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秩序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强大。
一个人活着不过三万六千个日子,现在她脑子里这个家伙,可不止只有一个三万六千。
“那你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秩序有些不开心,声音大了些,“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是你。只要你的意识妥协,让我顺利把它同化,那我就成了你,能一直活下去。”
是为了想活下去吗?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这具身体,不止能给你带来这些吧 。”回到房间关上门,海楼问它。
“你很聪明,可我现在还不想告诉你。”
听着卖关子的话,海楼已经不想生气了,于是问了另一件事,“那李沫呢?她又是怎么一回事?”
“李沫?我还是更喜欢叫她邱怀枫。”秩序的声音打了个哈欠,“当然是为了让你别无选择啊,言书越要是知道关于隐梦族的事以及你藏起来的身份,你和她的关系就不会现在这样,那么,我就能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一桩不错的好买卖,不是吗?”
这么直白的讲出自己的目的,海楼不晓得这人在打什么算盘。
“她变得和之前不一样呢。 ”
“哦,是吗?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你还不进去吗?等会儿你的人要是被欺负了,可别怪我。”
海楼沉下眼眸,望了眼睡在躺椅上的人,转身进入任念休的梦阵。
言书越在梦阵大门等了好久才见到走来的海楼,迎上几步,“是遇上什么难对付的东西了吗?”
“没,只是有些不晓得路,绕了一圈才找到。”海楼向她解释。
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海楼还是之前的动作,伸手按在她手腕上,“快进去吧。”
撇下不合时宜的想法,言书越跟着海楼踏进那扇白色的大门。
她听到了笑声,谁的笑声?
回头,空寂一片,什么也没有,那又是出自何处呢。
一路走来,什么都没遇见,很安全,安全的让人觉得可怕,就像是来了什么压制性的东西,那些躁动的古兽安静下来,一点不敢造次。
“好奇怪,为什么什么东西都没遇见?”言书越环望四周,这是她走过的第二个地界,除了场景变化,该出现的东西一只没出现。
十分、万分的不正常。
海楼望她一眼,又垂了下去,“有人来探过路,那些东西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
言书越疑惑:“是这样的吗?”感觉不像啊,之前也不这样。
“怎么,怀疑我说的话啊,好伤心哦。”海楼打趣她,装怪的语气可怜兮兮。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两人继续走着,先是遇上春天,再是夏天、秋天,最后是冬天,一年四季全遇上了。
等到满头白雪的言书越扭头看去,和自己一个样儿的海楼就连眉毛上都是霜雪,没忍住笑出声的人指着她眉毛说:“怎么感觉你比我还怕冷?”
“怕冷?你是说我要比你怕冷一些是吗?”
看到她一脸坏坏的表情,言书越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可她打不过人家,被人从衣领处塞了颗雪球。
“天呐,你什么时候捏了个雪球,好冷啊。”
“冷吧,我也冷,握了一路呢。”
言书越翻了个白眼,捏了一下她的手,替她把手搓热和,“这叫什么,这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们继续朝前走,直到看到站在一片绿草地上的人,她背后是一栋木屋,不过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被她捏在手里的梦眼以及站在她身旁被紧紧缠绕束缚着的蔡佑山。
“是饵兽。”海楼说。
言书越记得她说过的话,饵兽,会钻地,长得像蛇却有角,会说人话,有一双血色眼,能放大恐惧。
她问:“难对付吗?”
“你问我?”海楼望她,“我记得我之前问过你,你说有法子对付,是什么法子?”
“哎哟,不好意思,记岔了。”言书越挠了下脑袋,“是有法子,不过前提是不能有人被困在它制造的恐惧里,不然打败它,连同被困着的人也会受伤。”
而且还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受伤,饵兽死了,恐惧里的那个人也会死,离不开梦阵。
“那怎样才能把人从恐惧里拉出来?”海楼问。她们要救蔡佑山,就必须得把他从恐惧中唤出来,不然根本下不了手。
言书越扭头望她,唇抿成一条直线,“饵兽只能给一人制造恐惧,所以只需要望着它的眼睛,就能进入恐惧把人带出来。”
“很难?”看出她眼里的犹豫,海楼拧上眉。
“一旦恐惧制成,饵兽的眼睛就会闭上,直到那人彻底被恐惧同化,才会重新睁开。”
所以她才会这样欲言又止,一副纠结的模样,不是救与不救的问题,而是没法救。
“一点法子都没有?”海楼问。
一直听她俩说话的李沫开口,横插进对话里,她说:“有当然是有,如果你们想知道,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交错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倒是忘了,看起来,他们好像是一伙的。
第87章 新的交易
交易,又是交易。
原来做交易的主体现在变了,主动权掌握在了对方手里,言书越看了眼陷入恐惧的蔡佑山,拉住要往前的人。
海楼退回她身后,越过肩头目光落在李沫身上,和她望来的视线对上,读懂对方眼里藏着的戏谑表情,她冷了脸。
‘所以,她也是受了你的控制?’
