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树这个废物!!
奈何他不顾一切阻挡雷霆的举动已经落入众人眼中,前来围剿的众人被他激怒,有人发话怒叱道,
“温知寒!你想死吗?!”
“沈纵冤枉的,你们抓错人了!我有证据!!”
眼看着出了变数,温知寒再也不敢耽搁,直接抛出杀手锏,“我能证明他没有与邪修共同作恶!修魔之法也不是他散布出去的!他不是什么恶徒!!”
温知寒原本不想这么早就把证据拿出来的。
今日众仙家来围剿,他便知道白迟辛一定也会现身——按照原著中那缺乏耐心的样子,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下,白迟辛一定会忍不住亲自来确认一切顺利进行。
只要沈纵不在,众人是不会直接对他用刑的,只要再等等,只要白迟辛露出马脚,他就能当众揭露真相。
但现在来不及了。
温知寒迫不得已,只好直接用了下策,提前将前些日子搜集来的种种罪证抛出。
他高声念出每一个邪修共犯的名字与罪行,拿出一个个与‘自己’相关,却与沈纵无关的证明和推论。
围剿依然发生了,天道意志的影响如此强烈,但他绝不会让沈纵如原著中那样陷入绝望。
“证据都在这里了,”
温知寒高声说道,“所以,幕后主导这一切的真凶从来不是沈纵,有能力做到这一切的也不是他,而是——我。”
他暂时没有提被夺舍的事,若是说了,恐怕更加难以取信于人。
但作为缓兵之计,他必须代替过去八年里的那个人认下罪名。
这样就好了。
至少,这样一来,就证明沈纵是无辜的了。
他的徒儿不会喊冤入魔,不会万念俱灰,之后的种种便都能挽回了。
“今日要抓之人,应当是我。”
雷声终于小了一些。
然而,还没有等他说完,这次围剿的领头人却不耐地打断了他。
“温知寒,你果然执迷不悟。”
“……什么?”
“你以为我等毫不知情吗?”
那声音听着便令人隐隐头疼,此刻还带上了几分无奈,
“早早便已有人告知,若是我们直接捉拿沈纵,你便会想法设法替他顶罪,好保全徒弟。”
“他是这么说的?”
温知寒一听,急忙问道,“是谁这样和你们说的?!他人在哪儿?!”
高空上的声音并不回答,“这与你无关,温知寒。”
温知寒更加确信了心中所想。
白迟辛果然在这里!
他不但亲自来了,还生怕他保下沈纵,提前做了手脚,硬生生要把他揭露真相的话语按头成【顶罪】。
好一出将计就计。
“证据在前,你们依然不愿相信……”
温知寒死死攥着长剑,不明白白迟辛给众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事到如今,唯有将那厮的残魂亲手抓出,方能证明一切了。
他能感觉到残魂就在附近,只差一点,最后只差一点点的线索了。
可是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愿相信自己?
心口刺痛着,温知寒不愿想起,却还是想起了原著之中对这场围剿的描写。
名门正派不像正道,修仙的宗门暗藏龌龊,他们是虚伪的,从里面腐烂的,没有人在乎真相,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为一切负责的罪人。
是乌合之众,是无能之辈,是人多势众,所以他们可以定义何为真相,他们向沈纵一遍遍地证明这个世界的无药可救。
温知寒从不愿相信这样片面的描写。
他自幼修仙,在玄天宗成长修炼多年,个修仙界确实并非完美,凡人毕竟是凡人,但这是他的世界,修仙界到底有没有救,他能不知道吗?
难道真就如那书中写的一般,人都是会变的,哪怕是持有道心的众人也不能免俗,在利益面前对证据视而不见……
温知寒手中的剑越发锐利逼人,他缓缓抬起剑尖,喉咙深处隐隐冒出腥甜。
“温知寒,你冷静一点。”
忽然间,玄天宗的一人走了出来,突然出声打断其他人的兴师问罪后,对着宗主与这次的领头人请命,
“请诸位仙尊给我一点时间,温峰主并非蛮横不讲之人,让我去与他解释一番。”
其他人见有人自发愿意当这个‘说客’,自然省事许多,看在玄天宗的面子上,都点头应允了。
温知寒抬头看去,竟是苏长老。
苏长老依然是那副模样,声线冷淡,他提着剑走出,一身的肃杀,
“沈纵诡计多端,不知用了什么计谋,说服胁迫你为他顶罪,你不必做到这种程度的,别忘了,你不光是沈纵的徒弟,还是一峰之主。”
长风起,人后至,苏长老身着青衣,御剑来到他的面前,到了近处,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清的声音道,
“我知道不是沈纵做的,但是你现在说真话已经没人信了,主动为了徒弟去认罪实在不像是一个邪修会做的事。”
他一愣。
苏长老竟然原因信他?
