,灌输一切自称为合适的东西,不该做这,不该做那。
为人子女四个字,就如同一把千斤重的枷锁,从孩子出生起,就牢牢的束缚在脖子上,压的人从小就弯了腰。
为什么父母对子女总是避免不了上位者俯视下位者的姿态?为什么总是以自我牺牲似的感动裹挟孩子长大?
尊重和平等从来都不只是对待特殊场景的特殊产物。
“都说想要得到什么,就应该付出点什么。你说为人子女,不应该不遵从父母的安排,那为人父母的你,可有做到对孩子应尽的抚养义务?”
顾千丛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当着这么多人的眼,这次他的面子算是彻底被丢完了。
再婚后的他,外人眼里优秀的另一半,家人眼里的好丈夫好爸爸,却在另一个家庭里,是坏人的角色。
人总觉得为我所出,就该为我所用,讲究开始而不注重过程,这就是一种荒缪恶俗的烂糟粕。
“我能生下顾扶音,她就应该对我感恩戴德,而不是让你在这里找我算什么抚养义务!”
看啊,母亲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痛苦被悉数抹去,这人一句话的功夫就全部占去了所有的恩情。
海楼身后的萧醉抬手捂着嘴唇,脸上一副震惊表情,一直注意着她的曲鸠嘴角微微浮动,咽了下嗓子又恢复之前的模样。
萧总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这什么时期的封建老顽固,都21世纪呢,还说这么难以入耳的话。
海楼安静的坐在言书越身边,两人靠的很近,看着她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自己的腿,言书越只看了眼。
“顾千丛,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言书越犀利的眼眸望来,顾千丛心里咯噔一声,像被人抓住了后脖领子,不能动弹。
“她不是因为你才是顾扶音,而是因为顾怀秋。顾女士可以和别人在一起,结婚生子,那个孩子也可以是顾扶音,也可以是顾朝汐。而你,充其量也只不过是提供了一颗精子,而那东西顽强的扎了根,有了果实。”
“因为最开始的你,好像并不想要这个孩子。”
坐在对面的顾千丛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脸上表情惨白,手死死的抓着膝盖。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的声音带了股咬牙切齿的意味,想把言书越给生吞活剥。
那是埋藏在二十七年前的事,进入梦阵的两师徒见到顾怀秋之间的记忆,有些事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你以为顾怀秋只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可你见到了老顾总,认出他是顾氏的老板,那个时候就起了心思,本来想让顾怀秋打掉孩子的你变了想法,说愿意抚养照顾她们母女。”
“你的戏演的真的很不错,骗了他们一次又一次,直到你和她们见面。”
话语落在顾曼徽头上,她的眼神从开始的迷茫变成现在的理解,一张脸上有着和她父亲一样的脸色。
看来,有些真相被隐瞒了啊。
“别说了!”
否认做过的事是最愚蠢的,他还是有那么一点聪明在的。
就算没有他的阻止,言书越也不打算在说下去,有些揭人伤疤的话,点到为止即可。
顾千丛压制住愤怒,轻声和顾曼徽说让她上去陪她母亲,等人消失在拐角,他猛地一拍桌子。
这声音没给在场任何人造成影响,看他微微颤抖的手,海楼嗤笑了一声。
“哼,她也是有本事,认识了你们这些人,不然,哪能那么容易就把人找回来。”
他话里的不屑清晰传到耳朵里,萧醉手撑在沙发靠背上,俯下的身脸上是戏谑的表情。
“所以,你是在嫉妒你女儿比你更能结识一些出色的人吗?”
萧醉这话不仅拉踩了顾千丛,还顺带拉了自己一把。
对面的曲鸠终究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顾千丛一张脸由白转黑,气愤的盯着萧醉,可也只能哼哼鼻子,毕竟得罪不起。
“你说你想讨代价,讨什么代价?”顾千丛还是一股高傲的模样,上位者的姿态让人看的恶心。
海楼别过眼去,桌上的茶盏冷了好久也没人添热水,喝着还有些凉嗓子。
“不多,就一样东西。”言书越晃了一根手指,嘴角露出似有若无的笑。
男人轻蔑的切了一声,似乎对她就求一样东西有些看不起,靠倒在沙发上,抬手推了推镜框,“什么东西?”
顾千丛好像就认定言书越提不出什么让他难付的代价,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这些或站或坐的女人。
海楼手搭在言书越手腕上,朝她看了一眼,替她来开口。
她说:“顾氏。”
她身后撑在沙发靠背上的萧醉缓缓直起身,调笑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变得严肃,掌权者的气势迸散开来。
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顾千丛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从进门就坐在言书越身边的不知名女士,脑子里仔细搜索着生地近些年的大人物,可一个也对不上号。
这人是替言书越说话,那么自然是言书越想要顾氏,可凭她,奈何不了顾氏一根毫毛。
“那可真是有些可惜呢,就凭你许家,还动不了顾氏一点。”
他看着言书越,话说的很有自信,似乎身后有什么仰仗。
“你的靠山是谁?”言书越越过她看向站在他身后的曲鸠,那位把崔北衾带走的人,此时也朝她看来,“是曲小姐?”
顾千丛很得意,上位者姿态摆得足足的,“是。”
“不是。”站在身后的曲鸠说。
横叉一脚的声音让萧醉嘴角裂开笑,顾千丛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曲鸠嘴里说出来,扭头向她确认,“你不是答应了要帮顾家吗?”
曲鸠慢悠悠走到萧醉身边,撑着她肩膀打了个哈欠,“我是答应你了,可你仔细想想,我是以个人的名义还是曲家的名义答应你的?”
顾千丛的脸都绿了,个人名义可不值什么钱。
看他吃瘪,萧醉笑着捏了下曲鸠的脸,“也不枉我俩演这么场戏。”
这个世界上可不止顾千丛一个演员,会演戏的人多了去,这不就把他骗到了吗?
从一开始曲鸠接近他,就是两人做的局,外来的人哪能那么容易就能轻易分走一杯羹,不过让他尝了点甜头,就以为能来撼动萧家在生地的地位,殊不知早已踏进别人的圈套。
“口头协议也具有法律效益。”顾千丛说的咬牙切齿。
曲鸠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一脸的满不在乎,“这点钱,我还是能赔得起的。不过要不是你想绑架崔北衾,我还真没什么用处呢。”
“你想让灰三儿那家伙帮你绑人,那可是个腌臜货,那么好一个美人儿怎么能落他手里呢,这事当然得我来喏。”
原来一切都是有人算计着的,顾千丛一口牙咬碎了,却也只能往肚里吞,说什么合作是想分了萧家在生地的势力,说什么想做生地的老大,结果全是唬人的。
可偏偏这些算计还都深得他心,他不被骗谁会被骗。
正所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兜里的手机传来振动,言书越拿出一看,嘴角扬起笑,随后看了顾千丛一眼,接通放在耳边。
来人是崔北衾的姐姐,崔梓秋,此时正在国外出差,刚得知自己妹妹出事,特打来电话质问。
“你帮我告诉顾千丛,这梁子顾家和崔家算是结上了,他既然有本事敢绑我崔家的人,那就得拿出点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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