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道长为什么又要多一嘴?刚下的教训没吃够?”
小孩的脸色微微一变。
沈星星不想再废话下去,当即从布包里抽出一把罗渡剑鞘包裹的赤红色长剑,拔出那一刻,剑身发出阵阵嗡鸣。
他没有看到小孩的目光紧紧落在他右手上握着的剑鞘上,眼里的光芒变得凌厉,甚至隐隐有一丝怀念和怨恨。
可惜,他这一副样子却摆给一个瞎子看。
沈星星一挥执剑朝小孩礼貌地作揖,“道长,请赐教!”
小孩甩了甩手上的拂尘,微微弯腰,面向沈星星同样作揖。
赤红长剑与拂尘触碰,发出刺目的火花。逼仄昏暗的房间里,一闪而过的火花闪烁,照亮了沈星星和小孩半张脸,另外半张脸藏在阴暗中。
而在阴影中,一只只红衣恶鬼盯着身背小旗的金蟾,互相对峙。
它们没有动作,却全神贯注地戒备对方。
耳边传来“锵”“锵”刺耳声,让双方的脚有点软。
金蟾外表用黄金浇筑的四只脚颤颤巍巍,目光时不时瞥向窗口,好似随时准备跳窗。
哪怕,窗外是几百米的高空。
红衣恶鬼的态度稍微好一点,至少抖得不是很明显,只是红色的虚影稍微淡了一些。
当然它们害怕的不是张兴水幻化的小孩,而是一直藏在沈星星阴影里面的血衣!
高楼外晴空朗朗的天空,开始汇聚一层层乌云。
原本还有些热的苴兰市中心街,瞬间凉快下来,时不时还有丝丝缕缕的凉风吹来。
屋外乌云汇聚,屋内站立无法动弹的徐邱,惊恐,后悔,害怕种种情绪在脸上来回变换。
一缕罡风扫过。
徐邱脸上立马崩开一条血口子。
自己见过不少大风大浪,可也没有见过这种还能伤到旁人的战斗。
小卧室门已经拍成碎屑,堆积在他脚下,哐哐声不断,腿肚子也直打哆嗦。
“吼!”
一声鬼啸,徐邱只感觉身体开始痉挛,面无血色。如果不是有脏东西拉住他的脚,早就瘫软在地。
之前的神龛已经四分五裂,屋内一片狼藉。
“砰!”
玻璃再也承受不住屋内的威压炸裂。
瞬间,冷风呼呼灌进来。
吹得沈星星的衣服有些凌乱,一条条浅红色的口子在月牙色的长衫上显得异常醒目。
小孩也好不哪里去,脚边落了一撮一撮的白毛,手中的拂尘少了很多,只留了中间那一点。如果理发师看见了,大概都会沉默地竖起一根大拇指,自叹不如。
因为,修得太有水平了!
脚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道。天空乌云笼罩,天空如铺上一层黑布,风雨既来之感。
只因为那一声玻璃爆炸,地面围满了一圈人,大概都在抬头往上看。
只是距离太远,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白色人影背对着众人站着。
得亏玻璃爆炸,碎块掉下去没有砸到人,要不然就不止这一点人了。
“哗啦!”
沈星星的影子中,有东西张牙舞爪。
已经缩在角落的红衣恶鬼们,小声呜咽,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沈星星听到铁链急促的声音,轻轻按住阴影,轻微摇头。
“道长,你觉得今天我们谁会赢?”
这次换小孩沉默,他低头抚摸手中的拂尘,露出手上的伤口。只可惜伤口中没有溢出一滴血,就好像这是一具空壳。
“有机会来一趟罗渡道观,我会扫榻相迎。”
“当然得去,毕竟我的愿望还没有实现。”
小孩的身体逐渐干瘪,再次抬头那双眼睛淡然的眼睛变成黑洞洞,满脸狰狞,痛苦嘶吼。
一眨眼,原本可爱无辜的小孩成了一张薄薄的干皮——
冤魂衣,冤魂皮,剥下人间枉死人皮做鬼衣。
张兴水借助冤魂衣和沈星星对话,如今人一走,冤魂衣恢复原样。不过,因为有他的寄居,冤魂衣撑破了,如今正在一点点消散。
“呱呱呱!”
