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苓发笑:“您都多少年的老教授了,还考呢?”
“考,怎么不考?”姥姥笑了,宠溺的隔空点了点他:“真想姥姥当一辈子的老太婆啊?明年姥姥换个模样,再当回漂亮小姑娘,给你做辅导员。”
“可惜我还挺喜欢现在这个工作的,变年轻了回头再让那群小年轻指挥,我可受不了。”姥爷不无遗憾的感慨。
符苓:?
他脑子运转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姥姥姥爷不是人。
仔细想想,姥姥姥爷快二十年没变过样貌了,一副神采奕奕的不服输小老头小老太。
他之前居然是真的一点都不怀疑。
符苓亲昵的挽着姥姥的手好奇问:“姥姥,你们到底为什么从来不说我的事啊?”
他是真的好奇了,他爸傻逼不知道教,姥姥姥爷怎么也没聊过啊。
姥姥拍拍他的手,面露无奈:“咱们以前哪有这种事啊?”
“以前养孩子糙得很,随便往地里一丢,喂点吃的就养起来了。你妈就是这么养过来的,她小的时候在地里打滚,几百岁了还玩泥巴,没有听说哪个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的。”
不过现在和以前又不一样。
姥姥有点难过,她叹口气说:“以前都是一群小家伙在地里打滚,打架也不怕,现在又有学校,多好的地方啊,把孩子往里面一送,还有一群小家伙陪着玩,玩着玩着就长大了……”
“早就说要送你去专门的妖怪学校,你爸非要送到人类学校,说那里安全不会被欺负。”
结果就是,别的小妖怪原型在地里打滚的时候,符苓在人类小孩中间玩沙子,别的妖怪青春期咬来咬去,符苓青春期沉迷二次元,对自己的误解越走越远。
家里人不重视,一周见他一次还不一定能周周见到的姥姥姥爷更不清楚情况,无从掰正。
不在妖怪的社交圈,别人也不会特意跑来聊那些神神鬼鬼。
养成这一身人味,说话做事都是人类的思维。
所以符听寒要负全责!
姥姥无意在孩子面前多评价他父母的事,催着他上桌吃饭:“别说这些了,快去吃饭,吃饭。”
符苓被推到桌前,他拉开旁边的凳子,让尼德那伽坐自己旁边。
他环顾一周,咳嗽一声:“吃饭前,我想先说一个事。”
姥姥姥爷面面相窥,顿时紧张起来。
姥爷嗓音发飘,恍恍惚惚的点头:“符、符符你说吧,说吧。”
“……呃、就……”符苓有点尴尬,他摸了摸鼻尖,紧张得眼神发飘,小心翼翼的“嗯”了一声,尾音拖得很长。
尼德那伽似乎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了,他的目光从肉上面撕下来,转到了符苓身上。
这叫符苓压力倍增,他一把抓住尼德那伽的手,胡乱的十指相扣,抬起来飞快的晃了晃。
“咳,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我知道你们可能有点接受不了但是我是认真的没有在开玩笑我是真的喜欢尼德不是随便玩玩……”
符苓紧张的一顿秃噜,连语气停顿都囫囵吞了,紧张得差点质壁分离。
他分明十分紧张,抓着男人的手冒出了汗,紧张的来回扣弄。
但是符苓仍然没有选择含糊过去,他眼神明亮,直白的与姥姥姥爷对视,是打定主意要给尼德那伽一个名分。
这幅胆小又勇敢的小模样实在可爱,尼德那伽唇角微勾,与有荣焉般挺起胸膛,露出含蓄的得意骄傲之色。
姥姥姥爷面面相窥,同时轻松的笑了起来。
“我当什么事呢。”
符苓懵:“啊?”
“姥姥姥爷早就知道的,在你爸发现之前。”姥爷摆摆手,笑得十分轻松。
姥姥推了推脸上装饰用的老花镜,眼神犀利:“符符,姥姥姥爷是过来人,我们什么都见过。”
姥姥一脸“你还是太年轻”的镇定。
这个反应让符苓做了那么久的心里建设一下子泄了干净。
他傻了眼,瞠目结舌的说不出一句话。
姥爷镇定自若的催他们吃饭,还给尼德那伽夹了一筷子菜:“好了好了,快吃饭,再不吃都凉了。”
态度自然至极。
符苓彻底傻了眼,他以为姥姥姥爷可能会难以接受,或许会像符听寒一样直接开口否定。
但没关系,就像追求爱情得不了理解的梁祝,他愿意为了尼德反抗家庭,他是条有担当的龙!
