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殿?呵,还真没听说有皇子会干这种活,刚才不是在街上说本王不会对你苛刻,这又是做什么?”
“王爷放心,这不是苦肉计之类,单纯是本殿来帮子安做点事,感谢一下救命之恩。”
“救你命的是本王。”
姬尘手上动作一停,抬眸看向薄凉无波澜的瞳眸:“也对,是王爷下的令子安才会救人,所以呢,你想要怎样?”
本该脱口而出的针对话语,在看见那双手心的水泡后转换成简单几字。
“给本王包扎。”
一盏茶后,医馆后堂静室里,北洲王黎珩端坐主位,姬尘蹲在其面前,仔细解开手臂渗血的白布。
两寸多长的刀痕暴露,伤口并不浅,姬尘蹙了蹙眉,用白布沾着清水小心擦拭周围血迹,下意识吹了吹伤口。
下颌一痛,黎珩拽了他一下,本就中毒大伤虚弱的身体直接趴在黎珩怀里,一瞬异香扑鼻。
无力起身,姬尘干脆也不起来,趴在黎珩腿上轻咳:“王爷想做什么?本殿虽样貌过人,并不是女子。”
黎珩手里还捏着嫩滑的下颌,不悦他吹拂伤口的话语一时语塞。
低眸看向跪在地上,狼狈趴在他怀里的人,面色微微变化,姬尘的意思是他有不轨之心?
这可真是个笑话,他并无龙阳之好。
放在下颌的手想要收回,姬尘也刚好想起身说话,指尖是怎么蹭过唇肉没入温软的,黎珩并不清楚,思绪有一瞬空档……
“黎珩!你太过分了,本殿来北洲不是给你玩弄的。”
脆弱透着青色血管的手打向他的脸。
黎珩讥讽扫了一眼,单手握住,轻而易举把人禁锢在腿上:“是不是被玩弄不是你说的算,皇子殿下,你得明白,在北洲你的一切尽在本王之手。”
姬尘毫不客气扣住黎珩左臂伤口,疼痛最能激发反击欲。
越是在他面前傲气,黎珩就越想折断。
左手抱住姬尘,任由他按住伤口用力,右手则轻抚一折就断的颈项,顺势下滑没入衣衫。
两人彼此伤害,似乎在较劲谁先承受不住。
毫无疑问,黎珩觉得眼眶泛红,强忍屈辱的姬尘会先低头,有时候精神上疼痛远胜身体上的……
啧,堂堂嫡皇子……
堂堂嫡皇子什么呢,黎珩眼底墨色翻滚,注意力逐渐被指腹的感官占据,他可真是疯了!
正要抽手结束这场荒诞的较劲,大门推开:“王爷,您手臂的伤还需要……”
“嘶!”
“殿下!”
门口端着药的花子安,墨灯,雪芽均是呆立。
黎珩眸子一沉,反手把腿上的姬尘放到座位上,路过花子安身边带走药瓶,并无一句解释。
墨灯不可置信回味刚才那荒谬的一幕,深深看了一眼低垂眼眸的姬尘,连忙跟上王爷脚步。
雪芽赶紧跑进屋,给姬尘整理散开的衣服,没有说一句劝慰,小手死死捏紧站在一边,此刻所有语言都是苍白的,因为他们身在狼窝!
花子安没说什么,打了水沾湿帕子,拿起姬尘染血的指尖擦拭。
“我以为殿下足够聪明,和王爷作对不是上策。”
姬尘嗤笑:“上策?从来了北洲,本殿就什么策都没用,一切都握在黎珩手里,受辱反击是本能,难不成本殿要献媚?”
“未尝不可。”
花子安擦拭干净血液后,又开始处理其手心水泡。
神态自然解说道:“不是说让殿下做什么,温顺些即可,我了解王爷,如果殿下不刺头,他不会想折辱你。”
“王爷的亲人尽皆死于战场,女眷多是悲痛欲绝病逝,就是如此,朝堂依旧打压北洲,导致百姓吃饱都很困难,王爷对皇室什么态度可想而知。”
“殿下身为嫡皇子,纵然王爷知晓你是被推出来的挡箭牌,也很难没有恶感,毕竟你也曾享受万民供奉锦衣玉食。”
姬尘身体虚弱,言语却依旧有力:“本殿身陷囹圄有自知之明,可以步步退让,但若还有今日这种事,本殿依旧不会忍。”
当然不能忍,黎珩对他没有兴趣,他还怎么拿下北洲?
花子安将其双手包好,摇头道:“殿下,倔强可不是好事,别说王爷,在下此刻对你做些什么,你有力阻止?”
姬尘眼前忽模糊,只说了一字“你……”便昏在花子安怀里。
第117章 我是皇子,却被送人了5
雪芽一惊:“你对殿下做了什么?”
