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堇亲亲谢君瑜头顶,不说话了。
“我问你的时候你不肯回答,偏要自己问是吧?”谢君瑜额头抬起再落,轻轻撞上余堇颈窝,小小地小小地发泄一下。
余堇直接按住她后脑,将她压在颈窝,“不想随便回答你,也不想你是为了让我留下才说的这些话。我希望我们都是深思熟虑过后做出的决定。”
这些天,这些话,已经被余堇默默咀嚼过多回,她不想再不分明地继续,她想将谢君瑜看分明,想将谢君瑜听分明,自当也要将自己一si不挂地送至谢君瑜眼前。
手探到谢君瑜的眼角,余堇停顿一下,捧起她的脸,指腹轻轻抚过那双泛起水光的眼睛,带去溢流出的湿润。
“是不是早就委屈了?”
过去的委屈被施与者亲手揭开,连带着三年前的被忽视,连带着这三年的被搁置,终于在此刻重见天日。
谢君瑜的眼泪滴滴掉成线,可她始终睁着眼一瞬不瞬望着余堇的眼睛。
病房里很黑,外面的天也很黑,远处高楼灯光秀的光影挤进余堇眼睛里,谢君瑜终于看清那双眼睛里的疼惜。
太温柔了,余堇现在的语气和眼神都太温柔了,比她们初见时还要温暖。
心里那道陈年旧伤在发痒,好奇怪,她藏了这么多年,压抑了这么多年,在正视它的这一刻,竟然看到有肉芽在生长。
——伤口揭开的那一瞬最疼,在那之后的每一秒,它都在愈合。
“小君瑜,对不起,这些话,我欠你太久了……”
谢君瑜还是盯着余堇的眼睛,那双眼睛也渐渐潮起了水,堆在眼角要落不落,于是里面的亮光更盛,像月亮碎进夜湖。
“我不原谅你。”
“每一件事,都不原谅。”
碎月荡了下,于是那光跟着闪烁一次。
“那要怎样才肯原谅?”余堇望着,缓缓荡荡,水潮无声积聚。
在潮水即将满溢时,谢君瑜抓住余堇肩膀的布料撑起身,吻上她的眼睛。
咻——嘭——!
天边炸开烟花,高楼的灯光秀愈发眼花缭乱,挨着医院的街道也传来行人激动的叫喊:
“零点了零点了!新年快乐!!!”
S市今年难得放开,终于允许市民在除夕这天放烟花,人人铆足了劲在此刻放肆,各式各样的烟花在天际炸裂。
谢君瑜扭头去看窗外的烟花,余堇也跟着曲起手肘撑起身看向窗外。
烟花炸开黑暗,也炸开了深冬沉甸甸的阴霾,连盛放过后坠落的微小光点也一路燃放照亮,像希望。
“余堇。”
“嗯?”多年没看到过这样的热闹,余堇多看了几眼,没有察觉到有一道视线正在将她锁定。
胸口一重,怀里撞进来个人,手肘根本撑不住突如其来的冲力,余堇被压上枕头。
谢君瑜看她看得极为认真,仿佛窗外难得一见的热闹根本不足为道。
“把你余生赔给我。”
咻——嘭——!
接连不断的烟花腾空炸裂,天际亮白频闪,光亮撞进病房,映照出余堇脸上的温柔。
她开口,融进一生柔情。
“好。”
碎月在此刻拼凑完整,她们终于圆满。
……
余堇出院那天,谢君瑜腿上的石膏还是没拆,但她现在已经能单腿蹦蹦跳跳地跑这跑那,总是把余堇看得心惊胆战。
“你能不能乖乖坐轮椅,不然就撑好拐杖,你这么不注意,万一又伤到怎么办?”
刚进家门,余堇把拐杖递过来,谢君瑜抓着拐杖头继续蹦,蹦到余堇面前,松掉拐杖,环上她脖子,把身体重量压上去。
“撑拐杖太累了,你扶我去沙发。”
“不听话。”余堇在谢君瑜屁股上拍一下,扶她去沙发坐下。
谢君瑜捞过抱枕往腰后塞,她坐得太靠后,身后空间太小不方便塞,干脆一只手撑在身后,腰肢前弓,往前挺了挺身,修身毛衣勾勒出优越曲线。
余堇抓来另一个抱枕塞到她腰后,拍拍她手里的抱枕,“这个你抱着吧。”拍在抱枕上的手滑下去,又拍拍她腹部,坐近了。
“你躺得比我还久,马甲线是不是都躺没了?”
暖意穿透毛衣抵达谢君瑜腹部,她把抱枕往余堇手背上一压,阻止那只手上下滑动的趋势,“余堇,你真的好色啊。”
“行吧,那不摸了。”余堇收回手,甚至还往边上挪,与谢君瑜直接隔出一个人的距离。
余堇这人……还在这儿演上了。
谢君瑜挪过去,拉起余堇的手放肚子上,结果余堇还拼命往回缩,边缩边不停重复“女士请你自重!”
