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他有些疑惑:“易感期?”
医护人员:“你昨天失血过多,真的差一点就死了。不管是出于对死亡的恐惧,还是生上的虚弱,都有可能引起易感期的错乱,这很正常。”
医护人员忙完手上的工作,和莱伊重新交代过所有注意事项后,从房间中离开。
安静的病房内,莱伊睡意全无,却也没有起身,在床上老老实实地躺着。
冰凉的液体沿着输液管一点点进入身体,使他渐渐舒服许多,可他心绪难平,很难入睡。
他有点拿不准,言澈会拿他怎么办。
他有点怕再过一会……遣返的通知就到了。
这时,他一旁的床头柜方向,传来一声简短电子提示音。
莱伊转头看去,看见自己前夜留在房间中的耳戴终端,此时静静躺在柜子上。
终端一角闪着蓝光,提示正有未读信息。
莱伊抬手拿过终端,轻轻别在耳后。
几个主页窗口瞬时漂浮在眼前,他点开收件箱,看见是队内助手群发给各位选手的信息,内容是关于战争游戏小版本更新的新规则。
莱伊实在头疼,暂时不想会那些奇怪复杂的游戏规则。
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言澈会怎么对付他。
不多时,莱伊硬着头发,给言澈发去消息。
莱伊:“前辈,我正在输安抚剂,已经恢复正常了。”
不多时,言澈回复了他。
尽管言澈回复消息的速度并不慢,但莱伊还是感觉自己等了良久。
言澈:“恢复正常了?那刚刚是不正常吗?”
莱伊顿了顿。
他觉得这消息挺难回的。
莱伊:“前辈,抱歉。”
言澈的回复看起来并没有太过生气,反而十分平和,问道:“你在为什么道歉?”
莱伊想了想,一字一字打到:“我不应该对你动手。”
可他打完字,又在发送前想了想,把这句话删掉,改成了:“我好像说了很多会让你困扰的话。”
莱伊发出消息,继而抬头看向床边的点滴。
点滴随着时间推移,一滴一滴划过视线,推入他的体内。
数不清多少滴后,言澈终于回复。
言澈:“没什么困扰的,只是我没想到,就算你身体十分虚弱,却竟然连一秒钟都没撑住。”
机械文字带着言澈一贯的冷清感,内容一板一眼,很像那人平日的语气。
言澈:“想做我的alpha,你还不够格。”
午后阳光柔和,时间慢慢接近黄昏,余调泛着一点暖橙。
莱伊:“……”
他看着悬浮面板中的文字,轻轻“啧”了一声。
言澈这人,真的……
-
以此同时,宿舍二层的公共休息区内,言澈与几名老队员坐在沙发边,正在一起看最新发布的新规则。
这条规则看似没什么用,只是技术部门的炫技之作,但细想过后,其实不难看出,这好像是故意为了针对言澈而补充的新条例。
从一周后的第三场比赛开始,系统将继续追加类似暴风雪的天气插件、并增加控制精神力的地图摆件,以及,添加有关信息素的仿真信息。
换而言之,有关omega和alpha的性别身份,也将可以被列入游戏战略的一部分。
安德里亚仍然是那副扑克脸,只是其中暗含担忧:“队长,这是针对。”
茉莉并没太在意,坐在壁炉旁一边吃零食一边道:“本来在游戏之外,各国选手对队长的针对就很多,只不过每每栽进坑里的,多是那些没头没脑的alpha。我倒是觉得不用太过担心,反正一样的情况,就算搬到游戏里也是一样的结果。”
安提伸手,掏茉莉的手上的零食:“游戏目前只加载了信息素设定,受限于全息条件,就算在游戏中失手,也并不能完成实际标记,的确不用太过担心。”
茉莉见安提和自己是一头的,把零食袋朝他递了递:“没错。”
但另一名队友还是很担心:“可相较起来,omega作为承受方,很容易被alpha的信息素影响。以这种情况进游戏,简直就是活靶子。”
言澈听着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抬手捏了捏眉心。
比起几人正在讨论的针对,他现在身上全是莱伊的信息素味道……
一个全身沾着alpha信息素的omega,这跟标记有什么区别?
可刚刚他才一回来,就被安德里亚一脸严肃地拦住讨论新规则,根本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而此时,言澈终于大概听明白了几人所说的规则是什么,打算找个机会先回房。
言澈抬手叫停安德里亚要说的话,严谨道:“既然规则已经发布,反而不用着急了,让我好好想想,晚些叫上其他人,一起讨论下。”
安德里亚欲言又止,但见言澈不愿再说,只能道:“好。”
言澈起身,越过众人回房。
随着走廊上的关门声响起,安提将手上的零食塞进嘴里,看向他那清澈而愚蠢的弟弟。
“安德里亚,你可能要被穿小鞋了。”
安德里亚不解:“为什么?”