不……苏长老一直都知道沈纵的处境。
“既然你不肯承认,非要讲证据。”
苏长老说着,长剑举起,直指温知寒,“便让众人都看看你被沈纵胁迫的证据。”
“什么?”
苏长老的身上并无敌意,他的剑尖刺过来时,温知寒下意识躲闪,身上并未受伤分毫,衣衫却忽然被挑破了。
一层层白色的绷带暴露在空气之中。
腹部的绷带,手臂上的绷带……原本缠绕得好好的,此刻也自行散开,露出了尚未来得及彻底痊愈的伤痕。
“温峰主,只要我拿出罗盘,即刻便能证明你身上的伤口都是沈纵留下的。”
苏长老收起长剑,直接问道,
“还需要我做到这个地步吗?还是说,你还有什么新的解释说法,能证明沈纵这逆徒从未胁迫你、从未以下犯上。”
温知寒一把捂住了小臂上的牙印,被这突发的情况扰乱,险些忘了该如何应对。
他回头,看了一眼沈纵。
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把人抓走。
缓缓地,温知寒松开了捂在伤口上的手掌,粉红色的牙印暴露在空气中,
“我能证明。”
就在此刻,沈纵却更加用力挣扎了起来,哗啦啦的金属碰撞声响起——竟然险些让他挣脱。
说话间,最后一道金丹期突破的雷劫即将落下。
温知寒转身要冲过去为他抵挡。
苏长老却忽然闪身挡在他面前,两把长剑彼此碰撞,互不相让,他的声线语调在瞬间变得严厉,
“温知寒!你的智呢?!”
智?
我一直很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知道一切的真相,我——
“你难道认为你能为他挡下一切吗?”
苏长老总是冷静的,他仿佛无法被任何事牵动情绪,是天生的无情道,然而此时此刻,他也无法免俗地流露出了一丝焦急,
竟是焦急,而非怒意。
他像是在阻拦温知寒抵挡徒弟的雷劫,又像是不止在说雷劫。
恍惚间,温知寒似乎又听到了残魂的声音。
自负的、狂妄的、高高在上,认为这个位面的一切都不过如此,认为一己之身能代表天道。
他忽然想起那个声音说过,沈纵是不会死的。
天道不会让沈纵死。
原来如此……
白迟辛的一切计划、一切诡计,都是建立在对【天道】的信赖之上的。
明明自居穿书者,藐视着这个世界的一切,却比任何一个在这里诞生的人更加笃信天道的力量,将【命运】视为不可违逆的正确答案。
哈……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温知寒没想到自己也有这样以己度人的时候。
他下意识以为白迟辛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谋害沈纵,因为那残魂的恶意是如此明显。
但实际上,白迟辛或许并没有那么在意沈纵,谋害、围剿、栽赃嫁祸,对这个书中的【反派师尊】来说,只是必须进行的原著剧情之一。
他忘了去深思白迟辛真正想要的东西。
趁着此时的乱子,白迟辛究竟是为了什么特意来到这里,混入人群?
他是温知寒,是沈纵的师尊,他——才是白迟辛真正的目标。
不是沈纵,是名为温知寒的这个身份。
苏长老提醒他了。
温知寒自己并不知道白迟辛是如何混进去的,但苏长老知道白迟辛在哪里,知道这个突然出现混入人群的家伙有问题,所以特意借着游说的这一会儿过来提醒他。
他骤然间冷静下来,思维重新变得清晰。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雷劫,他若是真的想救沈纵,便不能自乱阵脚,反而给了白迟辛可乘之机。
“温知寒,你知道你现在该做什么?”
苏长老站在他的面前,再次提醒他。
他点了点头,视线交汇间,苏长老眼底的紧张终于褪去。
温知寒手指微动,将离人树的分枝从沈纵身上唤出。
雷声轰鸣而至,刹那间,无数植物的根系从土壤中钻出,如鸟笼般抵挡雷击。
离人树的许多枝干都被劈得焦黑,哇哇大叫起来。
【啊啊啊疼死了疼死了!】
【温知寒你这个混蛋,这是额外的帮忙!报酬要加倍!加倍!!】
温知寒也将计就计,装作与苏长老谈崩了,长剑猛地挥出,竟然就这样不管不顾地与昔日的同门大打出手。
他再次想起了在原著中看到的剧情,干脆便学着其中的语调,装作道心不稳的模样,无章法地不断出剑,同时怒喊出几句愤世嫉俗之言,
“冠冕堂皇,道貌岸然!尔等日日潜心修炼,便是为了仗着人多势众,颠倒黑白吗?!”
