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阳,你干嘛?”
俞辛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侧过脸,在黑暗之中看到了速卡的脸。
俞辛立刻就坐了起来:“速卡哥,怎么是你?”
速卡忽然笑了出来:“你以为我要跳楼?”
俞辛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咽了一下口水,喉咙因为跑的太快而十分干涩,吞咽的时候像是含着刀片一样:“不是不是,我刚才在对面看到一个黑影,看不清楚脸,我以为他要做傻事跳楼,吓死我了。”
速卡的脸上露出一种混合了无奈、不解与轻微自嘲的笑,小声的说了一句:“谁跳楼,我都不会跳楼的。”
速卡站了起来,从地上拿了一罐啤酒,“噗呲”一声,拉环被拉开,速卡仰起头喝了一口。
俞辛看到速卡脚下有五六个易拉罐,刚才俞辛把速卡拉倒,速卡手里的易拉罐被扔到一边,啤酒洒了一地。
没有人跳楼,俞辛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说:“速卡哥,我先回去了。”
速卡伸手拦住了俞辛,把脚下的一罐啤酒踢到俞辛面前:“来,陪我喝酒。”
俞辛弯腰捡起啤酒,“噗呲”一声,白色泡沫一下子喷了出来,俞辛脸上都被喷上了一些泡沫。
“呵!”速卡看到俞辛的样子,轻轻的笑了一声。
夜晚的风越来越大,白天的暑气完全消除,俞辛和速卡坐在楼顶的边缘,双脚悬空,稍不注意就会掉落下去。
速卡一只手往后撑在地上,一只手拿着啤酒,静静的喝着。俞辛侧过脸看着速卡,速卡脸上没有了白天的阴冷,似乎还有一丝淡淡的莫名的忧伤。
俞辛喝了一口酒,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喝了一口啤酒,看着远处的树林。
“这个.......你就这么宝贝,又不值钱?”速卡看向俞辛挂在脖子上的戒指。
俞辛抬手摸着戒指,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个是我哥给我的,我哥一个,我一个,我哥不在了,这是我唯一的念想。”
速卡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话。
俞辛抿了抿嘴唇开口问道:“速卡哥,你是怎么干上这个行当的?”
速卡灌了几口啤酒,把空了的啤酒罐扔到了一边:”还不是为了钱,在金边这个地方,没有钱,根本活不下去。“
”那你家里人呢?“
速卡抬头看着天空,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都死了,老妈病死了,老爸被要赌债的人打死了,妹妹被卖去做妓女也死了,弟弟嗑药掉河里,都死了。”
俞辛舔了舔舌头,脸上都是歉意:“速卡哥,对不起。”
速卡转过脸看着俞辛,脸上有些不屑:“有什么好对不起的,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有钱就什么都有了,房子车子女人,都有了。”
速卡收回脚站了起来,双手叉着腰:“走吧,你快回去了。”
速卡不等俞辛站起来转身就走了,俞辛看着速卡的背影大声的说道:“速卡哥,你要是不嫌弃,你就把我当你弟弟。”
速卡转过身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俞辛,十几秒后朝着俞辛招了招手:“赶紧回去,明天还要上工给我赚钱。”
俞辛回到了宿舍,房间里的潮热消了很多,加上酒精的作用,俞辛渐渐的睡了过去,还做了一个美梦,梦到了当初江崇在医院给他戴戒指的场景。
”砰,砰,砰!”
俞辛还沉浸在美梦之中,铁门就被人一脚踢开:“起来了,赶紧回消息。”
俞辛一张眼就被带到了机房,电脑上显示着冯小花的两通未接来电,俞辛操作电脑给冯小花打去了电话。
“喂,你怎么才接电话,我都要上飞机了。”冯小花那边声音有些嘈杂,背景音是机场催促登机的声音。
俞辛按照准备好的话术回应着冯小花:“哎呀,刚才在睡觉手机关静音了,没听到,你什么时候到啊?”
