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谦:“他是我儿子。”
代理人非常吃惊:“您、您有这么大的儿子,亲生的吗?”
这话问得很奇怪,杨乐直接怼过去:“是不是亲生的关你屁事?!”
谢辞不轻不重地将文件拍到茶几上,看向这位黄发代理人:“刚才你们的谈话我听到了,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我爸的画太便宜了,你们觉得浪费展位,所以不打算代理了,是吗?”
没想到画卖不出去的事被儿子听到了,谢谦唇角微动,垂下双眸。
他真是什么都做不好。
婚姻破裂,导致儿子在无比艰难的环境里长大。
好不容易把儿子接回到身边,又事业受阻。
代理人见谢辞年纪不大,态度却很强势,眼神对上时竟让他倍感压力,下意识地点头:“对。”
谢辞:“那如果他的画市值翻百倍,你们是否愿意续签代理合同?”
这话让在场另外三人都很吃惊。
杨乐忍不住提醒:“小辞,这方面的事你不懂,还是让老师自己决定吧。”
翻百倍,开玩笑,要真这么容易做到,他们就不用被这傻逼代理人欺负了。
谢谦也很担忧。
他知道儿子是为他出头,但这话不能随便乱说。
谢辞没理会他们,又重复问了代理一句:“是否愿意续签?”
代理回过神:“当、当然!我刚才也说了,我们非常喜欢老师的作品,如果市值真能翻百倍,续签绝对没有问题!”
“好。”
谢辞语调轻松,“就以一个月为限,一个月后如果爸爸的作品市值没有翻百倍,那就和你们彻底终止合作。”
第29章
谢辞和杨乐客客气气地将黄毛代理人送到门口, 看着人开车离开。
杨乐瞄了一眼二楼的方向,小声问谢辞:“小辞,你刚才不是在开玩笑?”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谢辞反问。
谢辞年纪小但稳重, 平时确实很少开玩笑,也不太可能在那种场合胡说八道,杨乐心里当然也清楚,可他就是想不明白,谢辞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老师的画在短短一个月内市值翻百倍,简直是异想天开。
往回走的路上, 杨乐想了想,有些发愁:“我试试联系以前那家画廊吧, 说不定他们会愿意代理。”
谢辞却不赞同:“这样求上门太廉价了, 爸爸的画市值摆在这, 人家也会权衡利弊,万一被拒绝,爸爸更难堪。”
“可——”杨乐有些说不出口,“万一你开的条件没达到,连那份买断合同都签不了,一时间很难再找到合适的画廊。”
这些年老师的作品一直在贬值,很久没有主动找上门的合作方了。
谢辞停下来,转头看着杨乐:“杨哥, 你可能没听明白我的意思,不管爸爸的画市值有没有翻百倍,都不可能和这家画廊合作了。”
杨乐睁大双眼,不解:“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们之前签的代理合同,画廊分成比例很高吧?”谢辞问。
杨乐点头:“一半一半, 几乎是最高的分成比了。”
谢辞:“如果爸爸的画市值暴涨,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杨乐:“肯定马上续签啊!这么高的分成比例不签是傻逼!”
谢辞慢条斯理地点点头:“我就是想看看,他们上门求签约时,态度会不会和今天不同?”
杨乐一怔,看着谢辞走上金属楼梯,渐渐回过味来。
这是在钓鱼?!
给人希望,等人上钩后,再一脚踹了。
看样子,谢辞是气狠了。
不过如果一月后谢辞真能做到,那可太解气了!
谢辞走到二楼,推门进去:“这几天,他们会把画送回来?”
杨乐忙不迭点头:“代理合同已经到期,所有画都会送回。”
谢辞进会客厅时,谢谦还坐在那里。
父子俩对视了一眼,谢谦犹豫着开口:“你准备怎么做?会不会有危险?”
谢辞:“先带我去挑两幅画。”
见谢辞神色如常,谢谦实在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起身带着人去了自己的画室,从一堆作品里拿出两幅放到展示架上。
“这两幅是我最满意的,一直舍不得卖。”谢谦问站在身旁的谢辞,“可以吗?”
