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紧张的偷偷瞄他,令谢坠凌微微怔住。
他不记得自己从前什么时候有跟白采肢体接触过,是因为使用妖力造成的错觉吗?还是收回自己分枝的时候混淆了什么?
可白采这番难以启齿的话里表达的意思他明白,甚至有些不可置信,不确定是否他指的那些感觉……与自己某些时候的触觉是完全相同的。
可只要顺着他的话,去做就好了。
因为在裂谷时的那点接触异常,谢坠凌的心里本来就有块难以纾解的郁结,此时见到小妖怪连胳膊都摆到自己面前来了,便垂眼取下自己的手套。
修长有力的手指覆盖在他的皮肤,谢坠凌将白采的脸捧起来,原本想要细细去看他,可谁知指腹才刚拨开他的额发,猝然白采的身体就猛颤了下。
这动作像极了记忆碎片里面的那些,汗涔涔的水珠,湿热的指节……
而此时白采皮肤逐渐泛起绯意的反应,突然就与在裂谷时他被自己触碰的异常重叠起来,都是有些胆怯想退,却又连呼吸都变得滚烫灼热,心脏剧烈鼓动。
片刻后,谢坠凌的瞳仁无声扩大。
他好像明白过来了。
第26章 所有权
小妖怪没有想过要避他。
不喜欢的表现跟紧张完全是两码事,大抵是谢坠凌抚摸他的时候触碰得发麻,他的身体不自觉地轻轻颤抖了下,看起来就像是胆怯要退,可浑身都开始泛起薄薄的绯意。
谢坠凌克制不住心脏剧烈作响,无声地去看他。
才从床上爬起来的缘故,小妖怪穿着宽松又单薄,折腾这么一番领口都皱巴巴地掉下去,露出细腻漂亮的锁骨,可现在也染着无法消退的红色。
所以在裂谷的时候也是吗?
那时候自己碰他他也觉得敏感?而不是突然抗拒?
联系白采刚才说的那番话,在他的记忆里面自己曾经也这样抚摸过他吗?那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是真的自己在认识他以后精神力无意识碰到他本体哪里了?是他收回分枝时妖力波动的幻觉?
可不论如何,白采的脑子里面会出现这些东西,那就证明最起码他也会喜欢这样的接触,他所有说的“舒服”都是真话?
无数的念头像是潮水般,在谢坠凌的脑海中混乱汹涌,而其中隐晦慢慢倾泻出来的,是无法抑制的快乐跟愉悦。
他注视着白采的瞳仁轻微颤动,开始确认自己想要的答案,轻轻喊他,“白采。”
白采的额发被拨开,曾经发生过的那些场面在他意识猝然与此时重叠,就连温度都那么相似,令他有些不敢去看谢坠凌,只在听到声音的时候短促抬眼又慌张别开。
那是紧张与局促,谢坠凌看懂了。
他的手指慢慢地往下,顺着额头抚摸向他的睫毛与鼻梁,明明都不是什么极其暧昧的动作,却让白采忍不住像是小猫似地抬起脸蛋,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漂亮脆弱的脖颈。
旋即掌心忽然覆盖住脖颈的血管,微微用力的指腹甚至能感觉到剧烈的跳动,谢坠凌低声问他,“是哪里不舒服?”
“浑身不舒服……”白采的声音哑哑的,察觉到他停下来忍不住想去蹭。
可每次谢坠凌压着他这里,他都无法动弹,小小地挣扎却仿佛在他掌心里面无法逃脱,到最后只能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水光在夜色里面如同碎星般晃动。
直到谢坠凌稍稍松开他,俯身贴着他的额头,掌心的温度落在他的肩胛骨,顺着背脊一点点地往后移,能够清晰感受到手下任何细微的颤抖与变化。
“那现在呢?”
他的声音嗡鸣着震入耳膜。
白采的额头被他紧贴的刹那,就什么都已经听不清了,他好像瞬间坠进了铺天盖地的雪色中,偏偏又是温暖滚烫的,独属于谢坠凌的气息铺天盖地,又严丝合缝地将紧密包裹着。
那些触觉又是如此的强烈,在他感受敏感扩大的情况下,好像每次的抚摸都能令他神经剧颤,也终于令他的彻彻底底地瘫软在对方怀里。
“现在觉得舒服吗?”
