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客官,酒不和您胃口的话可可可可以给您减掉些钱,您别生气……”
萧璋咬牙:“再上三斤!”
“得嘞您内!”小厮一溜烟的跑了。
酒肆里人声鼎沸,过年的气息还没有完全消散,窗户上还贴着窗花,就连从窗户看去,楼下的院子里也还堆放着爆竹的残屑。
萧璋一身的愤怒忽的就散了,化作了难以言喻的惆怅。
不知道阿漾的年是怎么过的。
如果阿漾还在自己身边,他那么娇贵又懒散,肯定不会亲自动手,多半是自己跑前跑后又贴窗花又放鞭炮,他在旁边吃着热腾腾的饺子看着,最后亲自己一下,以示奖励。
如果真是那样,该多好。
“掌门。”识海里忽然传来崔铭的声音,先跟他汇报了这几日的战况,然后道,“过几日就是池家少主池清的生日宴了,炎阕宫帮忙张罗,几乎邀请了正道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请柬已经送到了,你要不要参加?”
“我回不去,你替我去吧……对了,把我藏宝阁里的准备好的礼物给池清送过去。”
“行,知道了。”
萧璋现在分不开心思给其他事,这些天过去,越想到那一日他在醉春楼里干的事情,他就越想打死自己。
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蠢事啊,把媳妇儿狠狠那个了之后丢在那里自己走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就算是被媳妇儿绿了又怎么样,绿了就绿了,批评教育一顿有什么过不去的,可自己直接甩手走人,阿漾那么虚弱,能不被沈钦捡漏么!是自己拱手又把自己媳妇儿送到别人怀里去了!
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萧璋痛心疾首又灌了三碗,忽的却只听楼下的院子传来一声重物撞击似的闷响。
楼下的酒楼里依旧嘈杂,没有人注意到酒肆后院传来的异动,只有萧璋微微侧头看了下去,自己刚才就是落在后院里的,可别是花月教的人追来了……按理来说不会,他特意隐蔽了行踪,况且这酒楼后院位置得天独厚,被遮挡在众多楼宇后,是城中少有的隐蔽所在。
一个人从灰烬中踉跄地站了起来,动作有些僵硬,按着肋侧,看样子是受了伤。
萧璋眯起眼睛,却忽的心里一跳,他认出了这个人,好像是青莲派的韩杨!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2章 联姻吧
“伤口有点深,你忍一下。”
城中一处客栈里房间里,空气寂静。萧璋用棉花蘸了烈酒,拿起来轻轻按在了韩杨肋骨的伤口上。尖锐的疼痛瞬间从伤口窜向头顶,韩杨的脊背就像是被鞭子打了似的猛地挺直,抓住床沿溢出了一声闷哼。
“疼就叫出来。”那伤口深得几乎见骨,萧璋看他那样子都觉得疼:“这里没别人,不用忍着。”
韩杨单手撑住床沿微微喘息着抬眼看向萧璋,他的额头上全是冷汗,脸色雪白,上身赤-裸着,肌肉漂亮的形状在阳光下一起一伏,那虚弱的样子和萧璋第一次在青莲山见他时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完全不同,有种难以言喻的病弱美感。
“你好像很会照顾人。”韩杨哑声看着萧璋虚弱地笑了一下。
萧璋的目光却平淡地落回了他的伤口上,又从药膏中挖出一块:“唔……可能是因为有个经常生病的对象吧。”
“是前对象。”韩杨纠正道。
韩杨的眼睛长得非常深邃,尤其是在盯着人看的时候,那种暗处的炙热毫不避讳:“我之前说过,我真的挺嫉妒他的,如果我有你这么温柔的人作伴,我肯定舍不得放开。”
萧璋的动作顿了顿。
“你们已经分手,而你滞留在燕北,是还想追回他?”韩杨低低喘息着笑起来,“萧掌门,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如向前看吧,向身边看也行。”
空气中似乎有种若有若无的暧昧伴随着熏香散开,韩杨似乎有种魔力,能让周围的环境在悄然间变得缱绻温和,让人莫名产生一种像是泡在温水中的舒适感,想要进一步与他亲近。
而萧璋却只是笑了笑,把药膏又往伤口深处抹了抹,注入了些灵力进入帮助融化:“你这么一表人才找谁当对象不行,非盯着我。”
疼痛让韩杨微微蹙眉:“我只是不喜欢藏着掖着,告诉你我的真实想法而已……嘶……”
药物渗入伤口,疼痛直往骨髓里钻,韩杨终于有些忍不住了,抓住萧璋的手腕,低声求饶道:“萧大侠,轻点儿,疼。”
“你轻点揉,疼……”
天灵山下的小屋子里,屈漾在床上撒娇,衣襟敞开着,抱着萧璋的手不放,往他怀里蹭。
“祖宗。”萧璋哭笑不得又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你刚才不是忍得挺好的,怎么我一回来就现原形了。”
他刚打猎回来一进院子就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到屈漾在难受,躺在被子里一声不吭地攥着床单发抖,冷汗把枕头都打湿了。
可就在听到他冲进门的一刹那,这祖宗就像是被触发了什么机关,丧失了所有的忍痛功能,在榻上打着滚□□起来,让他帮忙揉肚子,揉还不行,还挑三拣四。
