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巷一大口咬桃子,咔吱咔吱嚼着,嘴闲着来间隙和柳逢春聊天,有一搭没一搭,气氛和谐。
柳逢春跟他相处很自在,这个男人看着凶,其实内心很体贴,说话很有分寸,不会刻意制造令人不适的话题,也不会显得很疏远。
“你来找我就只有这些事?”
柳逢春吃包子手上沾了油,程巷一正用沾了水的棉布给他擦干净,听了这话眉毛抬起,眼睛向上看,继续给他擦手,过了好一会儿,他笑出声。
“上次就说了,让你考虑,我这次是来要结果的。”
柳逢春跟他对视,浅色瞳仁闪着清亮的光,看了许久,程巷一都紧张了,悄咪咪把手上的汗擦在裤子上。
小哥儿声音很小很小:“我跟你好,你能供我读书不。”
程巷一长长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脸上哭笑不得。
“小春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啥大事儿,咱俩结婚后家里你做主,你是当家的,你说啥就是啥。”
一米九多的男人坐着也是一大坨,他拉过柳逢春的手,动作轻柔捧在手心:“小春,哥跟你保证,疼你护你,不会辜负你,不然就让我这辈子发不了财。”
柳逢春笑着答应了:“你千万别骗我。”
程巷一简直不知道还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意,急得握着哥儿修长的手直抖。
相比于其他人,柳逢春对程巷一更有好感,要是必须选一个人嫁了,那还是程巷一吧。
自己选的,也比被当成物件卖了换彩礼给让人娶媳妇强。
有了对象,程巷一激动的抱着柳逢春转了个圈,吓得小哥儿直拍打他的后背,浑身腱子肉打的手都疼了,也没见男人皱眉头。
“我太高兴了,咱们天亮就去领证。”
柳逢春嗔怪:“急什么,又跑不了。”
程巷一笑着看他,也不做声。
外面天很快大亮,不知名的鸟儿发出叽叽喳喳叫声。
屋里程巷一躺在床上补觉,家里床小,躺上去一个人占了大半的空,柳逢春给他拉上蚊帐。
程巷一说天不热了开车送他去学校,不用着急走,柳逢春也就不急了,将家里东西放到柜子里收好,带不走的贵重物品用东西盖着。
收拾完还没到中午,柳逢春烧了壶热水放凉,余下时间窝在椅子上看书。
“柳逢春,你还看书,昨天给你说的话,你听进去没有。”
柳父推开大门走进来,这次他自己来的,趁着中午人少,掐着点儿过来。
“媒人说后天那户人家过来相看,你到时候收拾好看点。”
柳父看了眼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嫌弃皱眉:“别穿成这副样子,用你小爷给你留的钱买身新衣服穿,撑撑场面,别让人家看不起。”
“还有,你出门子后,你小爷给你的钱也用不到了,交给我保管,彩礼你拿着也没啥用,刚好你哥看了户人家。”
“虽然仇家前面那个留了两个儿子,但仇家男人会疼人,你过去了生个儿子站稳脚跟,以后就好过了。”
柳逢春见他心里就窝火,没尽父亲的责任,倒是先摆起谱。见到有好处不惜一切都想扒拉进自己碗里。
仇家那个附近村子谁不知道,仗着家里有点小钱,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前面娶的那个被打死了,两个儿子腌臜的像野人。
也不知道最近抽什么风,一门心思想娶个有学问的人,别管是女孩还是哥儿,上过学的都好。
心思打到他这里,知道他肯定不会同意,就让他爸来搞定,柳父也是见钱眼开,直接给他卖了。
他打心眼里看不上这样的人,即便这个人是他血缘上的父亲。
既然决定跟程巷一在一块,就得解决掉村子里的麻烦事,柳逢春想了很多,让这个人打消主意的方法,放到他身上都不管用。
给了甜头就会像吸血虫似的扒上来,甩都甩不开,快刀斩乱麻,你疯我更疯,才是对付不讲道理之人最快的对策。