他这话骂得不留余地,一下激怒了更多人,然而温知寒却并不管,只与苏长老打得难舍难分,越发接近那一群高高在上的仙众。
“呵……仙修又如何?不是照样道貌岸然,作恶多端?魔修又如何?倒是比你们这般虚伪模样要活得光明磊落!!”
“温知寒!你休得胡言!”
当啷一声,长剑相击,玄天宗中有人看不下去了,再次走出一人,恳请道友前辈们莫要出手,将温知寒闹出的乱子交给他们自己处。
琴音猛然响起,温知寒身形一顿,被苏长老击退少许。
音修……
这招数可影响人心智神魂,以此达到退敌的效果。
温知寒立刻顺势而为,眼神微微失焦,装作神魂不稳、道心破碎的模样,偷偷咬破舌尖,吐出一口鲜血。
“温峰主……”
愣是苏长老见他这样,也不忍打下去了,下意识要伸手搀扶。
“我说过……我才是那个幕后主使,你们、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认罪,你们凭什么不抓我?!”
温知寒脸色惨白,跪在剑上,在高空中俨然是一副摇摇欲坠模样,倒不像是一个元婴期的修士应有的水准,他抬头望着乌云般黑压压的人群,说着半真半假的话,嘴角挂着一抹苦笑。
白迟辛盼着这一刻,想必已经判了很久了。
无人察觉的角落里,一道纤细脆弱的神识终于趁此机会瞧瞧爬了过来,犹如菟丝花的嫩芽一般缠上温知寒的肢体。
温知寒低垂着头,装作并未察觉,半合的眼帘下却是一片清明。
上钩了。
温知寒周身灵力猛然爆发,神识反向吞噬,死死攥住那残魂的气息绝不放开,同时掐指作诀,灵气凝实成锋锐剑锋,猛然刺向自己。
灵剑瞬间贯穿肉身,鲜血喷溅,剑身消散。
同一瞬间,前来围剿的仙众之间,一道陌生的修者身影同时惨叫一声,口吐鲜血。
“白迟辛!”
温知寒忍耐着伤重的疼痛,竟有了笑意,“找到你了。”
白迟辛贪心不足,只想着要趁机再次夺舍,却不知在神魂相连的那一瞬间,便被他发觉了。
他是故意冒险,让白迟辛的残魂与自己的肉身产生联系的,唯有这样,他这具身体受的重伤才能同步影响到白迟辛的残魂。
凭借着伤口的同步,他才在数以千计的修者之中准确找到了白迟辛藏匿的身影,才能在所有人的面前证明【夺舍】这一禁术的存在。
白迟辛自觉夺舍失败,当即便要逃走。
“抓住他!”
温知寒立即喊道,“那是个鬼修!方才对我用了夺舍之术!”
偏偏此刻,几道惊雷凭空落下,让白迟辛得以趁机逃走。
众人就是反应再慢,疑问再多,也不会看不出败露的鬼修,此刻也纷纷有人意识到了不对劲,立刻有人拔剑而出。
温知寒身受重伤,神识的力量却依然不减,死死抓着白迟辛的残魂不放,也提剑追杀而去。
只要距离没有被拉远,白迟辛便已是逃不掉的了。
天际边靠众人合力维持的金色法身终于散了,那一道道锁在沈纵身上的链条也终于消失。
心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疼痛的身体,捡起地上的长剑,仰头寻找温知寒的身影,随后也御剑追了过去。
那白迟辛虽然是个实力不强的鬼修,却不知为何身怀绝技,明明被众宗门高手围剿,却频频甩出无数天材地宝,每每有人即将把他活捉了,却总是在只差一点时不慎失手。
温知寒咬牙追上,不顾同门其他人的阻拦担忧,唤出九九八十道剑影朝着白迟辛刺去。
下一秒,却见半空之中凭空出现了一道奇怪的传送阵法,白迟辛仓皇逃窜进去,便消失不见了。
有人紧随其后踏入阵法追查,温知寒也紧跟其后。
“等等,不要都去,留些人与我守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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