“大概上午十点的飞机,下午一点就到金边。”
“好,我去接你。”
俞辛挂了电话,被带到一间房间里面,里面有两个衣架,衣架上挂着各式的衣服,旁边墙上还贴着一个长条的穿衣镜。
速卡从外面走了进去,从两排衣服里找了一件红色的花衬衫和牛仔裤递给俞辛:“换上,等下去机场。”
俞辛拿过衣服,换下了身上带着汗臭味道的衣服,换上之后,还用手抓了抓头发,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来东南亚旅游的游客。
俞辛走出房间,速卡的眼神亮了一下,俞辛的皮肤白,穿红色显得皮肤更白,加上年级小,花衬衫被他穿出了一种清新的感觉。
吃了一个早午饭之后,俞辛被塞进车里,速卡并没有上车,而是一个打手坐在俞辛身边,不过这次俞辛没有被蒙着眼睛,汽车在丛林里穿梭,大约开了有一个小时才进入了城镇。
俞辛在心里默默的记录着刚才走过的路,这里道路实在是复杂,俞辛记不得路线,只能判断大致的方位,速卡的基地应该在金边城区的西北边,大约有四十公里的地方。
到了机场之后,俞辛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从机场里面出来的冯小花,冯小花拖着一个二十寸的行李箱,和他横向发展的身体相比,就像是一个玩具行李箱一样。
俞辛怕冯小花说漏嘴,赶紧抢在冯小花开口之前说道:“小花,我赵正阳在这里。”
冯小花看到俞辛刚想开口,却听到俞辛自称为赵正阳,连忙把俞辛的名字咽了下去,顺着俞辛的话头往下说:“正阳,你怎么来金边玩了?”
俞辛身后揽着冯小花的肩膀,两个人朝着一旁停着的车走去:“先上车再说。”
俞辛和冯小花坐在后排,冯小花看了一眼前排开车的打手,揶揄道:“哟,不错嘛,才来几天,有车有司机了,快跟我说说,有什么赚钱的好门路?”
俞辛神神秘秘的降低了音量:“哎呀,我们什么关系,有好门路肯定要想着你,我们这不就是正要去吗?”
车上只有俞辛冯小花和打手三个人,即使没有冯小花,俞辛凭借从江崇那里学来的招数,都可以把前面这个五大三粗的打手干掉。
俞辛装作无意的用手撑在车窗上往外看,发现了后面一直跟着一辆黑车,前面三米的地方还有一辆突突车一直都跟着。
俞辛收回了视线,摒弃了干掉打手逃跑的想法。
汽车行驶的路线是通往之前被王大力带去的赌场的方向,他们这是一刻也等不及就要把冯小花带去赌场,然后骗光冯小花身上的钱,然后再像骗俞辛一样骗冯小花去借钱,两天的时间,就可以把一个人变成负债累累。
前面忽然有一个小孩拦在车前,打手猛地刹车,俞辛和冯小花因为惯性都往前倾。俞辛伸手握住冯小花的手,把掌心的黑色纽扣塞到了手里。
“老板,买银器吗?纯手工银器?“小孩从车窗递进来一串银器。
打手从窗户推来了小孩:“不买不买,滚开。”
打手脸上都是凶恶之色,小孩有些害怕的收回了手,俞辛伸手从小孩的架子上拿个一个银质的戒指:”别怕,我买一个。“
俞辛身上根本没有钱,理直气壮的拍了拍驾驶位上打手的肩膀:“付钱。”
打手回过头看了俞辛一眼,敢怒不敢言的从包里拿出一张十美元扔了出去,俞辛看到打手吃瘪,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从机场到赌场用了半个小时,俞辛带着冯小花进了赌场,时隔三天俞辛又一次走进二楼的大厅:“走吧,带你玩玩。”
冯小花第一次见到这样大规模的赌场,在大陆,赌博是犯法的,有些不法分子会私设地下赌场,不过从来没有这样大规模的赌场。
“就在这里,一晚上,我的十万美金变成了一百万,要不要试试?”
俞辛双手叉着腰,微微抬起下巴,朝着冯小花扬了扬眉毛,脸上比以前多了一些邪气。
冯小花大致猜出俞辛在做什么了,配合的做出了惊讶的表情:“这里厉害,一夜翻十倍?”
俞辛点了点头:“我们什么交情,这么多年的朋友,我还能骗你吗?”
俞辛放低了声音:“你放心,我里面有人,包你只赢不输。”
冯小花听到只赢不输四个字,眼睛里都喷出了光:“真有你说的这么好,走,赶紧试试。”
第96章
李芳菲带着徐琳琳去卫生间洗脸, 袁凯走到江崇身边””队长,让徐琳琳见陈慧芬,这怕是会不符合规定吧, 要是吴局和毛局知道了, 又会来说我们。”
江崇拍了拍袁凯的肩膀:“没事,你去安排就是, 有什么事情我来顶着,我想最后再试一次。”
徐琳琳洗了脸, 李芳菲又给徐琳琳重新梳了头发,整个人的脸色比刚才看起来好了一些。
袁凯把陈慧芬从羁押室带到了会客室,手上带着手铐, 陈慧芬看到徐琳琳走进房间,激动的站了起来。
“琳琳,你怎么来了?”
袁凯按住了陈慧芬的肩膀:“冷静点, 快坐下。”
让陈慧芬和徐琳琳见面已经是违规了,袁凯架起了摄像头, 录下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好为以后做准备。
陈慧芬和徐琳琳分别坐在桌子的对面,陈慧芬伸手拉着徐琳琳的手,贪婪的看着徐琳琳:“琳琳,你这几天是怎么过的?你住在哪儿?有没有好好吃饭?”