“一点安神药罢了,你家殿下身体大伤,刚才又动了气,需要好好休息。”
花子安打横抱起姬尘去了一边的小榻上放下,又脱下外衣盖上,这才出门继续忙碌。
雪芽则一直守在姬尘旁边。
出来时是白日,晚上和花子安回归王府依然是星夜,姬尘睡了一下午,此刻自是没有半点疲累,看着星空,心情还不错。
月色下下的街道空旷,花子安见姬尘精神不错,微笑道:“看来你不生气了。”
“嗯,生气没用,我不喜欢在过去的事上浪费时间,子安,你并不是北洲军医,江湖人为何要跟着黎珩?”
花子安倒没有瞒着:“王爷的父王对我师父有大恩,师父仙逝后,我奉师命来报恩,十年为限,如今已然是第七个年头。”
姬尘轻笑:“那很好啊,还有三年便是自由之身,若那时本殿也挣脱困境,子安来本殿身边如何?”
花子安看了一会姬尘,忽然笑出声:“那殿下要努力了,若真的有那天,子安会好好考虑。”
日子如流水的过,黎珩依旧不在眼前出现,姬尘也不着急,天天跟着子安去医馆。
一月而已,已经可以处理轻微外伤,他这个嫡皇子亲善百姓的善名,逐渐蔓延……
姬尘没死的消息早已传出去,要说嫡皇子服毒这么大的事,朝廷怎么也该有表态,可这表态也是推迟了近两月才传到北洲。
帝皇担心皇子在北洲安危,特意派遣正三品的虎威将军,带领三千士兵驻守北洲,保卫皇子安全。
此消息一出,北洲军恶感很大,这就是个幌子,说什么担心皇子,那当时又为何送来,明晃晃带着旗号,在北洲安插人马。
这可太恶心人了,合着皇子只是引子,后续才是正戏。
一次服毒就安插三千,下次出点什么事,是不是就是三万?
如此多的兵士编入北洲,温水煮青蛙,慢慢的北洲还是不是北洲军都不一定……
皇家想收回北洲军权的心思不灭,手段多种多样㑲沨,着实让人恼火,连带着姬尘最近给北洲留下的好形象,都大打折扣。
北洲军营主帐里,北洲军八将都在,此刻均是黑着脸。
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怒道:“王爷,那什么嫡皇子我们干脆让他们领走,弄死不是,留着也不是,这不是诚心膈应我们么?”
有人无语道:“你这不是废话,送回就是抗旨,更给京城发作的借口,人送来自然是膈应我们的,难不成真是来陪王爷暖被窝,那怎么也得送公主来吧?”
“哈哈哈,你还别说,我虽没见过,但听城里百姓说,那皇子长得比女子更甚,美的很,王爷要是有兴趣也不是不行,到时候狗皇帝脸色想必很好看。”
见王爷脸色微冷,墨灯赶紧“咳咳”几声:“都说什么呢,王爷不好龙阳,你们少说几句。”
“切,你这小娃知道什么,虽说同为八将,你还嫩着呢,好好跟着王爷长些阅历,咱们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有些粗话就得说出来痛快!”
就如这些人所说,战场讲究一个酣畅淋漓,他么是杀敌的先锋将领,又不是文臣,作何要文绉绉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说不定明天就要死,他们痛快嘴,黎珩通常也不会管。
但今日听得这些不着调的话,心下莫名有些不舒服……
帐外进来一名士兵:“王爷,殿下在外求见……说是……可解虎威将军之事。”
黎珩眸色微深:“传。”
士兵退走,不消片刻,一面色苍白也不掩瑰姿的男子走进军帐。
尚未到冬季,已然穿上了紫色大氅,毛绒半遮下颌,步伐有度,矜贵自生。
再看那张脸,无一处不精,一双自然而然弯下的眼眸,不笑亦勾人神魂,在身边婢女的搀扶下,站到大帐中央。
淡色唇瓣开合:“王爷。”
众人从美色中回神,纷纷躬身:“见过殿下。”
到底是皇族,真要按礼数,他们王爷也该行礼,毕竟是外姓王,如今姬尘先一步叫王爷,已然是放下姿态,他们也不好太过分。
姬尘环视一圈八将,温和道:“诸位将军免礼,本殿来北洲日久,还是初次见齐诸位,不愧是北洲八将,在京城时本殿也经常听众人说起你们。”
络腮胡将军一乐:“真的,都说我们什么啊?”
姬尘微微一笑:“说敖广将军曾一人挑衅三百大辽精兵全身而退,引其将领一怒追击入瓮,北洲军先诛其将领大胜而归,敖广将军的长枪自此命名三百,纪念此战。”
屋内众人面色各有变化,敖广也眨眨眼道:“殿下如何知晓本将是敖广?”
