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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学公敌(玄幻灵异)——四火夕山

时间:2025-02-02 09:02:49  作者:四火夕山
  但不影响他的成绩,老师常常夸赞他,他会把满分的卷子带回家。
  妈妈总是对他笑,妈妈爱他,可又害怕他。
  胡博远每天对着镜子想,也许是他长得越来越像那个让她害怕的男人,所以妈妈看他的眼睛里总是痛苦又复杂。
  他原本是这样想的。
  可妈妈还在哭,她哭得伤心,哭得撕心裂肺。
  她是悄悄的,躲着藏着,可还是被他看见了。
  “博远,我可怜的孩子。”
  胡博远不明白,随着他更大一些,更是不懂。
  他已经不可怜了,他长大了,他成人了。
  他赚得了钱,能自立了。
  可妈妈的眼神却越来越哀伤,不仅是妈妈,年老的外婆外公,他们都是这样,最后他逃开了那个家。
  博远,博远……
  不——!
  胡博远的心脏在声嘶力竭地咆哮。
  不是博远。
  胡博远捂住心口,他咬着牙,无声地流下了眼泪。
  是博扬啊。
  妈妈喊的那个名字,一直是博扬。
  死掉的那个,叫胡博扬。
  “博远别怕。”
  第一个这样对他说的人,叫胡博扬。
  胡博远跪倒在地上,他看着棺材里的尸身,那尸体的骨头细小,有碎掉的,断开的。
  他沉静下来,说:“我的哥哥,叫胡博扬。”
  “妈妈把他埋在这里,那个禽兽在警察来之前逃跑了,妈妈很害怕,只能带着我跑得越快越好。”
  “我却把他给忘了,我怎么能……把他忘了。”
  胡博远孤僻,沉默,他拼命学习,就是想变得和那个禽兽不一样,但妈妈对他的感觉依然没有变过。
  “我还埋怨过她们,她们看着我的时候,从来没有真正高兴过。”
  因为那满分的试卷本该是两份,他们会长得一样高,因为他们是双胞胎,他们是彼此的一面镜子,血脉相连。
  没有小狗的吠叫声,是和他同样矮小的人在用尖锐的声音,弱小的力气反抗,没有锋利的牙齿,只是一双同样纤细瘦弱的胳膊,去阻拦那个比他强百倍的怪物。
  胡博扬挡在他的身前,一次次。
  最后,他永远地倒下了。
  因为妈妈找到了胡天虐待他们的证据,妈妈要把他们带走,胡天就发了疯。
  这一次,他们没有一起躲在柜子里,胡博扬叫胆小的弟弟先藏起来,他就站在房间里。
  胡博远看见了血,用拳头往脑袋上砸,像鸡鸭一样提起来就往地上砸,他看着另一个自己死去了。
  “哥哥,我哥哥死了。”胡博远跪在地上,他捂着头,心脏已经四分五裂了,他的身体被这个真相劈成了两半。
  他的嗓子哑了,泣声不止。
  这时,那林子底下的阴影变了,黑影跟潮水一样摊开,到了光的边缘。
  鬼魂再一次出现了,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墓穴被打扰,也许是胡博远的哭声太吵闹。
  鬼影从黑暗中立起来,它慢慢走出来,轮廓也随之清晰,高大的鬼影一点点缩小,只是个十岁孩子的体型。
  它并没有停止,一直走着,踏进下午旺盛的阳光底下,光在侵蚀着它,那惨白的脸上,□□的眼睛里仿佛又有了光。
  这只鬼魂外形的可怕来自于它身上丑陋的伤疤,它不强壮,慢慢走到了胡博远的面前。
  “对不起……”胡博远说,愧疚几乎淹没了他。
  鬼魂看着他,似乎是在辨认他。
  它开口了。
  “博远,不要怕。”胡博扬的鬼魂抱住了他,双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它的眼睛闪过一抹锋利的红,“以后都不用害怕了,哥哥已经把他杀掉了。”
  胡博远抬起头来,他依然泪眼模糊,痛哭不止。
  他跪下来时才和鬼魂一样高,胡博远捂住嘴,平复自己哽咽的呼吸,擦去遮挡他视线的眼泪,他终于看清了鬼魂青白的脸。
  鬼魂凝视着他,将他从头看到脚。
  接着,它就烧了起来,身体一块块的变少了,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圈住他的手掌。
  胡博远肩膀上的重量消失了,他伸手往前抓了两把,没有触觉,痛觉,什么都没留下。
  “他去哪儿了?”
  胡博远惊慌地问,“他怎么不见了?”
  姜皖回答:“它变成天上的彩霞了,从此与天地相融。”
  “为什么?”胡博远激动地说:“你们不是说,要送它回地府重新投胎的么?”
