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身上有丝玫瑰夹杂浅淡烟草香的味道,江南岸不用看就知道是谁,但他没去理会。
“咳——”
言戒站在旁边瞥了江南岸一眼,又挪开视线,故意轻咳一声。
从他俩上上周末疑似吵架之后,就疑似冷战到了今天,至于为什么是“疑似”……因为言戒真的没搞懂江南岸到底是不是生气是不是不愿意跟他说话,毕竟他跟这人在训练时间交流一切如常,但只要训练时间结束,这心高气傲的小明星就连半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一周过去,言戒的心态已经从“是他先莫名其妙生气所以他不主动道歉我不会主动跟他说话”到“算了小孩一个不跟他计较看他长得好看的份上只要看我一眼我就从台阶上麻溜跳下去”了。但江南岸压根不理会他,即便言戒已经在旁边咳成了肺痨鬼,江南岸也没有一点表示,看都没看他一眼,转头就走了。
嘿???
言戒瞪大眼睛看着江南岸绝情的背影,气到磨牙,转身大步走到自己的教练椅前一屁股坐下,不动了。
四队队员们很快到齐,五个人坐在电脑前打了一下午五排训练赛,言戒就坐在边上看上帝视角。一开始他还轻松得能晃晃椅子,越往后身子坐得越正,连眉头都皱起来了。
“放放你别吃我兵!靠……”Fire烦躁地“啧”了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
“中单Miss,下路小心。”莫妮卡照常报点。
谁知话音刚落,对面中单就从天而降抓到了闷头清线的Fire,旁边埋伏的江南岸被迫提前暴露接团,但因为时机太过被动,最终与AD辅助一起倒在下路。
看着黑下去的屏幕,江南岸叹了口气,松开鼠标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边道:
“为什么报了点还不走?是不知道对面中单的技能是传送吗?”
Fire上了赛场要被针对,平时打个训练赛还要被针对,在峡谷两眼一睁就是挨揍,心态也濒临崩溃:
“……我经济太低了,想多吃口线嘛。不然怎么打?”
江南岸抬手推推眼镜:“线重要还是命重要,现在送了个三杀就能打了吗?”
“三杀也不是我一个人送的啊?”Fire到底年轻,又压抑久了,一开口火气就直往上冒,声音越来越大:
“我被抓了你们走不就行了,怎么这三杀要怪到我一个人头上?对不起害你俩跟我一起死了,可以了吗?”
“我没有要跟你吵架。”江南岸语气平淡:“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哥,我知道我拖你后腿了,是我的错我承认。打了半个月了,整个峡谷就我在送人头就我在被针对就我最菜!我已经在努力练了,每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我真的很累,状态不好我没办法,经济低意识差玩的菜我也没办法,我一开始就不是玩AD的我能怎么办呢?干脆你们别管下路了,就让我一个人死,给你们垫底,坚持坚持等剩下四轮比赛打过去,反正你们分高,要淘汰也是淘汰我,等下阶段分个厉害点的AD,大家就都轻松了。”
说到后面,Fire的声音带了点哭腔,江南岸侧目看了眼,发现橙发少年不知何时红了眼睛。
“……”江南岸皱皱眉,停顿片刻,他直接摘了眼镜拍到桌上,重新拿起鼠标时用的力气稍微有点大,鼠标和桌面碰撞的响声在空旷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突兀:
“下路不用管?行。”
言戒一直悄悄打量着他,没出声。
上帝视角内,打野娜娜比复活之后直接钻进野区,之后也照常支援中上照常控资源开团,但再没有去过下路一次。
游戏毫不意外以失败收尾,之后江南岸直接退了房间,装好眼镜站起身:
“今天不练了,散了吧。”
听见这话,所有人都是一怔。
莫妮卡可能是被他这样子吓到了,小声喊了句:“队长……”
“每天训练不是很累吗?那不练了,先回去休息吧。”
放放立马开始道歉:“哥对不起对不起,刚才那波都是我的错,是我补了兵没做好视野,队长你别生气……”
“?”江南岸扬扬眉:
“我没生气。不是他说的吗?不用管下路,那就不管了,觉得训练累状态不好,那今天就不练了回去休息,等状态好了再继续。既然提出了要求,我就来负责实现,不对吗?”
