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真:“……”
“我……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宁真有丝恍惚,“小镜,你知道的吧,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莫名其妙地哭……或许,只是触景生情吧。”
“那就好。”镜中人有丝阴阳怪气道,“小宝贝,你竟然为了一只蚂蚁哭了,真是的,这次,就勉强原谅你罢。”
镜中的它,忽的凑近,宁真的右眼,则骤然生出一丝暗光。
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奇异的力量,这股力量似乎将现实中的宁真,直接连接到了另一个陌生的世界。
光怪陆离,虚幻诡谲。
置身与这现实与虚幻的夹层之中,宁真仿佛整个人都虚化了,游离于世间之外。
一股孤独之情油然而生,让他感到陌生。
“可我希望,下一次,你为会我而哭……”
随着这句话落下,宁真恍然间,便见一个虚幻的、没有五官的人影,出现在他眼前。
人影骤然往前一凑,将脑袋搁在宁真的肩膀之上,微微歪头,虽无面却瞧着他,像是在卖萌,更像是对猎物的打量。
宁真没有感到任何重量。
这影子,轻薄如一张纸人,却又重得可怕,似乎天地间最强烈的风,也无法将它吹走。
明明他应该感到害怕的,可这诡异的空间,似乎将所有的情绪都吞噬了。
余下的,便只有奉献、依从,以及,被完全驯服的温顺。
宁真垂眸,好奇地看着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影子。
越看,他便越是移不开眼,仿佛整个思绪都被这团黑给吸进去似的。
右眼骤然闪过一道诡谲之光,宁真微微启唇,看到他肩膀上的漆黑影子,越来越凝实,越来越真。
无数个怪异的符号,在黑影上扭曲地翻动着,拼凑出一颗头颅的形状。
接着,便是一双流着鲜血的可怖白瞳,被刀切断了的、留着一道疤痕的高挺鼻梁,以及一张,与脸上其他器官格格不入,如花瓣般诱人鲜嫩的粉唇。
粉唇天生便微微上翘,让人忍不住心生色念,想将唇完完整整印上去,覆在其上,与之缠绵不休。
不知为何,纵然眼前有可怖的眼,恶心的疤,可宁真第一时间,却是被这粉唇吸引了。
他心笙摇曳,眼中泛着盈盈水泽。
却不想,那张粉嫩的唇轻启,明明只是一片微笑的缝隙,可里面却犹如幽深的黑洞,像是要将人彻彻底底吸进去般。
而后,黑洞中,一湿滑粉嫩的舌头,便悄然从里面伸了出来,不断变长,灵活如蛇,朝着宁真的脸上滑去。
宁真一动不动,只觉得自己的脸上,好似被一条蛇扫了过去。
流下一串黏腻的痕迹,昭示着他已经被标记,不再属于他自己。
粉舌无意识扫过他的唇,似乎对这里尤其偏爱。
想要伸进去,将宁真头颅刺穿,让他永远陪它留在这个孤独的地方。
唇上黏腻的触感,让宁真回过神来,他禁不住后退一步,眨了眨眼睛,世界瞬间变换。
哪里还有那个诡异的人影,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只是幻觉而已。
可那真的是幻觉而已么?
宁真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唇,竟在其上舔到了一股香醇的水渍,像是埋在地窖中的陈年老酒,香得醉人。
他神色一顿,面色立刻变得惊慌起来。
“小……小镜……”宁真面色一白,“那……那是什么……”
镜中人勾魂夺魄一笑:“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要,稍稍收取一点利息而已。”
毕竟,变出一只一模一样的蚂蚁,可不是免费为之。
可说要收取代价……镜中人却不想让游戏结束得这么快,游戏,需要慢慢玩儿,被困于游戏的人,需要它,好生流连品味。
或许,这才是它最终想要的。
明白了自身所求,镜子中的它,咧起唇角,笑得畅快,淋漓尽致,像是以往所有的迷惑与惘然,都在这一刻纷纷消散。
取而代之的,只有坚定。
它看着他,从未出世之时,就看着他,看着他从襁褓中的婴儿,长成了高挑美味的少年,而它,也在扭曲阴暗的空间中,伴随着他长大。
不公、不岔、阴郁……一开始是有的,可后来,却变了。
它的世界只有他,他的世界,也应当全是它。
否则,这不公平。
或许在最开始之时,它的目的,是要离开这扭曲阴暗的空间,来到真实的人间。
可如今的它,却变了一条思路。
它与他,本为一体,理应同处人间,相依为命,生死与共。
第33章 三合一
利息?