低低的嗡鸣声还在头皮作响。
但是他已经发不出声音,只有被抚摸到按捺不住的时候,他忍不住从喉咙间泄出低低的呜咽,却又忽的被谢坠凌探出手指压住口腔。
尖锐的牙齿受不了微微用力,猝然在指节上留下刺痛与痕迹。
可这对于掌控他的人而言,反倒像是某种不知名的刺激,突然就让血液迅速地奔涌,仿佛有火星四溅,连带着所有的视觉听觉触觉都猝然放大。
直至很久,谢坠凌几乎是环抱着灼热颤抖的躯体,在他湿漉漉无法自控的鬓角轻轻地沾了沾……轻得谁都没有察觉,就像是一片残落下来的花瓣。
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却铺天盖地地席卷心脏。
他心底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现在情绪的失控与起伏到底是来源于哪里,而此时小妖怪的努力与主动贴近,就恰恰好的、短暂治愈安抚了他。
“我不问了。”他声音轻轻慢慢的。
觉得舒服的人是他才对。
明明是他得到了最多。
……
……
白采不知道最后会变成这样。
其实还是跟记忆碎片里面的不一样,虽然现在也很灼热很异样,浑身都跟烧起来似地不受控制,到最后只能咬着他的指节呜咽,可就是不一样。
反倒是更像谢坠凌检查他本体的时候,让他最后只能靠在谢坠凌的怀里面,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胸膛急促起伏着说不出话。
“谢坠凌……”白采的声音哑哑的。
谢坠凌垂眼,无声询问他的感受。
白采抿唇,那种无法克制的敏感倒是消退很多,他就知道被谢坠凌摸摸是有用的,想了想忍不住凑上去用脸蛋蹭了蹭他。
他每次都是这样,明明是只植物系的妖怪,却把自己搞得跟只小猫似地的,莫名的竟然让谢坠凌压抑的情绪散开很多,无声地勾了下唇角。
“谢坠凌。”白采认真地道,“我感觉好多了。”
他真的喜欢谢坠凌不带手套的时候呀,那只手修长有力而且抚摸得很好,等下次他记忆恢复更多的时候,他一定要知道那天到底做了什么。
反正,反正不止是抚摸,他肯定会知道的,到时候就要求谢坠凌也那样帮他。
好不容易才消下去的热意,突然又没有来往上蹿,让白采蹭的就离开了谢坠凌的怀里,像到风似地都跑上楼了,才想起来还要跟他道别。
“我现在去睡啦,谢坠凌。”白采的睫毛紧张乱颤,“明天见!”
说完便消失了身影,就好像慢点就要被抓住似地。
谢坠凌抬起头望着他,安静目送什么都没有说,整个人落在客厅的阴影里面,就像是外面的月色般冷清沉寂。
回到屋里,白采扑倒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还在想这个问题。
所以到底是什么呢?到现在为止他只记得谢坠凌在生死关头救过他,而且他们两人以前的关系应该也很亲密才对,但是都发生过什么呢?
他已经基本能够确定,要么是自己复生的时候力量乱冲才导致记忆出的问题,要么就是这些东西被储存在分枝里面,随着分枝的丢失也丢失了。
谢坠凌也是同样,他都不记得以前的自己了,丢失的肯定更多,但是他的力量又没丢,所以他又是把这些东西存到哪里去了?
越想,白采的脑子越清醒,索性从床上坐起来。
就在这时,他突然察觉到外面风吹过的时候,好像有什么异样。
他走到窗边拉开纱帘,然而外面除了月光以外什么都没有,唯独一点点香气勾着他,让他的脑子里面陡然勾勒出了个场景:是白天才被他找回分枝的那个裂谷。
在他取回自己的枝条时,其实并非所有的妖物都被他清除掉,有些微弱得实在是没眼看的妖物藏匿在附近,他没那个心思一网打尽,任由他们被强大的风给卷跑了。
但到了现在,他们竟又吭哧吭哧地跑回来,借由自己留下的丁点痕迹拼命地招手,像是要给自己传递些什么讯息。
自己认识他们吗……
就这样随意给他传讯,让白采有种被冒犯的不悦,眉眼不高兴的压了压。
但他确实有点想知道,裂谷真的是自己复生以后经过的地方吗?为什么他们都觉得自己会在那里停留,就连携带着分枝的妖物们都会循着踪迹而来?
别的分枝的下落,这些胆大包天敢跟他传讯小妖们,会知道吗?
