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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后喻鸣安才发现哑巴酒保今天很不一样，他换了一身新衣裳。
纯白色的衬衫，这件衬衫实在太过白净，平整，就像此前从未穿过。所以喻鸣安才想这是一件新衣服。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锁骨上的桃花不见了。他此前从不遮掩的桃花消失不见了！
“欢迎你们的到来。初次见面，容我自我介绍一番。我姓娄名烁，会点医术。很高兴认识你们。”娄烁微笑着看着喻鸣安，眼神中也是笑意。
“你是娄烁！？”喻鸣安直接叫出声，脸上是不可思议，不敢置信。
连乐心在一旁也皱起眉头，他实在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他们要找的娄烁竟然就是哑巴酒保。就这样大大咧咧地与他们交谈了许多次。
那为何上次出来找他们时不直言相告？而是要通过卓沧之口？
他和卓沧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嗯。抱歉。之前隐瞒了身份，没有告诉你们。不过我也有我的原因，就像你们也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一样。在磷叶区这种事是非常常见的对不对？
总之现在我能以娄烁的身份与你们见面。说说吧你们找我是为了什么？”娄烁话语中略带歉意。在行动上则是为他们二人又各调了一杯酒。和上上次一样。
“嗯……”喻鸣安还没有消化掉他要找的人其实早就出现了的事实，而且就在他面前。
“我如何相信你就是娄烁？而不是与卓沧串通一气？”连乐心虽然已经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娄烁，但他还有一点需要确定。
“唔……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我总不能拿着我的身份卡给你们看，然后说‘看，这是我的身份卡，上面写着娄烁，来自哪里。’毕竟，在这里身份卡这种东西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娄烁双手一摊，语调松快地说着话。
“说得也是。我觉得娄烁没有说慌。如果他真和卓沧是串通一气的，也不需要过一个月再来骗我们。直接当时就说出来就行了。”
喻鸣安点点头，虽然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很震惊，但是他并不怀疑娄烁是假的。
毕竟他和卓沧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太奇怪了，他不认为他会和卓沧一起来骗他。
而且是在卓沧主动提出要和他签订契约的情况下，如果让哑巴酒保来扮演娄烁明显是自相矛盾，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更何况哑巴酒保之前说过他和卓沧之间有个赌约，而他很快就要赢了，这之间也许是有联系的。
想到这喻鸣安又笑着道：“恭喜你赢了。”
“谢谢。我就知道你会明白的。明风美人，果然我没有看错。”娄烁这时笑弯了眉眼。“所以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有没有一种药人吃了会被修改记忆？”喻鸣安与连乐心对视一眼，从中看到支持。
“……你说的记忆被修改是指整个记忆被修改还是部分？”娄烁沉默了一会问道，脸上的笑容也没了，变得严肃起来。
“部分。”喻鸣安立刻答道。他现在有些紧张，看娄烁的反应还真有这种药。
“有……这种药就是我做的。”娄烁的眉眼皱成一团，像是在思考该如何回答。在将实话说出后能看到他的表情松懈了下来，眉眼间变得平展。
“什么？！”喻鸣安睁大了双眼，震惊地看向娄烁。这个回答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也同样出乎连乐心的意料。
“是你动的手？你也参与了对不对？有没有解法！”
连乐心一连三个问题问出，人也从凳子上离开站了起来。双手撑着吧台，身体向娄烁逼近。
若不是还需要他治疗喻鸣安，此刻他或许已经直接上手扯住娄烁的衣服，逼他说出一切。
“什么？你不要这么激动。动了什么手？参与了什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娄烁身体向后倒去，脸上的表情有些惊骇，明显是被连乐心给吓到了。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激动这般可怖的连乐心。他想如果他点头，连乐心会直接撕了他，毫不犹豫。
