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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逢春拧紧眉头：“可是这一晚上过去了，好像……网上对我的评价转变了不少啊。”
老板沉默了。
其他人也沉默了。
顾逢春没有说错——这次热搜词条下面，无论是营销号的恶意引导还是大V博主的冷嘲热讽，评论里几乎是在为顾逢春说话的，还有趁机在宣传她新剧的。
舆论风评似乎被她扭转回来不少。
“你要知道，这一次没有一个公关团队插手。”老板道。
“……我知道，所以我更愿意去回应相信支持我的……她们。”
顾逢春终于笑开了，那是一个纯真、如释重负的笑容，在寂若死灰的会议室里异常地格格不入。
老板再次叹气，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好，有些事我帮你去说明，至于其他的……你也要有点分寸。”
老板颤颤巍巍地从木椅上站起，随后从口袋里摸出空瓶的速效救心丸扔进了垃圾桶，走之前他还道：
“都回去吧，今晚不用加班。”
你听，这句话是多么的美妙啊。
会议室所有人展开了舒适的笑容，仿佛头顶的乌云从未出现过。
待身边人都走了之后，顾逢春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人。
“……”
文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一句话不说。
然而门口还停留了一个人影。
梁正豪拉住门把手，始终不情愿走出去。
三个人又在会议室形成了微妙的气氛。
“你是不是都知道了？”文年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顾逢春一愣，没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
梁正豪也默默走了过来，忧形于色道：“部门里几乎都知道……陈菲姐在暗中打压你。”
嘭！
这条炸裂的消息骤然把顾逢春砸了个懵逼。
她极度不自信，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们都知道？”
文年和梁正豪同时点头。
顾逢春：“……”
可她一个当事人一小时前才知道。
“陈菲……她……不是，为什么啊？”
文年也于心不忍，想好了措辞才开口：“你没发现她一个老前辈现在只能接综艺，却没有剧组愿意请她吗？”
顾逢春不可置信：“难道不是因为她的出场费太高了吗？”
梁正豪否认道：“拿完三金影后的她确实出场费贵的惊为天人，但是自从她上了好几个综艺，性格不讨观众喜欢，骂她的、指责她的声音越来越多，导致行业内对她的出场费一减再减……”
文年：“是啊，一个曾经获得过那么多荣誉的演员，心气高傲是难免不过的，但是时代在变换，新人层出不穷，每一届的影后都在换人，可想而知她要是再不出现在观众眼前，怕是没几年就要自动退圈了。”
顾逢春听得愣住，眼睛一眨一眨，两人的话反复冲击在她的耳畔，刺激着她的神经。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老前辈是在嫉妒我？”说完顾逢春也觉得可笑。
然而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
“说不上嫉妒吧，就是……”梁正豪也一时之间想不出确切的形容词。
“不管这些有的没的，我说出来只是想提醒你几点——你红的太突然了，而且出道这么年，粉丝黏性出奇的极高，上次你代言的化妆品销量在某淘遥遥领先，远超同龄小花的十几倍，你的粉丝……放眼整个娱乐圈都是不可复制的存在。”
文年的话如雷贯耳，顾逢春当场就说不出一句话。
“我以为……我还以为她们都是贺归雪的粉丝，不过是被我俩的CP吸引过来的。”她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竟然把心里话一股脑说出来了。
梁正豪闻言神色变得微妙，他看看文年，斟酌要不要开口，然而文年只是瞥了自己一眼，随后立即道：
“你知道【CP提纯】这个说法吗？”
顾逢春摇摇头。
“按照正常解释来说，【CP提纯】相当于你在一类商品筛选出最适合自己的几个。然后放在CP模式里，那就是路人被你们两个人吸引过来，但是时间久了她发现其中一个人好像更吸引自己，于是她慢慢地从【CP粉】转变成【唯粉】，从此只专注于你一个人。”
顾逢春啊了一声：“这不成了我抢过来的吗？”
梁正豪却摆摆手：“粉丝的确有追随心理，但你要记住，这一切的前提是，你的个人魅力足以让她们心甘情愿地只追随你一个人。”