“你想结婚就自己去,惦记外人的彩礼有意思吗,还不如您老点颗红痣,带朵花儿,坐上轿子装扮成老哥儿模样嫁过去来的好,一了百了,你儿子的彩礼也有了,你说是不是。”
柳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破口大骂:“你个傻x玩意,跟你老子这么说话,你小爷怎么能把你教成这副鬼样子。”
柳逢春呸呸呸吐了几声:“也比你强,只管脱裤子不管养孩子,要不是看在小爷面子上,你以为你能站在这里。”
“啊,你个不孝子,我非得打死你,绑也得给你帮到仇家结婚去。”
柳父扬起巴掌上前,看到柳逢春抡着棍子虎虎生风走过来,抬起的手蓦然收回,还后退了好几步,反应过来自觉丢了面子,打心里觉着柳逢春不会真动手,于是恼怒呵斥。
“我是你爹,你敢打我。”
柳逢春掏了掏耳朵,一棍子敲在他身上,惊破天的惨叫穿透空气穿到村子上方。
柳父捂着胳膊眼里拉着血丝,恶狠狠盯着他,随时要将他扒皮抽筋似的。
察觉到视线后,柳逢春半眯眼看过去,吓得中年男人瑟缩后退。
“来啊,不是要拿我换彩礼吗,不是要打我吗,你上来试试。”
柳逢春笑吟吟地,一步一步上前来,又有几棍子打在他身上,用的都是巧劲,只是疼,不会伤筋动骨,给人教训是足够了。
第6章 领证
“你这个该死的哥儿。”
柳逢春见他没被打怕,又补了几下,打的柳父歪在地上翻滚,丢脸同时察觉到害怕,这个小哥儿莫不是疯了不成,不顾情分居然敢打他老子。
村子里谁不孝顺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要被全村的人耻笑。
“你瞪什么,不服气起来继续打啊,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
门口站了几个看热闹的邻居,院墙后面也有人,圆溜溜的脑瓜子漏个顶,还以为藏的多严实。
床上睡着的程巷一高强度工作好几天,好容易睡个觉,还被叽叽喳喳声音吵醒,挠了下后脑勺,翻身用被单盖住头。
还未来得及睡过去,就听到好像有一道声音是他新出炉对象的。
柳逢春这么个白净瘦小的哥儿,要是当着自己的面儿被人欺负了,拿他的脸往哪儿搁,再说,小春这么好脾气,多数得落于下风。
程巷一就这么想着都受不了,踩着鞋飞快往门口走,困意消失的干干净净,走的急促没注意踢翻了木头椅子,踢出老远撞到墙面上发出碰的声响,泥墙刷啦啦开始掉泥块。
顾不上脚疼,他一把拉开门,压低眉头往柳逢春身边一站。
“谁来闹事。”
柳父仰头望着结实的男人,吞了口唾沫,话都说不成整句的。
“我。我来,找我儿子。”
程巷一垂着眼看他,在柳父的角度看这个人巨大无比,一脚能给他内脏踢出血。
“你儿子,谁?”
柳父:“就是……”
柳逢春拉住程巷一的手,大声说:“这老头见我一个小哥儿住,看我好欺负,拉着我想卖给老鳏夫换彩礼。”
老鳏夫!!!!!
程巷一都舍不得亲一口的小哥儿,这糟老头居然敢卖给老鳏夫,吃了几个狗胆这么干,嫌命太长就直说。
气头上的人没有理智,柳逢春眼泪汪汪看着自己质控这个糟老头的时候,程巷一都气炸了。
大步上去捞起柳父就是一拳。
“做人得爱惜生命,你说是不,你不想要,随时来找我。”
柳逢春在旁边欢呼:“程哥好厉害啊,一下就打的他不敢说话了。”
程巷一飘飘然,勾起唇角甜滋滋笑了,目露凶光还想再来。
柳父被扯着领子悬在半空,踮起脚尖能勉强够到地面,心里怕得要死。
满脑子都是这个男人真的会把他打死的,扑腾着挣扎下地,连滚带爬跑出门。
狼狈的样子逗笑了其他人,柳逢春轻笑,才不管其他人,喊上程巷一回屋子里。
“小春,刚刚那人谁啊,要不要我把他捉来给点教训。”
程巷一捡回被踢到墙边的椅子,用抹布擦干净放回原处,坐在柳逢春边上,伸长双腿,放松摆在小哥儿面前,脚尖晃悠。
柳逢春看着他缓缓眨眼:“那个,是我生理意义上的爹。”
程巷一:??!!
他立刻坐直了身体,声音放大:“你爹?”
