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孟心已经十多岁了,前面叫孟心叫了十几年,他懒得一一告诉别人自己现在改名叫许其扬,也不习惯这个新名字,所幸就让他们喊自己孟心。只有熟悉的几个人才知道他现在的名字其实是“许其扬”。
江钦犹豫许久,是直接上顶楼找许其扬,还是在门口守株待兔。
直接上去找有风险,万一碰到梁景生,事情可能会脱离控制,到时候不好收场。但守株待兔要等好久啊,况且谁都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离开公司。更不妙的是,他隐隐预感,许其扬离开的时候应该也是和梁景生一起。
所以无论选择哪种方式,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如何避开梁景生与许其扬单独见面。
好难搞QAQ
办公室里,清透的阳光照到桌面堆着的画纸,都是他闲暇时间画的一些稿件。但心里想着事情,他没法全心画画,就放下画笔,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小挎包挂在一旁架子上,梁迟进来后从那里扫了一眼,垂下的目光闪烁。
还没发现吗?
他走上前,看到江钦托着腮,一脸苦恼地放空,曲起指骨在桌面轻轻敲了两声。
“工作时间发呆,该罚。”
江钦快速地眨眼,回过神仰头望向梁迟,对上他浓黑的眼眸,脑子闪过一些画面,第一反应竟然是不自觉地合紧腿。
“你…你怎么来啦?”
“来查岗。”
“啊?查岗?”
梁迟轻哼:“嗯,这不就让我逮到一个不认真工作的小画家。”
江钦抿了抿唇,倾身抱住梁迟的腰,头埋在他腹肌上,阴郁的心情暂时得到释放。
梁迟揉了把身前的小卷毛,敏锐地觉得江钦心情不好,问他:“雪停了,要去广场上推雪人吗?”
“堆雪人!”江钦眼睛亮起,“可以吗?”
“可以去玩半个小时。”
几分钟后,江钦全副武装,围巾手套帽子戴的工工整整,跟梁迟去公司大楼后面的广场。
广场上有很多人,有家长带孩子来铲雪,也有几个小孩铲雪滚雪球,相互打雪仗。很少有像江钦那么大的人蹲在地上堆雪人,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拉着梁迟一起蹲下,两人凑在一起,就不觉得尴尬。
期间江钦无数次想摘下手套碰雪都被梁迟的眼神制止,并且说摘一次手套玩的时间减少十分钟。
江钦:!
总共才能玩半小时,还是不摘了不摘了。
在梁迟的帮助下,他们在半个小时堆了一个头身完整的雪人,江钦偷偷在他背后的雪地写上“jq爱心lc”。离开前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直到被梁迟牵着走进公司。
熟悉的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江钦猛地顿住,定睛看向前面正往咖啡间走的青年。
“梁迟,你先上去吧。我有事情要去找同事。”
梁迟余光瞥到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孟心,没有拆穿江钦,走上楼梯离开了。
江钦紧张地加快步伐,寂静的走廊回荡着脚步声,他推开咖啡间的门,青年果然在这里。
“许其扬,你好。”
冷不丁被喊到名字的孟心闻言先是身体一僵,随后缓缓转过身,他手里端着刚倒好的咖啡,看到江钦咖啡险些洒了出来。
“钦钦?”
江钦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问他:“心心,你怎么在这里?”
孟心省略了八百字对文清的谩骂,说道:“家里人让我到这里上班。”
江钦呆呆地点头,总觉得有哪点不对:“哦哦,我也是来上班。”
“好巧!”孟心眼睛一亮,没想到在这个讨厌的公司里,竟然能遇见江钦。
两人相对坐在桌前,一人面前一杯咖啡,孟心想起方才江钦喊他那个名字,疑惑道:“钦钦,你刚才怎么叫我许其扬?”他没告诉过江钦这个名字啊。
“不好意思,心心,我喊错人了。”
孟心怎么可能是许其扬。但奇怪的是,他明明看到许其扬进了咖啡间,难道是他看错了?
“没事没事。”见江钦一脸抱歉,孟心连忙摆手,“而且你没有喊错,我确实叫许其扬。”
江钦:?
江钦:?!
江钦皱眉:“嗯?!!”
孟心把自己两个名字的由来都给江钦讲了一遍,听完后,江钦深刻体会到何为造化弄人。
“所以,心心你真名其实叫许其扬是吗?”江钦屏住呼吸,依旧不敢相信孟心就是许其扬这个事实。
原来许其扬不是没有出现,而是他没认出来QAQ
许其扬不仅早已出现,而且成为了自己的好朋友。
怎么办?