就这样低沉着张脸在窗边站了很久,白采轻轻地招手,瞬间空气里面的花香轻微浮动,如若不注意的话,就好像只是有夜风吹拂而已。
可短暂的讯息与警告,已经随风散了出去。
……
……
第二天清晨,局里有个正式的会议。
监察队也在,很显然就是为昨天调查裂谷而开的。
当时谢坠凌可以不告诉监察队任何事情,毕竟任务是他的,其他人只拥有全力支持他的义务,却没有让他分享的权利。
但监察队毕竟就是为此而来,不论如何从流程上这个会议都必须得拉起,所以天刚蒙蒙亮,会议室的灯便亮了起来。
谭乌跟申燃照例来得早,谁知道刚踏进屋,却发现罗单铭竟然已经带着队员在了,看到他们后微微颔首示意。
谭乌扫视一眼,队里少了个人。
是昨天打听白采的那位不见了。
谭乌暗暗心惊,却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走过去跟罗单铭寒暄起来。
奇异的是,她明明都已经做好了这位队长旁敲侧击昨天调查结果的准备,可谁知道对方什么都没有问,寒暄就是寒暄,到最后都把她弄得心惊肉跳,生害怕里面还有什么陷阱。
就在这时,谢坠凌的身影推门进来。
“谢队。”谭乌跟申燃立马站直。
没想到的是,就连罗单铭都倏然起立,那副略微紧绷的姿态,与刚才跟谭乌泰然自若寒暄时,简直判若两人。
“……”谭乌的表情终于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古怪,开始猜测他是不是在裂谷的时候受到过什么创伤,更或者说昨晚他队员出事的时候他也遭到过毒手?
但来不及多想,谢坠凌碎冰般的声音响起,“你们在等裂谷的调查结果?”
说调查结果有点过了。
罗单铭回想起昨天在他面前允诺的那些,心里面稍稍定了下,温声道:“主要是还想要个定论,昨天不就只有谢队见到过藤兰的痕迹吗?”
“那不是藤兰。”谢坠凌冷淡地抬眼,“我说过了。”
罗单铭顿住,看着他清凌凌站在那里的姿态,心头突然强烈地打鼓。
“我的”那两个字至今还在他脑子里面反复震荡,有那么瞬间他觉得谢坠凌并没有说假话,可更多的想法却是认同,认同谢坠凌在这样偏执的情况下,即便那真的是藤兰他也会说不是。
而现在自己要做的,不是站在监察队的立场上去反驳他,强迫他把真实的信息吐露出来,反倒是要让特管局也相信这点。
因为藤兰也不能是特管局的。
只能是属于谢坠凌的。
第27章 习性
罗单铭,监察队倾尽资源培养的人。
同样是少年天才,他不但在屠妖纪录上战功赫赫,还拥有非常强大的心素质与控场能力,好几次危险程度为S的任务里面带着队员几乎毫发无损地返回,还完美地解决掉难题。
倘若没有谢坠凌,他的前途也应当是一片光明。但正因为谢坠凌的存在,所有人口口相传的都是谢坠凌的暴戾、强大与可怕,令他的光芒黯然失色。
被碾压了这么久,罗单铭心里没有任何想法是不可能的。
可是这些想法在裂谷中的时候,又由于亲眼见证过自己与谢坠凌的差距而释然。
罗单铭最大的优势便在于他稳定的精神内核,更何况他想要的本身就不是组织里面的位置,而是远超过这些纷争更伟大的东西:自然与奥秘。
所以此时在会议上,罗单铭格外平和。
谢坠凌说没有就是没有,在其他同伴义愤填膺的时候他就安静听着,偶尔出声控场,但是没有半分言语相逼的意思。
好在因为昨晚突然减员,同伴们大抵也明白了谢坠凌的底线在哪儿,最后连“怎么可能找到的是你结契妖怪的东西”都没敢问,只能忍气吞声。
其实谭乌跟申燃听到这里时也有点失望。
原本裂谷的动静比其他地方都大,他们还以为真的会找到什么呢,谁知道白采也丢了分枝……他们藤系植物这种东西都这么脆弱的吗?
不过以谢坠凌完成任务的效率,他说没有那就是肯定没有,他们绝对不会轻易置喙。
而事情到这种地步,监察队也只能回去了。
临走前,罗单铭与谢坠凌单独站在走廊的窗边,四周被感知细密的覆盖着,能保证谁也无法接近。
即便是现在,罗单铭对这种距离的谢坠凌也有点生性畏惧,那是因为强大精神力对他的影响还没有消退,忍不住稍稍克制了下心悸。
片刻后他才道:“谢队。”
“昨天答应你的东西,我没办法全都给你,我虽然有权限,但是核心内容由更高层的领导保管。”
他指的是藤兰相关的信息。
自从藤兰复生的消息传出来后,监察队严阵以待当然有过动作,确实也有不少东西是特管局没有查到的,甚至部分藏书与记录文件都只有他们那里才有。
听到这里,谢坠凌冷静抬眼。
罗单铭慎重斟酌着道:“但我知道的我会都告诉你,藤兰具体的复生时间是在三个月前。”
“他行动轨迹大概率就是我们所推测的那样,从妖与人类的界限地出发,中途多次停留应该是在辨别方向,但是随着他逐渐清醒痕迹就越来越淡,最终断在了我们人类的地界中。”
“我们至今都不知道,他来这里到底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找到什么。”
……
……
白采睡醒睁眼,果然谢坠凌已经不在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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