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吗?那多个人,自然多一份力啊,更有安全保障不是。”她还没死心,念念不忘自己的提议,说了一遍又一遍。
和睁开眼的人对上视线,她耸了耸肩,摊手一脸的无奈,然后手落在妈妈肩膀上,“好了,事情发生了就应该想解决办法,而不是一再的说过去没有做的选择。”
“可是……”
“好了。”顾扶音声音隐隐带上怒气,最后化为无奈,“现在已经很晚了,表姑就先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和阿今就好。”
任丛今把她妈妈扶起来,哄着骗着把人送上楼,过了一会儿下来,窝在沙发上。
“扶音姐,你们老大什么时候到啊?”她有些困了。
顾扶音提了下眉,看到这人没心没肺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在公司里的样子,还真是人有双面啊。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念休?”
“这不是有扶音姐吗?”她看着顾扶音,脸上是笑,眼里也全是信任。
这样的信任有些压得人喘不过气。
顾扶音想了好久,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其实这次的行动,很大概率会以失败告终。”言外之意是任念休可能不会醒过来。
她不想骗人,给她们看不到头的希望,可也不想因为这样的事让她们和北衾的关系破裂。
维系关系永远是件难事,可她也不能装作看不见这段关系存在的破裂隐患,因为,北衾和她们家的关系很好。
任丛今手指刮着沙发扶手,低垂的眼眸顺着手上动作来回挪动着,“我知道,心理准备早就做好了,无论这次行动成功与否,都能接受,妈她这么说,也只是不甘心而已。”
“在你们来之前,我们也请过几次入梦师,都失败了。可我们不相信,想着再怎么着总会有实力强的人吧,然后想起了北衾。”
“说实话,你们做的事对我们来说,是很玄幻的,一点都不科学。可你们带来了希望,我们又不可能眼看着她就这么躺着睡着,直到走完人生路。”
“想着再试一试吧,如果也不能醒过来,那就不是实力不行,而是命不允许。”
算起来,他们只是普通人,不知道这群自称入梦师的人会遇上什么,打不打的过那些奇珍异兽暂且不说,就连路好不好走他们都不知道,想要了解也只是听别人说说。
他们说那东西捏碎了,人就醒过来,事情也确实是这样发生,所以让人相信,他们是一群有本事的人,是群不一样的人。
可好多人只能看到结果,也只会看到结果,预期与现实并不是一直都是相对的,所以,失败与成功看得格外重。
盼望期待成真,本来就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到头来,喜忧参半,完事之后,从此之后桥归桥路归路,还能有什么交集。
“你是在害怕我们和北衾的关系破裂吗?”任丛今看出她心里的犹豫,直言道出对方在意的事。
顾扶音抬眸望她,点头,“嗯。”
她可能对亲情比较淡薄,可北衾不是,她很在意对她好的这些‘姑姑姨姨’、‘叔叔伯伯’,亲情虽然是有条件的亲情,可也是亲情。
任丛今坐直身子,手搭在膝盖上,“扶音姐害怕很正常,亲人、朋友这种对情感的界定词,本来就是一种不稳定的存在,没有文件规定双方在这场关系中将要扮演的角色,靠的全是约定俗成。”
“都说要朋友有什么用,还不如去那啥,可你也晓得,那啥关系现在可能都没这俩关系可靠。”
“其实我要说的是,能相处到一块儿呢,那就是缘分,如果断了,那就说明缘分到了。”
目光落在她身上,顾扶音仔仔细细看她,有种很荒诞的感觉,“你,是要出家了吗?”
她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任丛今说的话很禅学,很让人心里一空。
“嗯?”正扭头往屋外看的人疑惑出声,眉头皱着又笑了,“扶音姐在说什么啊?这不是有感而发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看的很开,很不正常。”顾扶音也是有感而发。
任丛今晃了晃手指头,一脸神秘莫测的表情,“这你就不知道了,现在啊,要想好好活下去,很累,要是不看开点,容易把自己激着,会shi的。”
听着她搞怪的口音,顾扶音没忍住笑了起来,“说真的,你想念休醒过来吗?”
