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初升,初一的初,升起的升……”镜尘眼中含笑,目光碾过觉枫,一本正经地说道。
“初升,不行,不准,这不还是畜生……”觉枫叨念着摇头。
“王爷文采卓然,给这小东起个好听的名字吧。”他与这小兽摆出同样的懵懂眼神。“我与它相识亦不算长……这小东很是亲人,只要用心待它,它很快便会喜欢你……”
他说着递给镜尘一块鸡肝。
镜尘接过鸡肝,随手向半空抛了过去。
那小兽,一直保持着警觉的目光,它纵身一跃,精准地叼住了那块美味的鸡肝,安然地落回地面,鸡肝被它紧紧咬在口中。
镜尘思虑片刻,拍了拍手上沾染的渣子,脱口而出:“便叫芙蓉吧。”
“芙蓉……”觉枫嘴中叨念。
“不好吗?不如‘梨落’?”镜尘眼波微横。
觉枫自然明白镜尘在意什么,不想和他掰扯“梨落”的名字,既然他为这只幼兽起了名字,便是决定要带着它走,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再在名字上纠缠,就委屈这威猛异兽叫这个娇软的名字。
他满口答应,“极好,芙蓉就芙蓉……”
镜尘笑笑,拾起一块鸡肝,向远处扔去,口中唤道:“芙蓉!”
那幼兽仿佛有灵性,见镜尘唤它,几乎动用了稚嫩翅膀之力,才堪堪接住那块鸡肝。它叼下了那美味,眼神中充满了对镜尘和觉枫的敬畏和疑惑,仿佛在确认自己和这两人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的。
它小心地蹭到了镜尘的腿边,用头轻轻地抵住了他的靴面。
“这小……两块吃的就被哄住了……”镜尘向来不喜为小利所驱的人和物,斜睨了一眼觉枫。
觉枫眯着眼眸笑道:“不是那鸡肝的缘故,它定是认出,你便是那日救它之人。”
说着觉枫抱起那幼兽堆到镜尘眼前,“芙蓉,是这位哥哥给你起的名字,以后你跟着他,便没人敢欺负你……”
那小兽极为顺从的“啊呜”叫了声,浑圆眼球微缩,楚楚可怜的看着镜尘,仿佛在祈他庇护。
镜尘轻轻地抚摸着小兽的头,小兽在他的抚摸下显得很享受,不停地摇着双翅。
屋内的余晖如一池碎金,缓缓洒落在镜尘的眉眼之间,他的眼眸被镀上了一层柔和光辉,他的肌肤也微微泛着柔和的光泽,让人不由的心醉神迷……
他们又与“芙蓉”玩耍了片刻,便安置它在“梨落”的马厩之中,那里宽敞舒适,吃的和清水充足,足以让“芙蓉”度过一个安静舒适的夜晚。
趁着天时,觉枫在乾苑峰间采摘了新鲜的野菜、钓到了两条肥美的河鱼。
看到觉枫忙碌身影,镜尘想要帮忙收拾鱼,他弓刀娴熟,收拾一两条河鱼不在话下。
觉枫先一步从他手中抢了下来。
“你忘了长威客栈的大饼……这些与我并非难事……”镜尘言笑晏晏的说与觉枫。
“那时……”长威客栈与觉枫恍如隔世。
他郑重摇了摇头:“那不一样的。你满身的贵气不该沾染这些俗事……”
“若是你和我在一起要坠入凡尘,我真的会难受。”言及于此,觉枫眼中满是不安。
镜尘眼眸黑白分明,目光深邃地望着他,带着一丝难以言明的情感:“若我有一日不做摄政王了呢……”
觉枫扯动着唇角回应:“这和你做摄政王有何干系?泛白鱼眼珠,摘下的烂菜根,这些庸常,我想为你挡住,无论你身居何位……”
第136章 美景良辰
吃过饭,沐过身,镜尘松松束着发,望着明月出神。觉枫仍是不让他假手收拾。他虽向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两人终归不同。自从与觉枫和好,乾苑峰的日子过得十分舒心,如果不是因为记挂前线战事,他实在还想在这片宁静之地多待些时日。
“小心着凉……”觉枫擦了擦手上、身上水珠,递给镜尘一杯清香热茶。
镜尘接过茶杯,啜饮了一口。
“觉枫,给我讲讲你小时候……”他补充说道:“从小在这与世无争之地长大,难怪你这普度众生的性子。”
觉枫咧嘴笑笑:“那时候心思单纯,整日便是与众师兄弟打打闹闹,练功、犯错、受罚……那日洞穴,便是一次迷路间无意中找到的.......”