“乐离，坐下我们慢慢聊。我想这件事与娄烁无关。如果与他有关，他不会将这件事说出来，这是在自找麻烦。”喻鸣安拉了拉连乐心的手，语带安抚。
娄烁不笨，若是他有参与此事，他作为医生一定是亲自动手，那么他一定见过他，此刻绝不会实言相告。
更何况他作为神医，到底有没有种药也只是单凭他一张嘴，上下一碰，他会找到更好的说辞，而且毫无痕迹。
但三次见面娄烁都对他热心过头，这也着实有些奇怪。
第29章 药
“娄烁神医，这药既然是你所研制，那是否意味着你有它的解法？”在把连乐心安抚好后，喻鸣安郑重其事地问道。
“咳咳，有解法，有解法的。我当时为了以防万一，在把药做好的同时就做了解药。
不过修改记忆这种事本就很复杂，还原自然也很困难。真正的效果如何我不能打包票。
毕竟修改记忆的方式本就有很多种，如果是全部修改那还比较方便，直接全部解除就行。但是部分的话就很难说。”
娄烁有些心虚地咳了两声，连乐心虽然重新坐回了原位，但是他的眼神就像刀片一样在割着他的肉，一片一片。
“那有多少把握？”喻鸣安问道，如果把握很低连一半都没有超过，他想这个记忆现在不恢复也罢。
“视情况而定，也就是看那人的记忆被修改了多少。”娄烁快速答道。
“那如果是关于某个人的记忆被修改成了另一个人的那种呢？”
“八成！有八成把握。如果只是替换了某个人的话，这并不是很复杂。”娄烁十分肯定地点头。
“这样吗？那我能问问你研制这种药是因为什么吗？”喻鸣安悬着的心落下，有八成把握他没道理不吃这个药。
现在他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问娄烁，希望他能告诉他，否则他会被好奇心挠死。
“可以啊。不过作为交换，你也要告诉我是谁需要这个药。如何？”一点犹疑都没有，娄烁微笑回道。
“行。现在就能告诉你，这个药是我需要。”喻鸣安点头，这个事没什么不能说的。
娄烁的瞳孔一缩，双眼睁大，嘴巴微微张开，蠕动了几下，像是要开口说什么但最后都放弃了。
最终娄烁微微笑了笑，这笑容在喻鸣安看来苦涩非常。
他叹了口气，用一种悠长而棉软的声音诉说着他的故事。
“我研制这个药的初衷是为了自己。想要忘了一些事，想要别人忘掉一些事。但是在研制的中途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想要真正的忘掉那些事，只是不想记得某个人。
那些事对我来说是美好而又深刻的回忆，如果就这样将其抹去，我的过去会出现一块空白，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若我研制出的药只是将记忆抹去，我日后不会从过往中走出来，而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恢复记忆，去探寻我失去了什么。
后来我想到，我只是想忘了和某个人有关的事而已。
那我不一定要抹去自己的记忆，我只需要将他替换成其他人，替换成不同的人，这样他自然也就在我的记忆里消失了。
随后我就沿着这个思路去制药，失败了很多次，但终究还是成功了。只是……我最终还是没有用到它。
至于你为什么会被修改记忆，如果不是其他人也研制出了相同的药那就是来源于我这里。实在是抱歉，这个药我给过卓沧一份。我希望他能吃下这个药。
但如果有人要出价买这个药的话我想卓沧一定会开高价卖掉。
他……或许他本就不想忘掉这些。”
喻鸣安听着娄烁的话有些感慨，他能从娄烁的话语中感受到那股爱恨交织在一起的缠绵与痛苦。
他想娄烁与卓沧之间的故事一定非常丰富多彩，也一定刻骨铭心。否则不会让娄烁即想忘却又留恋不舍。
只可惜他无缘得知了。毕竟将别人尘封的心挖开只为满足自己的好奇这种事他还无法做到。
被人伤害尤其是被自己最亲近的人伤害他感同身受，如若不是必要他也不想再提起他与洪容谦的过往。
“你并没有参与这件事对不对？所以不用说抱歉，也不用觉得愧疚。
就像一把刀，有的人拿它当切菜工具，有的人拿它当杀人武器。”
“……你实在是太过善良。这里并不适合你。你们在这等我一会，我去给你拿药，吃了药就离开这里吧。”
娄烁这次沉默了很久，他被喻鸣安的话戳中心扉。
药物是他研制出来的，而他作为受害者却反过来安慰他，他在这里太久了，已经多久没有感受过如此纯真的善意了？
他忘了，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年，早就被这里给染成了一样的颜色，再也难以洗涤干净。
但或许他可以慢慢地去洗呢？一步一步地洗干净身子与灵魂。
“连乐心，你说，我能恢复记忆吗？”喻鸣安在娄烁离开吧台进到里间后问道。
他的眼神中带着迷茫，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诉说此刻的心情，什么都有，最多的其实还是担心。