——不得不说符苓真的很有想象力。
这么轻描淡写过去了,符苓不免郁闷,他在餐桌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所有人都很淡定,只有他一个人紧张。
“为什么你们一点都不在意啊!”符苓发自内心拷问。
他一把将自己摔在床上,在床上滚来滚去。
洗完澡的尼德那伽光着上半身,浑身湿漉漉的水汽仿佛还黏在皮肤上,水珠顺着半湿的头发往下掉,落在锁骨上,顺着崎岖的胸肌沟壑直往下滑。
男人一歪头,锐利深邃的眉眼锐气扑面而来,好一慵懒阴郁的美男出浴图。
“你不高兴?”尼德那伽困惑发问。
符苓摇头:“不——不如说是,不符合预期的失落吧!”
毕竟,他已经想好如果不被认同,他要经过怎样激烈的碰撞反抗,才能牵着爱人的手走向终点。
他趴在床上枕着胳膊歪过脑袋,斜斜的压着腮帮子,腮帮子微微鼓起,他嗓音含糊,晃着小腿无奈叹气。
“话说这次回来,大家都一副深怕我留在国外一去不回的样子。”
“那符苓想去国外吗?”尼德那伽问。
符苓诚实摇头:“不知道。”
他一下子从床上翻起来,坐在床上随床垫蹦了蹦,他撑着下颚,散漫的露出思考的表情。
“爸爸妈妈都和我说要去做想做的事,我想做的事是什么呢?出国真的是我想做的是吗?我只是不想再回到那个家而已,现在好像也已经做到了。”
符苓一阵纠结,尼德那伽安静的听着,他眉眼沉静,基本也不会给出建议。
他只是探过头,把下巴垫在符苓的脑袋上,轻轻蹭了蹭。
“你去哪我就去哪。”他都会陪着的。
符苓笑了起来:“我知道。”
“我知道啊!”
正是因为有了尼德,他才凭空生出很多勇气。
符苓仰头,在男人的下巴上亲了亲,愉悦得敛起眉眼,笑盈盈的点头重复:“我知道的。”
“其实我又何必现在想到答案呢?我有接近无限的时间,想做什么都可以,我还有足够的金钱,无论干什么都行。”
符苓想,这就是底气吧。
尼德霍格和莉莉丝真的给了符苓很大的底气,他拥有无数次试错成本,可以随时把阿卡迪亚和世界树当成后路。
他也不必畏惧孤单,专情而忠诚的情人永远陪伴左右。
他又何必着急呢?
不过确实有件事比较着急。
符苓伸出手,一把按在男友胸前,眼神无辜:“你知道,我从小没有妈妈……”
好好好,不穿衣服露个奈子,一定是在勾引我!
大奈奈!
看我嘬嘬!(`¬’*)
第109章 一百零九条龙龙!
博物馆室内温度一贯适宜,漂亮的顶灯从头顶打下,来来往往的人□□汇成支流,穿越交错的回廊。
走在里面,像是穿越了时空,目睹千百年前古人的一生。
休息的区域,逛累的游客零零散散坐着休息,也有不少围着供水的饮水台接上一杯温水,润一润干涸的喉咙。
水滋滋滚进纸杯里,接了满满一杯。
“水。”尼德那伽将一次性纸杯递给旁边的男友。
符苓接到手里,眼睛还盯着墙上的壁画,显然十分感兴趣:“看,那壁画画得不错。”
“这我之前来可没见过呢。”
说话间,人未到声先至,一个西装革履的老先生大步走了过来。
他神采飞扬,显得神采奕奕,眼角眉梢具是喜意。
“哈哈哈,博物馆总是要有点变化的,最近在开特展,符先生感兴趣吗?”
馆长深深握住符苓的手,用力握了握,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我代表国家,深深的感谢您的慷慨。”
目前仍然有数半珍惜文物流落海外,对外展出为人所知的文物只是报个名字就足以让人心痛欲死,而许许多多没有姓名的藏品又流落何方?