在心里和秩序对话,她试图听到事情原本的答案。
脑袋疼了一下,海楼拧眉,她晓得,不属于这句身体的外来物始终会受到排斥,还真是让人烦躁啊。
‘很清楚的事,用不着问我。’
秩序的声音听起来比之前虚幻了些,她在心里猜测原因,却不想冷不丁的又听到对方的声音。
‘这不是虚弱,只是我现在懒得和你说话。’
眉头紧蹙,海楼脸黑了起来。
言书越看不到身后人情绪的变化,倒是注意到李沫脸上出现了笑,她很疑惑,以为对方是在笑话自己。
“我说过了,我并不想知道关于护梦人的事,你也费不着花这个力气给我解释。”
李沫抛着梦眼,那白色东西在她眼前一上一下,在她手里随意的像是个玩具。
她耸了耸肩,语气里带上可惜的意味,“那怎么办啊,你要是不想知道的话,我们这交易就做不成了啊,既然交易做不成的话,那你的朋友好像也就救不出来了啊。”
脸上表情变化不大,可言书越却看的心里直痒痒,很想咬她一口。
“我很好奇,你作为护梦人不去守护关于自己的秘密,反而想把这些事告诉作为对家的入梦师?”言书越抱着手臂,站姿很放松,“你想得到什么?”
她一定是有什么图谋,而且自己应该是其中的一个环节,或者说看起来好像还是必要的一环,不然,这人不会一而再再而三想着和她说关于护梦的事。
“我想得到什么言小姐就不必晓得,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和我达成这笔交易,这样既能救你朋友,我也能完成我该做的任务。”
这是她被安排的任务?那就说明她背后还有其他人。
事情变得复杂起来,言书越回头朝海楼望去,对方也望着她。
海楼说:“理智无法给出答案的时候,可以跟着感觉走。”
可这个时候,感觉能靠谱吗?
手指敲着裤缝,言书越始终在犹豫,她有些害怕。
“你没得选,言书越。”李沫笑看着她,替她做出回答。
抬眸直视她的眼睛,言书越笑了,反问她:“你怎么就知道没得选,我可以选择不救他,那你所谓的交易的前提,也就不存在了。”
脸上的笑消失了,李沫抓住抛出去的梦眼,“你做不到这么狠心。”
“哦,是吗?”唤出的长刀靠在脖子上,言书越问她,“你要试试看吗?”
身后海楼目光落在她后脑,泛着冷意的刀刃刺进双目,脸上露出了笑。
言书越答应做这个交易的前提,是因为李沫说她知道如何从饵兽的恐惧中救出蔡佑山,所以她的重点在于救人。
她反倒利用这点来威胁李沫,没人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只是嘴上说说,或许是假,可万一是真的呢。
“你的时间好像不多了。”言书越说。看到她脸上错愕的表情,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在赶时间。
如果时间充裕的话,她不会走这样一步棋,大可以像之前那样,游刃有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需要用人来威胁。
这成了她掣肘李沫的关键一步。
脸上错愕表情消失,换上了笑,李沫开始鼓掌,她说:“你果然很聪明,说的对,时间对我来说确实所剩不多。那么言小姐,”她站直身子,扬了下眉,“你想从我这儿知道什么,或者说,要怎么样,你才愿意答应和我做这笔交易。”
李沫很清楚,交易言书越会做,因为她还是想救人,只不过想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那么,她就把这个机会给她。
言书越没听见那声叹息 ,她说:“很简单,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李沫喃喃道,“知道我是谁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目光落在她脸上,言书越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扯着嘴角嗤笑一声,她开始满足对方的愿望,“你既然这么问,那就证明已经拆穿现在这个假身份。”
“说起来还是觉得有些可惜,明明都骗到你了,是怎么发现的呢?”
