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可是现在是千岛君最脆弱的时候吧?”太宰治嘴角笑容灿烂。
千岛言又叹了口气,他侧过头看了一眼对方带来的队伍,眼眸微阖,握紧了手里沾满鲜血的匕首,表情有些疲倦,“要来试试吗?”
太宰治眼眸落在对方手里握着的匕首上,上面未曾擦拭的鲜血汇聚成珠下落,滴在地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他耸肩放下了手里的枪,“开个玩笑而已。”
千岛言此刻看起来确实是脆弱不堪,但如果冒着会被同归于尽的风险去击杀对方未免有些过于得不偿失了,而且照对方目前这种状态来看,即使放着不管,对方也会因失血过多死亡。
他从怀里掏出一支录音笔,刚想递给对方,却注意到千岛言脸上写满了‘你有完没完’的厌倦表情。
“这是你第三次想挑拨离间了。”千岛言在看见那支录音笔时就已经猜到了太宰治想做什么。
对方无奈地露出笑容,“这次可是真的呢……而且,千岛君,在你现在最为脆弱的时候,你唯一的同伴也没有出现,第一时间找到你的居然是身为敌人的我。”
太宰治鸢色眼眸里充斥着恶意,嗓音刻意拉长,“你真的——一点都不怀疑他吗?”
“嗯,好。”千岛言语气听起来十分随意,像是在敷衍对方一般,“等费佳出现我就去杀了他,你看这样可以吗?”
太宰治没有把对方的话当真,他不容拒绝地按下录音笔,与费奥多尔在天台上的那番对话开始在这片空旷的地方响起。
千岛言神色淡淡,静静听着录音笔记录下的对话一言不发。
录音没有问题,确实是费奥多尔的声音以及他能够说出来的话,不存在任何合成以及刻意被裁剪的缝合。
直到最后放完,太宰治也没能从千岛言表情上窥探到一丝一毫的极端情绪。
是表情管理的太好,还是费奥多尔控制过于强势?
千岛言在声音已经停息许久后,他才如梦初醒般,“嗯,好,我知道了。”
“……”太宰治露出挫败的神色,“千岛君,你未免也太深情忠心了吧!”
“没有。”千岛言抬起他那双涣散的眼眸,他此刻看人都已经出现了重影,眼前人影幢幢,“我说的是真的。”
他的表情过于平静,口中说出的话不掺杂任何情绪,即使说出的话是发自内心的真实,也很难让人相信他是认真的。
“没劲……”太宰治鼓了鼓腮帮子。
这样岂不是没办法报他手臂骨折的仇了吗?
他身体前倾,想要从千岛言的眼眸里找到一丝一毫的歇斯底里和绝望,但是很可惜没有。
“你真的不生气吗?”太宰治语气里忽然收敛了之前的轻佻和随意。
“我很生气啊……”千岛言眼眸微阖,声音很轻,近乎要成为气音,“所以我的杀意也是真的。”
太宰治直回身体,打量了对方半晌,最后像是想通了什么,“你的情感方面也是费奥多尔君引导的,有想过你与其他人的不同吗?”
“你想表达什么?”千岛言脑子昏昏沉沉,实在是跟不上对方的思维节奏。
太宰治露出怜悯的表情,“你真的已经被他完完全全的禁锢了,千岛君。”
留下这样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后,千岛言目送对方毫不犹豫带着队伍离开的背影。
仿佛他来只是想要欣赏一下千岛言在发现自己被背叛时的绝望表情,但后者平静的根本不像是个正常人,所以只能转而嘲讽两下一样。
千岛言没精力去想那么多,他迷迷糊糊的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支在身侧的双手摸到了滑腻粘稠的液体,吸入鼻腔是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在现在没有自愈能力的情况下,搞不好真的要因为失血过多休克死亡了。
浑浑噩噩里仿佛听见不远处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响,已经合上的眼睛再一次强撑着睁开。
确实是爆炸……不远处的冒气浓烟和火光,如果他记得没错,那似乎是太宰治离开的方向。
有人影逆着光靠近,靴子踩在地上响起沙沙声响,熟悉的气息裹挟着一丝不甚明显的火药味,千岛言疲惫的合上眼睛,身体失去平衡倒向一边。
“千岛……”来人呼喊了一声倒在墙边不省人事的少年名字,后者没有反应,“不要睡在这里。”
温度从少年身上流逝的速度很快,费奥多尔伸出手放在对方脖颈处感知到对方仍旧还有心跳,只是十分微弱。
千岛言意识陷入昏沉,他几乎产生了生命力在从他体内不断流逝的错觉,耳边窃窃私语的心声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关闭,像是坏掉的开关。
“好吵……”抱怨的声音从他唇边溢出。
耳边的声音响个不停,众多声音混杂在一起根本听不清楚说了什么。
「目标生命已进入濒危,「自愈」效果已达到极限,共计死亡次数为777,包含假想死亡。」
「异能已被完全开发。」
「极端自我判定异能「恶人语」已收录,判定级别——极危。」
「通过计算目前最有效的解决方式为人格矫正。」
「……」
脑子里响起分不清男女的电子音,自顾自的说了一大通莫名其妙的东西。
「请问,您现在心中最强烈的愿望是?」
好吵,这东西究竟是什么?耳边有人喋喋不休说个不停,脑子里面还有东西在说话。
难道说他真的要去世了吗?
