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明月》作者:半缘修道
文案:
天家手足相残,死伤殆尽,裴再奉命寻回皇帝的沧海遗珠。
小段原来是孤儿,吃百家饭穿百家衣,无所事事的混混一个。
后来裴再来了,带来了他的姓氏,于是小段变成了萧段,太子萧段。
小段被裴再迷得晕头转向那会儿,什么话都说得出口,甜甜蜜蜜地跟他说,我愿意为你去死。
过后他清醒过来又不承认,说,愿意为你死的人很多,我只有一条命,还是顾好我自己比较重要。
后来裴再要走了,小段没说话,心里想,我还真不如为他死了。
裴再&小段
高岭之花白月光攻&顽劣成性小骗子受
对攻控受控都不是很友好
第1章
山里这一晚黑的出奇,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漫天阴云密布,从傍晚时分开始下雨,秋雨越下越急,渐成瓢泼之势。
阴沉晦暗的夜色里,一行十几人,三四架马车,急匆匆地破开雨幕闯进山间破庙。
寺庙荒废已久,只剩下几间破屋。佛像安静地伫立在殿中,金漆已经脱落,眉眼还能看得出一点雕琢出的痕迹。
一个管家模样的年轻人走进来,四下里看了看,指挥护卫收拾好垂落的经幔,归拢乱糟糟的干草,整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
随后两个黄衣侍从走进来,手中捧着厚厚的布,一左一右将整个佛像罩住。
待到两个黄衣侍从井然有序的点起火,摆上坐榻,拉起屏风,原本马车里的人这才走出来,在屏风后落座。
雨越下越大,潮湿的水汽从窗户透进来,柴火堆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几个护卫开始生火做饭,在一切归于静谧之前,破庙又迎来了两个人。
那两人一胖一瘦,中等身量,穿着蓑衣,满身泥腥气。
他们显然没有料到今晚的破庙会有人,在门口犹豫着等了一会儿。
管家走上前,问他们是做什么的。
瘦子压了压斗笠,声音沙哑,“上山打猎的,雨大,来避避雨。”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的功夫,雨水顺着他们的蓑衣流下去,沥沥拉拉落了一地的水。
管家摆摆手让护卫放他们进来,他们两个浑身湿漉漉的,不见任何猎物,反而背着一个满是泥浆的包裹,一前一后走到破庙内,找了个角落坐下。
胖子把包裹从身上解下来,递给瘦子,瘦子仔细放在脚边,包裹移动中,叮叮当当有金石碰撞之声。
护卫们的饭做好了,热腾腾的,冒着白烟。
在这寒冷的秋夜里,一口热汤热饭,真是比山珍海味还馋人。
角落里的兄弟俩,身上一点吃的都没有。
胖子饿了,摸着肚子往管家那边探头,对瘦子喊饿。
瘦子打开包裹,摸出一个白玉扳指,叫胖子去换点吃的。
刚从外面走进来的管家被胖子拦下,他接过胖子手里的扳指,对着火光看了看。
白玉质地不错,雕工繁复,内里篆刻有几个小字,但是已经磨损的看不出是什么了。
管家把扳指还给胖子,笑着说:“相遇即是缘分,不必这么客气。”
他请胖子稍等一下,去端了几个饼子两碗热汤,放在胖瘦二人面前。
胖子等不及,立刻端起碗呼噜呼噜吃起来。
瘦子倒还客气点,对着管家道了谢。
管家没有走,扯了两把干草垫着坐下,把腰间一袋肉干拿出来,分给兄弟两个。
胖瘦二人都接了,管家顺手往火堆里添了把柴,道:“二位真是山上的猎户,看着不大像啊。”
哪有满身土腥气,不带猎物而带金银的猎户,盗墓贼还差不多。
瘦子一顿,看向管家。
这管家年轻,仪态不俗,一张脸总是和善的笑着。
他解释说,“我没有恶意,方才那枚白玉扳指瞧着是好东西,想问问你们还有没有别的宝贝。”
瘦子心里一喜,面上没有表露出来。
管家接着道:“我家公子爱好古玩,可惜这一路尽是穷乡僻壤,没有能入眼的东西。旅途无聊,二位兄弟若有宝贝,我愿花大价钱买下来。”
瘦子想了想,一抹嘴放下碗,把那包裹拿来,“按说,我不该轻易信你。只是今日巧不巧的,碰上你们,还叫你给看穿了。也罢,我这里确有些东西,你有看上了,出个差不多的价,都好说。”
