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先回去吧。”罗单铭道,“总之有收获就好。”
"没有收获。"谁知谢坠凌看他一眼,“里面的东西不是藤兰,是白采的。”
罗单铭愣住,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话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信,连同伴们都惊呆了,直到目送坠凌跟白采离开后,他们终于反应过来般炸开了锅。
“怎么会没有?他会不会骗我们?”
“那这下怎么办?我们空着手回去吗!”
“可是藤兰的信息不能再被特管局得到了!”
“监管队实在是管不住他们了……”
罗单铭看了他们两眼,道:“我们本来就只是尽力而为。”
短时间内同伴并不能消气,尤其是最开始就对他们严阵以待难以接受的那位,来回转了两圈脸还是阴沉沉地,突然目光看向远处的身影,“他怎么说都可以,就只是因为他是谢坠凌……”
“他不是已经被他的力量蚕食了吗,为什么精神力还能这么稳定?就因为他身边那只治愈系的妖怪吗?如果那只妖怪能……”
罗单铭的心脏抖沉,猛地将同伴拽回来。
几乎是同时,同伴就已经脸色煞白,依旧保持着木然往前前方的姿势,可冷汗源源不断地开始往外冒,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力量。
是谢坠凌的警告。
即便都已经隔了那么远,原本是以为他绝对不会听到的程度,可他极度敏锐的五感与强大精神力,依旧能如此清晰精准地呈现在他们面前,又像是……随时能将他们吞没的深渊。
裂谷上方,谭乌跟申燃倒是脸色一喜。
看到是谢坠凌跟白采先回来,他们就知道这次任务肯定是谢坠凌拿到了资料,只要没有让监察队那边有所收获,就算此次成功。
但这件事也不能这么快就彻底松懈,谭乌知道监察队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微微蹙着眉头,甚至都没有去问谢坠凌的报告便道:“谢队,你们先回去吧。”
剩下的各种周旋就是他们后勤部与情报部的事情了。
谢坠凌点头,直接带着白采离开。
只是走的时候仿佛有冷冽的气息吹过,让谭乌都不由得愣了愣,目光忍不住追随了几步,却只能看到他一如既往清凌凌的背影。
白采也感受到了,谢坠凌的气压突然变得很低这件事。
但是他自己的脑子里面也有事情盘旋,一路竟然都没有问,只是忐忑地观察着谢坠凌的脸色,直至回到家,才立马扑过来抱住他的手臂,“谢坠凌!”
谢坠凌顿住,垂眼对上白采紧张湿润的眼眸。
白采至今没能从那个碎片场景里面恢复过来,感受到谢坠凌的温度就会有种莫名地泛起麻意,可他更加放心不下谢坠凌的状态,凌乱的脸蛋上写满了担忧。
“你怎么不高兴呀?是因为那些人说你坏话吗?”
他全都听到了,监察队的人居然说谢坠凌被他自己的力量所操控。
这些绝对是坏话!因为白采在特管局的时候就听谭乌他们讲过,这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他们畏惧谢坠凌、甚至不让自己也靠近谢坠凌的由,说谢坠凌到底有多可怕性格多冷漠……
可没有想到监管队更加过分,说得更加露骨与难听,想到这里白采都抑制不住愤怒,眼底掠过杀意,有那么瞬间都想把他们吃掉算了。
倒是谢坠凌顿了下。
他没想到小妖怪对语言的敏感程度,比他想象的更高。
……就是好像敏感错地方了。
谢坠凌垂眼扫过他的双手,这下倒是没有因为自己碰着他而蜷缩指尖了,反倒是很用力地紧紧地缠着,就像是平时做的那样。
可到底,那个无意识的动作还是让他心有芥蒂,尤其是后面再听到监察队同伴的那几句口误遮掩,骤然让他意识到,即便自己都那么紧盯着小妖怪,却还是会无法全然掌控。
没有预料到的突然疏离的意外、旁边不经意流露的对白采的打量或恶意……
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谢坠凌很难说清楚自己到底为何这么敏感,就好像是除了珍视每次小妖怪缠着他的感觉以外,还有种压抑在心脏深处的悸动与害怕。
害怕分离。
害怕再次分离。
“我只是不喜欢他们看你。”谢坠凌忽然道。
他的嗓音像是碎冰,在夜色中竟有种幽晦危险的意味,让白采猝然抬头,却发现他的眼眸紧紧盯着自己,有种摄人的惊心感。
白采的胸腔莫名剧烈狂跳,只听他缓慢地接着道,“不论是喜欢的、不喜欢的,任何目光。”
第25章 黑化前兆
谢坠凌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
明明听起来都不是什么特别重的事情,无非就是白采突然间对他的触碰敏感,离开的时候谭乌担心地多看了几眼白采,监察队的同伴也开始关注白采……
可他的情绪骤然被放得很大,好像自己敏锐的感知天然就是用来捕捉这些的,完全无法控制去在意。
神经在隐约地抽痛,他意识到自己心脏深处还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可丢失的记忆又令他无法真正地发泄,到最后只剩下混乱与偏执在胸口疯狂冲撞。
白采被他的目光慑到,一时有点懵了。
他的呼吸微微放轻,却又说不出来谢坠凌话里面到底有什么问题。不喜欢别人看他?那自己也是呀。
白采的眼里就只有谢坠凌,如果别人欺负谢坠凌,或者是想要从自己身边夺走他的话,自己也会超级生气的。
可谢坠凌为什么会有种……无法言说的压抑呢?