都出现幻觉了。
人在脆弱时会失去主观判断,从而轻易的去相信任何‘奇迹’般的事物降临。
只是,如果……真的能实现愿望的话……
他的愿望会是什么呢……
……
朦胧晦暗的夜色中。
费奥多尔明确听见了背上背着的少年好似呓语般说了什么。
他眼眸微垂,双手往上固定住背后柔若无骨不断下滑的少年,脚下步伐加快,朝着原本准备好的据点走去。
忽然,一双冰冷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接着肩头一沉,侧过头发现背后的千岛言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千岛言的嗓音很哑,连发音都不是十分标准,这一长串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在场的两人都有些不可思议。
顿了顿,带着甜腻像是撒娇般的腔调响起,抱怨道:“我找了你好久。”
“千岛?”费奥多尔察觉到对方此刻的状态有所不同,他侧过头看向那个把下巴放在自己肩头的少年。
对方眼眸里没有聚焦,呼吸气若游丝。
他冰凉的指尖搭在费奥多尔脆弱的颈边,指腹下面感知到对方平缓的心跳。
没有血色的唇贴在对方耳侧,轻声问道:“你在这一场战争里背叛我了吗?”
只要你告诉我没有,我就会相信。
费奥多尔没有正面回答,他脚步不停,一向自称身体孱弱的他背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呼吸频率有些沉重,开口说出的话中带着不甚明显的喘息。
“……你伤的很重,我先带你回去。”
这个答案令千岛言有些失望,把脸埋在对方背脊上,从胸膛里挤出两声闷笑,他冰凉的指尖在对方温热的皮肤上微微颤抖。
与此同时,费奥多尔眉头紧皱,一阵被什么尖锐物品割开皮肤的刺痛从敏感脆弱的颈脖处传来,但他没办法低头看清情况,也没办法用手去感知,他一旦松开一只手,背后的少年就会因为失去固定摔在地上,对方的身体现在已经受不起任何一次重创了。
没有感觉到明显的血液流速,伤口应该并不深。
回头发现千岛言已经如同回光返照结束般再次陷入了昏迷,原本搂紧自己脖子的手失去了力气重新松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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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第46章 龙头战争篇
「已收录宿主愿望。」
「系统载入已完成。」
「注:「自愈」效果彻底抵达上限。」
「检测到宿主脱离生命危险,「自愈」已进入重置。」
「任务将在重置结束后开始实施,请期间宿主保护好自身安全。」
……
这是一处荒芜废弃的破旧教堂,原本圣洁的白石雕像上爬满了青苔,但却依旧能够从中窥见昔日的神圣与辉煌,雕像前破旧长椅上摆放着几根已经燃尽的白色蜡烛,从灰尘和霉斑上看有些年头了。
金色的光束从教堂破了个窟窿的屋顶中洒落,空气中浮游着细微的粒子,墙角生长的青色植物舒展枝叶,从叶片上滑落一滴清晨的露珠。
被人放置在长椅上的少年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鸦羽般的睫毛在轻颤后睁开,露出被掩藏在下的黯淡无光的猩红眼眸。
脑子里的声音平息,但耳边的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吵个没完,让本就模糊不清的意识更加迷惘。
“好吵……”
身体各处没有一处不疼,想要起身却被一只瘦削的手轻轻按住。
侧过头发现身边站着一道修长的人影,视线渐渐聚焦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原本体弱的少年眼眶下的黑眼圈又深了许多,眉目间神色疲倦,似乎一晚上没合眼,病弱苍白的脸庞现在显得更加憔悴。
缓缓眨了眨眼眸,“费佳……?”
