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乐青:“检察长拍板的。”
谌意正色,旋即找补:“检察长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其实仔细想一想,这是个新颖又实用的决策。”
作者有话说:
1.职业文,职业内容占一半
2.深情攻深情受,两人都带着某种平静的疯感(?重逢时还爱着对方,但都以为对方不爱了
3.复合前会当一段时间p友,do很多,介意勿入,全程1v1,身心都是
4.剧情线理想主义,感情线是不怎么张嘴的矫情文学,一整个泼天大狗血
5.法律人慎入,防萎
6.谌chén
ps.作者专业对口,相关内容不用担心有太大漏洞,也不用担心看不懂,我自认为写得还算通俗,不会很复杂滴orz
好想要评论!大家可以多评论吗
第2章 知己知彼
李呈昊和江涵都是大三的学生,为勤工俭学,两人每周末晚上会一在十里街附近摆摊。
据李呈昊母亲提供的信息,四月十五号周日晚十点左右,一个名叫关贺的男子来摊位,见江涵长相漂亮便出言调戏,李呈昊当即斥责,并威胁关贺再不离开就报警。
关贺觉得在大庭广众下丢了脸,离开二十分钟后,他骑摩托车返回和李呈昊争吵起来,过程中还驾驶摩托猛冲把摊位撞翻。
李呈昊被激怒,用凳子砸坏关贺的摩托车,两人互不相让,随后展开激烈互殴,期间江涵报了警。
几分钟后两人均负伤,李呈昊拿起地上的玻璃调料瓶防身,伺机拉着江涵逃跑,关贺持刀紧追。
跑到街角,李关二人再次展开互殴,李呈昊趁机用玻璃瓶砸向关贺头部,见对方倒地后持续殴打,又夺过关贺的刀,不慎用刀将关贺扎死。
案情不复杂,但其中的争议点不少,闻途仔细看着笔录,结合详细的报道分析了很久,又检索类案的判决结果比对,倍感压力,以至于没注意到律所只剩他一个人。
落地窗外的灯火通明,已经晚上九点了。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关闭检索网站,开始准备明天的会见材料。
“闻律辛苦了,您还没吃晚饭,赶紧来吃点东西吧。”
闻途回头,看到刚刚帮他做案情笔录的实习律师林歆一打包了两份小面上来。
“你还没走?”闻途有些惊讶。
林歆一将餐盒放到他桌上说:“嗯,刚刚看您一直忙,我就没打扰。”
“谢谢。”闻途接过了小面,“多少钱,我转你。”
林歆一说是请他吃的,闻途固执地转了钱。工作太投入以至于没感受到饿,闲下来才发现胃已经空得没了知觉,两个饥肠辘辘的人几乎是狼吞虎咽。
“在律所工作很累吧,你看现在,连按时吃饭都做不到。”闻途说。
林歆一摇摇头:“能拿到景恒的offer已经很幸运啦,我喜欢这个职业,所以不觉得辛苦。”
闻途笑了笑:“倒是和我当年挺像的,有干劲。”
她也笑了,随后说:“闻律,我能不能请教您,关于这个案子您是怎么看的,我想学习一下。”
“你觉得该怎么定性?”
林歆犹豫道:“我才毕业,没实际接触过这种案子,不敢在您这儿班门弄斧。”
“我也没那么厉害,只不过多混了两年职场,随便聊聊吧,想到什么都可以说。”
林歆一思考片刻后开口:“嗯,我不太确定……但听嫌疑人家属陈述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正当防卫,《刑法》第二十条第三款的无限防卫权。”
闻途目光微顿,此想法和他心中的第一直觉不谋而合。
“无限防卫权”是对《刑法》第二十条的一项注意规定:对正在进行的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负刑事责任。
此条的增补进一步阐释了防卫限度条件,算是正当防卫制度建设的里程碑,自此正当防卫作为一条沉睡的条款被唤醒,这之后有许多类似的“反杀”案尝试用无限防卫权做无罪辩护,但实践中成功率极其稀少。
比起为被告人找理由出罪,法院更倾向于采纳检察院的意见进行刑事追诉,这是审判机关的职能所致。
审判作为最后一道关卡难免成为舆论风波的众矢之的,无罪判决在司法实践中慎之又慎,公平正义和维稳优先的利益取舍下,法官往往做出保守判决。
无罪辩护难,法院难判,检察院难服,对律师而言是胆量和技术的挑战。
他们对案情进行简单讨论,闻途总结出焦点:“检方那边多半认定为了互殴,这个案子的关键点在于防卫限度,等我明天到看守所会见嫌疑人,然后去阅完卷再整理辩护思路。”
“好,对了闻律,我刚刚帮您把会见资料印好了,还有两份空白的会见笔录。”
闻途把这些材料逐一检查了一遍,很完整。
“做得很好。”他把资料放进公文包,这时资料里夹着的一张纸条掉了出来。
林歆一帮他捡起:“我差点忘了,还有这个,这是主办检察官谌检的直线号码,官网上暂时没信息,我打电话问检察院案管中心拿到的。”
“谢谢你小林,太周到了。”
闻途下意识展开纸条,本想简单掠一眼,等到看清上面的姓名后,顿时僵住了。
这瞬间,他怀疑自己加班太累出现了幻觉,脑中空白,像是电视机故障那样迸出一片雪花点。
呼吸抖出鼻腔,他闭紧了眼睛,又颤动着睁开,白纸黑字明晃晃的刺目:
海州区人民检察院检察一部 谌意 056 xxxx xxxx(311办公室)
林歆一见他表情不对劲:“怎么了?”