安提:“你又不是茉莉,难道闻不到队长身上的信息素,也看不出来他着急回房吗?”
茉莉闻言,抓着零食的手停在嘴边。
她眨眨眼:“信息素?什么信息素味道?”
安提看向言澈房间的方向,神情不甚明朗,像是对那位信息素主人的身份暗含迟疑,只答道:“玫瑰……伏特加。”
茉莉身为beta,只能闻见手里的蒜香薯片味。
但她能听出这不是前线小队中熟人的信息素味道,目中闪着奇异的八卦光芒:“哇哦……这是谁的信息素?自己人的吗?”
倒是一旁的安德里亚直白开口,利落地替茉莉解惑:“嗯,自己人,是莱伊。”
-
房间内,言澈脱下衣服,进入浴室冲凉。
水温微凉,带走他体内被莱伊卷起的余热,心跳也渐渐平复。
言澈成日与alpha队员相处在一起,十分了解alpha的易感期。
在易感期的影响下,所有alpha都会变得对omega十分渴望。
莱伊被易感期左右,说出那些没轻没重的话,不是不能原谅。
只是他有些不解,当他发现莱伊进入易感期的那一刻,在他所停顿的数十秒钟,他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他会有些没来由的失落。
擦干身上的水珠后,言澈披着浴袍走出浴室。
他视线划过自己刚刚脱下的衣服,那上面仍然残留着属于莱伊的味道。
言澈脚步迟缓,走到衣架,手上缓动,将那件衬衣拿了起来。
他将衬衣拿过,放下鼻下,轻轻闻了闻。
这味道在他身边出现不过数月,却好像熟悉极了,如同与他相处了多年,早已融入了他的身体一样。
就在这时,言澈手上一停。
他瞬间低头,看向自己拿着衬衣的手。
他……这是在干什么?
言澈飞快拿着衬衣走进浴室,扔进洗衣机中。
直到他盖上洗衣机盖子的那一刻,他一手撑在台面上,心跳仍然莫名快速。
这时,一道来电声打断了言澈乱糟糟的思绪。
言澈轻呼一口气,压下乱跳的心。
他在洗手台上找到终端,将终端佩戴好。
随着通话接通,劳狄斯的声音带着焦急,从听筒中传出。
“言澈,不好了!”
轻喘声与语调交织,带着浓浓急切:“我现在在医疗中心,莱伊要杀吉尔!”
第49章 易感期
医疗中心外的广场空地上,此时一片人声鼎沸。
因疏散及时,除去一些拥挤造成的皮外伤,没有其他严重的人员伤亡。
楼内,防爆队伍停驻在一层与二层的交界处,正在一点点朝楼上突进。
发生动乱的二层大厅中,吉尔正手持一支手枪,瞄着一根圆柱。
他双眼突起,眼白上充斥着道道血丝,看起来格外吓人。
圆柱背面,莱伊靠墙坐在地上。
吉尔对着圆柱高声大喊:“你这平民,别以为父亲在布莱克家族中工作,沾着一点贵族味道,就这样不将我放在眼里!”
叫喊声回荡在整个大厅中,初听格外跋扈,却又带着硬撑的味道,只因不能丢人,不得不继续叫喊着。
圆柱后,莱伊感受着易感期的高热,头脑深处的痛感伴随着呼吸,像要被撕裂一样。
他强压着心里的狂躁,刚一探头,想看看吉尔的所在位置,一颗子弹突然从他探头的位置划过,擦着他的发梢射向身后。
莱伊下意识收回身体,引得体内更难受了。
可他一时真的想不明白,吉尔为什么会突然失常,竟然在医疗中心里对他动手。
几分钟前,莱伊在半睡半醒间察觉到有人走进房间。
他瞬间清醒,以为是爱丽丝得知他还活着,跑来这里斩草除根。
却不料他翻身坐起,却看见了吉尔的脸。
自从上次在训练室和吉尔发生摩擦,吉尔的肩膀被莱伊扭伤,一直躺在医院里治疗。
莱伊没想到吉尔会跑来找他,更没想到吉尔竟然二话不说,趁他不备掏出一把手枪,抵在了他的后脑上。
躲闪中,点滴被打翻在地,两人也从病房区来到视野开阔的大厅附近。
“你躲也没有用!”吉尔高声道:“今天只会有两个结果,要么我们一起死,要么我们一起被遣返!”