说着,瘦子把包裹打开,那里面包着许多金银玉器,虽沾了泥土,一打开来,仍然光华灿烂。
管家正要拿起一枚玉佩仔细看,门口忽然闯进来一个挑着两担橘子的年轻人。
他一步踏进破庙,把挑担放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口中还不住道:“哎呦,这雨可真大。”
趁着破庙里的人都被他吸引了目光,瘦子赶紧把包裹收起来,连带管家手上的玉佩也拽了回来。
那卖橘子的年轻人自来熟,见破庙里人很多,便拿着橘子挨个去让。
“一声招呼没打就闯进来,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他慢慢往屏风的方向靠过去,一个持剑的黄衣侍从将他拦在屏风外。
小段吓了一跳,他看屏风后面的人排场大,忙将橙红的橘子捡了一兜,递给黄衣侍从。
黄衣侍从接过橘子走到屏风里,不多时出来,递给小段一块银锞子。
小段没想到屏风后的人还挺讲究,他收了钱,笑眯眯说了两句好话,又往胖瘦兄弟二人的方向走去。
“二位大哥也是来避雨的?拿个橘子尝尝吧。”
胖子接了橘子,瘦子没有动。
小段还亲亲热热的凑过来烤火,“二位大哥哪里人啊,这大雨天还在外头,估计也是山上讨生活的吧。”
胖瘦二人含含糊糊应了声。
小段继续道:“这座山可是个大宝贝,山上东西多着呢,松果榛子都还不算什么,运气好了,人参灵芝也能挖着。县里的算命老头总说,这座山是个风水宝地。”
管家也被小段塞了个橘子,他慢条斯理剥开了橘子,问道:“你是本地人?湳楓”
“那当然,生在新平长在新平,十里八村,就没有我没去过的。”小段道。
“风水宝地,想必墓葬不少吧。”管家像是有心打听。
“你还真说对了,”小段一拍大腿,“十几二十年前,新平县就有一户富贵人家,家里的姑娘进宫当了娘娘。娘娘去世之后,就埋在这座山上。山脚下现在还有座娘娘庙呢,县里出嫁的姑娘,都得来娘娘庙拜拜。”
管家若有所思,瘦子见他们聊得差不多了,给了胖子一个眼色。
胖子站起来,拉着小段,说要买他的橘子。
这边瘦子看向管家,“你也听见了,山上有大墓,这话不是我说的。”
管家问道:“你这些东西是从那个娘娘墓里盗出来的?”
瘦子道:“多的话我不好跟你说,东西你瞧过了,这墓的缘故你也知道了。再多问下去,我就得怀疑你是不是诚心要买了。”
管家想了想,站起身,从黄衣侍从那里取了四块大银锭,拿布包着,给了瘦子。
瘦子和管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拿到手后先验了验银钱真假,这才看向管家,“够爽快。”
说罢,他揣上钱,叫上胖子,拿着蓑衣,干脆利落地一头扎进雨里。
管家拿着那包东西,并没打开看,随便交给一个护卫。他自己拿出一块手帕,细细擦了擦手,将手帕扔进火堆里烧掉。
小段站了门口望了一会儿,雨还很急,像数条细细的长针,打的树叶翻飞。
他站了一会儿,挑上橘子,也要离开。
忽然一道声音从屏风后传来,那个人音色沉稳淡漠,随意问道:“雨还没停,就要走了?”
破庙倏地安静了,管家和一个黄衣侍从站在一起,看着小段。侍卫们各司其职,分布在破庙的各个地方,被布蒙起来的佛像像一团巨大的阴影。
而屏风后透着亮光,那个人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小段带上斗笠,面向夜雨,“再不走,就赶不及下山了。”
他挑着橘子,踏进雨里,雨声很大,他走的很急。
快步走了好一会儿,小段才在一棵树下看见停下休息的胖瘦兄弟俩。
瘦子看见小段,笑着说,“你还挺机灵,进来编了那么一段故事。”
小段扔下扁担,道:“这可不是我编的,新平县人人都知道有这么个娘娘墓。”
他搓了搓手,走过去,“大哥,那人给了多少钱?”
瘦子得意笑道:“足足一百两。”
“哎呦!”小段道:“真是财大气粗,他们没看出来东西是假的?”
胖瘦二人对视一眼,都笑起来,胖子从腰间掏出管家还给他的扳指,道:“其他的东西都是假的,这个东西却是真的,那管家只看了这个,就已经信了几分。其他的东西还没看,你不就进来了吗。”
小段又恭维了瘦子两句,“大哥真是神机妙算,那这银子怎么分呐?”