他缓慢地眨眼,想要伸手去碰谢坠凌的脸,可原本纠缠着他的掌心才刚刚松开,又猝然被谢坠凌给握住。
手上极其用力,那双月色般冷冽的眼眸仿佛更加逼人,白采忍不住小声道:“我不是要走。”
“我就是想摸摸你的脸。”
“……”不知道过去多久,几乎是将白采捏疼的力度才缓缓地放松。可都没有等白采来蹭他,他便俯身将他紧紧抱住。
白采猝不及防跌进他怀里,独属于谢坠凌的味道紧密地将他包裹着,让他觉得特别舒服,慢慢地,也不由自主地将脑袋深深埋进去。
耳边却忽然传来谢坠凌低低的声音。
“对不起。”
……
……
等白采回屋休息后,谢坠凌在看谭乌发来的信息。
今天在裂谷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监察队是肯定不会完全同步的,真正知道的只有谢坠凌跟白采,谭乌没那么多资格问细节,但是得来问问有什么需要协助的地方。
谢坠凌拨过去,听谭乌慎重地道:“谢队,监察队那边声称所有的信息都由我们这边获得,没有内容可以共享,这件事是真的吗?”
虽然她知道谢坠凌有这个实力,但是监察队也没有趁机倒逼他们共享,这点有些奇怪,让她怀疑这里面有猫腻。
“嗯。”谢坠凌冷淡略过,“还有别的吗?”
听清楚他前面那个字,紧绷很久的谭乌才稍稍松口气,只要有谢坠凌的保证那就没事。
别的当然也有,而且同样重要,谭乌斟酌了会儿才道:“他们那边有人跟我打听白采的事情,问是不是在治愈你的精神力伤口。”
她这话的意思是,监察队居然都已经动主意到谢坠凌的身上了。
谁不知道谢坠凌是特管局乃至整个异能界的最强,监察队忌惮他但是毫无办法,唯一能够得知的弱点就是他有可能被力量蚕食掌控的事。
甚至不仅是监察队,整个异能界都是这样认为的,强大的力量会影响到他的心智与情感,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些年能够如此冷漠与波澜不惊。
但自从他把白采带回去开始,他的情绪波动似乎就明显了很多,甚至连他那种疲倦的状态都逐渐显露出来了——要知道以前谢坠凌从来不知疲倦,细究下来这都不正常到恐怖了。
会有这样的变化,大概率还是因为白采是治愈系。
而且还是能够治愈精神伤口的那种。
“我不知道最近你有没有得知他的物种信息?”
谭乌的措辞越来越谨慎,“如果他真的存在这种能力……”
“然后呢?”谢坠凌忽的反问。
他语气很冷,直接打断了谭乌的话。
谭乌愣住,往常谢坠凌要么就是听完不说话,要么就是回答得格外短促,哪里出现过现在这样连话都不愿意听完的情况?
这里面难道有什么问题吗?谭乌心脏狂跳,还没说话就听谢坠凌冷冽出声,“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没听懂吗?”
“他怕我,当然不希望白采还留在我身边。”
“原本你也不希望白采跟着我,如果知道他真的有这种能力?你又打算怎么做?”
莫名顿住,他缓缓地道:“把他从我身边夺走吗?”
说到最后,压抑着的异常情绪几乎是要泄露出来,让谭乌脑子嗡鸣了声,终于察觉到了问题在哪里。
谢坠凌,现在的情绪似乎有点过激。
她无法判断是出了什么事情,还是……上次局里发放的药效快过了导致失控,可总之现在绝对不能激怒他,稍微违背他的意愿都很可怕。
“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谭乌试图解释,“最开始我确实是担心白采跟在你身边可能会受伤,那是因为谢队你、你确实屠妖能力太强了。”
她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简直都在咬牙,心说自己胆子也真的是肥了居然真的敢当着谢坠凌的面指责他,可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急忙继续,“但是现在绝对没有了!”
