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到了。”
江钦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梁迟说的是他当时要去跳海,跟他告别时编的理由。
“你应该跟其他人说的都是同一个理由。”
梁迟很聪明,除了谢南驭,宋燃和裴矜礼三人,他确实跟所有朋友说的都是自己要出国旅游,离开三个月。
三个月的时间,他花了两个月躺在床上昏迷,剩下一个月也即将过去。
江钦竟然生出一点不舍,低声应道:“...嗯。”
W市下了一场雪,外面天寒地冻。南方的冬天刮风,刺骨的湿冷。松森公馆的院子里有一处水塘,此刻上面结了层薄薄的冰。
江钦却没怎么觉得冷,他半张脸埋在围巾里,手上戴着毛绒绒手套,都是梁迟之前给他买的。
梁迟把他送到家门口,下车后江钦抱着猫往家里走,亲亲藏在他怀里,完全没有想象中回家的高兴。他转回过身,看到梁迟还站在原地,脖颈上围着灰色围巾,细碎的雪落到他的头发,与当时分别的样貌逐渐重合。
江钦心中一动,对梁迟说:“明天见。”
梁迟点头:“嗯,明天见。”
得到肯定回复后的江钦唇角微微勾起,跟梁迟摆摆手,然后跑进了家里客厅,背影较方才欢脱不少。
“刘叔,我回来啦。”
听到熟悉的声音,老刘身形一顿,当即放下所有工作,走到客厅看到江钦,眼眶湿润:“小少爷,您回来了。”
“嗯。”
老刘并没有问江钦为什么突然回来,当时谢南驭说江钦跳海身亡,他就不相信,自家小少爷才不是那种轻贱生命的人。所以,他也并没有把江钦跳海的消息透露给江父江母,只说小少爷出国旅游了。江父江母闻言也没有过多问,毕竟以前江钦经常时不时出国,玩一阵就回来了。他们二人工作忙,经常出差几个月,正巧跟江钦消失的这段时间重合。
江钦把亲亲放下,一下地亲亲就撒欢地跑到自己的窝里,兴奋地转了几圈。
傍晚,江钦久违躺在自己的卧室,手机叮咚一声响,登时爬起打开手机,是孟心发来的消息。
孟心说他过两天要回W市,要约他出来玩。
左右也没什么事,他就答应了邀约。
接着孟心又问他要不要玩游戏,江钦也说玩。上线跟孟心双排几局,然后就收到梁迟发来的消息。
lc:别熬夜,对身体不好。
river:嗯。
跟孟心说有点困了然后退出游戏,在床上躺了会儿,竟还真产生睡意,就蒙在被窝里睡着了。
孟心的飞机下午降落,他推着行李箱从机场出来,看到外面接机的江钦,跑上前跟他拥抱。
“好久不见,钦钦。”
“好久不见。”
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孟心依旧活力满满,把行李箱放到酒店然后拉着江钦出去玩。
在步行街逛了几圈,到晚上他们要去参加派对,让司机把自己和江钦送到一个豪华酒吧。
江钦意识到不对,看着一旁接吻的两个男人,拉了拉孟心的衣角,“心心,这是什么派对?”
“交朋友的派对。”孟心挑眉。
交朋友?
“不会是相亲派对吧?”
孟心失笑,“当然不是啊。”拍拍江钦的手,示意他安心,“就是一个联谊,钦钦,跟你在国外参加过的派对差不多。”
江钦点点头,跟在孟心身边,两人优越的容貌成功吸引许多单身男人女人。
很快就有人上前搭讪,江钦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孟心看出他的不适,就拉着他去了另一块区域。
躁动的音乐响起,灯光突然变成了不同颜色打在台上,两人被一阵欢呼声吸引。
黑色的舞台突然走上去一排肌肉男,光裸着上半身,每个人都有八块腹肌,古铜色的皮肤,全身肌肉紧实喷张,强烈的荷尔蒙散开。
动感暧昧的音乐让人分泌肾上腺素,这些肌肉男长相硬朗,看起来极为赏心悦目。
他们每人手里拿着一支玫瑰,浪漫与野性结合,成功让孟心和江钦停在原地。
激烈的鼓声伴奏,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们身上,只见他们走下台。
其中一人停在孟心面前。男人弯身行了个绅士礼,然后递出手里的玫瑰,“您愿意成为我今晚的伴侣吗?”
孟心捂嘴,不可置信地与江钦对视。
不一会儿,另一个男人走到江钦面前。
“你很漂亮。”他不吝啬地夸奖江钦。
江钦紧张地说:“谢谢。”
男人递出手里的玫瑰,勾唇微笑,他长相偏温润,笑意也让人觉得很和善。
“能否有幸和您度过美好的夜晚?”
