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道了再见,看她们上车言书越才牵着海楼往停车的地方走。
说她没醉吧,走路又晃悠悠的,说她醉了吧,脸上又是一副冷淡表情,丝毫没有醉意上头的感觉。
她回握的手力道很大,带来一些痛,言书越回头瞧她,“怎么了?”
手上的力松了,海楼看着她摇头,也没想继续问,只是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亦步亦趋跟着言书越的步子,在她踩过的地方重新印上,她会是那根牵着风筝的线呢,还是被牵着的那个风筝。
车停好刚扣上车门,听到一阵欢快的铃声,言书越扭头望去,声音从对面传来。
海楼低头瞧了眼,然后当机立断,直接隔着车顶滑到对面,言书越及时伸手才避免它破碎的命运。
“你帮我接。”
“我?”
什么嘛?是遇见豺狼虎豹了吗?这么害怕。
划开接听键,刚把手机放耳边,听起来那边的人心情很不好,话说的比平时快了很多。
“我说海大小姐,你家这两只小祖宗到底什么时候来接回去啊,我现在看着它们都觉得脑仁疼。”
沙发上曲鸠正在喂猫条,馒头和花卷抱着她的手,吃的虎虎生风,看到她脸上的笑,萧醉就觉得郁闷。
她现在不再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被这两个小家伙起码分走了一半。
“萧总,是觉得它们不可爱吗?”
什么风牛马不相及的话题,唉,这声音不对啊,萧醉赶紧看一下通话界面,是打给海楼的啊。
“言书越?”
“是我,萧总好久不见。”言书越握着海楼递来的手,两人慢慢朝电梯口走。
“好久不见。”萧醉回答的很敷衍,把手机换了边,手指无聊的扣着沙发,“海楼呢?”
“额……”海楼凑到耳边轻声说着,言书越借着她的话回答萧醉的问题,“她醉酒了,在休息。”
屁咧,萧醉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她都听到对面的说话声呢,还醉酒在休息,骗鬼呢。
“那劳烦言小姐帮忙转达一下,请问问她什么时候可以来把馒头和花卷接回去?”
“萧总不喜欢猫吗?”言书越问她。
嗯?干嘛问这个,试图攻击她?萧醉抿唇摇头,“没有,不喜欢也不讨厌。”
“其实小猫很可爱,萧总有摸过吗?”
“没有。”她回答的斩钉截铁。
把两个小家伙接过来也才一个月,可恰好这段时间她忙的是早出晚归,等她早上走的时候猫没醒,晚上回来的时候猫又睡了。
一切的一切都在错过,根本没机会。
可能还是有点晕,海楼把头看在言书越肩膀上,醉意加上电梯带来的失重感让她有些想吐。
伸手揽住她腰,防备着她突然倒下,分了点注意力在手机上,她问萧醉:“送去有多久了?”
“一个月零四天,已经整整三十五天了。”萧醉已经要愤怒了。
“原来萧总记这么清楚吗?”
“一般一般。”嘴上含糊着回答。
萧醉又翻了一个白眼,能记得不清楚吗?女孩子抵抗不了这种毛茸茸小动物可爱的攻势,沦陷是迟早的事,可没想到这人一开始就沦陷了。
爱的那叫一个痛彻心扉,整天宝贝宝贝,她都没有这么个爱称。
真是离谱。
海楼揪了下言书越耳朵,低头听她小声说着,替她做那个传声筒,“那麻烦萧总开一下免提。”
嗯?干嘛?要放大招?
“好了。”
正在吃零食的两个小家伙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从曲鸠腿上下来,朝萧醉奔来。
“能开视频吗?”