宁真对这类词很敏感,他隐约觉得,又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被镜中人收走了。
可任凭宁真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他的“美色”,也会成为其交易的一部分。
并且,不同于他的右眼与右手,是一次性.交易,美色,是可以被重复交易的。
只要,交易的对方允许认可。
在镜中人对他失去兴趣之前,宁真若是不要脸,完全可以以此重复交易来卡Bug。
可很显然的是,宁真并不懂。
他知晓世间有男女之情,也知世间,有男男之情,甚至于,更荒唐的人与蜥蜴,他也不是没在新闻上看到过。
然而,宁真完全没想到,近乎于非人的小镜,也会有类似的需求,这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不过,只要他的身体没有明显异状,不管小镜从他身上取走了什么,他都可以装聋作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宁真微微一顿,识相的他,也没继续问下去。
保持表面上的和平,对他和小镜来说,都好。
“这样啊。”宁真唇角微微勾起,眼神如水,净是平和与包容。
他根本意识不到,他此时的柔软与信赖,对于镜中人来说,有多大的杀伤力。
镜中人喉咙一动,眼神逐渐染上一丝风霜般的狂热。
“你不问我利息是什么?”
宁真歪头,有丝腼腆,却十分体贴地反问:“为什么要问呢?”
或许是先前那奇异的状态将他影响,他归于现实之后,怯懦与恐惧也被短暂地压下,还未解封。
他竟然有胆子,直视镜中人,平和地表达出他的想法。
“既然利息已经被小镜你收走了,那我再问的话,也没有任何意义了。难道我问了之后,小镜你,就会把利息还回来么?”
这话说得,宁真自己都觉得好笑,他忍俊不禁,微嗔地望着它。
镜中人狭长的眼,微微眯起,瞧着宁真动人的模样,忍不住将身子往前凑,恨不得完全钻出镜子,整副身子,紧紧贴在宁真的身上。
遗憾的是,它无法做到这一点。
“小宝贝,过来。”
镜中人轻声喘息,却未有一丝雾气,从其唇与鼻中飘出来,它所表达的情绪,只是有形无意,简单拙劣的模仿罢了。
宁真一顿,终究还是听话地将身子前倾,神色,却略微局促。
“再走近一些。”
镜中人又循循善诱,促使宁真离它更近了,两人如今,不过三厘米之遥。
不知为何,宁真神色有丝惊慌,不敢这么近面对它,便低眉顺眼,左手捏着自己洗得发白的衣角,忐忑不安。
“呵……”它唇中泄出一声笑意,沙哑的笑声,仿若萦绕在宁真耳边。
这笑声,使宁真心中的紧张之意越甚,无数个想法,瞬间充斥了他的大脑。
小镜想要干什么?
它为何要让自己过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得……它可以轻而易举、悄无声息地将自己拉进镜子之中。
宁真僵着身子,不发一言,恍惚间,仿佛有一只冰凉的手,摸在了他的头顶之上。
“嗯?”
似乎,不是错误?
宁真微微一愣,头潜意识往上一扬,眼神忍不住朝上看,却见镜子中,出现了一副和谐而又诡异的画面。
小镜苍白如尸的手,从镜子里伸出来了,这只手白得透明,白得可怕,像是稍有不慎,便会立刻化为灰飞,从这世间消失。
而现在,这只脆弱又有美感的手,却像是安抚似的,一下一下,亲昵地摸着他的头,如对待一只喜爱至极的小宠物般。
宁真曾瞥见过抱猫的贵妇人。
猫咪慵懒洒脱地躺在贵妇人怀中,贵妇人则耐心地顺着猫咪的毛,时不时逗弄它粉嫩的鼻尖,捏着猫咪娇俏的小耳朵。
如今,这只手,从他头上落入他额边,手掌又朝下一滑,冰凉的掌心,细细地摩擦着他温热的脸颊,为他送来一缕幽凉。
宁真不敢动,却不经意间看到了镜子中的他。
此时的他,眼睛竟舒服地微微眯起,恰像是贵妇人手中,那只被摸得熟透了的小猫。
警惕心一直很强的他,却不知道,自己也会露出这般惬意的表情。
他登时身子一僵,缓缓退后,找了个借口:“小镜……男子汉,是不能被别人摸头的。”
在他印象中,甚至就连婆婆,也从未摸过他的头。
“亲爱的,我是别人么?”
