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德没听出这是一句嘲讽,没心没肺地回复道:“我在看皇学表白墙。”
听到关键词皇学,奥瑟手里自动停止了工作。
“什么是表白墙?”
“您是皇学的人您不知道?哦对,您念书那会儿还没有这个东西。”
他跟奥瑟解释道:“表白墙最开始是帮助有暗恋对象的学生,匿名发布表白信息的中介账号。现在业务范围广了,发什么的都有,您瞧瞧。”
他点开刚刚看到的图。
“有人用这张图做了表情包。”
屏幕上是奥瑟搂着凌熠骑马的照片,两个人的手还紧紧握在一起,关系看起来十分亲密。
照片下方被人P了四个硕大的红字:马上结婚。
“一语双关,是不是超好笑?”唐德再看一遍还是很想笑。
奥瑟直直盯着他的手机看了好几秒,语气不算好也不算坏。
“谁要跟一个小骗子结婚。”
“表情包嘛,玩梗而已,那么严肃干嘛。我刚才见表白墙上有不少凌熠殿下照片的投稿,看来他在皇学人气还挺高。”
唐德知道奥瑟要面子想看也不会说,主动帮他点开其中一张:“不信您看。”
这是两张拼接在一起的照片,左边是凌熠献花奥瑟冷脸的合照,右边是奥瑟在主席台上的单人照片,怀里的鲜花做了放大处理。做图的人生怕大家看不出端倪,还画了个特大号箭头指向凌熠手中的花束。
“我就说嘛,网友的眼睛是雪亮的。现在人人都知道您抢了校长的花,还不如一开始就大大方方接了呢。”
“是他硬塞给我的。”
唐德不跟嘴硬的选手争辩,又点开一张凌熠佩戴风纪委的袖标在校园巡逻的特写。
“怪威风的嘿!”
“不愧是野草,在哪都能茁壮生长。”凉飕飕的语气。
下一张,凌熠在操场上,面前的小男生一脸羞涩地递上情书。
唐德手一抖,把手机屏幕熄了。
“诶呀?手机怎么突然没电?不应该呀,早上刚充满电,不会是电池烧了吧。”
一条消息进来,手机自动亮屏。
唐德:“……”
对上奥瑟看智障一样看他的眼神,唐德只好又把照片怼到他面前。
拍照的人抓拍技术一流,拍照设备也是一流,男生脸上的红晕都拍得一清二楚。
“嗐,这位一看就是OMEGA,凌熠殿下也是OMEGA,我知道了,他们肯定是在交换OMEGA生理课笔记。”
奥瑟斜睨着他:“你的课堂笔记用粉红色信封装?”
“什么?是信封吗?”唐德把手机拿回来装模作样地瞅,“哦,我还以为是粉色封皮的笔记本呢。”
他顺势揣起手机:“一不小心摸了这么久的鱼,手机害人不浅,工作工作。”
奥瑟没说什么,低头在文件上写下几行批示,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了十分钟。
“网址给我。”
“什么?”
奥瑟回得轻描淡写:“那个什么表白墙,把它的网址发给我。”
“……”
这一晚,帝国皇长子的行程是宴请他国外交官,双方计划在贸易经济等多个领域展开深入合作。
在这场备受瞩目的宴会上,奥瑟时不时打开手机瞅一眼,连现场翻译都察觉出了他的漫不经心。
第N次刷新页面,刷出来的照片是凌熠与缔斯并肩坐在餐厅共用晚餐。
照片中的两个人相谈甚欢,无论年龄还是外表,看上去都十分般配。投稿人可能就是看中这一点,才偷拍了二人的同框。
奥瑟闭上双眼长长吸了口气,再睁眼时嘴角挂着古怪的冷笑。
翻译在一旁小声唤他:“殿下…奥瑟殿下,您有在听吗?”
奥瑟透过眼角分给她一点点注意力。
翻译:“对方在问,您对他刚刚提出的建议怎么看?”
奥瑟若无其事地把目光移回到对面的外交官身上,他正满怀期待地等待他的回复。
奥瑟回以微笑,些许欠了欠身子,调整了下坐姿。
“谢谢,有被气到。”
翻译:???
.
