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世道艰难,小小的你们作为孤儿,活下来不易,坦白从宽,若是你们那些药材没害死过人,罚了银钱赔完,胡大人不会重罚你们的。”
许多福说完上了马。
库依玛眼红立在原地,神色还有几分倔强,许凌官并未捆绑库依玛,反倒让库依玛骑他的马,他牵着马绳往城里走。
许凌官说:“你有个义结金兰的大盛人做兄弟,说明你也不是真恨大盛人,你们就是怕吃苦,坑蒙拐骗想赚些快钱。”
库依玛:……
这个狗腿子脑子可真活。
还有那太子殿下怎么就不垂涎她的美色,以前她这么编谎话都会有人对她心生同情可怜她的。
“……”许凌官恰好转头看到库依玛神色,顿时被干了个沉默,他问库依玛,“你我二人,你觉得我姿色如何?”
库依玛本来想骂,但仔细一看,她还未仔细看过这个狗腿子长相,如今阳光下一看,对方如蓝天一般的眼珠子,样貌柔和秀美,比她这个女子还漂亮。
许凌官:“你样貌也寻常,别想着用样貌骗人了,今日撞到了我们殿下身边,他刚正不阿不近女色,你要是撞到一些贪图美色手里,你以为你聪明骗人家,到时候人家卖了你。”
“呸,姑奶奶有身手的。”库依玛嘴硬。
许凌官:“你听进去就好了。”
库依玛:……
作者有话说:
多崽殿下:我真的敢!
第111章
西宁城的年十分热闹,可能因为三族人习俗各不相同,所以过年是取三族过年的习俗混合而来,比如说大盛过年贴红对联、福字、放炮仗烟花,元宵还制作花灯,又称花灯节。
戎族是要制作干货美食塔,将夏天制作好的果干,秋日采集晒好的核桃等坚果,堆成宝塔形状,守岁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要吃完整个塔。
还有家中女性长辈给小辈编织缝五彩小帽、手绳等物件。
晚上围着篝火喝着烈酒唱歌。
夷族男女老少善舞,还会弹奏特色乐器,会吃肉干——这就是家里条件不好的,情况好的则是吃烤牛烤羊,喝一种小青稞混着羊奶泡的泡泡鲁。
八岁以下的小孩,不管男女都要在正月头一天剃头,然后给脑袋顶涂上特制的绿色草,这种草只有冬日牛羊过后的土壤会长出,抹了此草汁,头发浓密,人人都是一头乌黑的青丝。
许多福见此,眼前一亮。严怀津吓得有点磕绊,说:“许多福你头发已经很浓密了。”
“哼哼,严津津,我只是剃个头你就吓到了。”
“那你要是剃的话,我陪你一起吧。”严怀津表示,并非因为许多福光脑袋就不会喜欢许多福。
这次轮到许多福呆住了,他看看严津津的模样,脑海想着严津津光脑袋样子——虽然还是很漂亮,像是清纯小和尚,但还是不要了!
“人家说八岁以下小孩,咱们俩都多大了,还是别了。”许多福先认输,又说:“不知道这种草汁能不能晒干磨成粉,咱们带回去,以后要是阿团的小孩抱到我们膝下,我们能给小孩抹。”
严怀津还未回答,许多福又摇摇头说:“算了不要了,我也不是很喜欢小孩子,小孩子偶尔跟着一起玩玩还行,天天让你我带,咱们俩都没时间玩了!”