两手一摊,任丛今撇了撇嘴,“那扶音姐这么问,当然是想的喏。可有些事,求不来也还不是求不来,难道还要逼人家说一定得把人给我救回来,我也想啊,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人只能做到这份上,强求不得。”
都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十级的怪你十级能打,差一两级还能勉强胜胜,可差距一旦拉开,想要战胜就很难。
她也不知道做这行难不难,也没那么无所谓以为看起来简单的事,做起来就很简单,实则不然,眼睛会欺骗大脑,这是常有的事。
顾扶音没说话,心里暗自思量着,听到轮胎碾地的声儿,她起身往外走,任丛今在她后边跟着。
车慢慢停在路边,亮起的车灯暗了下去,邦邦两声响合上车门,两人朝等在门口的人走去。
顾扶音眨巴眨巴眼,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目光上下仔细在她俩身上转圈,咽了下嗓子,“你们俩逃命去了?搞得这么狼狈。”
一旁的任丛今也很惊讶,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高人吗,那她以后要是想成为这样的人,是不是也得打扮成这样。
言书越低头看着自己一身脏兮兮的衣裳,就连海楼也是,唯一干净的也就只有脸和手。
倒不是说是那种在烂泥里滚了一圈的脏,而是灰尘扑扑,这里一块那里一块乌漆麻黑,很明显。
“我要说赶路赶的,你信吗?”言书越打趣道。
“那当然不信。”顾扶音才不想相信她的鬼话,“进来吧。”
等到把两人引进屋,顾扶音才向任丛今介绍道:“这是言书越,我队长,这是海楼。这是任丛今。”
任丛今落在海楼身上的目光有了片刻滞留,很快就挪开,伸出手,“言小姐,海小姐。”
“任小姐。”
依次交握一下,很快就放开。
“两位要不稍微修整一下。”任丛今提议道,“长途跋涉,也怪累的。”
言书越摇头,“不用,这事得赶紧处理。”
离得近了顾扶音才看到她脸上多了条疤,在鬓角处,很长,几乎是到了眼尾的位置。
这是经历了什么啊。
接收到任丛今望来的目光,顾扶音冲她点了下头,说:“带路吧。”
房间里不止躺了一个人,一个床上,一个沙发上,言书越抬手捏了下眉心,先是瞧了蔡佑山的情况,还好,不算太糟。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床上那人的情况,比蔡佑山的要好一点,这就有些不合常理呢。
“你们从进去到出来,花了多久?”言书越扭头问顾扶音。
后者拿起放在桌上的数据板,推了下镜框,“十个小时。”
挠了下眉毛,言书越心想,难道是因为时间吗?可不对啊,如果说是时间的话,那她应该比老蔡情况更差才对。
“那行动进行到什么程度?”她又问,想把事情了解清楚。
“已经是顺利找到梦眼了,不过那人出现把它抢走了,她抓走老蔡,说要握个筹码在手里。”
言书越扯了下左手食指,她晓得对方在顾虑什么,因此才会觉得有些愧疚。
海楼瞥了她一眼,抬起的手落在她手腕上,引来对方的瞩目,她说:“得快点进去,不然拖的时间越长,我们对情况就越捉摸不透。”
也是这么个道理。言书越在心里叹了声,朝顾扶音看去,“我和海楼一起进去,就麻烦你在外面帮我们守着。”
“好。”顾扶音点头。
一旁的海楼开口,言书越朝她看去,“如果到最后,我们俩也没能出来,去找苏白,请她帮忙,记住,如果苏白都没有办法……”
她没把话说完,可也已经说的很明白。
点头应下,顾扶音看着两人进入梦阵,正要在低头瞧数据板,突然脖颈一阵疼,又是那熟悉的感觉,脑袋晕眩着昏了过去。
身后的任丛今接住她,把人扶到椅子上,刚脱手就听见有人在说话。
“真正的任丛今呢?被你藏哪儿去呢?”
本该和言书越进入梦阵的海楼起身,‘任丛今’朝她看去,“果然还是会被发现了啊。”
“别打岔,你心里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海楼望着她,眼里没有笑意,冷了一张脸,少见的模样,“你只需要回答我,人到底藏哪儿去了?”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第86章 到底是谁
望着她脸上的漠然,海楼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抬手掐住她的脖子,把人按在墙上。
“你不该动不相干的人。”她说,语气很冷。
倘若要是言书越在这里,肯定会惊讶于她这样一副态度,平时温和的人被激怒,爆发出的气势很吓人。
‘任丛今’嘴角噙着笑,感受到后背的疼,抬手落在她手腕上,感受不到脖颈上禁锢的力道,“原来你也会害怕啊?”