“还说我,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屈漾瞪着眼睛控诉他的负心,“再晚点儿回来你就见不到我了,香香都比你靠谱……”
“吱!”香香蹲在屈漾的脑袋边上叉腰点头表示认同。
“我错了我错了,这不是想给你做兔肉煲吗,跑远了一点。”
“不行我得要补偿。”屈漾忽的翻身居高临下地按住了萧璋,疼痛让他的双臂有些发抖,但那双妩媚的眸子中炙热的火却像是能把人燃烧成灰,“害我一个人疼了这么久,不让我舒服回来可不行。”
微暗的天色将房间笼罩上一层微醺似的光,墙边放着刚打猎回来的新鲜兔子。
屈漾俯身搂住萧璋的脖子,吻了下来。
其实屈漾骨子里也是个很能忍的人吧,难受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强撑着,除非是撒娇才会哼哼唧唧地说疼。
萧璋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过来,只觉得心脏像是被利刃刺痛,只有一个人在全身心地信任你时,才会把所有的脆弱都展示给你看,寻求你的安慰。但那时自己还以为屈漾只是天性妩媚浪荡,并没有多想。
……那现在他如果不舒服,会向沈钦撒娇吗?
韩杨看着萧璋的表情,忽然就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示弱好像有点适得其反了,不但没有激起萧璋的保护欲,反而让他想起了旧情人。
大概萧璋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想那个人的时候眼神会变得温柔,温柔的深处却又沉淀着伤感,情绪复杂却又刻骨铭心。
韩杨的心里忽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被一个人这么挂念过,他甚至似乎真的有点嫉妒又羡慕起来——能让萧璋为他这么牵肠挂肚,这位旧情人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我真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和你的对象分开。”韩杨歪头看着萧璋。
萧璋垂下眸子敛住情绪,心说这家伙又在精准揣摩他的心思了,他给韩杨的伤口轻轻缠上白布:“你倒是先说说你来燕北干什么?看伤口的形状,应该是灵犬的爪痕,你去了花月教?”
韩杨呼出一口气,萧璋真是铁桶一个,什么话轻易都套不出来:“是,两天前青莲派的驻地遭到花月教攻击,我们掌门派我来燕北,试试有没有可能从花月教打探到一些接下来的动向。”
遭到攻击是真,但是受掌门嘱托来花月教打探消息是假,他只是受掌门所托,来接近萧璋的。
“那你就硬闯?未免胆子太大了些。”
韩杨摇摇头:“谁都知道花月教戒备森严,但是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呢,正邪两道的战况日渐焦灼,再畏缩不前就等着被干掉了。我们没有你这样的天境大能坐镇,距离花月教总部又最近,一旦花月教决定下死手,首当其冲的就是我们。”
这话是真的,但是里面隐含的意思让萧璋无可奈何地一笑:“抱歉,我一个人确实分身乏术,不过最近蜀中的情况暂时稳定住了,我可以派两个气境八层的大能来青莲派帮忙。”
整个神州大地的天境大能就那么数的过来的几个,正道里一个萧璋,一个垣理寺闭门禅修的老和尚,魔教里一个沈钦,剩下的都是藏在深山里的老散修,有的可能都仙逝了。
如今正魔两道从暗斗变成了明战,虽说全天下正道都是一家人,但是谁都知道这个时候和天境大能走得越近,越能得到保障,而天境大能中真正主事的,只有萧璋一个。
“那我替青莲派谢谢萧掌门了。”韩杨笑了笑,继而却又幽幽地叹了口气,“可惜啊,没有福分请到萧掌门来坐镇。”
在想要和正道大能接近这件事上,韩杨并没有藏着掖着,大大方方说出来,萧璋反而更容易接受。
他要藏匿的是更深层次的东西,是通过撩拨和接近掌控萧璋的心,从而达到真正的将青莲派的命运和萧璋牢牢拴在一起的目的。
出卖色相,这曾经是他最不耻的事情,但是掌门说的没错,如今在正魔两道的硝烟中,这是让六大门派之中垫底的青莲派生存下去的唯一方法了。
“哎,或者,我还有一个想法。”韩杨轻声说。
他侧着头,长发从鬓侧垂落,那似笑非笑的侧颜看起来竟和屈漾有六分相似,萧璋的心脏漏了一拍,下意识顺着他的话问:“什么想法。”
韩杨轻轻按住萧璋放在床边的手笑起来:“不如和我联姻吧。”
萧璋愣住了,然后哭笑不得:“你可真会说笑。”
“有什么不可以,你未婚我未娶,正好相配。”
有的时候长得太好看的缺点就是无法让人看清是真心还是玩笑,韩杨那双眸子像是含着温柔的水,深处却深得看不清颜色,那一瞬间,萧璋只觉得一阵心悸。
“你叫我阿杨就行。”
“我是屈漾……”
“我是阿杨。”
记忆中三双熟悉的眸子一一重叠,无数的画面在眼前重组又碎裂,一幕幕如同春风又如同利刃,在心底刻下一道道无法磨灭的刻痕,最终化作此时此刻,韩杨一声蛊惑似的“我们联姻吧。”
萧璋猛地抽出手,起身向外:“我去给你打点热水来。”
糟糕,过头了。其实韩杨并没有理解自己的一句玩笑话为什么会引来萧璋这么大的反应,但是他很快转变了策略:“萧璋!”