“……”
闻途没听见她的话,一向平静的脸上鲜见起了波澜。
他指甲掐进纸条,纸张已经变形,存封经年的回忆如开闸的洪水炸出来。
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忘不掉这个名字。
闻途怔愣半天,声音哑得厉害:“他……”
怎么是他……
“嗯?谌检么,我听说他才入额不久,好像还挺年轻,其他不太了解。”
乘电梯时,林歆一请求跟办这个案子,还说自己现在没带教,问闻途能不能做她的带教律师。
闻途极力保持镇定应和,没听清她具体在讲什么,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只有他自己能注意到轻微发颤的尾音,还有随着电梯数字一格一格往下沉的心脏。
刚出写字楼大门,脚下忽然传来哗啦一声。
他不慎踩进水洼的正中央,飞溅的积雨湿透了裤脚。
-
翌日,海州区检察院。
谌意盯着电脑屏幕,靠在靠椅上,手中摆弄着玩具萝卜刀。
屏幕上是一张放大的蓝底证件照,照片里的男人眉目清隽,五官线条柔和,右嘴角下方有颗小痣,干净温润的长相。
很难想象这张小白脸能干刑辩,谌意带着极具针对性的刻板印象想。
谌意搁置手上的工作,已经盯着看了半天,萝卜刀收回,又亮出,眼中像是不见底的深潭。
五年前的一帧画面飞速闪过——
他将照片上这张好看的脸按进被褥,看对方的肩膀不断战栗起伏。
谌意掐着他脖子强迫他叫出声,可他嗓子全哑了,连呻吟都做不到,只能断断续续地喘。
在稀薄的氧气里,他颤抖着在谌意手腕内侧落吻,发出求饶信号。
谌意什么也感知不到,只会闷头重复动作,最后故意弄到他唇边痣上,逼他自己舔干净。
无间断的摧残之下,他处在昏死的边缘,按照要求舔舐也是无意识的,像某种求生本能。
直至谌意从失控中回神,明白自己疯过头了,他从前万般舍不得这样对待闻途,任何一回情爱中都以闻途的感受为主。
他对闻途的喜欢谨慎而知分寸,对方偏爱什么反感什么,他几乎当成比法条还神圣的格律。
可那晚,交往三年,闻途说从没爱过他。
谌意长相优越,家境优渥,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他向来心高气傲谁都瞧不上,直到遇见了闻途。
他第一次放低姿态,掏心掏肺地喜欢一个人,暗恋半年,追了半年,谈了三年,和无数普通又如胶似漆的恋人那样,一起蹭喜欢的教授的课、一起在图书馆备战模拟法庭、在滨河公园计划未来,他整段大学回忆都被闻途填满。
骨子里的傲气容不下爱人的抛弃,但当看到床榻上的人气若游丝、在灭顶的情潮中哽咽着跟他说对不起的样子,他终于还是心软。
这幅画面是他见闻途的最后一面。
“闻途,你最好逃远一点,以后要是再让我见到你,我不会放过你。”
这是他对闻途说的最后一句话。
“青团儿。”谌意叫住了路过的齐乐青,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齐乐青乖乖走过去了。
谌意一句一顿郑重开口:“昨天有人找案管要了我的电话,我一问,得知是李呈昊的辩护律师。”
他拿萝卜刀指着电脑屏幕上闻途清秀的脸:“你现在忙不忙,帮做个背调,他叫闻途,景恒律师事务所的。”
“忙是不忙……”齐乐青表示闻所未闻,“亲爱的额,这也是办案流程的一环吗?”