害怕?谁不会害怕?每个人都会害怕,害怕来自各种各样的原因,有人畏生,有人惧死,多的是说不尽道不明的个中缘由。
她也只是一个不那么普通的普通人而已。
“别想着岔开话题,人呢?藏哪里呢?”
还是这个问题,被她一直重复着。
她晓得海楼想知道什么,直直望进她眼睛,“放心,人还活着,只是晕过去了。”
禁锢在脖颈上的力道消失,换成一把短刀威胁她的命门,“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们不会阻止,但你不能杀害无辜的人。”
“无辜?”‘任丛今’笑了起来,她说,“你觉得谁是无辜的人?言书越?入梦师?还是你们这些隐梦族人?”
“晓得秩序秘密的人,别说她言书越,就算是你、苏白,都不是无辜的人,逃不过被人收割的命运,你也很清楚,不是吗?”
“还是你觉得,她苏白,”她朝海楼靠近了些,话语递到她耳边,“能有第二次让人死而复生的能力?”
海楼眼里闪过寒光,一刀刺进‘任丛今’的胸膛,没有血,也没有疼痛。
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她说:“你不是李沫,你到底是谁?”
‘任丛今’嘴角带着笑,刺进身体的短刀开始溶解,转眼就只剩刀柄朝前的两寸。
“你觉得,我会是谁?”
“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一个苏白制造出来的替身,本该没有自我的人,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称得上是一个人呢?而且,还不会受到反噬。 ”她绕着海楼转圈,目光仔细打量着,就像是在买卖一件商品那般。
斜瞥一眼,不在乎她讽刺的话,海楼道出她的身份,“你是秩序。”
“你很聪明。”秩序笑着说。
海楼望她,眼里很是惊讶,她一直觉得它需要与人共生才能存活,没想到单它一个人,也能出现。
“你想不明白为什么我能单独存在,还要和人共生?”曾经也算是和她一起生存的人,海楼的想法很容易就被晓得。
既然被猜透,索性就不装,摊牌了。
“你能说给我听?”
“为什么不可以?”秩序反问她,“我既然有所图,那当然是得拿出点诚意。”
“你在图谋什么?”海楼问她。
有着任丛今一样脸庞的秩序忽的变成一阵虚幻的东西,等海楼反应过来意识到不对时,已经被缠上了。
脑袋很疼,疼得她软了腿,一下跪倒在地,想要吼叫,嘴张开着只能发出无声的嘶吼。
“你的意识还挺坚强,连我都攻占不了,真是厉害啊。 ”秩序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响,虽然事情没能如她所愿,但还是能感受到她的兴奋。
“这就是……你的……图谋吗?”海楼跪在地上,竭力呼吸着空气,一字一句说的很慢。
“你是意外出现在这个世上的东西,和苏白比起来,你更适合我。”
海楼慢慢直起身,跪坐在小腿上,她看着屋外的月光,“苏白呢?是要死了吗?”
不晓得她是什么动作,但听话语里的气息,好像是在惋惜。
“怎么说呢,离死也差不了多远了。”
叹了一声,她说:“那你还会回去吗?”
“回去?回哪儿?苏白身上吗?”如果是个人,恐怕现在应该是摊开一双手,耸着肩,“怎么说呢,她不会感知到我的离开,当然,我也不是完全离开,还给她留了一点小礼物。”
“什么意思?”海楼慢慢起身,捡起落在地上的数据板。
“他们不像你,我总是能轻易控制,所以留了一些我的影子,用你们现在的话来说,那就是留了个眼线。”
“那你要怎样才能离开?”
秩序与她共生,能读取她记忆的同时,她也能看到秩序的部分记忆,也就知道了真正的任丛今被藏在什么地方。
卧室的衣柜里,人被绑着手脚塞在里面,应该是注射了什么药剂,人还晕着。
把人弄出狭窄的空间,解开束缚住手脚的绳子,秩序给出了答案。
“想要我离开,那可能不行,你的身子我可是馋的很啊。”
听着这话,海楼脸上没有掀起波澜,反倒是问她:“如果我死了呢,你还会守着这句尸体吗?”
“别这么极端,虽然你这样的人多少年也遇不见一个,可我还能等,你死了就真的没了,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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