谢君瑜:……
余堇你戏真的好多。
她干脆掀起毛衣,抓着余堇的手按在温热滑嫩的腹部肌肤上。余堇立刻安静,指尖轻点,开始在那条沟壑间滑动。
“嗯……是得锻炼了。”
在谢君瑜把她的手甩出来前,余堇向后一探,勾住后腰,指尖沿着脊柱上攀,人也贴上来。
“明天我们炖汤吧,大骨汤,把周沫的菜谱要来,给你补补。”脸埋进谢君瑜侧颈,唇在那处皮肤若有似无地缠连,“小君瑜,你要快点好才行。”
“余堇你真的——”
嗒——
指尖一挑,内衣扣子被解开。
“……好色。”
唇挪至下巴,两人呼吸相勾,“好色”二字的吐息在两对唇瓣间来回缠荡,最终被卷进余堇舌尖,送回谢君瑜口中。
两人亲了好一会儿,谢君瑜的毛衣被推上去大半,腹部收缩时沟壑明显,余堇就将手按在沟壑上,从唇吻到下巴,再从下巴吻到耳垂。到耳垂时,腹部收缩得愈发急促,甚至有些发抖。
“嗯……马甲线还在呢,就是有些抖。”余堇笑起来,溢出来的气息挠得谢君瑜更加失神。
腹部的那只手不断流连,耳畔的气息也在来来回回勾缠,谢君瑜忍不住抬头,把身体往前送,嘴上却在攀咬:“余堇你……闭嘴嗯唔……色鬼。”
也不知哪个字勾住了余堇的欲\\望,耳畔轻缓的气息忽然变得急切粗重,耳后一麻,谢君瑜在乱糟糟的轰鸣声里感受到耳周的湿热。整张脸被余堇托起,眼前被那头大波浪卷发盖得严严实实,鼻端全是余堇的发香。
“小君瑜,叫姐姐。”
电流感在体内四窜,谢君瑜哪还顾得上余堇的话,她勾住余堇脖子,抓上肩膀的布料,身体上弓贴上余堇胸前,马甲线快速收缩,含糊的轻吟堆在嗓子里,迫切去找余堇的双唇要同她接吻。
还是嫩了点,这就忍不住了。
余堇只碰了两下就把唇移开,她盯着谢君瑜明显湿润起来的眼眸,小小威胁一下:“叫姐姐,不然不给亲了。”
谢君瑜硬生生把喘息憋回去,突然犟上了:“你就是仗着我现在脚不方便欺负我!”
“你脚方便了又怎样?”
腰腹的手轻轻滑动,颤栗立刻窜上头顶,余堇饶有趣味地欣赏谢君瑜强忍的模样,俯下头亲一亲她耳垂,听到倒吸气的声音后揽住她轻颤的身体。
“小君瑜,你真的,好敏感啊。”
你来我往的缠绕迸出水声,沙发靠背被越压越塌,谢君瑜的毛衣快要被推上胸口的那一刻,“叮咚”一声,外卖员爽朗的喊叫随之响起。
“您好,外卖到了!”
外卖员实在热爱这份工作,吹着口哨哼着正流行的口水歌,顺便扭几下屁股打节拍。胯骨刚甩出去,门一下被推开,他和屋里的大波□□人面面相觑。
“啊您的外卖!”
太尴尬了,他把一大袋菜递过去转身就走,压根没注意对面女人歪斜领口之下十分明显的吻痕。
余堇冲袋子里瞄一眼,啧一声,“你买这么多菜?”
谢君瑜已经撑好拐杖过来:“也不看看你现在瘦成什么样了,再不补补,你都要成骷髅架子了。”
“哪有那么夸张了。”余堇要扶谢君瑜回沙发,谢君瑜不肯,说去厨房,“脚都没好呢,要是别人知道你拄着拐杖还要给我做饭,高低得骂我一句虐待小朋友。”
“我马上24了,还小朋友呢。快去啦,你不饿我都饿了。”谢君瑜扯着余堇去厨房,余堇没办法只能跟上。
余堇刚出院,还是没什么胃口,但她不想浪费谢君瑜的心意,哪怕吃不下也会陪着慢慢吃。
谢君瑜一眼就看出来:“怎么胃口还是这么差。”她还特地做的甜口的菜。
“在吃的,我只是吃得慢。”
于是谢君瑜也慢下来,直到余堇吃下她满意的量,她才装模作样放下筷子擦擦嘴,一副刚刚吃好的样子。
余堇洗碗,谢君瑜在客厅不知道做什么,只听到一阵咣当咣当的声音。她洗好碗探出头,谢君瑜正好拎着一大袋垃圾往屋门口走。
“你从那儿收拾出这么大一袋垃圾的?”