他还是喜欢和严怀津两人玩。
严怀津便颔首道:“许多福,你自己还是个小孩子。”
“……”许多福嘴角没压住,嘴上说:“严津津你比我小,老说这种话。”但别说还挺高兴的。
正月初三,黄道吉日,胡大人的继女订亲。
这位继女是夷族夫人同前夫生的,今年十五岁,长得很是秀美性格也活泼坚毅,载歌载舞,订婚的未婚夫是这边十三骑中的小将儿子,十六岁,年纪也般配,长相不赖很是端正英气。
因为此地才平息,戎夷二族地方又广,设有军指挥所,又单独立出十三骑,十三骑并非十三人,而是在戎夷边远地划出了一条防护线,设有十三个关卡,每个关卡有三五千人,条件苦寒艰辛。
是真正的一线战士。
夷族夫人将女儿嫁给小将儿子,自此后,女儿要和小将儿子到其中一关卡小镇生活,条件比在西宁城差一些。夷族夫人说:“那边离我们部落村民生活很近,她在哪儿,能庇护其他村民族人。”
“我们有些族人还是很害怕大盛的,但我们已经归顺,是大盛人了,不能再怕下去,他们不会大盛话,很难融进来,那边生活太差太差了,我的孩子过去后,能帮助族人,教他们搓毛线勾毛衣,我会在这儿联系纺织厂……”
夷族夫人同戎族夫人,给胡庆甸做妾室,并不是为了个人想过好日子,那会打仗,强壮部落的男人都死了,只剩下老弱妇孺,她们是部落首领的妻子,担起责任要部落子民过的好。
至于胡庆甸说,哪怕不给他做妾,也会照顾好两族族人的。
俩位夫人不信,男人的誓言,不如结亲绑定在一起牢固,还有她们会生下新的小孩,更快速融入西宁城。她们是部落首领夫人的时候,男人在外打猎,她们会安排部落如何劳作,首领要是死了,新首领上来,她们也会成为新首领的妾室,会管、协调一些的部落族人,有自己的牛羊财产,还有权利,自然她们也要担起相应的责任。
做大盛官的妾室,她们能更好庇佑族人。
许多福起初听胡庆甸在这儿另纳妾室,对胡庆甸印象不是很好,不过时间久了,知道根本不是一回事——胡庆甸若是为了美色纳妾,那是个混账。
就是胡夫人有些委屈,不过他喝喜酒时,见胡夫人神色祥和慈眉善目,夷戎两夫人也很尊敬胡夫人,胡夫人对夷族夫人的继女还很疼爱,添了不少嫁妆。
胡夫人说:“女子活在世道上不易,尤其她们很是坚强,还要管自己族人,是我没想过的事情。”
初三吃了一会订亲酒,初八的时候吃娶妻酒。男儿郎是戎族夫人的大儿子,今年十八,娶得是本地商贾的小女,热热闹闹敲锣打鼓了一天。
许多福多喝了几杯,因为谁都来给他敬酒。
到了十五日,元宵节,许多福把三族的习俗都给吃了,吃的肚子圆圆的,双手捧着脸颊说:“我好像胖了一些严津津。”
“我看看。”严怀津仔细端详,说:“有一点点圆圆的但是更好看了许多福。”
许多福:压不住的嘴角。
他的清纯太子妃真的很会给他灌迷魂汤!
十五一过,许多福队伍就要收拾出发了,期间还有一件事,胡庆甸来找他带了卷宗,许多福一看,是雪莲丸骗人案,涉案金额已经查出来了,统共一百四十五两银子,好在一点,并未涉及人命。
“张生、勒伯、库依玛交代,钱已经花完了。”胡庆甸拱手说:“下官意思,三人各罚三鞭,而后张生、勒伯修路修厂房还钱,库依玛是女郎,安排到纺织厂去,殿下意思如何?”
许多福点点头说好,“不错,就按你说得来吧。不过这一百多两银子,孤先出了还给被骗百姓,别告诉三人,让三人劳动改造,若是哪日改好了,胡大人觉得能放行了,把他们干活赚的工钱给他们就行。”
队伍是十八日走,因为要收拾行李,还有采买。许凌官这两日就没在,拿了药膏去找库依玛,库依玛三人挨了三鞭子,那鞭子有倒刺,别看只有三鞭,打的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很疼的。
三人这个状态肯定不能立即干活,得休养好了才行,三人关在一间屋子,不是牢房,有点像收容所。
许凌官去的时候,听到有人骂库依玛。
“疼死我了,你怎么连求人都不会求,还被抓来了。”
库依玛:“要不是因为救你们俩,我能被抓住?你光嘴皮子说说好,不知道太子身边狗腿子都长得好,我能怎么办。”
“别吵了,吵的我头疼。”
“我又不是想和他吵,他先怪我的。”库依玛又骂回去。
三人是互相埋怨,库依玛以一敌二嘴皮子也没落下风,还说张生看着拉架其实拉的偏架跟勒伯是一伙的,张生被怼的自暴自弃说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们不疼你们吵吧。
勒伯让库依玛闭嘴。
库依玛说勒伯,“你让我闭嘴就闭嘴啊,你刚挑事怎么不先说。”
许凌官在外头听了一会,心想这骗子三人团经此一事要散伙了,他现身露面,库依玛刚吵架太激烈,背后伤口又出血了,许凌官将手里伤药递过去。
“这是上好的金创药,你们用吧。”
“他是谁?”勒伯问。
库依玛:“我说的那个狗腿子。”