符苓这一次来,透露出要上交一批文物无偿赠予国家。
其中最有价值的,当属一尊青铜鼎,鼎上铭文埋没在斑斑锈迹中,早已不得人所见。
“……我们这些年,一直在致力于文物修复,力图将它们最本源的样子展现给人民,也是为了能解读更多的历史真相。”
馆长邀请符苓和尼德那伽在院里走一走,他满脸笑意,语气里的亲近像是在对待自家小辈般,热情的向他们介绍这么些年修复院的艰苦功勋。
他无偿赠送的一批文物被人早早运到了文物修复人手中,在检查过真假,确认没有破损后,会挂牌整理进展厅里。
馆长说了一些诸如会在网上报道符苓的慷慨,国家会给予什么样什么样的鼓励,这些东西未来会怎么安排的。
里面很多,诸如锦旗、奖金,符苓并不需要。
他笑而不语,只是一边听一边点头,不卑不亢的。
馆长不免侧目,正要再说些什么,眼见一位修复院的老师匆匆路过,瞥见他旁边的人,顿时面露惊讶。
“小符啊,你今天过来玩?正巧了,今天院里修一副长卷,你快来帮帮忙。”
“诶,我不是……”
老师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走。
符苓进了院子才发现周围人匆匆忙忙的,本就忙碌的修复院这会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放假在家的老师都招回来了。
修复院这几天在修一卷唐代画卷,结果今天撞上了有人无偿捐赠一尊青铜鼎,青铜鼎损伤严重,又分了一批人过去,修画卷的人手就不够了。
符苓看了两眼,话也没说,撸起袖子就是埋头苦干。
符苓极善工笔,临摹画卷神似形也似,临摹中框死的画风,真下笔笔触却极有反叛之意,顺着原笔描摹,一笔一划皆似原画。
他先在纸上临摹几笔,寥寥画出神似,动作麻利的调出矿物色,才小心翼翼的揭下上面的薄纸。
青年动作娴熟,看起来年纪轻轻,行事做派却颇为老练,像是在修复院做了很久的。
弯下腰半贴近桌面,腰间弯下柔韧的弧度,显得格外从容优雅。
馆长在外和修复院的师傅一聊,瞬间眉开眼笑的:“好啊好啊!难怪有这个思想觉悟,原来是家族传承,有什么样的长辈就有怎么样的乖孙,真好啊!”
修复院师傅一惊:“您的意思?”
“嗐,你不知道,今天到的这批文物,可就是这位先生捐赠的呢!”馆长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这一出,日后进修复院,也先在领导面前留下了善缘。
不过修复院凭本事吃饭,他们和博物馆又不是同个部门,真考不进来,本事不到家,任谁来走关系也没用。
师傅内心翻了个白眼,面上笑而不语。
修复院的工作也不是谁都可以上手的,只是修复工作人手不足,他们也讲究一个老带新,师傅带徒弟,是真把符苓带出师了,让人真的上手文物也就这几年的事。
师傅心里早内定了,等人读完研究生,就来考修复院,混个编制为国家的文物修复工作发光发热几十年。
好好的逛博物馆,符苓被拉着修画卷,修得腰酸背痛。
他锤着后腰,跟下班的修复院师傅们往外走,疲惫的模样跟里面的师傅一样一样的。
尼德那伽目光专注,定定的看看符苓,再看看旁边零零散散的人。
符苓横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符苓,和他们好像。”尼德那伽慢吞吞的开口。
他目光清澈,是真的这么觉得。
感觉好像看到了几十年后的符苓。
这个想法让尼德那伽眉眼微弯,他低下头,在符苓耳边亲热的蹭了蹭。
发尾搔过皮肤,带来几分痒意。
符苓受不了,往旁边偏了偏头:“少来。”
他眼睛微偏,斜晲了尼德那伽一眼。
彼时夕阳西下,昏黄朦胧的光色染红了半边天空,寥寥落在树枝上,随着秋叶随风摇摆。
金色的银杏如金灿灿的麦子绚烂到了极致,在空中盘旋着落下。
符苓伸手接着一片黄叶,他手指一搓,黄叶翩翩,璀璨的金色在眼中飞旋。
“我以前,是很想进修复院的,修复院的工作我很喜欢,也想着能修复见证千百年前古人的生活。”
但现在嘛。
符苓突然笑了,他抬起头,将脑袋落在男人的肩膀上。
尼德那伽低头,手指拂过他的眉眼,拨开了遮住眉眼的鬓发,露出了含笑的眉眼。
“我大概想好了。”符苓轻声说。
“我想做点有意义的事。”
“嗯?”尼德那伽侧耳细听。
符苓打了一个响指,神色狡黠动人:“我要做一位私人收藏家,就像爸爸一样,出钱把喜欢的藏品买下,捐出去,藏起来。”
反正他有足够的钱!
符苓看过那些还在金融主理人手里的产业,股份、基金、公司……零零散散加起来,一年至少由上千万欧元的利息产生。
拿这些钱,做投资符苓觉得自己不亏就是好的,有些钱还是还让专门的管理人来挣吧。
不能挣钱,花钱花多了没有目标也空虚。
馆长今天说的那些话,符苓听在耳朵里,有很多很多的文物是经过无数人的努力,在所有人的期盼中艰难回到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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