谌意一副你懂什么的表情:“他是辩护人,即将和我们分庭抗礼的对手,我得知道他的辩护风格和水平,从而预测他会提出什么辩护观点,方便我制定相应战术,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哦……”齐乐青将信将疑,“您认识他?”
“……”谌意一愣,“谁说的?”
“能让谌检停下手中百忙工作来关注的人,一定是您旧相识。”
谌意挑了一下眉:“想听八卦?”
齐乐青眼睛都瞪圆了,八卦之火熊熊点燃,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凑近点。”
齐乐青凑近。
安静了两秒,谌意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检察院自侦的十四个罪名。”
齐乐青如鲠在喉,连忙掰起手指开始背:“这这这……等等,拘禁搜查逼取证,非法拘禁,非法搜查,刑讯逼供,暴力取证……”
谌意跟看傻子似的瞥他一眼,一边感叹检察院每年招的都是什么人才,一边拿着证据资料站起身扬长而去。
第3章 会见笔录
看守所内,金属栏杆像一张森严的密网,李呈昊带着手铐在接见室的椅子上如坐针毡。
他眼中的希冀随着讯问的推进逐渐黯淡下去,直至消弭,最后垂下脑袋,不敢再看对面的谌意。
“细节问得差不多了,下面要告诉你我们的初步意见。”谌意跷二郎腿靠着椅背,一手拿笔尖往桌面上轻点,姿势似是闲散,语气却严肃。
“公安起诉意见书定的罪名是故意杀人,我们经过讨论认为故意伤害致死更合理,故意伤害罪主观上对伤害结果持故意心态,对死亡结果持过失心态,简单来说你只是想伤害他,本来不想他死,故意杀人罪对死亡结果也持故意心态,这是两罪的区别,懂吧?”
旁边的齐乐青在笔记本电脑上打字记录,李呈昊攥紧手指,垂着脑袋不说话。
谌意拿笔敲敲桌子:“问你听懂没,抬头,看着我。”
李呈昊吓得背都绷直了,吞吞吐吐半天才挤出一句:“检、检察官,我是过失的,我没想过他会死……”
“刑法上的过失和日常所说的过失不一样,前者指对危害结果因为疏忽大意没有预见,或者预见了但轻信可以避免,站在理性的角度看,你拿刀扎人过程中不可能不会预料到损害后果,所以检察院更倾向于你属于放任伤害发生的间接故意,还有疑问吗?”
李呈昊肩膀发着颤,把头垂得更低,又不吭声了。
“行了啊,别装可怜,你拿刀捅人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李呈昊抬起头,猛地睁大眼睛:“没有装!真的没有检察官,我是害怕,我怕杀了人会偿命……”
谌意说:“放心,死不了,两个罪名的法定刑都在十年以上,鉴于你主观恶性不强,社会危害性不大,外加自首情节,还有待定的防卫过当,在这些基础上会酌情考虑减轻刑罚,尽量保障到你的合法权益。”
“讯问笔录你看一下,然后签字摁印。”谌意把文件夹合上,又道,“听说你母亲给你委托新的律师了,关于认罪认罚的事他会先和你商量,等检察院具体的量刑建议出来了,我再过来见你。”
两人一同出了看守所,去停车场的路上,齐乐青见他表情阴沉沉的,没敢说话,默默跟着他走。
谌意上了车,手握在方向盘上停顿了半晌,眉目凛然,若有所思。
副驾驶的齐乐青看谌意迟迟不启动,沉默的几秒钟内,他敏锐地猜到员额即将要发表工作指示,或者教他一些提审讯问的技巧,连忙翻出手机备忘录,竖起耳朵时刻准备着。
蓄力半天,谌意庄重地开口:“中午吃什么?”
齐乐青愣了一下:“啊?哦,按照4+6定律,今天荤菜应该是小鸡炖蘑菇、蒜苔炒肉、烤鸭腿和清蒸鱼。”
“刑诉法记不住,食堂菜单倒是能倒背如流。”谌意启动了车,“终于清淡点了。”
齐乐青问:“谌检喜欢淡口的吗?”
“你们海州人太重口,食堂油盐辣椒跟不要钱一样地放,再过几个月我健的身都白健了。”
齐乐青默默竖起大拇指:“身为院花的自律。”
“对了,明天组里对案子集体讨论,主任说你也要发言,提前把思路理好。”
“我?”齐乐青指了一下自己,“我说不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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