姬尘耐心解释道:“不光是敖将军,帐内诸位,本殿都可以对应叫出名字,你们参加的大小战役本殿亦全部看过记载。”
“本殿来北洲是前朝后宫共同施压,无可更改,那至少来之前还是要了解一下北洲,人都有巅峰也会有低谷,本殿从未想过自己挫折过后就站不起来。
“父皇和北洲的关系已无法和缓,就算皇室低头,王爷也不会接受,但本殿并没有执政,也不曾伤害过北洲分毫,王爷不可一视同仁。”
黎珩一针见血问道:“你是想站本王这边,还是想拉拢本王?”
姬尘轻笑:“都不是,现在说这些太远,本殿也还不值得王爷关注什么,本殿只是想一次性说清楚,父皇是父皇,本殿是本殿。”
“本殿对北洲没有半点恶意,也愿意帮你们解决朝廷诸多纷扰,虎威将军入北洲是旨意,王爷还不想明面撕破脸就不能拒绝。”
“但又不能让其在北洲横行,亦要还以父皇颜色,本殿有一计十分简单,让他死在北洲即可。”
墨灯吸了口气,立刻反驳道:“这和撕破脸有何不同?”
“死的地点不同,结果自然是不同,虎威将军乃贤妃胞弟,三品军衔有很大水分,此人好大喜功,在京十分跋扈。”
“谁人不知北洲军是积累军功的最快的军营,只要北洲军在并不强的进攻下连败,适当在其面前流露军心萎靡,他一定会觉得北洲军虚有其表,提出自己带兵出战。”
“届时你们打你们的,战场上谁能顾得上谁,死在敌军手上,父皇也只能怒其废物,与北洲何关?”
第118章 我是皇子,却被送人了6
军帐内抽气声不断,八将中有人情不自禁道:“此计甚毒!”
毒虽毒,但确实是好计谋,此事对他们很有利,毕竟他们不在乎皇室的恶感,是不能给其抓住把柄明面为难王爷的机会。
死在敌军手上,狗皇帝就是怒急又如何?
哈哈哈,想明白一切的敖广已经控制不住笑出声,一想到狗皇帝接到消息的脸色,他就很爽。
在黎珩的眼神下在,笑声憋了回去,这有外人在,军帐之内还是要严肃的。
“你和他有仇?”黎珩盯着姬尘苍白小脸问道。
姬尘翘了下唇角:“王爷在战场久了,不知皇权有多脏,没仇本殿一样想杀他,杀他就是削弱贤妃和四弟的势力。”
“在京城不讲究有仇没仇,陌生人都会争的头破血流,本殿从不曾亲手杀一人,却自幼双手沾满鲜血,不为权势,只为活下去。”
姬尘转身,在雪芽的搀扶下轻咳着离开军帐,背影弱到黎珩一击都接不住,但此刻谁也不能说姬尘是弱者……
回去的路上,雪芽忽然问道:“殿下,你说我们未来的路会走到哪?”
姬尘哼笑:“走到哪算哪,雪芽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了吗,这可不是那个有胆子赖上本殿的小婢女。”
雪芽满眼惋惜:“那时皇后娘娘还在,殿下风光无限,可后来……”
“别说了,往日不可追,我们要向前走。”
“嗯,向前走。”雪芽重重点头。
她这一生只做两件大事,一件是在后宫被欺压的难以存活,拼出性命赖上嫡皇子姬尘,为自己争一回命,另一件是,用这条命一直陪着主子走下去……
当夜,黎珩第一次踏足他在北洲王府的院落。
两人一起用的晚膳,随后在窗边对坐品茶。
姬尘有些愉悦道:“王爷晾了本殿这么久,还是咬勾了。”
“本王不蠢,你那丫头说的不过是吹嘘,你若真的被双方忌惮,至少该有本事保全自己,你想利用本王是异想天开。”
姬尘挑眉:“王爷造反不是异想天开?北洲军是所向披靡,可他们也是大燕的臣民,或许此刻忠于王爷,可真的带来战乱,百姓受苦,他们可还会如今日这般爱戴你?”
见黎珩不说话,姬尘继续道:“本殿知王爷心思,左右不过不甘二字,不甘祖辈为了大燕出生入死,却被一再打压。”
“不甘战场挥洒热血,换来的不过是各种算计构陷,本殿也不甘,不甘明明为嫡为长,却只能在这里对月孤茶,你我不妨同路走一走。”
“王爷防备本殿,亦或者看不上本殿都无所谓,本殿能给北洲带来好处即可,将来王爷真要做选择时,时间自会给王爷答案。”
黎珩一盏清茶饮尽:“你今日出的计谋,不会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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