“嗯,是我。”费奥多尔从箱子里掏出一卷绷带,一边为对方处理着伤口一边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提到这一点,千岛言不满地撅起嘴唇,抱怨道:“太糟糕啦——我身上好痛,脑子里也好痛,到处都好痛——”
费奥多尔视线落在长椅旁边,地上散落着一大堆被鲜血染红的绷带,以及许多打空的药瓶和针管。
千岛言现在的体质仿佛已经剥离了那种强大非人的自愈能力,生命力变得像是普通人一样脆弱易碎……不,还是有所不同的。
箱子里保存着的几袋血包都没有派上用场,对方自愈能力似乎更像是被削弱,好比造血能力虽不及失血,但也没有到需要额外输血的地步。
对方注意到费奥多尔下移的视线,顺着发现了那一地的东西,嘴角扬起一抹趣味的笑,漫不经心道:“费佳,你好像早知道我会身受重伤一样,准备的十分充足。”
费奥多尔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垂下眼眸动作轻柔为对方包扎好手臂。
千岛言也不在意,目光从对方脸庞下滑到脖颈处,白皙的皮肤上有一道明显的血色伤口,费奥多尔没有包扎,但是伤痕也没有渗血,看起来并不深,只是划破了层皮。
后者身上原本雪白的衣服上沾满了属于千岛言的血迹,斗篷则被他盖在了千岛言身上,现在看上去没有曾经一星半点洁癖的影子。
像是神明被拖进了凡尘。
气氛逐渐陷入缄默,费奥多尔手上动作不停,悉心为对方包扎好所有伤口,千岛言目光望着废弃教堂天花板上被风雨腐蚀的浮雕,仿佛在出神,整个人像是破碎的木偶任由对方摆弄。
在费奥多尔伸出手想要用酒精擦拭千岛言脸颊上的伤口时,后者突然出声。
“从我醒来开始……”
“嗯?”
费奥多尔动作微顿,很快又重新落下,沾着酒精的棉签触碰到伤口,激起一阵刺痛。
千岛言眉头微皱,脸颊比身体其他地方更为敏感,再次响起的声音带着不甚明显的抽气,“耳边就一直很吵,这是在哪里?”
“郊外废弃的教堂。”
费奥多尔温润的音色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感受到对方不动声色躲避棉签的细微动作,他另一只手扶住对方的头,有些无奈。
“不要躲,伤口会发炎的。”
“可是……”千岛言看上去想要说些什么来充当借口,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后他不甘心地嘀咕,“就是很痛嘛……”
费奥多尔抬起手,将沾着血的棉签换了一根,“我已经尽量很轻了,如果你忍耐不了的话……”
伴随着冰凉棉签落在伤口处带起的刺痛灼热感,对方优雅富含磁性的嗓音在空气中响起,“你可以尝试着去转移注意力。”
“唔……”千岛言想了想,继续说起之前的话题,“费佳,你不觉得外面很吵吗?好像有很多人。”
费奥多尔表情不变,“没有,我没听见任何其他人的声音。”
千岛言缓缓意识到什么,对方眼眸里的神色并不像说谎,而且费奥多尔也没有必要在这种方面撒谎。
他似乎把别人的心声当成了实质说出口的话,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实在是太吵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的异能似乎真的已经关不上了。
怎么会这样!
这岂不是意味着他从今往后都要生活在三百只鸭子一直叫的环境里吗!
千岛言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阴郁。
“也许是昨夜的漏网之鱼。”费奥多尔手上动作不停,慢条斯理地为对方处理好脸上的伤口,贴上了纱布。
就像是有人迫不及待冲上前想要分一杯羹一样,也有在背后观察小心谨慎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人。
“你很清楚啊……”
少年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响起,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弧度。
费奥多尔看上去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恰好千岛言也没有任何想要听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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