校医维森拉上窗帘,关紧房门,校医室顿时一片昏暗。
“准备好了吗?接下来的内容会很刺激。”
耳骨上的信息素抑制环被摘下来,放在一旁,凌熠紧张地咬了咬唇:“我已做好充分准备,开始吧。”
维森启动投影仪,雪白的墙壁随即映射出一部纪录片。
该纪录片详尽呈现了六名ALPHA绑架、虐待并最终致使一名年幼OMEGA丧命的全过程。
这是六十年前发生的一起震惊世界的真实案件,凶手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尽管六人被捕后均被判处死刑,但他们在接受采访时,并非每个人都表现出悔意,甚至有人在镜头前沾沾自喜地炫耀作案过程。
纪录片进行到第十三分钟,校医室的灯光骤然亮起,映照出凌熠满脸的愤怒。
“很遗憾,测验失败。”
凌熠射向维森的眼神还蕴含着怒意。
“这种东西谁看了不生气?”
“没有人不让你生气,测验的内容是无论再怎么愤怒也要留神收敛信息素,不能再像ALPHA那样把信息素当做攻击的武器,你闻闻现在房间里的味道。”
“人都气成那样了,谁还能控制住信息素的分泌?”
“每个OMEGA都能,如果你从青春期开始就有乱放信息素下场很危险的意识,你也能做到。”
凌熠不甘地别开脸。
“我做不到。”
“做不到就勤练习。”
“我练不会。”
“练不会就挂科,跟你的奥瑟殿下结伴,做一对生理课挂科鸳鸯。”
“……”
维森重新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屋子里浓郁的OMEGA信息素气味慢慢散去。
“去吧,不想挂科就多练练。”
凌熠使出他擅长的甜言蜜语宫功法:“老师,您这么漂亮,能不能给我放那么一丢丢的水?”
“皇子来了都挂科,你说呢?”
他说的好有道理,凌熠无从反驳。
明白放水这条路是绝对行不通,凌熠沮丧地离开校医室。
此时他还不知道有人给表白墙投了新稿件,并引发了前所未有的激烈讨论。
【卧槽!刚才经过校医室,闻到一股可香可香的OMEGA信息素味道,感觉是我的天选之子出现了,有没有别人闻到?】
【回复:我也闻到了!这么香的OMEGA是真实存在的吗?皇学竟然有这种天香国色,这么香为什么还要隐藏起来,快出来让我们看看到底是谁!】
【回复:什么叫你的天选之子,明明是我的天选之子!我发誓那是我失散多年的老婆!老婆你在哪,你看看我!】
……
凌熠回到宿舍,席勒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你身上的信息素味很重。”
“因为我刚刚在精神世界杀死了六个挨千刀的ALPHA。”
他径直回到自己房间,不消片刻从浴室传来淋浴声。
一刻钟后,水声停了,浴室恢复安静。
缔斯礼貌地敲响本就敞开的宿舍门。
“凌熠在吗?”
席勒:“他在洗澡。”
“什么事啊?”
凌熠穿着睡衣出来,边走边用浴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长度过肩的银发还在向下滴水。
缔斯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也不讲话,行为古怪。
席勒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走进凌熠房间,出来后手里拿着他的抑制环。
凌熠接过去重新别好,又问了一遍:“你找我做什么,有事吗?”
缔斯长吸一口气,复又呼出。
“没事,你早点休息。”
留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他转身离开。
凌熠:“……奇奇怪怪。”
缔斯回到寝室,重重扣上房门,合上双眼,久久靠在门上。
杜宾听到声音出来,见他行为反常,问道:“殿下您怎么了?”
缔斯睁开眼,低下头观察自己的手掌,仿佛仍能感受到皮肤下血液不安的躁动。
他的笑声像自嘲也像宣战。
“我好像低估了99.65对我的影响。”
第63章
缔斯在宿舍客厅内烦躁地走来走去,舌尖在两个犬齿间来回舔舐。
杜宾:“殿下,您的信息素溢出来了。”
缔斯罕见地对他没好气道:“用你说。”
记得第一次跟凌熠搭讪时,凌熠因闻不到他的信息素味而对他戒备,他就随口编出了一个自己带抑制环的谎言。
可能因为凌熠本人也佩戴抑制环,就这么信了他的话,从来没有怀疑过。
方才他要是不走,只怕会当场露馅。
“您的易感期要到了,要不要注射抑制剂?”
“我要是不想呢?”