瘦子顿了顿,道:“先不急,到了山下换了零碎银子才好分。”
小段眼珠子转了转,“听大哥的,都听大哥的。”
几个人一块往山下走,小段忽然停住,捂着肚子叫唤起来,“橘子吃多了,有点闹肚子。”
他拉住身边的胖子,往他身上摸,“有没有草纸啊,给我两张草纸。”
胖子不耐烦,“我哪有草纸,你摘几张叶子使吧。”
“行吧,”小段捂着肚子跑进旁边的草丛,“二位哥哥,千万等等我,我马上来。”
胖瘦二人对视一眼,听着小段的声音越来越远,立刻丢下他,转身下山去了。
胖瘦二人跟小段并不熟识,他们跟在山上一行人身后,跟了小半月才找到机会上前行骗。
至于小段,是他们路过此地偶然碰见的,因为嘴甜机灵,便也被安排了个接应的角色,让他见机行事。
这会儿钱到手,他们是一点也不想分给小段。
人走之后,小段从草丛中走出来,把手里的白玉扳指抛起来又接住。
此时已经是下半夜,雨不大了,但是天黑的厉害。
小段看了看胖瘦二人下山的方向,把白玉扳指收起来,从另一个小道慢悠悠地下山。
第2章
天边露出鱼肚白,小段从山上下来。
山上林子密,到了山下,倏地消失了,一条细水从林子里蜿蜒出来,越往前越宽,水面平阔。
小段走到河边,蹲下来洗了把脸。
秋天的河水已经很凉,小段使劲搓了搓脸,洗掉一夜没睡的疲惫。
河边有棵歪脖子树,树上的藤蔓都垂到水里了,小段在树下挖了个洞,把白玉扳指用油纸包起来埋了进去。
他身上除了那个白玉扳指,还有一块小银锞子。银子成色不错,小段掂了掂,约莫二两多重。
他把银子收起来,在埋白玉扳指的地方压了块石头,站起来沿着河往前走,走个七八里地,就是新平县城了。
县城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城东有家杂货店,专卖各色鲜果、干果,老早就挂起幡打开门。
杂货店是小段干活的东家,他带着两腿泥点子走进杂货店,刚走到后边,就听见掌柜的骂伙计,“长着一双瞎眼,看不出来那娘俩买不起?还给她们尝尝,尝你娘的屁香不香!”
小段停住脚,正好看见伙计被骂的狗血淋头,灰头土脸的走出来。伙计瞧见小段,跟他打了个招呼。
小段还没来得及说话,掌柜的从后面走出来了,他看见小段,一双眉毛倒竖,“叫你去收橘子,你干嘛去了!橘子呢!”
“可别提了!”小段拿起柜台上的杯子倒水,挥着手,语气夸张,“山上下大雨,我还碰见了狼,别说橘子了,好悬搭上自个儿一条命。”
掌柜的才不管小段有命没命,只听见橘子没了。他气的面皮红涨,“你个蠢货,叫你干什么能行,收橘子还把橘子丢了,你怎么不把你的脑袋也丢了!”
小段听见只当没听见。
掌柜的气极,在小段身后喋喋不休,手指头恨不得戳到小段眼睛里,他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说要扣掉小段所有的工钱。
小段扣了扣耳朵,没大所谓。
掌柜的骂骂咧咧往前面去了,小段从后门溜出去,走时还顺走一篓橘子,自觉把这当成掌柜的发的工钱了。
新平县属十字街最繁华,大路两边高高低低的楼,串起大大小小的巷子,像是蚂蚁窝,一不留神就不知道拐到哪里去了。
这些路,小段是走熟的,他穿过这一片繁华街道,去书院找红红。
红红是小段的朋友,是个读书人,书读了好几年,总也读不明白。
书院建在清净地方,那条河从山上流下来,流到城中,绕着书院前后穿过新平县。
秋高气爽,是学生读书的好时候。小段来到书院后门,远远地,瞧见大榕树下,几个学子围着一个小胖子,推推搡搡的把他推倒在地。
“贺红,你怎么这样胖,跟肥猪一样,你爹杀猪的时候别不小心把你当猪宰了。”
几个人嘻嘻哈哈笑起来,被他们围着的人,也就是贺红,气的浑身发抖。
小段把背篓放在榕树下,上前一脚踹翻了一个年轻学子,踩着他的手腕冷笑,“你他娘的又皮痒了吧。”
被小段踩着的这个人疼的大叫,其他几个人看见小段,都不由得后退。
他们都挨过小段的打,一看见小段,身上就泛起隐隐的疼痛。
小段从小混迹市井,下手又黑又毒,不是他们在书院里这些小打小闹能比的。
几个人退开了一些,小段踢了一脚地上的人,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他扶起来,忙不迭跑了。
红红从地上爬起来,瘸着腿,“小段,你回来了。”
“腿咋了?”小段问。
红红揉了揉腿,“被砸了一下,不过没事,肉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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