谢辞看着其中一幅油画,是爸爸少见的现实主义题材作品,画中是个留着一头长卷发的年轻姑娘,眉眼间和他有些相似,坐在爬满花藤的廊下,正低头逗弄着怀里的婴儿。
“这是我妈?”谢辞语气不太确定。
“嗯。”
谢谦伸手抚过画面,声音有些沉闷,“我很早以前答应过要给她画一幅画,可那时候没钱,我只能先完成商业作品,一直往后拖延,结果画完没多久,我们就离婚了。”
谢辞没听过父母以前的事,不过大体上能猜到。
小姨有一句话没说错,爸爸不是个适合过日子的人,为了赚钱整日沉浸作画,反而本末倒置,葬送了自己的婚姻。
谢辞:“有没有人说过,你不适合结婚?”
“你妈说过。”谢谦扯着嘴角,笑得发苦,“可惜那时候已经晚了。”
谢辞本是随口一说,却突然想到,他可能也一样,不适合结婚。
“这两幅可以吗?”谢谦问。
“质量太高了,没必要。”
谢辞挑挑拣拣,在角落里找了两幅落灰的,拿起来吹了吹,“就这俩吧。”
谢谦一看,是练手作,他自己都嫌弃。
“你准备用这画做什么?”
“有需求就有市场,所以先制造需求。”
谢辞看向谢谦,认真地说,“这两幅画如果成功卖掉,你要付给我10%的佣金。”
谢谦:“都给你。”
“不用,我暂时花不到这么多钱。”
谢辞打量这两幅画,“反正你的钱迟早也是我的。”
谢谦:“……”
听说要拿去卖,谢谦又犹豫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在说,想给谢辞换两幅好的。
“被那种人说两句,你就没自信了?”
谢辞丢给趴在桌沿的小方一块骨头,“那些打压的话,都是为了能从你这里低价把画买走,别被牵着鼻子走。”
谢谦低头看着饭碗,没说话。
他知道有这样的成分,但画卖不出去也是事实。
谢辞见不得他这丧气的死样,又说:“你是失败的老公,失败的父亲,但你的画是最好的,这点永远不要去怀疑。”
谢谦怔怔地抬起头。
天知道能在儿子口中听到这句话,对他来说是多大的激励。
谢辞:“要是还不相信,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谢谦实在担心,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到底要做什么?”
谢辞想了想:“先找个冤大头,赚笔快钱吧。”
谢谦:“……啊?”
吃完午饭,谢辞给江辰宇打了个电话。
“你不是想帮王皓吗?想不想靠自己赚钱帮他?”
江辰宇:“想啊,做梦都想!可就我这空有美貌的傻白甜,只能去当牛郎。”
“……”
谢辞看看时间,“半个小时后,在城南大华寺门口汇合,我教你怎么赚钱。”
江辰宇激动地应下:“要去劫寺庙?!和尚比较好对付吗?”
“……别废话,准点到。”谢辞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坐在公交车上,谢辞脑子里捋着上辈子的事。
生意做大后,他认识的有钱人不少,这时间在蓝海市、发展得不错、人傻胆大、有业务需求,满足以上所有条件的,谢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飞宏集团的总裁雷启良,外号雷大胆。
城西科技园正在招标,计划投资过百亿,牵头的是顾家,所有人都想跟着喝点肉汤。
飞宏集团和谢氏集团旗下的科技公司都在争夺科技园的项目。
谢辞曾听雷启良抱怨过,说当年准备得比谢氏充分,却输了,就因为谢氏的副总和顾永安有交情,结果谢氏交付的东西并没有让顾氏满意,还是他去擦屁股,少赚钱不说,还憋一肚子窝囊气。
雷启良这个人胆大心细,他俩以前坑过不少人,干过不少缺德事,算是所有认识的人里,比较知根知底的,坑起来也最容易。
谢辞到大华寺门口,江辰宇已经到了,正蹲在路边的树下等着,见到他立刻跑了过来。
“老谢!”
江辰宇难掩兴奋,“咱怎么赚钱,你说,我配合!”
谢辞把卖画的计划告诉他。
江辰宇:“你要讹——卖多少?”
谢辞环视周围,示意江辰宇跟上:“第一次干,报价保守点,薅太狠就没下次了。”
江辰宇连连点头,又打开放着油画的布袋瞄了一眼,心道这画挺好看的,怎么也得卖个三五千吧?不过和尚有钱吗?
