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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月扁嘴委屈地嗯：“要爸爸亲亲，还有糖糖。”
奶糖不仅有本质的甜，还有安稳的依靠。
因为爸爸在，所以糖比平时更甜。
第三百五十二章
深秋的太阳仿佛冰箱里面的灯只管着散发光亮，把温度落在家里啦，风一吹就让人瑟瑟发抖裹紧自己。
从前林佳觉得幼儿园小朋友为什么搭配都那样奇怪，奇怪到有些不忍直视。
小裙子下小棉裤，上头又是冬衣马甲呀外套什么的。
现在林佳亲身经历过，只觉得脚趾头能扣出一套魔仙堡尴尬到起飞，送月月去学校恨不得把脸捂起来不认识。
早上就追着小崽子要她好好穿衣服，奈何林月月这个犟脾气抓着裙子不撒手不论她怎么劝说都不放。
“月月！外面这么冷的天穿不了裙子的，听话，穿裤子！把凉鞋放回去！！”
林佳崩溃按住小崽子试图扯出露趾凉鞋的爪子，胶着十五分钟之后林佳只能妥协凉鞋换裙子，因为上学要迟到了。
林月月膨胀叉腰骄傲套上大红色的小裙子，又顾及到亲爹“苦苦哀求”的脸面，又把秋裤也套上去了。
“爸爸！月月好了！快点去学校吧！”
林佳快裂开了回首掏掏了两次才抓住秋裤外穿就想跑出门的崽，满脑子刷屏救救我救救我。
虽然知道林月月很喜欢自己织的毛衣和围巾，但真的不能搭配红裙子和蓝色长颈鹿秋裤啊！！！
老天爷我那么大一个可爱的闺女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你把她还给我啊啊啊！
校门口出现很多脸包得密不透风的家长，注意并不是因为害怕寒冷，而是害怕尴尬。
一个男孩子宝蓝色毛衣深蓝色贴身秋裤，那一道靓丽的红裤衩在校门口异常瞩目。
娃他爸：窒息，想死。
连接小朋友的班主任都愣在原地，小朋友举超人玩具跳起来说：“老师！我今天是超人！看我会飞！咻咻咻！”
娃他爸涨红脸扭头大步流星上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内心狂喊：汰！逆子！我要跟你断绝一天的父子关系！
唐秋别开脸在车里摆手让唐思琪快走，玫红色妮子大衣和嫩黄色小花样子的围脖，整一个行走的大呲花缩小版。
墨镜遮住江芃大半张脸，又稳妥地围了围巾狗狗祟祟从唐秋车旁边路过，乍一看还以为是拐卖的。
羊羔绒马甲露出两只穿暗红色保暖内衣的胳膊，鞋面不是流苏就是闪亮亮的水钻，红色小皮靴直接吊炸天。
“小婧去跟着老师走，小姨先跟你说拜拜～”
幼儿园三姐妹碰面堪比小孩追捧的时尚芭莎，很多小朋友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wo，她们好好看呀，为什么妈妈不让我穿小裙子呢……”
三姐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炸街，林佳扯围巾捂脸，耳朵时不时传来零零碎碎小朋友对于自家姑娘的崇拜。
脚趾头抠得魔仙堡又大了一圈，好想找地缝钻进去。
江芃跟林佳对视一眼，确认过眼神，都是遭受小孩奇怪审美暴击的人。
第三百五十三章
抢到最后一辆带儿童座椅的共享单车，林月月迫不及待扒拉着坐垫试图自己爬上去，小短腿蹬来蹬去还没自行车高。
林佳拎她书包几乎是跑过去在共享单车倒下之前两手薅住车子，胆战心惊的。
“月月，自行车不可以随便爬上去，电动车也不可以，电动车只有大撑脚撑起来才可以，自行车爸爸没在扶，月月爬上去会倒下来的。
以后要记住这件事情知道吗？”
林月月怕怕地拍胸口安慰自己不怕不怕，“月月记住了，但是月月刚刚被吓到了，所以要爸爸抱～”
“是哪个淘气包那样娇气呀，好～但是只能抱一会，等会还要骑车回家的。”
嘴上虽然说着嫌弃的话，动作却反其道行之满满的宠溺，熟练颠进怀里将胳膊挂的书包放进车篮子。
电动车车胎被不知道是哪来的图钉给扎了，骑到半路只好拖车去附近修车所，这才有了骑共享单车这幕。
林月月现在不喜欢坐公交车了，也许是那次农家乐的大巴车留下的阴影吧，坐公交车总是让林月月很抗拒。
绑好安全带林佳检查一遍说：“月月，安全带绑好了没有啊？爸爸不太确定好没好 。”
