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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罪推定(近代现代)——莓果冰

时间:2025-01-18 11:10:30  作者:莓果冰
  他说完起身的一瞬间,白炽灯闪烁了几下。
  黑暗的屋子顿时一片通明,闻途在光亮的刺激下眯了眯眼睛。
  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谌意原本齐整的衬衣被弄得全是褶皱,领带已经掉到地上了,敞开的浅蓝色制服下,常年健身的肌肉覆着一层薄汗,在灯下滢滢发亮。
  谌意侧过身,不再看他,低头去整理自己的制服,克制着说:“今天就到这。”
  话语间像极了一个合格的*友,进退自如,不留情面。
  闻途有些脱力,他撑着身子从桌面上爬起来,努力让呼吸回到正常频率,擦拭干净后把衣服穿好。
  他看着谌意,半晌后说:“演讲稿在桌上。”
  “知道了。”谌意边系领带边回答,又把身体转过去想隐藏什么,“你走吧。”
  闻途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还没……要不要我帮你。”
  “闻律师,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你胆子那么大吗。”
  “可以到洗手间。”
  “那洗手间的砖都秃了,提不起兴致。”他清了嗓子回答,“办公室实在放不开,下次真的该去我公寓。”
  “行。”闻途收拾好衣着,和他来时一样,一丝不苟,齐整又端庄。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关门的动作不带丝毫留恋,也表现得像个合格*友。
  谌意在原地站了半天才让心跳平息下来,随后他走到窗边往下看,秦徽的车早已不见了,隔了几分钟闻途的身影出现在楼下,他目送闻途离开,转身去了洗手间。
  -
  闻途早上来律所的时候,秦徽正和旁边的同事聊案子,闻途来到工位打开电脑,开始写赵霖案的结案表。
  “公安撤案……”谭肃端着保温杯从他身后经过时,探头往他文档上瞅。
  “您可以不要偷看吗?”闻途礼貌一笑。
  “我是光明正大地看。”谭肃俯身谄媚道,“闻律啊,之前是我话说太早了,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
  “谢谢,您也不赖。”
  谭肃眼珠一转,又说:“你都好几次碰上那个谌检察官了,你看起来和他关系挺不错。”
  闻途知道他的意思,无非就是觉得这个案子他靠的是人情,索性说:“我和检察院的人都不太熟,还有,这个世界没你想得那么肮脏。”
  “我哪是那个意思,你净会过度解读,诶,我上次跟你介绍的女朋友,你到底有没有意向,你看你再过两三年就三十了,该成家了吧,还是得早点生个孩子,万一还想要二胎呢,早做打算早好……”
  闻途不耐烦地打断他:“我小时候在一场事故中丧失了生育能力。”
  谭肃瞬间噤声,皱着鼻子一脸鄙夷地走了。
  秦徽又靠了过来,小声说:“那位是谭律吧,我以前还没见过你和谁有矛盾。”
  闻途回答:“也不算矛盾,习惯了,他没事就爱来找我拌嘴。”
  “听说他性子是挺刻薄的。”
  “我不也挺刻薄的吗。”闻途很有自知之明。
  秦徽笑了笑说:“你是对不喜欢的人才这样,和他也算是棋逢对手了……”
  他最后一个字语速放缓,安静了两秒,闻途转头,发现他视线落在自己脖子上。
  白皙的颈部有三个很明显的吻痕,看起来像蚊子叮咬的,但秦徽知道并不是。
  秦徽笑容凝固在嘴角,想到了昨晚在检察院三楼窗户看到的那双冰冷的眼睛。
  闻途尴尬地挠了挠脖子,抬手挡住,岔开话题说:“师兄,我结案表还没写完。”
  秦徽回过神:“哦……你写,我不打扰你了。”
  下午,闻途接到赵霖妻子的电话,听说赵霖从看守所出来了,他们要特意来律所道谢。
  两人到的时候已是傍晚,大包小包的都是家乡的特产,闻途没有收,又和他们闲聊了一会儿,见差不多要到下班时间了,就说要送他们回去。
  赵霖夫妇连忙推辞,在闻途的盛情之下勉强答应下来。
  按时下班,路上的空气都是沁人心脾的。
  闻途跟着导航下了主路,驶入一个很偏僻的巷道,灯光昏暗,夹道停着许多摩托车,电线杂乱地牵在那条狭长的天空里,像一张不透风的网。
  “闻律师,就在这儿停吧,里面很脏,你的车就别开进去了。”
  闻途回答:“没关系,来都来了,我送你们到家门口。”
  他没来过这里,这片区域应该是城中村,楼房很拥挤,路也窄,没想到和繁华大都市仅仅相隔一条街道,却仿若两片天地。
  “赔偿款的事和受害人商量过了吗?”闻途问。
  “嗯,我们一致同意走法律程序。”赵霖回答,“患者家属也没责怪我们,忍着丧子之痛还要劝我们别放在心上,唉,为什么老天总爱捉弄人呢……”
  他妻子说:“生活虽然苦,还是要往下过。”
  闻途心里一沉,知道丧子之痛两个老人也是经历过的,所以最能感同深受。
  他斟酌着道:“我能问问,五年前让令郎遇害的那场矿难是怎么回事吗?因为我了解的一次矿难也是在五年前,不知道和你们口中的是不是同一个事故。”
  赵霖和妻子相视一眼,神情变得异样,支支吾吾半天没出声,似乎有难言之隐。
  意识到提起了他们的悲伤事,闻途立即道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其实你们今天不来我也会去找你们,因为我家人也在五年前过世了,我猜测可能与那场矿难有联系,所以想查证一下。”
  赵霖沉默良久,最后开口:“那次矿难地点在s省的一个小镇,名叫清溪沟,和你说的是同一件吗?”