陈慧芬的力气很大,握的徐琳琳手腕有些疼,徐琳琳没有挣开陈慧芬的手, 或许这会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徐琳琳刚洗干净的脸上又满是泪痕, 徐琳琳用手背擦掉眼泪,挤出一丝笑容:“妈,我没事, 你放心,派出所的陈警官把我送到了县里的福利院,我这几天就住在那里。”
陈慧芬点了点头,伸手摸着徐琳琳的脸:“好,你在福利院乖乖的,要听话,一定要去读书,听到没有?”
“妈,其实.......”
徐琳琳想要说什么,被陈慧芬坚决的打断了:“琳琳,妈妈就你一个女儿,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好好读书,不然妈妈辛苦这么这么多年就白费了,听到了没有?”
陈慧芬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大,尖锐又刺耳,徐琳琳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有些呆滞的点了点头:“妈,我.......我知道。”
陈慧芬和徐琳琳见了十五分钟,大多都是陈慧芬在说,作为一个母亲对女儿的关心和叮嘱。
时间到了,陈慧芬被带走了,徐琳琳坐在椅子上,久久都没有动。
江崇走到徐琳琳对面,坐在了陈慧芬刚才坐的位子上:“徐琳琳,你看到了你妈妈,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徐琳琳抬起头,用袖子擦掉脸上的眼泪,看着江崇淡淡的笑了笑:“警察叔叔,我想见一个人,我见到她,我就把真相都告诉你。”
许圆圆急匆匆的从家里赶到了市局,半个小时前,江崇居然给许圆圆打电话,让许圆圆赶紧来市局一趟,又不说清楚什么事情,只让许圆圆赶紧来一趟。
许圆圆以为俞辛回国出事了,一路上油门踩到了底,用最短的时间赶到了市局。
“江队,我师父怎么了?”
“俞辛没什么事情,她在外面好好的,是有一桩案子要你来协助?”
案子?许圆圆一头雾水,自己自从不当狗仔以来,一直循规蹈矩的,应该没有惹上什么事情吧。
江崇带着许圆圆进入了审讯室,许圆圆看到审讯室中央坐着一个女孩,这个女孩有点眼熟,许圆圆想了想,她就是前几天在市局门口见到的那个年纪很小的失足女。
当时她穿着很暴露艳俗的衣服,和眼前这个女孩差别很大,导致许圆圆一时之间都没有把她认出来。
“徐琳琳,人我给你找来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信息量太大,许圆圆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为什么要见我。”
徐琳琳看着许圆圆,拿着手里的名片朝着许圆圆打了个招呼:“许记者,我想接受你的采访。”
许圆圆征求了江崇的意见,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笔记本问出了第一个问题:“琳琳,你为什么要接受我的采访?”
徐琳琳看向许圆圆的眼神里都是感激:“许记者,因为除了我妈以外,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
许圆圆没想到自己当时给她衣服和雨伞的微小举动,能给徐琳琳带来这么大的振动。
徐琳琳接着说道:“许记者,我记得你想做一期失足女的采访,我就和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自我有记忆以来,我爸就没有工作,每天都在外面打牌,赢钱了就会给我几毛钱让我去买糖吃,输钱了就会回来打我妈,我上去劝架,他就会连我一起打。
我记得我十岁的时候,他打的我流了好多血,浑身太疼了,我站都站不起来了,我当时都以为我要死了,其实当时我还挺高兴的,我要是死了,就可以重新投胎,我不想要这样的人打给我的父亲。
可惜我没死成,我妈抱着我去求了村上卫生站的医生,给了灌了好多好苦的药,又把我救了回来。
后来我就学聪明了,我爸回家的时候,我就不回家躲着他,我是学校里放学后最后一个走的,我也会藏在树林里看书,这成了我和我妈之间的默契,我妈都会给我留门,直到晚上他睡着了我再回去。
读了初中,我爸说,女孩子认得几个字就好了,读那么多书没有用,让我早些出去打工。
我很喜欢读书,我考上大学就可以去外地读书,我就可以带着我妈离开他。我不听他的,和他吵了好几次,每一次都被他打的浑身都是伤,可是我也不想辍学。
两个月前,他又回来了,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浑身都是酒气,一回来就翻箱倒柜的找钱,我妈没回来,我一个人不敢进去。
他在家里找不到钱,就开始朝我发气,我想要跑,他的力气太大了,我怎么也跑不了。
第二天,他带着我去了一家KTV,我只在电视里见过,一个装修的金碧辉煌的地方。
他把我交给了一个叫二子的人,他像是在看货物一样打量着我,他的眼神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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