“白采喜欢跟着你,难道我还能逼他做些什么吗?我现在特地来跟你汇报这件事,不就是因为我担心他被监察队盯上吗?”
“谢队,我只是想问白采对你的治疗作用是否真的有效果。”
“你是我们的高级干部,我也希望你能好起来……同时保护好他。”
一口气说完这番话,谭乌的胸口都急促起伏着。
可她竭力平息着,连呼吸声都不敢太重,等待着电话那头谢坠凌的动静。
片刻后,谢坠凌道:“他不会再问你了。”
谭乌的心头惊了下。
从知道这件事开始,她心里就有不详的预感。
以往监察队虽然跟他们有小龃龉,但是整体上都是和和气气的,尊重对方的界限互不干涉,但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藤兰事关重大,他们竟然真的有人胆大包天敢干涉谢坠凌。
这确实是个很好的思路,让谢坠凌出问题,同时得到藤兰的资料,这样监察队当然能够一句翻身,成为最具有话语权的组织。
可即便谢坠凌最近状态再差,也绝对不好惹,监察队回头恐怕得好好清内部了。
“我知道了。”谭乌记下来。
别的不该问的,半句都没再多问。
从头到尾,谭乌关注的都是谢坠凌精神力的事情,可其实谢坠凌自己丝毫没有在乎,结束通话以后只是望着窗外的夜色。
不知道从何飘来的花瓣落在他的指尖,他抬起来放在眼前,明明并未凑近,可小妖怪馥郁的香气无孔不入地钻进鼻息,几乎渗透进皮肤。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花瓣就已经被他抵在鼻尖,轻却深深地嗅着,仿佛以此才能平息他的躁动,然而后续却又是延绵不绝渴望更多的空虚……
忽然,他察觉到什么般回头。
猝然所有的声音安静,几乎碾碎出汁的花瓣,凌乱地从他指缝间飘落。
只见楼梯口,白采的脑袋偷偷冒出来,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就这样小心翼翼地盯着他。
……电话接通前,白采应该是去睡觉了才对,谢坠凌心头微动,站在阴影里面无声注视着他,观察着他的神色。
可能是这通对话把他给吵醒了,毕竟小妖怪的妖气感知挺强的。
但谢坠凌此时并不敢轻举妄动,他浑身冷冽的气息没消,也不确定白采在捕捉到这些内容以后到底会是什么感受,会觉得自己比他想象的危险吗?最起码期待着自己被吞噬的人还有很多。
可谁知白采抿了抿唇,扑过来就把他给紧紧抱住。
只见漂亮的脸蛋仰起来望着他,小声地抱怨道,“谢坠凌,其实我不是很舒服。”
谢坠凌的动作滞住,原本想要抚摸他脑袋的手也停在空中,轻声缓慢地问道,“哪里不舒服?”
……是从刚刚的举动里面察觉到了可怕?
还是终于发现其实真正的自己跟他想象的截然不同?
可片刻没等到回答,白采只是局促地别过脑袋,脸颊莫名绯红,连睫毛都在乱颤。
他确实是因为听到谢坠凌的通话才醒的,感知里面很精准地捕捉到了谭乌那句“以前确实觉得他留在你身边会很危险”,当时就很生气想冲出来。
可后面提到治疗的事情,白采的脑子又突然嗡鸣了下,让他想起来,其实到现在为止哪里是他在治疗谢坠凌,明明都是谢坠凌在治疗自己。
而且其实他的本体藏得很深,每次治疗的时候都必须要灌注精神力进去,那种感觉很奇怪,还很奇妙,每次都能让他的意识止不住地颤抖。
跟他与谢坠凌肢体接触的时候很像,却又有说不清的差别。
且自从那个碎片撞进他的脑子里面后,白采就莫名很渴望再次得到谢坠凌的触碰,皮肤好像都在跟着发热,令他在剧烈的心斗争后,还是鼓起勇气向谢坠凌提出了这个请求。
“就是浑身不舒服。”白采紧紧抿唇又松开,声音轻但是清亮亮的,“你能不能摸摸我?”
大抵是这个要求跟平时不同,他急忙解释道:“今天的感觉跟以前不一样!我今天在裂谷里面好像回忆起些事情了,你以前也是摸过我的……”
谢坠凌忽的抬眼,眸色幽凉。
“但是以前真的好用力,感觉跟现在很不一样,不是疼就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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