  闻途听到这个地名,悬起的心缓缓落下去。
  “不是。”闻途回答。
 
 
第27章 难越的坎
  “不好意思啊闻律师,没能帮上你的忙。”赵霖说。
  “您不用道歉的,反而是我太唐突了,提起了你们的伤心事,对不起。”
  到了赵霖家,夫妇二人下车了,闻途和他们道别,车缓缓行驶在昏暗的巷道,车轮碾压过松动的石板路,嘎吱作响。
  他眸色渐沉,思绪逐渐飘远。
  据他了解,父亲生前最后办理的案子是个非法采矿案,该案中,一家名为腾山的煤矿公司越界以及无证非法开采煤矿,某日因矿井顶板空间过大发生塌方,导致两人轻伤。
  当年父亲审办进度过半,突然被市检察院指控受贿,说他收受腾山公司竞争方的财物,要给被告人重判。
  父亲锒铛入狱,腾山案移交给另一个法官办理,最后结果的确是无罪。
  他不理解父亲为什么打算重判,以父亲的职业能力,不应该出现这种重大失误。
  一审后,辩护律师提出上诉,闻途恰好毕业,他正式介入这个案子,筹备二审的辩护工作。
  奇怪的是,父亲像是魔怔了,闻途每次去见他,他都眼窝凹陷,面色惨白,只会重复说“我不知道”“你别查了”,此外再无更多供述。
  司法机关的案卷显示,所有证据都明确指向父亲,闻途坚信一定有隐情,想证明父亲无罪只能另辟蹊径。
  但刑案的取证大多在侦查阶段被司法机关垄断,例如极具专业性的司法鉴定多数由公安启动,这导致律师取证的空间很小,加上有“辩护人妨害作证罪”的顾虑在前,律师取证的风险很高。
  那时闻途不过是一个才踏入社会的大学毕业生,甚至刚把法律职业资格证拿到手,一切都是从零开始学。
  但他始终没有退缩,父亲一审被判无期,到二审维持原判,直至他去世后的一年时间内,闻途连工作也没找,尽可能地寻求帮助、委托律师前辈、各处走访取证,他本该大放异彩的人生就在那种情况下停滞了两年。
  那年恰逢京市进行能源优化,煤炭行业面临大规模整顿,腾山公司很快倒闭了,闻途想从该公司找线索也难如登天。
  直到父亲亲口认罪,说受贿是他干的,枉法裁判未遂的也是他,闻途陷入彻底的绝望。
  纵使他相信父亲的清白,但他没办法,他怕了,各种阻碍如大山一样把他压得快要窒息。
  也是在二审前夕,他和谌意提出分手,高度的强压下他没有精力再去管谌意。
  谌意要为了他考检察院,要帮他翻案,他不想把谌意拉进来,因为这是淌浑水,他明白事情远非他想的那么简单。
  案件背后的利益牵扯、诸多势力他只能管中窥豹,他了解到的仅仅只是冰山一角,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太渺小了,他那时才明白很多事情是无法单靠努力能做到的。
  闻仕裕去世的一年后,一无所获的闻途正式放弃了查案,然后进入天阖开启了自己的事业和人生。
  他有了自己的目标和理想,但父亲的事成为他心里永远跨不去的砍。
  闻途把车停在了巷道口,关了车灯,四周没入黑暗,他把脑袋垂到方向盘上,一时觉得头痛欲裂。
  停顿很久之后,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对面接了:“喂,小闻。”
  “师兄。”闻途平静道,“能拜托你件事吗?我想请舅舅吃个饭,你能不能转达一下,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对面的秦徽很疑惑:“我舅舅?怎么想着要找他。”
  闻途说:“我爸的案子,我想重新开始查,我可能需要舅舅的帮助。”
  说完,电话那头陷入安静,他又补充道:“放心,我只是找他打听消息,不会把他牵连进来。”
  “为什么突然想重新查了?”