柳逢春笑:“对。”
“那岂不是我老丈人。”
程巷一瞠目结舌,抬起右手攥成拳头,闭了下眼。
程巷一啊程巷一,你可真是出息了。
柳逢春看他受惊觉着好玩,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淡定。
紧接着把他从小到大的发生的事情跟他大致说了,程巷一听着听着就开始心疼小哥儿。
小爷死后,他过的简直不叫日子,柳家的几个长辈都巴巴的盯着财产,能拿的都拿走了。
家里的地被大伯和亲爹瓜分干净,泥屋里稍微值钱的被柳大姑拉走。
真不知道那三百块钱是怎么生活两年多的。
程巷一埋头趴在他腿上恨恨骂道:“真不是东西,连个小孩都欺负。”
柳逢春摸了摸他的大脑袋:“起来,别借机揩油。”
“哦。”程巷一闷声闷气应了声,抬起头。
“咱们今天就结婚去,以后谁都不能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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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小轿车副驾驶,柳逢春稀罕的很,趴在车窗上看飞快倒退的景色,头发被吹的胡乱贴在脑门上,眼睛亮晶晶的。
屁股底下垫子软乎乎,摸着像动物的皮,路上碰到大的坑也不颠簸,晃悠一下就过去了,像是坐滑滑梯。
原先走到镇子上要一个多小时,坐车十来分钟就到了,隔着玻璃还能看见其他人羡慕的眼神。
程巷一到镇子上先带人到学校,拎着买的东西去了学生宿舍。
宿舍在学校的西南角,好几排连在一块的屋子,每间屋子放着六张床,加上盛东西的柜子,把狭小的屋子塞得满满的。
这学校是十几年前的了,常年未用导致设施破损,宿舍也阴暗潮湿,前些年高考恢复开始陆陆续续招生。
有读书意识的村里人不多,镇子上的人离得近也用不着宿舍,在学校住宿的少,也没人想起来重新装修,老旧的墙都开始掉皮。
学校里的小哥儿少,全都安排到一个宿舍也才将将住满,柳逢春来的时候宿舍没有人,他擦了遍凉席,把枕头掏出来用力抖了抖,放在凉席上。
如此便收拾好了。
程巷一叹了口气,还是不想小哥儿住在这么个地方,其他的不说,住久了真的不会长蘑菇吗。
他回头问问舅舅,找找门路给人转到市里学校,刚好离家还近,能在家里住。
简单收拾一通,程巷一焦急芒荒拉着人开车到市里领结婚证。
两个人掏出户口本,身份证,登记好信息去拍照片,钢印一戳,正式结为夫夫。
工作人员看着柳逢春的户口本笑这说:“小哥儿十八,大哥二十二,二位的年纪也很搭嘞。”
柳逢春收好结婚证,俏皮笑笑,拉着男人的手抬起来道:“是的嘞,大哥可会疼人了,我刚到年纪就想跟大哥结婚。”
他们这边规定满十八周岁就可以结婚,柳逢春今年二月二号就够年龄了,因着在上学的原因,看着显小。
程巷一耳朵脸红了,咳了下:“我觉着这个年龄正好。”
夫夫俩感情看着就好,工作人员公事公办说了几句祝福的话。
领了证,两人算是一家人,今天算是结婚第一天,该好好庆祝,他驱车带着小哥儿回了市里的家。
是一栋在市中心位置的带院两层小洋楼,院子里栽的花花草草,熙熙攘攘长在一起,院子没有围墙,四周安装的是铁栅栏。
室内铺着锃亮的地板,墙面刷成白色,客厅里摆放着大彩电,真皮沙发正对着彩电,旋转楼梯通向二楼。
柳逢春看着身边男人欲言又止,他知道市里人有钱,但有钱的程度是他没想到的。
“大哥,你家好大啊。”
程巷一揉了揉他的脑袋,不赞成说:“什么你家我家,这以后是咱俩的家。”
柳逢春换上拖鞋后被男人牵着手一件一件介绍。
一楼转完了,上了二楼,程巷一推开最大的那个房间介绍。
“这是主卧,咱俩晚上睡觉的地方。”
他拉开衣柜展示:“旁边的位置是留给你放衣服的,咱们晚上出去吃饭后去逛商场,把缺的东西都买齐了。”
主卧和卫生间是打通的,中间是磨砂玻璃门,洗漱都在卫生间。
在旁边是次卧,一直没人住就没收拾。
末了,柳逢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程巷一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汽水坐在他旁边,柳逢春接过汽水喝了口,冰水顺着嗓子滑下去落入胃里,浑身爽的一个激灵。
“小春,要不你来市里上学吧,离家还近,来回方便。”
柳逢春这会功夫已经习惯了沙发柔软的弧度,躺在上面目不转睛盯着电视。
“来市里也挺好,只是不好转学吧。”
“没事,你答应就行,回头我找人办妥了。”
柳逢春正在看西游记,看到孙悟空大闹天空,正精彩着呢,程巷一看他认真的模样,学着他的姿势摊在沙发上。
没一会儿,程巷一脑袋就搭在小哥儿肩膀上,抬眼瞅人没注意,得寸进尺拉住小手揉在手心里,柳逢春睫毛动了动,还是电视更有吸引力。
程巷一顾涌顾涌,都快把柳逢春整个人塞进怀里了,这时候一集结束,柳逢春意犹未尽砸吧砸吧嘴,还想看。
外面天快黑了,到了吃饭的点儿,柳逢春主动关上电视提出去吃饭,程巷一把电风扇也给关上。
程巷一去开车,柳逢春在门口等他。
他们去的是市里最大的酒楼,柳逢春拿到菜单就被价格吓了一跳,很快稳住心神,挑了两道自己最喜欢吃的,程巷一看了菜单,加了几道菜,递给服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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