这是金蟾害怕身体情不自禁发出来的声音。
沈星星回神,听到这道古怪的声音,伸手一抓,金蟾被他牢牢握在手中,宛如一条死鱼。
心死如灰,就是金蟾现在的真实写照。
“吞的那只阴魂呢?我知道你能听懂,敢用血食喂养阵眼,那你只能是一处风水地喂养出来的灵物,只可惜没有走上正道。我现在心情好,别试图挑战我的耐心。”
“呱呱呱!”
沈星星觉得耳朵有点吵,一把按住对方。
“怎么还跟阴山鼓有的一拼,回去之后,你们俩做个伴儿吧。”
一道阴魂从金蟾口中吐出来,正是已经去世几天的蔡军。
此时,蔡军眼神呆滞木讷。
这才是普通人死亡后,真正的模样。他们只会有一点生前微末的记忆,随着时间慢慢淡去。而那种含冤而死或者凶残戾气重的人,死后随着能量增强,逐渐恢复前世记忆。
蔡军可能有点前科,身上沾了灰暗。可他做大生意后,一直在资助患有疾病的小孩,身上有了一层浅浅的功德。
“蔡军,16岁在刀帮一个小头目收保护费,无意中害死一个人。那人死后,一直活在愧疚之中。自愿做武局的眼线,清缴当年滇省最大帮派。之后甘愿照顾他的妻儿老小,甚至资助患有唐氏综合征的孩子,如今资助的孩子已超过了两百个。福缘深厚,长寿人……你不该死!”
沈星星收起了蔡军的阴魂,转身走出房间,那扇门如今已碎成了碎渣,倒是省略了再次开门的麻烦。
重新从布包里掏出无主的纸人,一旁站岗似的红衣恶鬼连忙钻进纸人中,依次有序地跳进布包之中。
“星星!”
沈星星脚步微顿。
徐邱眼里立马浮现惊喜之色,盯着他手上的金蟾,面色柔和,“星星看在我们父子一场,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找你,也不会让其他人去打扰你,如何?”
“徐先生,我想你误会什么了。在你们算计将我的器官移植到徐以恒身上那天起,我们之间早没了因果。所以我姓沈,不姓徐。你的儿子在医院躺着呢,请不要乱认亲。”
徐邱忽略了沈星星的最后一句话,只记得前面一句话,脑子瞬间轰鸣,只觉得一股眩晕感袭来。
沈星星走出办公室那一刻,徐邱瞬间瘫软在地。
禁锢他的无形力量已经离开,可他依旧站不起来。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了!”
沈星星乘坐着电梯降落,穿过汹涌的人流,掏出手机。
几分钟,何明的出租车出现在沈星星的面前,恭敬地把人请上车。
“小先生,接下来要去哪儿?”
“苴兰市火葬场。”
何明一愣,“小,小先生,您这业务范围挺广哈。”
沈星星嗯了一声,态度看着有点敷衍。
其实也不是,毕竟打了一架,身体的力量消耗一空,自然只剩疲惫。
何明一点不剩生气,擦擦头上的汗,开车离开中心街。
他们走了没一会儿,救护车来了。
因为徐氏老板又晕了!
——
与此同时,苴兰市武局。
罗队喝着浓茶,翻看手里的资料。
他的一群属下,一边索着泡面,一边说起蔡军他们事。
“蔡军和黄扬,两人都是熟识,生意上还有往来。前段时间和徐氏取消合作,转而投向段氏,闹得还挺大。我认识一个消防武官的兄弟,他们还救了一个因为股价大跌而跳楼的人。”
“前不久我小舅子还因为徐氏股票下跌骂骂咧咧,听说这段时间徐氏股份又开始猛增,又在骂骂咧咧。感觉咱们滇省这些老板都是一群人才,专盯着普通人薅羊毛。”
“就是就是,前段时间徐氏旗下的产业爆出食品安全问题,我老婆把他们家公司的食品全扔了。结果这才过去了多久,又有一家爆出食品问题,关键人公司老板还死得离奇。”
罗队皱眉看着自己的属下,“我们办事需要讲证据,别妄下定论。”
这时有人急忙跑进来,“罗队,蔡军的家人又来了。”
罗队捏捏眉心,“告诉他们我们会尽快抓住凶手。”
那名武官没有走,而是摸摸鼻子道:“罗队,这次来的人有点多,他们都是蔡军资助的病患以及病患家属。”
罗队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蔡军的尸体还在太平间放着,现在过了几天,凶手一点头绪也没有,他的家人想把人带回去安葬,天天来武局。
他的家人还好,可那群病患不好赶,万一情绪激动发病出了事情怎么办?