“没有落地生根,风一吹就散了。”言书越说。
如果是一开始就存在的人,无论在怎么隐藏,总还是会寻见一点蛛丝马迹,可她没有,恍若一张白纸,假的很。
李沫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又拍了拍手,“正式介绍一下,我叫邱怀枫,隐梦族族人。”
言书越当然知道隐梦族,因为有人之前和她说过,不过她不感兴趣。
她脸上没有惊讶表情,李沫先是感到错愕,随后心下了然,越过她肩头看了眼海楼,看来倒是猜错了啊,还以为会一直瞒下去,就是不知道到底说到了哪种程度。
“你背后那人是谁?”言书越问。
邱怀枫笑了,笑得很是粲然,“这事你心里很清楚,不是吗?”她在试探,想知道那根线在哪儿。
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言书越不上她的套,“这话,当然还是得听你说。”
一摊手,邱怀枫觑了眼被饵兽紧紧缠绕的人,手落在滑腻的鳞片上,她说:“既然言小姐想知道,那说说也不碍事,我背后那位呢,叫秩序。”
从饵兽身后绕出来,她嘴角带笑,“那言小姐呢,你身后那人,可叫海楼?”
不晓得这风是从哪儿吹来,言书越感受到了一股寒气,冷不丁的蹿进后背,冻得人想打哆嗦。
这话说的云里雾里,言书越听不明白,或者说很明显,她背后的人就叫海楼,是都能瞧见的事。
“秩序很强大吗?”没理会她那胡言的话,言书越问。
饵兽吐出了它的蛇信子,不安的左右晃着脑袋,勒在蔡佑山身上的力道加强,言书越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邱怀枫摸摸它的脑袋,安慰着它,背身以对回头望她,“已经是第三个问题了,言小姐确定要问这个?”
“确定。”
她想知道她说的那家伙,到底好不好对付,毕竟从海楼那儿听来,这是个可怕的存在,可如果不是呢。
“那就要看言小姐对强大怎么理解呢?是对你而言还是对普罗大众而言?”邱怀枫踱步两三下,脚尖转了个弯,“倘若你是要问我的看法,那么无论你们是谁,秩序强大到你们无法抵抗。不,准确来说,是作为普通人的我们难以阻挡。”
一瞬间人变得渺小起来,原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从来都不只是一个口头上的俗语。
“所以,言小姐能和我做交易了吗?”邱怀枫看她,身姿挺拔,面上微微带笑,如果不是‘绑架’了她朋友,言书越说不定会和她成为朋友。
言书越深吸一气,问她:“什么交易?”
“听我说关于护梦人的事,然后我再告诉你如何进入饵兽制造的恐惧。”
“那我能得到什么?”
拍了拍那不断缩紧的身躯,饵兽松开力道,被禁锢住的人脸色恢复正常,她扭头看言书越,“当然是得到这个人啊。”
心里涌上不安,拇指不停摩挲食指指腹,她感受到了被玩/弄,感受到了恐惧 。
“好,这个交易我和你做。”言书越答应。
其实从一开始,都是她在让步,这种感觉真的有些糟糕啊。
“很好,言小姐是个痛快人。”邱怀枫这么说,言书越觉得有股被阴阳的感觉。
海楼拉住正欲上前朝邱怀枫靠近的人,黑色长剑突然出现,吸引了言书越注意,没能注意到身后人变了的脸色。
那黑袍人从左侧袭来,离手的长剑又飞了回来,转眼间和李沫打成一团。
“饵兽眼睛睁开了,快去救人。”海楼拍拍言书越肩膀,提醒道。
言书越抬头,刚好对上饵兽望来的眼睛,所以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的人,就进入了恐惧。
海楼守在她身边,目光一直紧紧跟着打斗中的两人。
“所以,是你把人叫来的?”她又在和秩序对话,可除了她没人知道。
“你看像吗?”秩序不满的切了声,透过她的眼睛感知着外面发生的一切,“不愧是能当族长的人,本事还是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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