小镜语气缠绵,宁真竟诡异地从其间听到了一丝撒娇的语气,真是见了鬼了。
“……不是。”宁真微微摇头,叹气,“小镜你虽然不是别人,可婆婆说,若是被他人摸了头,会长不高的。”
“长不高?”
小镜慢条斯理地收回手,空气中,一股冰冷的气息,很快便消失,宁真再次明显感到了夏日的酷热。
“怎么会呢?”小镜语气揶揄,“还有我呐?小宝贝,你若是想长成两米大汉,也不是不可以。”
宁真:“……额,这就不了。”
他可不会因区区身高,便与小镜再次交易。
“呵……”看着宁真一本正经的表情,镜中人抿唇,欢快地笑了。
……
随着高考越来越近,学习的压力,也越发的重。
宁真班上的同学们,大都全力以赴,要尽自己所能,考个好大学,因此对宁真的“关注”,也少了许多,他也乐得轻松。
至于先前照片的事情,宁真进行了冷处理。
虽暗地里有人会拿此事来取笑他,可既然正主都不在乎,那他们再多关注,也是自讨没趣了。
多次受伤而来的经验,让宁真练就了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平静心态,他知晓,怎么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真真。”贺云笑着,问出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我们是朋友吧?”
宁真:“……”
他们,是朋友?
这句话,让宁真差点将魂儿都吓飞了。
他,可不敢成为贺云的朋友,甚至于,他根本不想与他有任何交集,并且,他也坚信,在高考过后,两人之间,便是再也不见。
“班长……有什么事吗?”宁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委婉地询问。
听此,贺云怎能不知,宁真是在回避他的话,顿时,他面色骤然冷如寒冰,说话的语气,也生硬起来。
“没事,就不能和你说话吗?”
他冷哼一声,右手无意识玩弄着手上的笔,一见便昂贵的笔,在他手指间,灵活地转来转去。
“班长……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宁真双手交缠,有丝紧张。
“那你是什么意思?”贺云头一偏,笑意不达眼底,“莫非,真真你不想当我的朋友?”
“我……”宁真忍不住轻轻咬唇,斟字酌句,好声好气道,“班长,我……我家里穷,不配成为你的朋友。”他自我贬低,妄图打消贺云某种不好的念头。
在他看来,兴许是贺云心血来潮,想要和他玩什么“好朋友”的游戏,可他确信,他根本无法从贺云这里讨到任何好。
距离高考越来越近,他不想节外生枝。
“不配?”贺云狭长的眼一眯,“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宁真睁大了眼,真诚地看着他。
“好吧。”贺云松了话。
见此,宁真也暗地里舒了一口气,却不想,王炸还在后面。
“既然你不想当我的朋友,那你便当我的跟班吧。”贺云微笑着,唇中却说出了残忍的话,“你确实不配当我的朋友,不过,倒不是因为你家里穷,而是你别有心机,我怕你……”
话一落,贺云卖了个关子,停下手中转笔的动作,头轻轻往前一凑,唇印在宁真耳边。
“在背后捅我一刀。”
宁真身子一僵,面色一白,他颇为震惊地望着贺云,不知这厮到底是怎样说出这种颠倒黑白的话来的。
他,会在背后捅他一刀?
明明是贺云,总与他不对付,放纵着他手下的小弟,经常来找他麻烦,很难不相信,其中没有贺云的意思。
贺云可不知宁真腹诽,他微微一笑,矜贵道:“真真,这周天便是我的生日,你作为我的跟班,这周六,你尽早来我家,帮我布置生日晚会。我可是请了好几个同学来参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宁真一愣,不晓得贺云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来折腾他,他真的看不透。
说是帮他布置什么生日宴会,怕不是,要在宴会上,当着其他同学的面来羞辱他吧。
宁真不想去,他抿着唇,有丝倔强道:“我……我要照顾婆婆。”他每周都要去医院看望婆婆,因此,也不算说谎。
“不会白让你帮忙。”贺云有丝不耐烦,他随意伸出手,放在宁真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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