就在他无比头疼的时候,电话响了。
“罗队,尸体……活了!”
第86章 重生第八十六天(三更)
罗队:“?”
罗队重新确认了来电人的名字,再次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说……尸体……尸体从火葬场冷冻库里跑了!”
蔡军的妻子抱着才上高中的儿子痛哭流涕,她的手机也响了,来电的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蔡军妻子本不想接,可即将按到红色的挂断按钮时,她犹豫了,划过接通。
“喂,哪位?”
“老,老婆。”
啪嗒!
手机落到地上,蔡军妻子如同木偶一般,愣在原地。
她儿子见妈妈的手机落了,连忙捡起来。
“老婆,老婆你能听见吗?你和儿子在哪儿,怎么家里没人?”
“爸,是爸的声音。”
蔡军儿子情绪激动地将手机贴到耳朵上,连续嗯嗯两声,拉着妈妈往家里赶。
——
蔡军站在自己家门口,将手机恭恭敬敬地递给一直在出租车上没下来的沈星星手里。
“沈大师,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沈星星接过手机,随意地放进包里。
“你命不该绝,还没到你死的时候。而且救你的不是我。”
蔡军煞白的脸已经恢复红润,只有脸上还有些没抹掉的水珠。听到沈星星的话,笑容更加亲切。
“沈大师之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会继续资助那些孩子,直到医学领域能研究出治好这种病症的抑制药。”
沈星星摆摆手,“走了。”
蔡军深深地鞠了一躬,一直到车子驶出去很远依旧没有起身。
一缕,两缕,三缕……一直到两百缕功德钻进沈星星的身体里面。
不到半个小时,挥霍一半的功德,又满了。
这是蔡军的感激,也是那些病患孩子的感激。
沈星星离开没多久,蔡军的妻儿以及武官的车到了。
武官们惊悚又忌惮地看着蔡军。
而蔡军的家人却没有这个顾忌,紧紧抱住他泣不成声。
蔡军死而复活的消息很快传入了富人圈,也在网上传开。
众人纷纷咋舌,明明人已经死了好几天,竟然还能活下来?
而之前对蔡军进行尸检的法医则是一脸痛心疾首,早知道他就该解剖尸体看看,如今要抱憾终身了。
身旁听他絮叨的武官齐齐打个冷颤,默默地退开几米远。
沈星星回到小店没多久,手机跳出来一条银行到账信息。
他没有理会,此时正在钻研金蟾上的小旗,摸到顶部还有一个小空洞,轻微蹙眉。
“你背上有两面小旗?”
“呱!”
“另外一面呢?”
“呱呱呱!”
“听不懂,会说人话不?”
金蟾:“……”
沈星星干咳两声,“你身上另外一面旗子是不是被人拿走了?是,叫一下。不是,叫两下。”
“呱!”
沈星星懂了,既然之前金蟾在徐邱手里,又是张兴水的东西。那最开始拥有者,只能是徐以逸。
——
苴兰市机场。
“MU2765号即将前往天象国的航班即将起飞,请各位乘客有序进入检票口……”
手里握着一张猩红小旗的青年,脸上戴着墨镜口罩,手上拉着一个密码箱,在检票口排队。
此时,他的脸上全是汗珠,静静攥着那张机票。
直到彻底上了飞机,坐在属于自己的头等舱,他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顶着一个光头,皮肤上纹着黑色的刺青天象僧人,双手合十,正在诵经。
这时,徐以逸从天象僧人身边走过,他立马睁开双眼,只看徐以逸的一个背影,眼中带着几分惊骇之色。
“你,你身上怎么这么重的死气!”
光头僧人用的是天象国的话,徐以逸听不懂对方的话,可从他的动作和表情能看出来,他似乎是在畏惧自己。
徐以逸拿翻译软件想去问天象僧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天象僧人连忙后退,狂按旁边的呼叫按钮。
长相甜美的空姐过来询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
“我要下去,我要下去。”
空姐问:“飞机即将起飞,先生您确定要下去吗?”
“我很确定!他是恶鬼,跟着他一起坐飞机会死,我们都会死!!”
这次僧人用了蹩脚的龙国语言,徐以逸听懂了,脸色也变得僵硬。连忙掏出胸口的东西,结果抓了一把灰烬。
这里原本有一张符纸,是真主之前给自己保命用的,现在符纸没了,意味着自己上这趟飞机真的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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