林月月絮絮叨叨真拿爸爸没办法又检查一遍，“好啦！”
路人只觉得这对亲子感情真好，生活的压迫见到这样温馨的场面，总是深呼吸松口气横扫阴霾。
从虚幻走向现实，心里突然很踏实很踏实。
这温馨画面只有林佳自己知道，内里藏着怎样的病态。
自己已经开始出现问题了，做事情一遍一遍确认完成没有，月月在身边的时候，就重新问小孩一遍自己做好了没有。
极力掩藏出现的弊端，在人前与常人无异。
水蓝的天上仿佛是哪个小孩泼上的水彩画，一块深一块浅。
一道长长的白白的云像极了天上的轨道，一半隐入尘烟，一半显露尘外。
“爸爸，为什么那朵云是这个形状呀？它是吃坏肚子所以拉肚肚了吗？”
差点被口水呛到，林佳被小崽子这句天真的话语可爱到，忍不住地笑。
“这个叫飞机尾迹云，月月如果想了解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云，回家爸爸可以陪月月一起查相关资料。
不过按照可爱的话讲，大概就是因为飞机也要回家啦，跑得太急留下一串烟，像不像动画片反派逃跑那样呀？”
共享单车轮子吱呀吱呀转，清脆车铃响在暮色的薄雾里，美好又安静。
有时候常常想，生活是不是就该像现在这样，简单，纯粹。
*
月月开始讨厌坐公交车，是因为有人说了很不好听的话。
他们说一个小孩怎么叫一个女人爸爸，同性恋真恶心，肯定是没尝过男人的好。
长得很凶的几个老奶奶像童话世界坏坏的老巫婆，说爸爸不知廉耻，不知廉耻是什么意思，月月没听懂，但是月月听懂了不要脸三个字……
这些坏人，总是说坏话，明明我跟爸爸又没有得罪他们，坏人为什么总是这样。
很难过。
爸爸总是挡着那些人打量不怀好意的视线，告诉我没关系，别听。
爸爸爱月月，月月也爱爸爸。
我们无所畏惧。
第三百五十四章
蛛网玻璃，撞变形的汽车，车门凹陷，血渗透了车门，深色柏油马路刺耳警笛……
耳鸣叠加，再晃眼，漫天雪白，肺冷心凉，风雪间歇后云霞初现，红色的睡美人尽失血色湮灭在雪地里。
巨大的钟摆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势若洪钟，玻璃骤然碎裂耳鸣变成现实针锥入耳。
惊醒的人面如纸色双手捂耳将脸埋入膝间，听见了。
听见了好多好多声音。
讥笑的，嘲讽的，落井下石幸灾乐祸喋喋不休，那些声音尖叫着，狞笑着，铺天盖地压上林佳。
看啊，扫把星克父克母，怎么还有脸活着？
哟，那车怎么就没把她撞死？
真晦气，别来我们家，我们可遭不住你的命，庙小容不下！
哈哈哈，txl？听说死老婆啦？
害死爹妈还不够，还把别人也害死了，啧啧啧
喜欢女人真恶心，据说有小孩，怕不是被戴绿帽子当接盘侠了吧哈哈哈
你是扫把星扫把星，你为什么活着，还活着
你去死去死啊！
脏死了脏死了，恶心。
……
一只软软的小脚碰到发冷的躯体上，林佳胸口压抑的喘息才松懈下去，擦干冷汗亲了熟睡的小家伙额头。
重新给她掖好林佳侧身背对林月月，蜷缩着蜷缩着，无比痛苦。
遗忘是最残忍的开始，林佳紧抓着最后的边角企图与天空作对。
想着呀，阮宁的眼睛，阮宁的鼻子，阮宁的嘴……
一点一点刻画熟悉的模样，记不清了就反复想，手是自己的多大，人比自己高多少。
可是想着想着，总是凑不出想要的样子，毛毯褶皱用力攥成一团失声痛哭。
阮阮……
我好久没梦到你了……
鲜活地笑，自由自在地活。
莫名想着，如果阮阮没不曾来过这里，不曾遇到自己，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了。
有些人说，爱是放手。
林佳从前嗤之以鼻，既然爱，为什么要放手，在对方也爱自己的情况下，放手，是胆怯的懦夫。
我爱一个人，如果她也爱我，必然同世界抗争，一同站在阳光下。
可现在，自己也成了懦夫，我希望她好，哪怕跟别人平平安安，跟别人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
那一场雪淋了她们满头，欢笑着，打闹着，美好的寓意也曾幻想着。
雪落满肩头，也算是白首。
如果这光会跟着我一起坠入深渊，那我宁可不要，只要她过的好，一切都好。
憎恨自己无能为力，憎恨自己懦弱无能，也憎恨这世界冷漠无情。