他该如何告诉孟心接下来他和梁景生那些虐身虐心的剧情。
事先想好的说辞在得知孟心就是许其扬那刻全部被推翻。
他可以在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肆无忌惮地表演,但不能在自己的朋友面前伪装人设。
也许这就是为何人们会沉迷于网络的虚拟性。在陌生人面前,他的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在认识的人面前,江钦是他相识的那个人,他做的一切都会跟自己本人对号入座。
何况孟心是他的好朋友,即使那些剧情摆在前面,他也要尽自己所能保护他不受伤害。
“心心,你的职位是总裁助理吗?”
只有需要与总裁时时联系的职位才会去顶楼工作。
“嗯。”
江钦无声叹气,真是意料之中的职位。
自从知道江钦也在追禾工作,孟心一天往楼下跑八百回。他没上过班,家里的情况从不需要他出去工作,所以觉得自己只要还在公司里就算是上班。文清也一直纵容他,不管孟心找什么借口跑去找江钦,他都点头同意。
只要还是在自己眼皮底下跑,不是偷偷摸摸地跑去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让人找不到。
对于孟心时不时地来办公室找他玩,江钦一开始没觉得什么,后来随着次数增多他感觉越来越来奇怪。
于是,忍不住问:“心心,他不问你下来做什么吗?”
孟心眨眨眼:“问啊,我每次都说我有事去找同事,他就让我下来啦。”
江钦:?
梁景生那么好骗?不对,还有一种可能,梁景生知道孟心下来找自己,所以故意纵容他。但这有什么意义?
他皱着脸,完全猜不到梁景生此举的意义何在,忍不住在心里小声骂:心眼那么多,会秃头的!
如履薄冰地上了一周的班,江钦愈发觉得与谢南驭陈眠他们相比,心心和梁景生这对好像有些奇怪。
因着孟心一天八个小时上班时间有三四个小时都趴在自己办公室里打游戏聊天,他时不时会听到梁景生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去。
到这里还没什么特殊的,直到他偷偷窥见两人的相处方式。
“说了嘛,一会儿就上去!”孟心正激烈地在游戏里与敌人对线,听到文清的催促,不耐烦地喊道。
“好好好,祖宗,您专心打游戏。”文清无奈地挂断电话,准备再过几分钟亲自下去接孟心。
于是,江钦有幸见证了文清哄人的现场,并且目瞪口呆。
不仅想象中那些虐身虐心的戏码没有出现,反倒被塞一嘴狗粮。
剧情…好像发生了偏离。
他坐在凳子上放空,管家叔叔突然打来电话,跟他说今天清洗小挎包时,在里面发现了一本户口本。江钦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的,然后就听刘叔说,上面的名字是梁迟。
第59章
梁迟的户口本怎么会在他的小挎包里?
江钦首先想到的可能是自己过去某一天去梁迟办公室不小心顺走了。因为自从确认关系,他去梁迟办公室的次数是越发的频繁。
梁迟这个不务正业的总监,经常借查岗之由把他拐去办公室,然后就和他酱酱酿酿,像亲亲抱抱的事情做的已经是炉火纯青。那张起初只是为了午休的小床也变了味道,彻底沦为“偷情”的罪恶之床。
但即使亲亲摸摸那么多次,他们还是没进行到最后一步,每次快要进行到一发不可收拾时,梁迟都会迅速抽身。这让江钦感到奇怪,喜欢代表着占有,他很想拥有梁迟,但梁迟似乎不是很想,至少没有他那么想。
他不怀疑梁迟喜欢自己,但每次到那一步梁迟都会立刻起身,然后冷静地扣上西装领口,做完后再把他从床上抱起来一件一件穿好衣服,沉稳的模样让他不禁怀疑方才和自己贴贴的人是不是梁迟。
一个荒谬的念头涌上心头。
梁迟...会不会有点不行。
不会吧....他摸过碰过梁迟那里,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
江钦咬着唇,脑中浮现不合时宜的画面,白皙的脸变成晚霞色。
孟心进来时就看到江钦捧着一张红透的脸,坐在凳子上发呆。
“钦钦,你发烧了吗?”孟心走上前,语气急切地问,“脸怎么红成这样。”
“没有,是空调的温度太高了。”江钦连忙摇头,甩去乱七八糟的想法,看孟心背着黑色痛包,问道:“你要走吗?”