…
“艹!”
看到助理发来的照片,文清拍着桌子站起。
梁迟气定神闲地问:“怎么?”
文清深吸一口气,“这小孩,长本事了,一回来就去参加这种派对!”说着,他把手机竖起给梁迟看。
梁迟抬眼轻飘飘地一扫,先看到被几个男人围着的孟心,然后注意到坐在孟心身旁还有一人。那人的面容有些模糊,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当即放下手里的文件,站了起来。
文清气的呼吸不畅,看到一脸阴沉的梁迟,“合同有问题吗?景生。”
“地点。”
文清:“什么地点?”
梁迟撩起眼皮,眸底涌起情绪,“孟心在哪?”
文清:?
他有些惊讶:“你也要去?”
梁迟无声冷笑,或许他就不该把江钦放走。文清见状一激灵,上次他梁迟笑得那么阴恻恻还是说要去捉奸。
第44章
五彩斑斓的灯光扫射全场,舞台上穿镂空装的dj打碟。一个男人端着拉斐上台,跟活泼热情的dj接了个吻。暧昧气息蔓延到角角落落,这里大多数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情绪只需一点催化,就能转化成短暂又热烈的情感。
酒吧角落,江钦和孟心坐在沙发正中间,周围围着许多半身赤裸的肌肉男,他们硬朗俊美,身上散发的荷尔蒙令人沉醉。
咚咚咚几声,两枚骰子在桌面上滚动几圈,一个四,一个六。
“您真厉害。”立刻有人夸奖刚刚扔骰子的江钦。
江钦腼腆地抿唇,“谢谢。”然后把骰子递给身侧的男人。
流连酒场的男人在掷骰子的技术方面,早已修炼得炉火纯青。
两枚骰子都停在六点。
男人挑起眉头,对江钦笑,像是讨赏一样,“我赢了。”
“嗯,很厉害。”江钦礼貌地夸奖回去。
“按照规则,我可以向您讨一样东西。”男人放下骰盅,他是很阳光的长相,笑起来很是治愈,小虎牙露了出来。
“什么东西?”
“您可以亲我一下吗?”
江钦:!
男人看出江钦犯难,又改变了说法,选择循序渐进,弯唇对江钦说:“或者跟我握下手也行。”
江钦看着男人期待的目光,握手是很正常的接触,他点头:“握手吧。”
“您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男人主动伸出手,宽大的手掌对着江钦,无论多少次,在注视着江钦时,浅色的瞳仁都会闪过惊艳。
江钦被甜言蜜语夸了一晚上,闻言还是回了句“谢谢”。
他抬起手,正要跟男人的手掌接触,下一刻被头顶冒出来的手一把攥住胳膊。
眼里划过一点迷惑,江钦仰起头,然后对上梁迟没有情绪的黑眸。
!!!
眼睛顿时睁大,他猛地站了起来,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
“玩的开心吗?”梁迟凉凉地勾唇。
“开...”脱口而出的话被生生压下,江钦违心地摇头,扒开人群,跑到梁迟身前,拨浪鼓似地摇头“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我早就想走了。”他强稳住心态,主动抓住梁迟的手掌,想要带他离开。
梁迟稳稳地立在原地,没有被拉动分毫。
另一边的孟心注意到江钦的位置没有人,视线转了一圈,没找到江钦反而先看到了笑意凉薄的文清。
孟心:!
“心心,不是说后天回来吗?”文清笑着说,语气听起来也很温柔,但以孟心对这老狐狸的理解,一般他看起来越正常就越不正常。
孟心撑着气势,“飞机早点了,不...不行吗?”
“呵,什么飞机早点两天,也让小叔叔见见市面呗。”
强扯出来的借口,孟心自然没法让文清见世面,他别扭过头不再理人。余光总算注意到人群后的江钦,向他招手:“钦钦,快来,到你啦。”
江钦这时候倒装起乖,听到孟心的呼唤也无动于衷。
“到你了,怎么不去?”梁迟提醒他。
江钦义正言辞地摇头,“不玩了,一点都不好玩。”
“那刚才摇骰子摇的起劲的是谁?不是江钦吗?”