“长得确实不赖。”张生嘀咕评价。
许凌官当没听见,说:“你们自己打水清洁伤口,之后好好过日子别骗人了。”
张生勒伯对视一眼,心里来了主意,一改刚才态度,开始叫许凌官大人,还说库依玛他们三人如何如何可怜,库依玛又如何善良,骗到的银钱其实也不光是我们自己花,库依玛还散给了孤儿……
“你们俩闭嘴吧。”库依玛骂。
许凌官分不清事实,因为这三人惯会骗人,他也无所谓了,“我们要走了,你们跟我说这些也不会引起我什么,胡大人已经断了案,你们还是脚踏实地还清钱比较好。”
“一百多两银子,这得干到什么时候。”勒伯骂。
张生一想到要干好几年力气活便也了无生趣。
对二人无赖模样,许凌官蹙眉,而后:“我走了,你们好自为之,胡大人说了,下次要是还敢行坑蒙拐骗行为,便鞭三十,惩罚加重还要坐牢,今日是看在没有人命上,对你们网开一面。”
说完,许凌官便离开了。
库依玛手里拿着药瓶,手里一摊开,还有一锭十两银子,她看着那狗腿子背影,嘀咕了声:“要你好心,走都走了,还给我这个……”
许凌官也不知道为什么给库依玛钱,可能看到库依玛就想到了他母亲,他母亲软弱逆来顺受,唯一一次强硬起来挨了打是为了给他求生路,他小时候想,母亲要是泼辣一些就好了。
后来长大了,又想,母亲那个环境,泼辣强势了他们母子更难生存。
就像主子说的,世道如此,不能怪一个女子求生。
希望库依玛以后能好好过日子。
不管如何,宁武十七年开春,太子殿下的车队浩浩荡荡从西宁城离开了,走了半个月的陆路,到了抚江换大船,下一站江南道各城,太子殿下已经出来整整一年了,预计五六月就能回家。
大船缓缓行驶,许多福无聊又开始给俩爹写信,说他一路见闻,说西宁城种种,各种有趣的民风习俗活动,各种吃的,以及……殿下对他的太子妃如何疼爱。
【……父皇阿爹,你们不知西宁城外面景色如何辽阔漂亮,我和严津津骑马在山坡清澈小溪边玩,我想以天为盖地为席,如此美景不能浪费了,但我的小太子妃正正经经的劝诫我,让我不要霸王硬上弓,孤,真的很大男子主义!】
许多福在信里把自己写成一个大色魔,把严津津塑造成正正经经无助可怜小太子妃——严怀津看的,都有些陌生,这信里是他?
“你不懂,这样等咱们回去了,我父皇要是想揍你,也不会揍的,毕竟是我这个恶霸拐带清纯小白花的你。”
这就叫智慧!太子殿下摇头晃脑,继续写他的恶霸行为。
严怀津目光灼灼看向许多福,因为目光太过炙热了,许多福一抬头,二人四目相视,许多福心想:严津津你快被我迷成小傻瓜了!我都知道!
“若是这些信流露出去,许多福你的形象就全毁了。”
“我不怕啊,男子汉大丈夫我得保护你。”
严怀津沉默一二,凑过去亲了亲许多福脸颊,“许多福你真好。”这般好的许多福是他的,爱护他尊重他尽可能保护他。
“咱俩从小一起长大,我不护着你谁护着!”许多福摆出一家之主模样,奋笔疾书,继续塑造自己的恶霸形象,最后还来了句:我俩估计今年六月就到家了,我要办婚宴!
他想了下,严津津还在孝期,便改:我看后年三月挺好。
这一匣子信送到了太极宫,宁武帝和九千岁读完,九千岁立即先拿信封给宁武帝扇扇风,“别发火别发火。”
宁武帝连信纸拍在桌上,说:“你看他跑出去一趟,都跟谁学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信上明晃晃写的是:俩老登,速速给我娶媳妇儿,他还知道严怀津还在孝期,他就如此——”
到底是亲儿子,宁武帝没说出难听话。
“他还想以天为盖地为席。”
九千岁嘀咕:“不愧是你亲生的,多多这样子跟你那会一模一样,他年纪也不小了,民间有句老话什么老房子着火吧。”
“可怜严怀津小小年纪还在孝期,劝着咱们多多。”
“多多怎么上头了不管不顾的,这孩子。”
宁武帝:?“这臭小子现在是我亲生的?”
“总不能是多多说的隔壁老王家的吧。”许小满挑眉,又笑呵呵哄媳妇儿,“我看啊,多多也没变,他跑出去才玩了一年,自小长到大我都看在眼底,是个好孩子随我了……”
好孩子脾性随九千岁,色魔就随宁武帝了。
宁武帝:……
哭笑不得。
其实许多福的小伎俩手段,俩爹还是知道的,许多福什么品行,自小在身边长大,哪能出去玩一年性格就南辕北辙,变成了‘强抢民男’的恶霸,别说俩爹不会信,就是胡太傅知道的,胡太傅都会拍着胸膛给许多福打包票,证明太子并非如此。
太子就是不学无术、赖皮、好吃、懒做、贪玩、没用的小点子多等等毛病,但绝不会强抢民男的。
“他就是怕你我责怪小严。”许小满感叹,不由骄傲,“我们多多真棒,不愧是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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