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把指甲留长,然后掐自己的手背,手臂,搞得上面全是月牙形的血印子。手心其实也可以,手指头那里也可以。指腹那里会比较敏感,掐起来就会更痛一点,毕竟十指连心。
我会一边打一边质问自己为什么做不到。不过一般打着打着脑袋就晕得记不住词儿了,我就一直重复为什么,一直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不自律?明明这么努力了,尝试这么多次了,为什么就是管不住自己,为什么就是不能自律一点?
后来有人告诉我,有一个专门的词用来描述我上述的种种做法,叫自残。
但是我告诉他我没有自残。
因为我并不是为了故意伤害自己,或者舒缓压力。
这是我督促自己,鼓励自己的方式。
就像是家长打小孩,让小孩更听话一点一样,我打自己,让自己更努力一点。
这不能叫做自残。
这是我努力的证明。
所以我就这样努力着。上学的每一天,放假的每一天,我都这么做。我的努力一天也没有停止过。
直到少年班初试的那一天。
考完出来的时候我心情很放松。无论是笔试还是面试感觉都很好,尤其是面试的时候,那个老师很和蔼,一直看着我微笑,我想我应该做的不错,半只脚都踏进了初试的大门。
而如果过了初试,复试我就更有自信了,我站在这所我梦寐以求的学校门口,已经开始幻想我会顺理成章进入少年班学习,然后直升,高本硕连读,我的前途一片光明,我的努力都是值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会过得很幸福很幸福。
但是我又错了。我没有进入复试。
老师和父母很失望。但是他们没有灰心。跟我说还没完,还有省师大附中的考试,这次我一定可以成功。
于是我又去参加了省师大附中的考试。
我还是没有通过。
查询结果之前我脸颊发烫,心脏跳得很快,浑身发抖。
但是得知结果的时候我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脑袋发空,只能听见狂跳的心脏慢慢平复的声音。
我也不觉得崩溃,也不觉得想哭。很奇怪,相当平静。
我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直过了很久时间,然后忽然心里想,原来是这样啊。是我一直都没认清现实。一直还以为自己很厉害,其实根本就一无是处。
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这么努力也不能考进少年班了,因为像我这样一无是处的人再怎么努力也是没有用的。我永远也不可能做成什么事。
我的人生已经完了。我再努力也考不上好学校,再努力也做不成任何事。我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
于是我决定去死。
那是一个春天的晚上。整个学校都在上晚自习,班里很安静,只有其他同学刷刷写题的声音。
在无数个被自己打到头晕目眩,被圆规扎到鲜血淋漓的夜晚,我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我撑不下去了,选择去死,会不会像每天早起背书的时候设定的闹钟一样,给自己设定一个死亡时间。
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刻,我并没有这么做。我只是像以前的每一个写完习题,收拾东西回寝的晚上一样,把笔盖盖上,把圆规放进盒子里,文具全部收进文具袋里,所有的课本和练习册合上,迭整齐放在桌子的左上角。
然后我没有看时间,慢慢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向窗户,把坐窗户边上的同学拉起来,踩在他的凳子上从窗口跳了下去。
我想如果是从二十几楼的居民楼跳下去,应该会有那种什么都解脱了的,飞一样的感觉。
可是我是从四楼的教学楼跳下去的,耳边都是呼啸的风声,掉下去的速度很快,过程也很短暂,就像树上掉下去一颗苹果。
是的,这时我忽然想到,原来我是一颗苹果。
我以为我是牛顿。
其实我只是苹果。
苹果一旦掉下来,是要下地狱的。]
第22章 三不猴
今天两个人上午都有课,闵泉生骑车送钟净去学校,又骑车去自己学校上课。
这是节水课,来上课的目的就是签个到。老师在上面唾沫横飞地念ppt,钟净和其他学生一样低头玩手机。
玩了一会儿,他想起昨天看的那封信,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得劲。
他想了想,在搜索框里输入“江水初中”“跳楼自杀”的关键词,又把那天看到的吐槽贴翻出来,想看看有没有人知道这个跳楼学生现在怎么样了。
往下翻了翻,吐槽的帖子下面居然真有回帖,回帖人好像也是江水初中的学生,说起跳楼学长的近况。
听说他虽然没能考上少年班和省师大附中,但是成绩上市内的几所省重点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最后去了其中一所重点,现在应该也已经考上不错的大学参加工作了吧。
……
漫长的两个小时终于结束了。钟净收拾东西,挤在汹涌人潮里下楼,走到门口,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车上玩手机的闵泉生。
钟净紧走两步跨上后座,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他背上:“总算放学了……”
两个人先去了钟净学校的食堂吃饭,吃完商量着下午公休去哪里玩一玩。
结果想了半天,发现就江水市这么个小地方,除了逛商场就是逛商场,根本没什么好玩的。
“啊———”钟净两手撑着桌子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到底去哪里?”
闵泉生忽然道:“我们接着调查第四个怪谈吧。”
钟净万万没想到能从他嘴里听见这么一句话,扭头看了看他,面露怀疑:“稀奇了,你不是一向最懒得做这种事情吗,这次居然主动说要调查怪谈?”