这全部的神佛他真的垂眸看我了吗？我能求到那点悲悯吗？
翻身将林月月搂紧怀里卑微祈求着，祷告着。
如今我只有月月了，要遭难就让我遭难，别从一个孩子身上索取。
如今，她是我的全世界。
第三百五十五章
今天是万圣节，幼儿园每个教室都被老师精心布置过，校门口的保安大爷大茶缸子贴了万圣南瓜贴纸，难得端端正正一身警服。
真警服没有，保安服凑合。
买菜的篮子跟家里老婆子暂借过来装了一堆糖，等待那群人类幼崽叽叽喳喳上学。
保安大爷即使是老了，也仍然拥有fashion的气质，赶了赶潮流。
两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小学鸡“打架”斗嘴。
“胡说！肯定是我发的小朋友多！”
“你才胡说！我发糖肯定发的比你多！”
“我多！”
“我多！”
……
最考验的不是小朋友的打扮，而是家长的搭配和手艺，个性DIY服装。
有背后亮闪闪LED灯带的花仙子，有羽毛蓬松带圈圈的小天使，各种想法层出不穷。
每个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小朋友成为最靓的仔。
当然，其中好像混进去奇怪的东西。
比如，那位裤衩子外穿的小朋友又是你！站住不要跟别的小朋友推荐裤衩子外穿啊啊啊！
还有憨憨的熊大熊二妆，一位“壮士”不知道其家长从哪件羽绒服上薅的毛领子，扮作胡子挂脸上，草率中带着狂野。
去年买的猫耳发箍今年就派上用场了，林佳拄下巴看着蹦蹦跳跳旋转展示的林月月，看着发箍有一闪而过的低落。
毛茸茸的橘色猫爪挎包华而不实装了几个小东西，书包还是要背的，加绒橘色裙边和白色叠在一起。
像某个游戏出来小猫咪角色，很是俏皮可爱。
“好啦，小猫咪也要好好上学哦，爸爸下午放学来接你，中午要好好吃饭，不喜欢吃的要跟阿姨讲……”
“爸爸木啊，月月去上学惹！”
告别了自己的崽林佳骑车慢慢开在马路上，在湖边坐了一整天。
什么都没干，就看着湖水偶尔被风吹起些许涟漪波纹，落叶坠到湖面上漂动。
很安静。
背后却是人来人往的日常。
林佳闭上眼睛去听，自行车，电动车，玩具车，汽车……
本质话唠的一个人，好不容易敞开心扉，现在又关上了，全靠林月月撑起来小小的门缝，透着些许光亮进去。
“冷吗？”
林佳迷茫地看了看湖对面的水杉，没怎么在意。
也许是路人在讲话靠的近而已。
“会生病的，回家。”
那一瞬间林佳眼泪夺眶而出颤抖着手想搭到隔壁的位置上，摸到的只有空空如也的另一半长椅凳面。
幻听吗，幻听吗……
林佳此刻多么迷信，听见了，就是听见了阮宁的声音。
这样的幻觉林佳心甘情愿接受，哪怕是鸩酒也甘之如饴。
手掌弯成喇叭状放在耳畔收音，试图再次听见那点熟悉的声音，可是只剩下风呼呼的冷。
风呛得咳嗽惶惶然扶住扶手四处张望。
四下无人，却又四下皆是你。
第三百五十六章
天阴沉沉像调皮孩子抓起粉扑往脸上拍香香，湖边扬起薄薄的雾。
居民楼收衣服的收被子的，都是老头老太太，年轻人上班没时间回家，只能愁眉苦脸希望下班回家之前不要下雨，或者是雨不要打到阳台上才好。
林佳看了看天色乌云很淡，并不担心接月月放学那会下雨，小朋友宝贝的雨衣已经装在后备箱了。
只是这秋寒别冻着她就好，再过段时间一两个月的，就入冬了，换季可容易感冒生病。
许是自己刚才哭过很狼狈，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姐姐，你不要难过，世界还是很美好的，这天气湖水多冷啊。”
湖水？什么湖水，啊……看上去确实挺冷的但问什么说这个。
林佳不理解为什么她要跟自己说湖水冷不冷的问题，后面女孩子又接着说道。
“姐姐还年轻，挫折会被打败过去的，太阳还是很暖和的。”
才反应过来人家误以为自己要想不开，“没有没有，我现在还没想这个不要误会，就是吹吹风看风景，谢谢你呀。”
女孩子担忧地问那以后就会想吗？
让林佳不要想那么多，一番好言相劝到林佳有些感动，一转头给吓得够呛捏紧扶手后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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