萧璋背对着他站住,没回头:“还需要什么?”
韩杨轻轻喘息着坐直身子:“我在闯花月教的时候,无意听到小厮说,过几日沈钦要带着房中新人去郊野狩猎,倒时候花月教的戒备将大大降低,你……可不可以帮我拖住沈钦,让我有时间潜入花月教找一找花月教接下来的部署。”
建立亲密关系的第一步,有求于他。韩杨决定放慢攻势顺其自然,先从让萧璋帮自己小忙开始,逐步建立起两人之间的信任关系。
然而他没有看到,背对着他的萧璋在听到“房中新人”几个字的时候瞳孔猛地缩紧,在听到“狩猎”两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以沈钦如今对阿漾的喜爱程度,会不会带他一起出来狩猎?那到时候,自己或许就有机会能见到阿漾!
“好。”萧璋猛地回过头,“我帮你!”
*
作者有话要说:
萧璋和小曲见面倒数计时~~~
第113章 生辰
从很久以前,池清就一直喜欢明禅,这种喜欢或许是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开始的。
两家大人把襁褓中的他们并排放到婴儿床里,小池清竟然翻身抱住了身旁的小明禅,小小的手指抓得紧紧的,笑得眼睛都没了,像是无论如何舍不得放下。
“这么喜欢,要是个姑娘,干脆直接定娃娃亲了哈哈哈……”
“这哥俩肯定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池清和明禅就在这样的期待下长大了,他们一起修炼,一起玩闹,有的时候,他会比明禅的亲兄弟更像明禅的血亲。
每当明禅被他那些兄弟姐妹欺负时,池清就会愤怒地冲出来把他们都推倒,然后拉着明禅跑到平澜派的后山上。
“别伤心了阿禅,你看,我给你折了个蜻蜓!”
明禅接过蜻蜓,捏在手里转动着,垂下眼眸:“阿清,有的时候我真的不明白,爹娘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池清有点慌,摩挲着他的后背:“怎么能这么想,如果不把你生下来,我怎么能认识你呢。”
“也是,”明禅苦笑,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伤感,“要是我生在池家就好了,伯母那么温柔,你的家人也都那么好。”
年幼的池清无法理解明家兄弟之间的纷争,但他知道明禅不开心,他想护住明禅,不想让他难过。
“你可以嫁到我家来!”小池清急迫地拉住明禅的手,“我……我听说男孩子也是可以在一起的,虽然比较少,但是凡人已经有男孩子嫁给男孩子的例子了,阿禅你以后也可以嫁给我!”
说到最后,池清的小脸不受控制的红透了。
明禅笑了,池清的眼睛亮起来,却又见他轻轻摇了摇头:“可是我是仙家人啊。”
草蜻蜓被灵力充满,从明禅的指尖飞起,风从远处掠过青绿色的草,掀起绿色的海浪,托着草蜻蜓盘旋而上,扇动着翅膀奔向金色的太阳。
明禅羡慕地看着,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叹息。
今日的平澜派热闹空前,几乎平时在外的所有池家长辈都回到了平澜岛上,为池家未来的掌门人池清庆生。
被压抑在魔教阴云下好久没有过盛大活动的江南这次又沸腾了,仙家凡间都被这一次庆生宴会的豪华程度震惊了。
酒席在岛上绵延几里,请了凡间最有名的戏班子一早就赶了过去,据说是要从早唱到晚,珍馐佳肴更是一船一船地往岛上送,晌午十分,大声叫好的声音和笑声几乎隔着茫茫河海几乎都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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