对于两次的质问,江钦试图蒙混过关,透亮的眼睛单纯,“刚才摇骰子的是江钦,但我是钦钦。”
做坏事的是江钦,跟他钦钦有什么关系。
梁迟哼笑,鼻腔发出一声轰鸣,“原来如此。”
但他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江钦。
提起江钦回到他原来的位置,梁迟说,“站在旁边等我。”
江钦不解地眨眨眼,看到梁迟坐在了沙发上,指尖勾开领带,扯下后扔到他怀里。西装长袖挽到小臂,露出性感的肌肉,他微微倾身,从玻璃桌台拿过骰盅,指骨分明的手随意晃动。骰子碰撞杯壁,发出错落有致的声音。
——两个六。
哇。
江钦眼睛一亮,啪啪啪地海豹式鼓掌。
接着无论第几次轮到江钦,梁迟都摇出两个六。但其他男人也不是什么新手,梁迟能摇出的数字,他们也能摇出。
场面一度焦灼,直到其中一个人提议再加一枚骰子。
有人提出新规则:不比点数的大小,而是指定三个点数,摇出的三个数字最接近的为胜者。相应的,胜者也不仅局限于指定前一个摇骰子的人做一件事,在场所有人都可以被指定。
难度瞬间提升了几个档次,但游戏嘛当然有挑战性才好玩,在场的人均无异议,反倒跃跃欲试。
第一轮指定的数字是:三、四、五
有人一个数字都摇不出,叹着气把骰盅交给下一个人。下一人摇出了三和四,登时欢呼一声,然后激动地等待其他人摇。
下面的人要么一个数字都摇不出,要么只能摇出其中一个数字,那人觉得胜券在握,已经开始想要指定谁做什么事情。
他的目光透过梁迟落到后面的江钦,刚才没摸到的手这次他要一并讨回,男人志在必得地勾唇。
骰盅到了最后一人,也就是梁迟手里。
因着他的赌徒父亲,年少时他没少去赌场。
摇骰子也是那时学会的。
小时候养父经常连夜呆在赌场不回去,梁迟也并不想他回去打扰他和母亲的生活,甚至曾经恶毒地想过养父如此喜欢赌,最好一刻都不休息,猝死在外面才好。但事实就是祸害遗千年,他的养父并没有猝死,反倒他的母亲在日夜忧思操劳中变得愈发瘦弱。起初,梁迟会去赌场把睡得不省人事的养父背回家,他存有希望让养父改掉好赌的恶习,一次次背,一次次失望。后来他亲眼看到养父把母亲压在身下殴打,才终于意识到赌徒丧尽天良,无可救药。
摇骰子是有技巧的,可以通过听声音,计算它的翻转次数,达到想要的数字。赌场里很多老道的人都会采取这种方法尽可能地摇到最大数。
骰盅晃动几圈,指骨分明的手轻轻点在杯壁,咚咚——骰盅打开,三个骰子依次排列,从左到右分别是:三、四、五。
激烈的掌声响起,众人向梁迟投去钦佩的目光。
“按照规则,您可以指定在场的一个人做一件事。”
梁迟的眼神从面前的人一一扫过,最后停在面色僵硬的男人身上。
方才要和江钦握手的人。
男人勉强地维持笑意,“您想要我做什么?”
梁迟撩起眼皮,漫不经心地开口:“抵消方才对江钦的指定内容。”
又玩了几轮,众人发现无论怎么都玩不过梁迟,渐渐没了兴致便散去了。
在场的只剩下梁迟,江钦还有那个对江钦有意思的男人。
江钦拿着三枚骰子凑近,脸被灯光照的红扑扑,“梁迟,你刚刚是怎么这样那样两下就摇出了三个指定数字?”
“运气。”
“嗯?”
江钦也学着梁迟刚刚摇骰子的动作,往桌上一放,打开骰盅,看到跟指定数字完全不同的数,嘴角一撇,
“那我鱼盐巫的运气好差。”
“过来。”
江钦:“!”
“你要教我了吗?”
梁迟嗤一声,手掌包住江钦的手,另一只手托住骰盅的底,在江钦亮晶晶的眼神中,摇动几下。
三枚骰子从左到右分别呈现:5、2、1。
出声念了出来,江钦眨眨眼,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
头顶上传来梁迟低沉的声音,“还想摇什么数字?”
江钦耳尖一红,“那摇一个6、1、1吧。”
六月十一,梁迟的生日。
被冷落在一旁的男人一直没走,等他们摇完,又厚着脸皮凑上去,对江钦说:“我会调酒,您要看吗?”
闻言,江钦有些心动,但理智让他先挪到梁迟身前,笑容灿烂:“学长,我请你喝一杯?”
梁迟解开上衣领口处的扣子,看到江钦眼里期待的光,最终还是没有戳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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