闻言,室内沉默片刻,突然Fire站起身来:
“哥你是不是怪我?有话咱们好好说别朝大家发脾气,对我有意见你冲我来就行了,不要这样……”
“我怪你?我有哪句话在怪你?”江南岸有些烦躁:
“我也很累,我今天不想练了,你们随意,要继续练的话就麻烦春教来补一下打野吧。”
他抬步想走,见状,Fire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朝他喊道:
“我本来就是个补位AD啊,打得烂又不是我故意的,不就是送了个三杀吗哥你至于生这么大气吗?!”
“……”
江南岸顿住脚步。
他转过身点点头,望着Fire的目光很凉:
“首先,我没有朝你发脾气。是你说你自己想垫底,那我觉得我这个决策没有问题,毕竟你说得对,要被淘汰的又不是我,你没有连累到我,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江南岸顿了顿,冷笑一声,又道:
“还是说你想试试如果我真的怪你真的想骂你是什么场景你才能相信?行。李小燚,回头自己去找Spring让他把你入队以来的所有战绩列出来看一眼,看看你杀了多少人又死了多少次,我不知道你是补位AD吗?我分不清什么是能力有限什么是不思进取吗?八场正赛、无数场训练赛,你当了几场破绽给了多少次机会?每次都是报了点不听,让撤退不听,稍微拿到点优势就觉得自己很可以,实际上战斗力还不如一只小兵。不用管下路?行,以后我不管了。你觉得你打得很好吗?那怎么不杀人啊,是因为心地善良慈悲为怀不爱杀生吗?自己失误了怪辅助没保你没做好视野,实际上辅助就是出拿六个奶瓶贴你身上都换不回你那颗要送死的心。你自己掰着手指算算,四队一起训练两周,你迟到多少次,早退多少次,中间跑出去摸鱼多少次,嘴一张说自己菜,原来你知道自己菜,那知道技不如人为什么不多练?是等着全世界电竞水平倒退一万倍除了你?晚上别人加练的时候你在哪?是一出训练时间两手立马丢失原地截肢拼尽全力都没办法再碰键盘和鼠标吗?你很想赢吗,我怎么看不出来?说什么我来给你们垫底,不要装得好像自己多大义,这里有几个人需要你来垫底?谁不是铆足劲想拉你上去?你看看辅助两周练了多少新英雄?你呢?怎么回回上赛场回回被Ban?对面总针对你是因为他们爱你你是万人迷想去下路瞻仰你的绝世容颜吗?是他们不想针对其他人吗?”
江南岸看着Fire脸色越来越白,才轻笑一声,挪开了视线:
“我这才叫朝你发脾气。听懂了吗?”
话说完,江南岸直接离开了训练室,室内陷入一片死寂,最终只有Fire掉着眼泪,咬牙骂了句脏话。
江南岸平时的表现都是清冷却温和的,对待他们也客客气气温柔礼貌,他们相处了两周多,这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见这么大段的文字和这么刻薄的话语,一时都懵了。
言戒坐在边上,搓搓脸,长长叹了口气:
“你说你惹他干嘛……”
说完,他撑着桌子站起身:
“得了,我去看看,你们想练就继续练,不想练就散了吧,今儿先休息,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言戒迈着长腿就要去追江南岸,但离开前,莫妮卡突然弱弱地唤了一句:
“春教……”
“啊?”言戒下意识回过头,就见小姑娘脸色惨白地关掉了游戏客户端,露出了底下的直播后台,以及正疯狂刷新的弹幕。
节目组只规定选手们需要在班级训练时开启个人直播,分队训练时并不强制开播,但莫妮卡本身是个颜值主播,平时直播都是能挂就挂,刷刷脸长长人气,稳赚不赔。
今天她也如常开播,但没想到队内会突然闹成这样,刚才她吓懵了忘了直播这回事,现在才意识到,他们队内六个人的闹剧怕是已经被摄像头转播给直播间几万……现在是几十万人了。
第24章 有心碎一地。 金贵!吊老师世界第一金……
-我靠,骂得我好爽……小山原来你是这样的小山……?
-神经病吧,照节目组这个分队规则,队内实力本来就参差不齐,有强有弱有破绽很正常啊,输了游戏莫名其妙跟队友发什么脾气呢???什么王子病,就都得别人捧着他是吧???
-楼上没耳朵还是没脑子?我说你不要太恨江南岸,本来就是AD摆烂不练英雄不听指挥,他作为队长压力大说两句都不行?到底谁是王子病?
-好心疼5555小山也是补位啊!!他为团队转位置补打野怎么不说呢?你个菜AD压力大我宝宝压力就不大吗?