手机那边说话的人换成了那个声称在休息的海楼,萧醉抬手轻轻摸了摸小猫咪的脑袋,这身毛摸着好舒服,好软。
馒头和花卷看到手机里的海楼,叫声变得可怜兮兮起来,一个劲儿的蹭屏幕,渴望和对面的人再见。
萧醉沉默了,有句话还真没说错,女孩子怎么可能会不接受这种毛茸茸小动物可爱的攻势,伸手想摸摸尾巴,被婉拒了。
“萧醉,你把它送去给苏白吧。”
对方沉默了,海楼望着屏幕另一边的萧醉,脸上带着酒意的酡红,微醺的眼眸半眯着,像只吃饱喝足的小猫。
“确定给她?”萧醉疑惑。在她的印象里,苏白可不像是会养猫的人啊。
“嗯哼。”嘴角勾起一丝笑,海楼额头撑着手臂,眼睛是彻底合上,看来还真是醉了,“送给她吧,留宿在你们那儿也耽误你们的时间。”
“蜂蜜水,喝点吧。”
镜头里伸来一只手,把玻璃杯小心放她手里,替她合拢五指,闭眸的人睁眼,冲她笑了下。
“她最近不是闲下来了吗?可以让她帮我带带馒头和花卷,正好也好久没见了。”
“行,那你什么时候回这边?”萧醉见摸不到小家伙们,就撤回了手,放在沙发靠背上。
那边的人沉默了好久,越过玻璃杯望进镜头的眼有些迷茫,随后摇头,“再说吧,行程未定。”
氛围沉寂下来,一杯蜂蜜水没了小一半,萧醉问:“又要出去?”
“嗯,出去看看。”
没说什么,萧醉只是点了下头,目光往上和曲鸠对来的视线撞上,轻轻摇了摇头,没被人发现。
“好,老规矩,记得给我发明信片。”
“嗯,晓得了。”
挂断视频,手机躺回桌子上,她在发呆,双眼直直的望着前方,手指上下摸索着杯壁。
“在想什么?”
海楼抬头望着俯视她的人,摸了下鼻子说:“在想我还可以有酒喝吗?”
“啤酒?”
“有吗?”
“没有,不过有米酒,你要喝吗?”
“可以喝吗?”
“当然。”
夏天的风吹的人心底燥热,身上黏哒哒的,莫名生出一丝想脱光一切的冲动。
言书越靠在护栏上,打了两下才点燃的火机发出幽艳蓝光,香烟泛起点点猩红,耳边是很轻微的滋滋声。
很普通的火机,大街上随处可见,透明的机身能看清内里成了液体的丁烷,晃荡着看它成了斜面。
“好喝吗?”言书越问。
海楼脸上是疑惑的表情,看了眼酒杯里乳白色液体,问她:“你自己买的酒,没喝过?”
言书越偏过头去,吐出滞留在口腔里的烟,看它慢慢和夜色融为一体。
“才买的,还没来的及喝。”
额?海楼转身去了客厅,瞧见她把酒瓶举起来觑着眼小心看着,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放心吧,还没过期。”
重新回来的人学着她的样子靠在护栏上,慢慢品着手里的酒,“好喝,你要尝尝吗?”
“不了。”
被拒绝的人耸了耸肩,转了个身手肘搭着护栏,轻啜一口香甜美酒,海楼问:“你说对面这些还亮着的灯,是为了什么?”
言书越扭头瞧了眼,亮灯的人家不多,一栋楼可能也就几户,眼睛被烟雾迷住,又回了头。
“等还没回家的人。”
“那都是爱人吗?”
醉意上头,话语开始变得简短,准确的来说,她想表达的是‘那等待的人都是爱人吗’。
“也不一定,父母、朋友也在这一行之中。”值得去维系的情感关系从来又不只有爱情。
“那就各占三分吧。”海楼又说。
“那还有一分呢?”言书越问。
“先留着,以后再分。”
倚靠在护栏上的言书越望着身旁醉意上头的人,言书越想到了一个问题,“在你眼里,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呢?”
握着酒杯的海楼回头看她,脸上是带着微醺的笑,她说:“能在和她的相处中感到开心、幸福,能理解她的不开心和焦虑,这样在我眼里才算是爱一个人的开始。毕竟,开心最重要,不是吗?”
如果和一个人相处中感到不开心,甚至是别扭、郁闷,那又怎么可能会产生想要更进一步关系的选择呢。
“那你呢?觉得开心吗?”言书越问。
“当然开心,开心的不得了。”海楼在笑。
望着她说话的侧脸,言书越眼底流露出一丝落寞,指尖猩红慢慢是去颜色,坠落的灰尘跟着飞来的风走了。
烟又凑到了唇边。
如果是开心的话,那为什么不肯对着我说,也不敢看我呢?