谢辞带着江辰宇在寺庙里到处找人。
雷启良有个习惯,每周日都会去寺庙里拜拜,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缺德事干多了,来净化心灵,顺便让佛祖保佑他发大财。
谢辞不确定他今天是不是一定会来,是不是下午来,只能碰碰运气。
从一点半等到三点半,江辰宇腿都走麻了,坐在挑高的门槛上问谢辞:“有缘人还没找到吗?”
谢辞看看时间,有些犯难。
再等不到,只能下周日再来了。
经过一处禅房,谢辞无意间听到两个老头的争吵声。
“我要那条漂亮的,这条跟泥鳅似的,我不要!”
“这几年你养死我多少条鱼?给你就不错了,还挑上了。”
“这次是被我孙子弄死的,跟我又没关系。”
“管你是谁弄死的,反正就这条,爱要不要!”
“你这死老登,针对我?我就要那条。”
“你要你自己捞!捞到算你本事。”
谢辞看到穿着僧服的和尚气鼓鼓地走了,留下一个穿大衣的老人,撅着屁股趴在院子里的小池塘边捞鱼。
老人的声音有些耳熟,谢辞在意地走进门内一看,果然是顾予风的爷爷顾明柏。
这姿势迟早要倒栽葱掉下去。
谢辞看不过去,开口道:“爷爷,您要捞哪条,我帮您?”
顾明柏闻言,转头一看,见是个年轻小伙,对他招招手指着池塘:“我要那条彩色尾巴,游得最快的。”
谢辞下手,一把就捞上来了。
顾明柏惊喜:“你小子好身手啊!”
“下次别干这么危险的事了。”谢辞把网兜给他就要走。
顾明柏叫住他:“我还没谢你呢。”
谢辞头也没回地摆摆手:“小事,不用了。”
到下午四点还没等到人,谢辞准备回家了。
转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左手戴着好几圈佛珠的中年男人进来,正是雷启良。
谢辞:“目标出现。”
江辰宇一激灵,猛地站起来,顺着谢辞的视线看过去:“卧槽,好彪悍的胡子大叔,我们打得过吗?”
谢辞看着雷启良点了香进去拜佛,带着江辰宇去门口蹲点。
江辰宇有些怯场了:“真、真去啊?我们这算是勒索吗?”
谢辞留意里面跪在佛像前的人,压低声音:“买卖双方自愿,怎么会是勒索,顶多算化缘。”
江辰宇:“……”
这化缘方式未免粗暴了点。
见雷启良快拜完了,谢辞准备过去,被江辰宇一脸紧张地拉住,低声说:“撑死胆大的,走吧。”
江辰宇紧张得头皮发麻,一想到等着他营救的王皓,深吸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编辑信息发到群里。
【告诉俺娘,俺不是孬的!】
下面跟了一堆问号。
川川:【你别又干什么傻事!】
老方:【冷静点!】
江辰宇没空看回复,见谢辞走了,立马跟上。
雷启良刚跨出门槛,就被一个高大的少年堵住去路,他往左,少年往左,他往右,少年往右,就是不让他过去。
“找茬?”
他的声音粗犷又带着狠劲,吓得江辰宇直飙冷汗。
谢辞却没什么感觉,还是一幅从容不迫的模样:“求佛不如求我。”
雷启良正眼打量这个少年:“你什么意思?”
谢辞扫了眼门内的佛像,又看向雷启良:“雷总求的事,我刚好能办到,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雷启良看着一糙汉,其实特别相信缘分和命运之类的东西,觉得自己能有惊无险闯到现在,就是老天爷赏饭吃。
谢辞一句话把人拿捏得死死的,和江辰宇成功上了雷启良的车。
半个多小时后,某高端会所包间。
江辰宇惴惴不安地坐在造型夸张的沙发里,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坐如针毡。
见谢辞还是老样子,心道不愧是队长,这心理素质太绝了。
“有话直说吧。”雷启良语气有些不耐烦,却又对谢辞这个人很好奇。
觉得肯定是被耍了,又抱着一丝丝期待。
谢辞:“飞宏集团下有个科技公司,正在争取科技园的项目,最大的竞争对手是谢氏,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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