莱伊双手紧握,听着吉尔丧心病狂的叫喊,轻轻咬了咬牙。
他再度探身,很快又被子弹威吓躲回原位。
可就在此时,他忽然顿了顿。
不多时,莱伊轻轻呼出一口气,扶着柱子站起。
安静中,他从柱子后一步步走出。
他眼中一片平静,朝看向错愕的吉尔。
吉尔见莱伊就这样走出来,手上一抖,差点扣动扳机射击。
他稳住手,大喊道:“你别动!”
莱伊见吉尔不开枪,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吉尔刚刚开的几枪,全都故意没有瞄准。
莱伊不禁头疼,如果不是易感期的错乱感,也许他能更早些发现这一点,根本不会让吉尔将事情闹大。
在暗杀小组工作的数十年中,他无数次濒临死亡,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是杀手,但有些人即使拿着枪,也杀不掉任何人。
莱伊一路走得晃晃悠悠,在吉尔面前站停。
吉尔已经有些慌了,他不知道莱伊到底要干嘛,用枪指着莱伊的脸喊道:“我让你别动!”
莱伊见状,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一手猛然抬起。
他握住枪身,抵上自己的眉心处。
莱伊轻轻咽下一口热气,淡淡道:“那你开枪。”
吉尔手中的枪被他人握住,眼中一时满布惊恐,看着莱伊冷静的脸。
他回忆此前,在房门口的缝隙中捡到一张纸条,里面写明莱伊此时处于失控状态,如果他愿意利用,也许能将莱伊送回桑赫斯坦。
吉尔一贯胆大包天,全将此事当做玩闹。
只是他没料到莱伊点滴打翻的那一刻,猛烈的信息素瞬间席卷整个医疗中心,差点激活所有alpha的排斥反应,就连他自己也几乎被影响得失去智。
而后的数秒间,吉尔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根本来不及反应,门外的骚乱却突然随着几声高喊,突兀地蔓延开来。
平心而论,他原本只是想用从家里带来的小手枪,恐吓莱伊一番罢了。
莱伊见吉尔在高度紧张中几乎脱力,压着嗓子轻笑道。
“既然没有瞄准人开枪的决心,为什么要带枪出来?”
吉尔闻言,瞳孔猛烈晃动。
就在这时,楼下的喊话声传来。
“楼上的选手请注意,放下手中的武器,马上来电梯口处的空地现身。”
眼看吉尔闻言一抖,莱伊手上用力,将吉尔手中的枪利落抢下。
他身上信息素与吉尔互相影响,已经破坏了吉尔本来的智和判断力。
正如莱伊所想,吉尔早就慌了。
以吉尔此时此刻仅剩的清醒,他先是想到自己不该在医疗中心闹事,又想到那张莫名而来的纸条,也许正是别国特意送来引他与队友内斗,最后,他想到这奇怪的事态发展,自己一定是被人利用了。
恍惚中,吉尔看着手中的枪被抢走,一声惊慌的短呼后,后退间,腿软跌坐在地。
另一边,小小的左轮手枪在莱伊手中转了一圈,被重新握起的同时,莱伊掂了掂重量,缓慢道:“还有最后一发子弹。”
他缓慢抬手,用枪指向吉尔。
一时间,吉尔看向莱伊的脸,只觉莱伊眼中的黑暗,比漆黑的手枪洞口更加深邃。
吉尔:“等、等一下!”
莱伊眼中充满致命的敌意,与他周身危险的信息素混为一体。
莱伊:“我上次是不是没有告诉你,我最讨厌自相残杀。”
他嗓音深沉,与周身鼓动的信息素形成对比,如同失控一般。
吉尔看着莱伊眼中纯粹的杀意,仿佛已经从那道视线中,看到一片尸山叠放的可怖情景。
吉尔非常清楚,此时莱伊身上的杀意,与从前在预选赛中,击杀那些选手时的杀意都不相同。
比起那些击杀淘汰,现在莱伊浑身寒凉,仿佛带着早就已经被鲜血浸透、掩埋的冰冷。
吉尔:“不、不要!”
莱伊双眼微眯,眼中一片失温。
体温灼烧着他的头脑,炙烤中,却没有一丝暖意。
莱伊举枪的手纹丝不动,瞄准着吉尔的头颅。
他突然觉得,自相残杀这种事对他来说,就好像诅咒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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