-u1s1作为队长连这点包容都没有吗?火火18岁正是该被团宠的年纪,有必要对个小孩这么苛刻吗?教育一下引导一下就好了啊,把他骂哭是什么意思?说这么难听的话让孩子下不来台真的好吗?
-楼上的有这圣母心能不能别太双标?你江老师18岁的时候正被全网嘲资源小王子疯狂造黄谣哈,如果那时候没维护过江老师现在就少在这维护菜鸡哈[爱心][爱心][爱心]
-笑死了我们将难安老师终于装不下去了吧,梁成沉冤昭雪咯,跟这么刻薄的“前辈”一起拍戏真是苦了我们小朋友了,没关系宝宝我们善恶轮回终有报哦~
-傻逼梁成粉滚回去给你主子洗地,三个嫂子还不够多是吗,有这闲工夫黑你江爹不如回去玩找嫂子看看还能找见几位。
……
#江南岸 Fire#关联词条在半小时内引爆全网,“魔法少女莫妮卡”的个人直播录屏被吃瓜群众剪成无数个版本飞向四面八方,断章取义恶意剪辑的视频配上有心人的引导,立刻掀起了新一轮网暴。
但这些事,江南岸统统不知道。
他直接回了寝室,进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出来也没什么事可做,就靠着床脚坐在地上,抬眼隔着寝室的落地窗看外面的蓝天白云,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揉自己的手腕。
半晌,他听见门锁发出“滴”一声轻响,以为是盛豫加,就没有回头,但谁知片刻后,脚步声靠近,一道熟悉的声音响在头顶:
“吊老师?”
江南岸愣了一下,抬头望去,果然对上了言戒笑眯眯的脸。
他轻轻皱了下眉:“你怎么进来的?”
“哟,不是不乐意理我、不乐意跟我说话吗?再端着呀,再把我当空气呀?”言戒欠嗖儿地蹲到江南岸身边歪头看他。
江南岸懒得搭理他:“你戏这么多?下一季演员已就位需不需要我推荐你?”
“谁让你不理我?”
“理你是我的义务?见你靠近要不要再跪地磕头山呼万岁?”
“我去,你这话忒伤人。”
言戒捂着心脏叹了口气,顺势在江南岸身边坐下,用两根手指夹着一张房卡递到江南岸面前晃晃:“喏,问盛老师借的。”
“……到底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啊,你生气了我来看看都不行?”
“我没生气。”江南岸强调道。
“行行行没生气没生气,手腕还疼吗?”言戒敷衍地点点头,又问。
听见这话,江南岸微微一愣:
“你怎么……?”
“昨天开始就看你揉手腕了,你这娇生惯养的,天天练那么久肯定着不住,指定得疼啊。”
“?”江南岸看向他:
“我没有娇生惯养。”
“成成成,行了,这只手疼是吧来我给你揉揉。”
言戒也不像在跟江南岸商量,这话说完就直接拉起他的右手,熟练地找到穴位,用指腹贴了上去。
“你……”江南岸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来,但言戒将他握得很紧:
“乖点,别动,我按摩有一套的,今儿可让我们吊老师捡着了,别人求我我都不给按!”
言戒一边吹嘘自己,一边揉按着江南岸的手腕,又絮絮叨叨:
“电竞这玩意就这样,混久了一身职业病,颈椎、腰、手腕都是问题,人节目组让你体验生活来了,我们吊老师咋还把职业病一起体验了?不过你这应该就是最近几天练太狠了,不是大问题,来来看着学着点我手法啊,平时自己多按按……”
江南岸人有点紧绷,他看看言戒,又看看自己落到他手里的那只手,过了许久才稍微放松下来。
言戒的手很热,动作缓慢又认真,江南岸这两天一直酸痛的手腕似乎真的被这一通揉按稍微缓解了一些。
“力道行吗?疼不疼?”
“有点。”
“那忍着。”言戒垂眼看着江南苍白细瘦的手因为揉按的力度泛起一点红:
“疼就对了。”
“……”江南岸顿时不想再搭理他。
他稍稍放松下来,挪开视线,继续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
后来,他余光瞥见言戒似乎抬眸悄悄看了他好几眼,江南岸原本没想理会,但这人却偷看得愈发猖狂。而就在江南岸忍无可忍打算问问他到底要干什么的时候,言戒突然凑近了些,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你就是生气了!”
江南岸时常为此人过于跳跃的脑回路感到震撼。
他再次声明:
“没、有。”
“得了吧你。”言戒笑着瞥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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