虽然有八成的机会，可还是有两成失败的可能不是吗？
“一定可以。但是如果失败了也没什么，无论你记不记得过去，你都是我的小安。这一点从来都不会改变。”连乐心双手抓住喻鸣安的双手，两人面对面地对视着。
连乐心的眼神就像温暖的太阳鼓舞着喻鸣安。喻鸣安被连乐心的坚定感染了，他内心的担忧被渐渐驱散，直到连乐心占满他整个心房。
娄烁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一金一银的两位绝世美人互相对视着，互相手拉着手，眼神温柔似水，表情如沐春风。
“咳咳，我拿药回来了。二位帅哥，可以回神啦。”娄烁虽然觉得眼神的景色很养眼，但是还是正事要紧，只能做这个煞风景的人咯。
喻鸣安听到声音转头看向娄烁，微微一笑，“你回来了。我的内心其实还是有些害怕，所以需要鼓舞。”
娄烁将一个巴掌大小的紫檀木盒子推到喻鸣安跟前，示意喻鸣安打开。
喻鸣安抽出手去拿盒子，将盒子打开。黄色丝绸里面是一粒一厘米见方的黑色药丸。
喻鸣安看到这药丸有些犯难，这药丸这么大绝不是能一口吞的样子。
但是若要嚼开来吃喻鸣安只是想到就口中发苦。所以他只是看着药丸迟迟未动。
娄烁像是看出喻鸣安的为难，带着笑意说道：“这药丸并不苦，毕竟我自己也不喜欢吃苦味的东西。”
听到娄烁这番话喻鸣安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不过内心的抵触少了些。
伸手将药丸拿起一口吞了，入口确实没有喻鸣安想得苦涩的味道，而是一股甜甜的，像是蜜糖。
喻鸣安把它当做软糖吃下了肚，闭上眼睛感受记忆的变化。
但是，无事发生，一切和原来相同。
“如何？恢复记忆了吗？”连乐心的声音听来有些焦急。
喻鸣安睁开双眼，摇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怎么会！？这药是我亲手制成亲手保存怎么会没用！”不等连乐心反应娄烁震惊道。药效无用这是对他这个神医的最大侮辱。
“额，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的身体？”
喻鸣安现在突然想起他其实是一具木偶，虽然通过本命契约成为傀儡，能够像正常人一样说话、行动，甚至是吃东西。
但是他毕竟是具木偶，这药吃下去要生效对人来说可能会有效，可对木偶来说可能机油会比药更有效。
连乐心也沉默了，他太过想要喻鸣安恢复记忆，以至于完全忘了这一层。实在是喻鸣安太像一个正常人了。
他有些懊恼又有些自责，这件事都怪他。
只有娄烁在情况之外，没有听懂喻鸣安的意思。他满脸疑惑，“明风美人，你这话的意思是？什么叫身体原因？”
“实不相瞒，我现在不是人，只是一具木偶。所以我想或许是因为这个，你的药才失效了。实在抱歉，浪费了你的药。”喻鸣安的脸上是懊恼与歉意并存。
懊恼的是自己，欲速则不达。歉意则是对娄烁的，他愿意帮他，却让他浪费一颗药丸。
“什么？！你说得是真的？！”娄烁瞪大了双眼，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直接吼出声。
喻鸣安点头伸出了手示意娄烁。说得再多都不如直接接触来得快。
娄烁半信半疑地将手搭上喻鸣安的脉搏处，他什么都没有感受到，或者说，他感受到的是冰冰凉凉的木头。
娄烁仔细瞧了瞧喻鸣安，发现这实在是太逼真了！纵使喻鸣安的手离得像现在这般近，他也依然会被迷惑，认为这是真人的手，而不是木偶的。
可在他亲手把脉之后，明风的的确确是一具木偶。这一个消息对他来说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
这么漂亮的一个人竟然不是真人！
“可你为什么会说话？你为什么会动？而且还能吃东西？还有……”娄烁的问题像连珠炮弹一样飞出，他实在是太过好奇。
不过喻鸣安没有等他一直问，他怕娄烁会问出什么不得了的问题。
“我是木偶这个你现在没有疑问了对不对？至于我为什么会动嘛，这个说来有些复杂，只说结果的话是因为乐离帮忙。
因为他，我才是现在的我。至于我为什么能说、能走、能吃，我也不知道。毕竟这个世界上的事总是很神奇，我们并不能将其穷尽。
就像我也好奇为什么人的记忆会被修改成功，而且是特定的记忆被修改成功。
说到这，我厚脸皮地问一句，这药丸还有吗？”喻鸣安说到后面自己也不好意思地问道。
第30章 成为朋友
“药丸，有是还有。但是你现在的情况吃再多的药丸也无济于事。除非你不是木偶之身，否则即使是我，也同样无能为力。抱歉。”娄烁摊开双手有些无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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