闵泉生也看着他,眼神里出现了一点可以称之为期待的东西:“第四个怪谈地点是在一个礼品店。”
钟净脸上的怀疑一下子就消失了,语气也变得干巴巴的:“哦,那怪不得了。我就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没错,闵泉生很喜欢逛礼品店。
钟净其实也很喜欢逛这些小玩意,但是他不喜欢去礼品店。
因为这种礼品店小偷特别多,东西被偷了,店员要拿自己工资来贴,所以一个二个都虎视眈眈盯着从外面进来的每一个顾客,把每个顾客都当潜在小偷,让人非常不舒服。
不过这恰恰是闵泉生喜欢逛礼品店的最大理由,因为他觉得逗那些店员很好玩。
他会故意在某个柜台鬼鬼祟祟停留很久,人家盯着他看的时候,他就拿着个小挂件蹬蹬蹬跑到人面前,在人眼皮底下把小挂件凑在自己口袋旁边,然后棒读:哎呀我要偷东西啰,快来抓我吧。
接着一人分饰两角,捏着声线当自己是店员本人:好的满足你,现在就把你缉拿归案。
最后在店员看傻逼的眼神下被满头黑线的钟净拉走,非常有病。
这件事情钟净回忆起来都觉得头痛,赶紧转移注意力,在手机上搜索第四个怪谈的内容:“总之先看看怪谈内容吧。”
“第四个怪谈叫……[离奇出现的供品]。”
“[江水初中附近有一个礼品店,里面有一套三不猴的摆件,奇怪的是,摆件前面总会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些吃的,像供品一样。]”
钟净歪着头:“又是在江水初中?”
闵泉生道:“嗯。不过不在校内,这个礼品店在学校外面,也卖一些文具之类的,很多学生光顾,所以在附近开了很多年。”
“是吗。说起来,其实比起商场里的礼品店,学校门口的礼品店更是偷东西的重灾区,毕竟有很多小孩子……”
钟净说完指着闵泉生,“对了,我警告你啊,到时候去不要再闹了!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不过当他们站在礼品店门口,钟净就意识到自己多虑了。
原来这礼品店只是个小店,没店员,只有店主一人,而且他俩看着不像学生,店主明显放松很多,招呼一声就自顾自玩手机去了。
钟净见状松了口气。但是闵泉生少了很多乐子,看起来很失望。
两个人在店里转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怪谈里的三不猴摆件。
这摆件看着是黄铜的,每只猴子还人模人样地穿着衣服,蜷着腿,一只捂着嘴,一只捂着眼睛,一只盖住耳朵。
再仔细一看,摆件前面还真摆着一些吃的,看着跟供品一样,莫名让人觉得有些不祥。
不过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别的线索了。两个人干脆找店主打听情况。
结果一问,店主反应很激烈,放下手机,无奈地大喊一声:“哎呀,怎么又来了!”
钟净眨眨眼:“又?”
“是啊,”店主很不耐烦地站起来,几步走到摆件面前,把那些吃的拎起来就准备扔进垃圾桶,“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每天这个摆件前面都会被人放上吃的,哪怕我今天扔了,隔天早上又会出现新的,跟他妈凭空长出来的一样!”
“而且啊,各种种类都有,什么水果零食乱七八糟……”
闵泉生道:“查不出是谁干的吗?”
店主两手一摊:“还真就查不出!我每天晚上都锁好门锁好窗户,还装了摄像头,之前还在店里睡过好几个晚上,愣是没把人抓着,你说怪不怪!”
这……两人面面相觑。
店主没看他们,嘀咕着一定要把恶作剧的人抓出来,说完还不解气,怒气冲冲又要把吃的扔掉。
钟净赶紧拦住他:“诶叔,先别扔,那个……您能把这些吃的给我们吗?”
店主一愣,转头把两人上下打量一番:“你……你们要这些吃的做什么啊?”
不等钟净回答,他又皱起眉头:“你们不会还打算把这些东西给吃了吧!这可不行,这可不行……诶小伙子啊,你听我一句劝,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可吃不得,指不定里面被人下了什么东西!要吃出什么问题你哭都来不及呢!你别看我这样,我可是看过不少新闻啊,就前几年,R国,你知道吧?有人往那个路边贩卖机里的可乐里面下毒,毒死了不少人呢!就是因为他们占小便宜,看到别人没拿走的可乐就捡来喝了,你们可不能……”
钟净赶紧打断他:“没没没,我们不吃,我们就是……对您说的这个事情有点好奇,想着这些吃的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玄机,想要调查一下。”
“是吗?”店主眼神还有点怀疑,但看他说得情真意切,就将信将疑把吃的递给了他。
两个人把吃的装进包里,跟店主道别(“小伙子,以后再来玩啊!”),走出礼品店。
走在路上,两个人还在讨论。
钟净道:“谁会给这么个摆件上供?是想让摆件保佑自己,谨记三不吗?”
闵泉生摇摇头:“你有没有注意到,说是在摆件前面放了供品,其实只有其中一个猴子面前有供品,就是‘非礼勿言’的那只猴子。”
钟净一愣,这一点他倒是真的没注意到:“难道是想告诫自己非礼勿言吗?这是一个关于乱说话的怪谈?”
说完他不知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撞了一下闵泉生的肩膀:“很适合你嘛,你应该去上供一下,免得总是乱说话。”
闵泉生不甘示弱撞了回去。真是超级幼稚鬼。
现在又该去哪里呢?
两人商议了一下,觉得既然是江水初中旁边的礼品店,那就一定也要去学校里面调查一下。
两个人依靠杜鹃鸟吊坠飞进学校,想到包里装着这一堆吃的,就决定向学校食堂进发。
毕竟只是初中,学校不大,很快就找到了食堂。
现在不是饭点,食堂里只有工作人员还在后厨忙活,他们挑了个没人注意的角落坐下。
20/77 首页 上一页 18 19 20 21 22 2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