“嗯,我订了今晚的机票,明天要去S市看演唱会。”孟心回道,一脸兴致高昂地对江钦说,“钦钦,你想去吗?我买了两张演唱会的票,可以一起去看。”
江钦有些惊讶,“心心,你请假了吗?”但随即想到孟心的家庭与他家不相上下,把他送到追禾应该不是为了工资。更何况他还是梁景生的助理,按照他这些天亲眼所见,以梁景生对他的纵容,感觉孟心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办法摘给他。
“请啦,他让我明晚之前回来。”
最后江钦还是婉拒了孟心的邀约,现在孟心与梁景生相处得好好的,他不想掺和进去,吸引梁景生的目光。
希望梁景生不要突然抽风,对心心一如始终,以前人为鉴,坚定不移地走甜宠路线。
凉风透过窗户缝吹进来让人醒神,江钦起身走到窗边,垂眼看到楼下两道熟悉的身影。
陈眠正跟公司的一个男同事边走边聊,不知聊到什么,突然勾起唇,眉角扬了下。然后就见跟在两人后面两米处的谢南驭捏紧了拳头,脸色黑得像是能滴下墨汁。
要放在以前他早就上前把攥着陈眠的胳膊强行把人拖走,但现在纵使心里再不爽,他也只敢跟在两人身后,浓墨翻涌的眸死死盯住陈眠身旁的男同事,快要把人身上灼出个窟窿。
吱呀一声,江钦关紧窗户,隔绝呼啸的风声。
夜色浓稠,漆黑的夜空只有零零星星的几点亮光,外面下着小雪,盐粒般的雪花砸在窗户,发出细碎的声响。
江钦裹着厚厚的小熊睡衣走出浴室,脸洗的红扑扑的,他天生体寒,一到冬天必须要泡热水澡,不然可能一晚上脚都冰凉。吹完头发后深褐色的小卷毛变得蓬松,他起身把吹风机放到床头柜,注意到上面放着的红色户口本,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是梁迟的户口本。
拿起翻开,户口本上只有梁迟一个人,没有任何家属。薄薄的一页纸上写着他的个人信息,与所有人一样,第一栏是姓名:梁迟,然后是与户主关系,性别,出生地,曾用名......
等等。
江钦的指尖停顿在曾用名,户口本上这一栏并不是空白,浅青色的长方形方格工工整整印着三个小字:梁景生。
几乎是瞬间,江钦神色僵滞,眼底闪过一抹茫然,他重复地看了好几遍。
梁景生。
每个字都一模一样,那么巧吗?竟然还会重名。
他无措地想到,宁愿相信是重名,也不相信梁迟一直以来在跟他演戏。
空气突然变得稀薄,过往的回忆一点一点在眼前铺开。他第一面见梁景生是什么时候?是和梁迟一起去万国送文件,万国是梁景生的家族企业,那时他猜测梁景生可能被梁家认回,动作快的话可能已经入职万国集团。
然后他们遇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因为原著定理几次三番地让他偶遇渣攻,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人是梁景生,但并非完全确定,直到听梁迟喊他梁总。后来梁迟到追禾工作,他多次提醒梁迟不要跟那人走的太近,对那人的称呼也一直是梁景生,梁迟并没有反驳过。所以他才会从始至终都坚定地认为那个男人就是梁景生。
一个荒谬又大胆的念头从心底钻出,江钦忍不住吞咽,灯光下的目光闪烁,视线飘忽不定,他捏紧手里的户口本,瓷白的手指用力到颤抖。
这一晚,江钦睡得极其不安稳,深夜昏昏沉沉地醒了好几回。翻过身想继续睡,发觉背后出了许多汗,被风一吹,刺骨的凉意蔓延整个背部,他把被子拉过头,卷翘的眼睫沾湿,像取暖的小动物缩成一团。
外面的雪停了,一缕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淡蓝色的床单鼓起的小包缓缓发着抖。
第二天江钦毫无意外地发烧了,他裹着毛毯坐在沙发上,刚喝过药,头还是晕乎乎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管家叔叔泡好姜茶,一口一口喂给他,感觉到一股暖流涌进身体,人也清醒了些。江钦掀开毯子,对管家叔叔说:“刘叔,送我去上班吧。”
“小少爷要不要休息一天?等病好了再去。”老刘担心地望着江钦。
江钦摇头,他垂着眼,视线落在半空,神情恹恹,“刘叔,送我去吧。实在受不住我给你打电话。”
见小少爷意已决,老刘只能送江钦去追禾,临走时再三嘱咐感到不舒服一定要告诉他。
江钦吸着鼻子,点头应下。他背着小挎包,打完卡先去自己的办公室,摘下围巾和手套放到小沙发上,就出门往楼上走去。
他没有权限坐总裁电梯,要去顶楼只能从一层一层地爬楼梯,爬到最后额发被汗沾湿,贴在眼睫上方,他却无暇顾及,只低头集中注意力看着前方的路。
空荡荡的楼梯间回荡着轻缓的脚步声,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楼梯走到尽头。他站在原地喘息许久,才推开磨砂的玻璃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圆形观光球,在这里可以环视整个追禾周边的风景。每个混到顶楼的员工第一日来到这里,都会站在观光球面前观赏许久,从上往下看便像回望来路一般。从一楼一步一步地往上爬,直到站在最高层,颇有种高处不胜寒的优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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