“他们人呢……”
“散落在天涯海角了吧……自从回了雍国便再未见过他们……”觉枫抬眸看了看镜尘,他眼神中不免有艳羡……寂寞也更甚……
“你呢……”
“我吗……”镜尘扯了扯唇角,“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约莫有三岁,整日便是练功、读书。母妃盯得极紧,权术、谋略、诗书、弓马样样需要打磨……”
“很辛苦吧……”觉枫挽起镜尘手臂,肌肤传来微凉触感。
镜尘摇了摇头,“没什么辛苦的,我自小便知要沿袭宗室,只是这些算不得苦……”
“后来,母妃他们出了事……”他说着,眼神中闪过一抹深深的阴霾与晦暗:“我反倒感到庆幸,因为这点能耐能护着她们一二……”
镜尘注视着觉枫的眸子,他眼神闪烁,带着一丝疑惑与期待问道:“觉枫,你从未说过,我一直想知道,你爱我什么……”
觉枫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吗,我凡夫俗子一个,贪心的厉害,王爷位高权重、容貌无双,又对我青眼有加,我怎会不喜欢?”
“好好答……”镜尘面色微沉,带着一丝不悦,他知道觉枫故意戏弄他,但他仍然焦急的想要找到答案,双手钳住觉枫的双臂。
觉枫被钳住双手,却仍戏谑说道:“小的生性卑劣,就喜欢听王爷拈酸吃醋了骂人……”
镜尘嘴唇微颤,紧咬牙根,略略松开觉枫双手。
觉枫本想逗逗他,看他脸色发白,表情凝重,怕他将这些嬉笑之言入了耳……反手抓住镜尘……
“可这些都不是最坏……”
他舔了舔唇,唇瓣布了层蜜色,嫣红得厉害。
镜尘被他三言两语鼓动得心绪起伏,喉咙像堵了一团棉花,刚待开口,觉枫唇瓣堵住了他的口:“最坏的便是,只要你站在那里,我便管不住自己……便要靠近你……”
他温柔地扶住镜尘的脖颈,用拇指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喉结,同时深情地吻上镜尘的唇瓣。
他轻而易举地抽走了镜尘腰间的束带,顺手关了窗户,另一只手在镜尘身上游走,抚摸着镜尘伤痕累累的肌肤。这些伤痕从肩颈处深深浅浅地蜿蜒伸向下腹。
觉枫心中一紧,很不是滋味。俯下身,深情地吻上了镜尘密布伤痕的肩头。微微凸起的疤痕,原本因时光流逝而变得浅淡许多,但在他的亲吻下,变得更加惹眼,呈现出殷红光泽。每当他在一处疤痕上留下吻痕时,就像是在那处伤痕上开出了一朵爱意蓬勃的花瓣……
“嗯……哼”镜尘微闭着眸子,喉咙连同鼻腔发出舒服的闷哼声,人随着觉枫起起伏伏……
两人餍足,同榻而眠,觉枫环住镜尘吐露心声:“镜尘,你变了许多……”
镜尘湿润着的眸子忽得睁开:“我哪里变了……”
“那我说了,不许生气。”
镜尘垂了垂眸。
“变得柔软了许多……哎,你知道的……就是又软又甜,好似红豆糕一般……”觉枫心中一阵酥痒,一团无名火,烧得他心旌荡漾。
“那如此说来,你也变化良多……”镜尘的语气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和挑逗。
“我又哪里变了……”觉枫微微一愣,露出疑惑的神情,等待镜尘的下文。
“你现在这副样子,就好似以前那个谦谦君子被色中饿鬼吞了一般……”镜尘嘴角勾起一抹昳丽的笑容,那笑容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狡黠和魅惑。
“好,你既然说我是色中饿鬼,那我别妄担了虚名……”觉枫顽皮应道,俯身作势又要去亲吻镜尘……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打闹成一团。
暖风袭面的良夜让乾苑峰成两人魂牵梦萦的梦中乡……
翌日一早,两人天不亮便骑马离了乾苑峰。
为了免去路上引人争议,觉枫将“芙蓉”关进竹笼之中,放在“梨落”背上。
“梨落”和“摇光”两匹骏马风驰电掣,日夜兼程,终于来到了鹄州城下。
鹄州城已恢复了往日情形,守城的兵将看见远处的镜尘和觉枫时,都愣了一下,紧接着纷纷跪倒,其中有人急忙跑去报告给守城的张大人。
不多久,他们迎面遇见了匆匆赶来的张勉之。
“王爷!”张勉之远远地看见镜尘,慌忙下马,大步流星地迎上前来。他看见觉枫时微微一凛,但旋即也笑着示意。
“勉之……”镜尘神清气爽跳下马,将“摇光”缰绳顺手递给觉枫。
“祈风殿下已经去了鹭州,我军在瑞国势如破竹,连续攻下了几座城池。”
镜尘点了点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还好没有发生什么大乱子。
“先云那边呢.......”