缔斯此刻的发言堪称无理取闹。
杜宾思索片刻:“我可以在熄灯之后把凌熠绑过来。”
“你可真是个天才。”
缔斯也没料到让他强制安定下来的,是皇后弥拉发来的视讯请求。
他在手机屏幕中与弥拉面对面,强行按耐住心中的躁动,恭敬却疏离地叫了声:“皇后陛下。”
弥拉静静观察了缔斯数秒,自己的儿子从头到脚,怎么看都出落得容貌俊朗、风度翩翩。
“你见过凌熠?”他问的问题很奇怪。
“如果陛下指的是那位家喻户晓的凌熠,他现在是我的同学,我当然见过他。”
“他知道你是谁?”
“您不许我公开身份,我始终牢记在心。”
“那他为什么要说你容貌猥琐?”
缔斯一怔:“他真这么说过?”
“我有什么必要编这种无聊的谎言。”
缔斯陷入沉思,小声自言自语:“……难不成他在医学院见过杰森?”
“算了,这不重要。”弥拉打断他的思考,“我今天打来是想提前祝你生辰快乐。”
缔斯颔首道谢:“多谢皇后陛下。”
“此刻没有外人,你可以叫我一声母后。”
“一旦习惯了这样的称呼,有外人在场时叫错的可能性就难以避免。所以,还是就叫您陛下吧。”缔斯毕恭毕敬回复道。
弥拉蹙起秀眉,显然对于这种疏离的母子关系并不满意。
“我解释过很多次,把你寄养在子爵家是情非得已。你才刚满月就有人在你喝的奶水里下毒,更可怕的是我和你的父皇连凶手都没有找到。皇宫危险重重,我被迫让你隐瞒身份,都是为了能使你安然无恙地活下去。”
缔斯温顺垂眸:“我懂您的苦衷,就算这些我小的时候不理解,当我知道我的乳母为何被迫抛弃他的亲生儿子后,我也理解了为人母亲的难处。”
“那你为何对我的态度总是这么冷淡,我们的母子关系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
缔斯认真想了想:“我想,大概是从您反对我用继承权救我乳母的时候。”
弥拉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她只是一个下人,还是十恶不赦的蜂族人,你的父亲就是遭蜂族下毒,才变成今天这样。而你却要为救区区一个下人放弃继承权,当年你年纪小不懂事,过了这么多年,你还不懂事吗?”
缔斯嘴角的讥讽一闪而过。
“您看,我能理解您,您却永远理解不了我。多谢皇后陛下还记着我的生辰,快熄灯了,恕我先挂断了。”
他单方面结束视讯,吩咐充当手机架的杜宾:“拉黑。”
杜宾:“您之前已经拉黑过皇后陛下了。”
“那他怎么还能打进来?”
“他打的是我的手机。”
“你也把他拉黑。”缔斯命令道,“还有,以后在学校不要叫我名字,更不要叫殿下,叫顺口了,在别人面前叫错怎么办?”
“我记住了,殿下。那抑制剂的事?”
“不打。”缔斯任性道,“我早就成年了,为什么还要每个月打抑制剂,难道我就不能有别的缓解易感期的办法吗?”
缔斯赶在杜宾再一次提出绑架凌熠的建议前摔门进屋,和着衣服站在浴室喷头下,任冰凉的水温带走体内燥热。
流水哗哗作响,带走了体温,却唤起了尘封多年的回忆……
.
缔斯第一次对皇宫有记忆,是在他四岁的时候。
乔温子爵牵着年幼的他,出席长皇子的加冕盛典。
在帝国,每当王子与公主年满十六周岁,一场盛大的加冕仪式便会隆重举行,预示着他们从此拥有了合法的继承权。
乔温叮嘱道:“记住,你的名字叫司蒂,等下见到皇帝与皇后,要叫陛下。”
年幼的缔斯懵懂地点点头。
他以为乔温子爵会把他带到皇帝与皇后面前行礼,然而并没有。乔温只是一位查无此人的末流贵族,在这种盛大的场合,还轮不到他当面向奥瑟殿下道贺。
因此,他们只是远远地站在角落,遥视着那些珠光宝气的贵族们在金碧辉煌的殿堂里谈笑风生。十六岁的王子接受着贵族们一波波的祝福,时间久了也会偶尔流露出些许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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