  “它没机会了。”陈鹤年回道,“它杀了人,杀了人就失去了投胎的资格,只能在人间游荡,变成害人的怪物,所以它自己选择消弭。”
  胡天并不是意外死亡,他淹死在池子里,是被一双手活生生按下去的,那双手青白如霜,皮包骨头,却像一根枯藤,带来冰冷,渗人的掌控。
  人死后的第七天,会回魂。
  胡博扬又回到那栋屋子里,可他却发现胡天对离开的母子仍存歹念,躲躲藏藏的日子让他疯狂,他想用刀和曾今的妻儿同归于尽。
  所以胡博扬杀了他,变成鬼魂的他,那一夜,他胜过了那个无比强壮的怪物,杀死了它。
  于林说出了这个故事的结尾儿,从踏进屋子的那一刻起,他就窥探了鬼魂的记忆。
  “他杀的不是人,是禽兽。”胡博远恨恨地说,他盯着姜皖腰上挂着的乾坤袋,指着里面的鬼魂说:“该受到惩罚的是它!”
  “它会自食恶果。”陈鹤年说:“它的戾气会在南派炼化,魂魄回到第十八层炼狱,受极刑之苦。”
  “你好好将亲人安葬,属于你的时间,还长。”
  说完,陈鹤年他们便转身离去,胡博远会将胡博扬的尸身重新安葬,他需要更多的时间,一个人。
  而他们就该走了。
  陈鹤年站在门口,吹着凉风,等左贺回来。
  姜皖问他:“那你想好接下来要去哪儿了吗?”
  “南边。”陈鹤年回答:“一直往南走,还能去看看水。”
  于林淡淡笑道:“水乡,能福养美人,花样百出,那是个好地方。”
  陈鹤年瞥向他:“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是觉得,走走停停,到水乡之时,天气一热,水鬼也多了。”
  “亏你如此记挂着他。”姜皖说:“可他磨蹭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再过半个小时都能吃晚饭了。”
  “那是他么?”陈鹤年看向远处。
  正在门口说着,那两户人家中间的小道里多了一条长影。
  姜皖笑道:“除了他,还能是谁?”
  那修长的身体正得发邪,来者,显然是左贺。
  他还不知道事情已经料理完了。
  众人笑着看过去,于林却眼神一变。
  “有问题。”于林伸手挡在陈鹤年的身前,前倾一步。
  只见他瞬间移至左贺身前,一只手掌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
  左贺则双手垂落,不为所动。
  “他怎么了?”
  陈鹤年立即赶过去,一看,左贺的眼睛已经失去聚焦,无神无魂,他立即伸手探向喉结的脉搏。
  左贺还活着。
  但是……
  于林回过头来,他的脸色愠怒,随即一掌拍在了左贺的腹部,左贺的口中就吐出一张黄符,符纸一离开他的身体,他的身体也自然地倒下了。
  于林伸出一只手,架住他,说:“他的魂魄丢了。”
  陈鹤年蹲着查看了他的身体,从他绻着对手掌里取出一张纸。
  一眼扫下,他的目光也随之沉落。
  “是姜礼。”
  他说。
  那纸条上写着:
  哥哥保护弟弟。
  哥哥疼爱弟弟。
  阿兄,你却偏偏弃我。
 
 
第89章 破阵 他高举着手,任由伤口中的血落下……
  陈鹤年站在原地, 顿了一会儿。
  当姜礼的这个名字说出来时,那把曾扎在他们身上的刀就浴了血。
  于林将左贺的身体放倒在地,他的衣袍后的影子狭长得蔓延到了巷尾, 黄昏之时他收到伞,一步一步走到陈鹤年面前,拉起他的手。
  陈鹤年抬起头,看向于林时,他的眼睛是沉默的。
  于林则是轻轻拨开他的手指,将他还攥在手心里的纸条抽走。
  接着。
  灰蓝色的火光从眼前晃过,灰烬的味道飘到鼻尖,姜礼带来的痕迹瞬间被于林烧成了灰烬。
  于林目光冷漠,是危险的眼神, 像海里耸立的冰层翻涌着,沉睡的龙张开了锋利的鳞片。
  “先救左贺。”陈鹤年凝神,他将左贺的包袱取下来,没有将他的身体挪动:“魂魄要是离开得太久,就算找回来,他人也会变得痴傻。”
  “我记得,南派有一项基本功,叫华阳五针,通过封住三处阴穴, 两处阳穴,可以维持人假死。”姜皖立即说, “让他的身体进入假死状态,可拖延魂魄离体的时间。”
  “他一直随身携带些特制的软针。”
  陈鹤年立即从包袱里翻找,将软针取出来,他捏了根在手里, 蹲跪在左贺的身体旁,有些迟疑:“我虽然知道此法,但没有用在人身上过。”
  姜皖撕开了左贺的衣服,方便陈鹤年在他胸腹下针,她信任陈鹤年:“哥可以做到,现在也只有哥能做。”