张勉之没有立刻回答,他知道摄政王问起这个事情是必须要说的。过了片刻,他终于开口道:“四王爷目前一切都好,只是……”
“只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镜尘听张勉之话中犹豫,心中更加焦急。这些时日来,他始终挂念着先云的安危,听张勉之的意思,先云应该是出了意外。
“只是腿受了伤,现在在瑞国的芃州修养……”
听到这里,镜尘稍微放下心来。他需要在鹄州好好了解大军行迹,一应人马调动情况。现在先云的性命并无危险,他可以暂时忍耐到明日再动身前往瑞国看望先云。
第137章 兄友弟恭
瑞军主力溃败,奕军在茵州、菱州还遇到些抵抗,等到了芃州,瑞国守将见前功尽弃,便率部下投诚。
翌日清晨,镜尘、觉枫两人同行前往芃州。
觉枫并不敢将“芙蓉”独自放在住处,便带了一起,人迹稀疏的地方还会放它出来。
“芙蓉”虽对这片大陆有些陌生,渐渐熟悉也撒起欢来,在路上奔跑、跳跃……
觉枫眯着眼睛,微笑着看着“芙蓉”,目光不自觉地被镜尘腰际的佩剑吸引。
他收敛起笑意,轻轻侧过头,带着些许疑惑地问道:“已经许久没看到你用‘红叶斩’了……”
镜尘沉吟了片刻,投来一瞥,平静地回答:“去乾苑峰之前,把它封存起来了……”
他稍稍握住剑柄,低声说:“功夫到了,使刀或用剑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觉枫点了点头,这话自然没错,可他有些惋惜,毕竟一件称手的兵刃万分难得。“红叶斩”刀身薄如秋叶,刃锋锐利无匹,重量适中,少一分则轻飘无力,多一分则冗余笨重,实在是一把难得的神兵利器。
可他见镜尘对此并不愿多谈,便止了声。
两人急行了半日,通行无阻,极快便到了芃州。
赵硕正在芃州,他见了镜尘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即刻俯身跪倒:“王爷……”
镜尘招呼他起了身,脚下步子不停:“先云呢,可还好?”
“四王爷就在后院养伤……四王爷腿伤得重些……”他一边说着,一边引镜尘往后院去。
赵硕吞吞吐吐的还想说些什么,三人已然听到了院中乌糟糟的动静。
“一个个都是骗子……”
“从鹄州到这里很远吗?皇兄若是知道我在此,半日便会到……”
“你们定是没有将消息送到……”
镜尘听着微微蹙起了眉头,声音是先云无疑,可他用尽了嗓子,也只能发出闷闷的动静。
“大夫说四王爷内里受亏,只要养好了身子,很快便能好。”赵硕心领神会地禀报道。
“燕窝呢……本王要的燕窝呢……这些粗粝的东,本王一口也吃不下去……”屋中又传来瓷器坠地,碎裂之声。
镜尘推门进了屋,他语中带着笑意:“谁这么大的胆子惹咱们四王爷发这么大的火气……”
盛先云半躺在床上喘着粗气,听到这个声音即刻坐了起来,抻头往门口看,待他看清来人真的是皇兄,眼中迅速积满了泪水,堪堪说出两个字:“哥哥。”
屋中侍从正在收拾满屋狼藉,见了镜尘连忙行礼。
镜尘摆了摆手,转身吩咐道:“赵硕,这些日子侍候四王爷,大家都辛苦了,重重有赏。换一班人来,让大伙歇息歇息。”
赵硕闻言,连忙称是。
愁眉苦脸的侍从闻言脸上即刻笑逐颜开,速速收拾利落,退了出去。
镜尘坐到先云床边,轻轻为他掖了掖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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