  “因为我手上案件的当事人,他儿子是在另一场矿难中死的,我联想到了我爸的案子。”
  对面似是犹疑:“就因为这个?我还以为你找到证据了呢,小闻,伯父的事已经过去很久了,那时都没有结果,现在还能查清吗,你又该从何查起?”
  闻途抿紧嘴唇,又说:“那时我放弃是有很多因素,最大的原因是我能力不够经验不足。”
  “那你现在经验很足吗,也不过才过了四五年而已。”
  闻途噎了一下,感受到秦徽质问的语气,和平日里他对自己的态度很不一样。
  闻途镇定地回答:“如果我现在还不查,时间一长物是人非,我可能更没法找到证据了,我不想让它变成我这辈子的遗憾。”
  “可是你想像刚毕业时那样,荒废一整年的时间去为一件可能没有结果的事情拼命?你刚从天阖出来,事业走上新阶段了,你想重蹈覆辙?”
  “师兄。”闻途打断他,“沉冤昭雪也是我作为刑辩律师的事业,就算案子的主角不是我爸,是个蒙冤的陌生人,我也会为他主持正义。我只是问问你,没有非要你帮我,你不愿意也没事的,我会自己想办法,就这样吧。”
  他想挂电话,对面连忙又说:“对不起小闻,我语气重了一些,但是从局外人的视角来看,我担心你做的都是徒劳,当年证据确凿,伯父也一五一十地坦白了自己的罪行……”
  闻途捏紧了手机边沿,喉结上下滚动,沉声说:“你也不相信他是清白的吗?”
  “小闻,我这么跟你说,你相信伯父,是因为你和伯父有亲情,这是出于感性认识,但定罪量刑靠的是证据,你仔细想想这个案件剥离了你的感情因素,单纯看这个案子的证据,你是否还会坚信他是完全清白的。”
  “我知道了。”闻途又觉得头疼,他感到疲惫,已经没有力气和对方争辩下去,“我会好好考虑再做决定。”
  -
  韩主任对谌意一通臭骂后,似乎没对他采取任何制裁措施,谌意该吃吃该喝喝,该在民法典学习大会时打盹就打盹,日子过得一样逍遥。
  最近唯一让他不逍遥的是,那个破《检察日记》拍摄组又来了,说是要给院花补录单人专访。
  院花骂骂咧咧地过去了。
  他往沙发上一坐,伸手找记者小吴要台本,小吴说这是关于他个人的采访,要他自己作答。
  谌意没办法只能配合,在小吴给他展示问题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想中午在食堂打什么菜了。
  “第一个问题,请问谌检,你觉得作为公诉人的优秀品质是什么?”
  谌意靠在沙发靠背上,语气懒怠:“忠于国家,忠于人民,廉洁奉公,严于律己……”
  他把能想到的成语都用上了,嘴巴在说,脑子却在走神,开始想刚才没做完的工作。
  “第二个问题,如果要和律协组织一场辩论赛,你最期待哪些选题,或者最想探讨什么罪名?”
  “管他什么呢,只要不是律师该不该为坏人辩护这种白痴问题就行了。”
  小吴擦了擦汗,连忙对身后的工作人员说:“这段cut掉。”
  他回头对谌意说:“谌检,我们文明一点啊,这可是要给广大群众看的节目,好继续,下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选择当检察官?”
  飘忽的思绪突然回到谌意的大脑,他目光一顿,一下子没答上来。
  “昂……”小吴疑惑,“是没有确切的答案吗?”
  他沉默了几秒,轻轻咂舌,故作随性地开口:“因为我要做一件事。”
  小吴问:“是什么事呢?”
  “我要查一个案子。”谌意的指尖轻轻点在扶手上,“想平反一件冤案。”
  “听起来很厉害,像在拍电影,说不定到时候我们可以为你单开一部片子,记录你的平反过程。”
  谌意:“婉拒了哈。”
  “那是什么契机让你接触到这件冤案,你和案件的当事人认识吗?”
  “不认识,就是陌生人,和任何人没关系,只是因为案子发生在我身边,当初又有诸多疑点,我相信当事人是清白的,所以没法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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