  陈鹤年叹了口气,他的目光落在左贺身上,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神智,灰暗无光,是拜姜礼所赐,也是被他陈鹤年所累。
  猝不及防的,他耳边扬过轻轻一道风,一双手就在这时蒙住了他的眼睛。
  当黑暗遮住他的视线时,冷气也爬上他的脊髓,于林的影子覆住了他的全身,凶狠的鬼魅睁开他那血红的双眼。
  鬼之眼为他之眼。
  满是灰烬的世界里,陈鹤年看不见左贺的人,目及之处只有人体里流动的气,那是人体内血液循环的痕迹,以及那五处至关重要的穴位,和天上的星宿一样,明亮醒目。
  “做吧。”
  随着于林这二字吐出,陈鹤年也落了针,他手指捏住针头,摩挲着顶端,那细小的软针就扎进左贺的皮肤里。
  压在最合适的深度,陈鹤年看见这穴点的光亮熄灭了,循环的链条断开了。
  于林一直蒙着他的双眼,与他互通五感,他不会被外物影响,包括他自己的那颗内疚心。
  最后一根针,需要落在左贺的前额,人的头顶上的筋脉又细又繁琐,像散落的线团乱糟糟的揉在一起。
  若头顶的这根针扎错,左贺的后半身也就废了。
  陈鹤年迟疑了片刻,但没有多久。
  已经定好的四根针堵住了气穴,不落针,四穴皆不稳,恐出乱子,他没有犹豫的时间,二指按下。
  封住最后一穴便可法成,但左贺身体的四处气凝注后,剩余的气都齐齐冲向了他的头顶,一股巨大的力气将陈鹤年的手往上推,他的针已经落下,断不能松开。
  陈鹤年的手抖了,随之,他深吸一口气,捏着针的二指断不能松,阻力难破,这一针僵持不下,
  找人借力不可行,若是针眼偏离位置,后果更难承担。
  但令他诧异的是,有一只手自告奋勇地伸了过来,按在他的手背上。
  那只手是有温度的。
  也不是女人的手,粗糙,宽掌。
  陈鹤年不解时,头顶了传来一句:
  “徒儿,凝神呐。”
  是他师父的声音。
  周羡之那股力气压下来,他便借了这股好东风,定住了左贺最后一处穴位。
  左贺身体中的气便全部消失,灯熄灭,和死人没有两样。
  陈鹤年脱下力气,松了口气,于林的双手从他脸上移开,他眨了眨眼睛,一看,果真是周羡之。
  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鹤年没有问出口,他先是愣住了,目光落在了周羡之的头顶。
  周羡之撑着腰掐着手指,笑了笑:“我开春时就算了一卦,知道你们还有这一难,总归放心不下,就赶过来瞧瞧。”
  周羡之有了半头白发,雪花花的,冷冷地扎进了陈鹤年的眼睛里,他舌尖一麻,酸涩的苦味儿吞进肚子里。
  “不要再算了。”
  他说着,头也低了下去。
  “不算啦,以后都不算啦。”周羡之将他拉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几个小子,要有一个出事了,我以后都没脸去外面见人,伤了治,丢了找,但一定得活着。”
  “二十四小时之内,我会将他的魂魄拿回来。”陈鹤年说:“师父,它在此地活动,你应该能追踪到它的位置对么?”
  “那只僵尸如今非同凡响,把南北两派之人都甩了,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躲过了我们侦查的手段,如今是故意现身,自是有备而来。”周羡之提醒他:“他修为大增实属诡异,去时小心。”
  陈鹤年点头,“说到底,也是我的债,该由我来了解。”
  姜皖怒气冲冲:“它根本不配!”她死皱着的眉有她的宝剑锋利,“我要往它身上扎千百个洞,削成片!”
  她有奔赴战场的架势,但周羡之伸手将她拉住:“此行危险,只有鹤年二者可往,祖师爷是此意。”他将罗盘交到陈鹤年的手中,“你们去吧。”
  “小年年,我和皖丫头就在这里等你回来。”他还咯咯地笑了声:“我可还盼着你给我养老呢。”
  “好。”陈鹤年握着罗盘,看向指针的方向。
  于林抬手,随即揽住了陈鹤年的腰,黑雾瞬间将他包裹,他拔地而起,飞了起来,到了压过建筑的高处。
  飘动的气比高山中的雾要浓,陈鹤年双脚浮空,贴着于林的胸膛,攀着他的手臂,他飞得很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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