家里也没有这么邋遢吧?
谢君瑜把垃圾放门口,回身应一句:“你那些空药瓶我都给扔了。”
余堇去收纳柜一看,不仅空药瓶没了,剩下的药也被锁进一个单独的抽屉里——是新锁,她没钥匙。
刚张口,被谢君瑜的话堵上。
“别说没必要,对你这样的人来说很有必要。”谢君瑜把外套披上余堇肩头,“好了,林西姐还等着呢,得出发了。”
余堇三两下穿好外套,谢君瑜也拢了拢衣领,被余堇框起帽子拉近亲了一下。
“我这样的人?我是什么样的人?”
谢君瑜的帽子很大,余堇把脸凑上来,两人在黑乎乎的阴影中对视。
谢君瑜没有回答,干脆用吻回答,吻到余堇舒服得哼出声,两人终于出门。
什么样的人?
自然是诡计多端又狡猾的坏人。
让她欲罢不能的坏人。
第71章 小狗神,小狗神
给余堇诊疗三年多, 这还是林西第一次看到余堇笑着进她办公室——过去的每一次,这人都是苦丧着脸双目失神的样子。
谢君瑜在门外等,周沫已经颇有种这间心理咨询室第二个主人的自觉, 喜气洋洋地给谢君瑜介绍各个功能室,只差把脚下踩的每一块地砖历史都说个明明白白。
“这幅画是姐姐去欧洲的时候——谢君瑜!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周沫跟个艺术展的讲解员一样,站在一幅画下一手高举虚虚托着,另一只手伸出小拇指假装耳麦,咨询室的工作人员都在憋笑,谢君瑜尬得很, 可周沫这人就是看她腿脚不便, 直接踩了轮椅脚刹,逼着她硬生生听下去。
现在只是走个神, 都被周·讲解员·沫抓个正着。
谢君瑜深吸一口气,打算演一出给自己换个清净。她忽然捂住心口, 一副喘不上气的样子,“我、我心里不太舒服……快推我去窗边透透气。”
谢君瑜才从林西办公室出来,具体什么情况周沫还不知道,当下看她这样, 只当她真的心理状况出现波动,吓个半死, 连忙从命。
林西办公室内,周沫的咋呼声隐约传来,又很快彻底安静下来。
“她们相处得挺开心的,所以, 你也该放心了, 君瑜的情况并不糟,甚至恢复得很好。”
林西又在捣腾新买的咖啡豆, 她只给自己倒了一杯,满足地抿一口香醇,放下咖啡后才瞥一眼终于放心下来的眼前人。
余堇刚进来就急着问她谢君瑜的应激情况,明明她都说过好几遍谢君瑜的问题并不大。
林西翻开记录本,正要开始询问,有人忽然敲了敲桌面,指着她面前的咖啡挑眉。
“这次怎么不给我倒了?”余堇靠进沙发里,慢慢放松下来,“我想尝尝。”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几年她买过那么多种咖啡豆,余堇从没表现出任何兴趣,给她倒了咖啡也只有凉掉的份,这次倒主动提想尝尝。
看来,一切是真的在变好。
林西给余堇倒了杯咖啡,多给她加了糖和奶。
“堇,看得出来,你轻松了很多。”
余堇捧着咖啡小小抿一口,眼神虽然浅淡,里面却是装着温柔,“我对她再没有隐瞒了。我的整个人,整颗心,里里外外,再没有一处上锁,她看遍了,如今还是愿意留在我身边,我还有什么不安的?”
林西替她高兴,接下来的诊疗进行顺利,没有崩溃,没有痛哭流涕,像主动提出想尝尝咖啡一样,这次不用太多引导,余堇主动说了很多。
结束时,林西送余堇出门,“什么时候回Z市?”
“下周,等小君瑜能走了就回。家里老人催得急,说什么都要我回去待几天。”
其实就是想看看她的对象。
余堇出来时周沫还在诚惶诚恐地检查谢君瑜脸色,一副生怕好友有个好歹的紧张样子。
见诊疗结束,谢君瑜终于不再假装,川剧变脸似地推着手推圈去余堇那边,差点把周沫气死,直到两人坐电梯下去了她都叉着腰张牙舞爪,还不解气地给谢君瑜发语音轰炸。
林西看得好笑,揽住小女朋友的肩膀往办公室走,“好啦,上午的预约都处理了,我收拾一下,我们去吃饭。”
周沫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捧着林西的杯子把剩下的咖啡喝个精光,瞥见对面那杯几乎没怎么动的咖啡,问林西:“姐姐,余堇都没怎么喝,你还给她泡什么?”
一只手捏住她脸颊晃:“小沫,说好几次了,要叫姐姐,不可以直呼大名。”
周沫被晃得心都醉了,小鸡啄米般狂点头,耳边听得林西带着笑的喟叹。
“她愿意尝试,就已经是一个好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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