还是有什么话没说完吧。
第105章 风起云落
时间似乎总是不留情面,转眼就到了立冬,在这个下雪的季节,她们到了北方的一个小镇。
望着天空飘落的片片雪花,没有共淋雪白头的那种类似凄美的感觉,只有随着它而来的淡淡忧伤。
从那日的离别到现在,已经过整整三个月的时间。
希望时间能过的慢一点,又希望它能走的快一些,矛盾的看着周围的人从一件薄短袖换成了厚大衣。
海楼牵着言书越的手,两人就这么走在大街上,没有撑伞任由白色晶体落在肩膀和头顶。
萧其赌赢了,顾氏在生地根基本就不稳,再加上集团内部对于他的继位本就不满,所以半年时间足够了。
言书越问过顾扶音对顾千丛的看法,她想了很久很久只是摇头,随后轻轻说了句“妈妈喜欢过他”。
所以喜欢让她克制住了一命抵一命的想法,连同最后一点喜欢,用在了那个孩子身上。
顾千丛是个好父亲,抛弃了自己最后坚持的体面,挺直的腰背终究还是弯了下去,求她去救那个孩子。
这本来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结果注定是会成功的。
这一次,她不再是外面的看客,成了手握‘苍生’的大侠,成功救了那个被困的人。
生活往往是有悲又有喜,看似走过一片平地,抬头却见一座小山头。太阳在山的那边,阳光见不到的背面正有人在慢慢攀行。
有人解决了愁,那么就会有人生出了忧。
她们是在南方一个海边城市接到了阿然传来的消息,她说,苏白去世了,因为空难,连尸体也没能找到。
时间有时候其实真的很残忍,它容不下一个人想一路走下去的决心,所以横生枝节,让人早早离去。
苏白活了很久,她的人生里满是遗憾,或许有人会说,这么长的时间怎么会有遗憾呢,可这从来都不是长或短的问题。
遗憾归根结底其实来源于问题的答案,当问题没得到解决,那么就成了遗憾,遗憾让人生悔,让人生恨。
幸福的样子往往是千篇一律,可遗憾不同,在各式各样的情感作用下从而上演着各式各样的遗憾,反复登场。
死去的又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个人呢。
意料和情理之中的事还是发生了,阿然最终接过了苏白的担子,成了隐梦族新一任的族长,后来她才知道苏白那句话的意思。
十三号只是她苏白的十三号,在她死后,继任那个位置的人叫谛澜,不是她萧阿然。
计谋算尽铺好了一切后路,却没算过属于自己那条小道,她那么聪明,或许早就算到了,只是她从来不曾把想法诉诸给别人。
言书越说要不回去看一看,毕竟也算是朋友一场,而且生前还是海楼的伙伴,帮了她们那么多,怎么着也不能抛下这点情面。
可那天在风里,她却笑着说不用。
如果不用的话又为什么会眼含热泪呢,其实她也在为苏白这样的离场而感到悲伤,她们是队友,更是朋友,不可能做到心底不起一丝波澜。
海楼的心从来都是炽热滚烫,能装的下很多人。
她们行程还在继续,所以有些事也慢慢显露出了端倪。
那是一封来自苏白的信,委托给了萧时让她送来,似乎是缘分未到,几次三番的错过让她们终于在北方边陲小镇碰上了。
信的收件人是海楼,让她意外的名字。
带着黑色针织帽的人站在对面,鼻子呼出的气成了一片白雾,让海楼瞧不清萧时眼眸里藏着的神情。
“这是萧总让我交给您的。”
那个信封好像就是泛黄的设计,纸张很厚,一点都摸不出里面到底是放的什么东西。
“她们怎么样了?都还好吗?”
萧时望着海楼,递出了信的手重新塞回兜里,嘴角扬起笑,她说:“都很好,一切都很顺利。”
“那就行。”海楼点头。
她又走了,和来时一样匆忙,雪落在她肩头,没一会儿就化了。
信封里藏的东西只有海楼知道,她也没有想告诉别人,只是脸上神情有些落寞,牵着言书越的手,在落了雪的街道上漫步。
北方很冷,交握在一起的手冻得通红,指尖开始有些发麻。
“时间其实过的很快,如果有什么没做完的事,就快去做吧。”
走在身前的人摇头,落在她发丝上的雪花慢慢滑落,成了一点小水滴,“哪有什么没做完的事,不许瞎说。”
言书越踩着她的步子走了好几步,才继续说:“其实不只是苏白,我见到你的第一眼,那股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刻在骨子里一样,所以我很疑惑,我们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可不是,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记忆能给我提供证据,所以我只能猜,我们很久之前就认识。”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一切就都变得合理起来,我认识你,你也认识我,自然而然我对你的了解也同你对我的了解一样深刻。”
“所以你什么时候该是什么样子,我很清楚。”
“你还有事在瞒我,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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