讲到这里，他忽然笑了声：“说实话，把你交接给文年后我后悔过。”
原本还在消化巨大信息量的顾逢春，听到这句话猝然清醒：“你就是舍不得你的绩效。”
梁正豪：“？！”
“顾逢春你不要造谣！”
“我造什么谣，啊？你当初还不是为了工资把我骗去那个破恋综——”
“放屁！我才不是为了工资，我那是——唔！”
梁正豪话还没说完，背上突然被人给狠狠打了一拳。
“说什么呢？”
从天而降的贺归雪歪着头，慢慢收回右手，微笑看向梁正豪。
梁正豪：“……”
他忽然后悔留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
关于CP粉的解释都是我瞎编的，请勿当真
第50章 第五十章
仅需三秒钟，大家就能看到梁正豪被提起衣领丧失了所有反抗力地，拉出了门外。
随后只剩下顾逢春和文年两人面面相觑。
“……”
陡然间，顾逢春想到了什么。
临近傍晚，天边划出一道橘红色晚霞，街上车水马龙，过往的人们低头看着手机，想从娱乐新闻中获得久违的兴奋快乐。
这一刻，
林空溪刚从大厦走出，电话里客户的嗓门越来越响，司机迎着她走进车内，电话啪一下挂断。
穆琳琳像往常一样刷着微博热搜，视线扫到某一行时她蓦地一顿，心跳几乎骤停。
季远秋终于结束了人生里第一个角色的杀青，她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渐渐起了别样的心绪。
谢玉华与其他人一起为演员杀青欢呼，她总觉得站在前面的女孩怪眼熟的。
……
顾逢春再次推开茶水间的大门，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有个人似乎在这里等了很久，就为了自己。
“来了啊。”贺归雪听到声响回过头，暖灯的光影洒在她浓密的睫羽上，鼻梁上银框眼镜显得她攻击性更甚，她眼眸一转，低头冲了杯咖啡，问道：“喝吗？”
顾逢春忽觉气氛怪异，她环视了四周，却发现不出异常，便摇摇头，拒绝：“我晚上喝了咖啡会睡不着。”
贺归雪哦了一声，脸上露出些许失望的神色。顾逢春瞧见了便走上前，想看看对方耍什么小把戏呢。
“这周——”贺归雪骤然扭头，不料一张俊美昳丽的脸近在眼前，险些碰上鼻尖。
“……”
呼吸猛地加快，她的胸口起伏不停，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这周你能出来吗？”
“嗯？”
顾逢春歪头眨眨眼。
“……裴青青要下葬了，你想去看看吗？”
顾逢春吸了一口气，她的姿态非常悠闲，靠在吧台旁，半晌后点了点头。
“去吧，我们一起去。”
三天后。
贺归雪驾车带她到了郊外的一座墓园。
今天的天气雾蒙蒙，仿佛是为了应景，毕竟这天也算是裴青青短暂的人生里——最重要的时刻。
贺归雪先上山，顾逢春留在车里，打算过一会儿人散的差不多了再上去。
车子停在无人街道旁，突然间雾气愈来愈浓，顾逢春皱起眉头，倾身到驾驶位打开了远光灯。
“哗——”
灯光大亮的那一刻，一阵狂风忽然刮过，震得玻璃窗刺耳的响。
白色纸钱随风飘到了车头，顾逢春猛地一闭眼，再次睁开时，前方路上已然堆满了纸钱，根本无从下脚！
“……”
她默默把掌心覆在手机壳后的平安符，目光直视前方，身体一动不动。
顾逢春不是封建的人，但也敬重未知的自然生物。
良久，纸钱停止了堆积。
手机突然“嗡嗡”震动。
[snow：你上来吧，走的时候记得别看她的家人，有点不对劲。]
顾逢春只低头看了一瞬，却不料方才的纸钱全然消失不见，唯有狂风呼呼作响。她定了定神，收起手机下车，风力不减，她不由得裹紧黑色外套，闷头往山上走。
石阶上的青苔看起来有些岁月，走到半山腰时，顾逢春正好与一伙人擦肩而过。
“这个地方真晦气……”
“走走走赶紧走！赶紧下山！”
“唉——别推我啊！”
“谁推你了？别耍赖啊我告诉你！”
“吵什么！”
“我看啊，就是那小妮子搞的鬼……刚刚我给她送的花都被风吹走了……”
“嘘——别乱说话！！”
顾逢春：“……”
她收起眼神，继续向上走。
不知走了多久，膝盖感到酸痛的时候顾逢春正巧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站立在山头的一座墓碑前。
顾逢春双手撑在腿上，模样狼狈的走过去。此时只有贺归雪一人站在这，周围没有一个人来祭拜
山上的风明显比山下的来得猛烈，顾逢春罕见地在夏天里感到了寒冷。她从口袋里掏出在山下店里买的白菊，轻轻放上去。
“呼——呼——”
凌风陡然刮过，极其小心眼地吹走了那朵白菊，只留下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在那上面。
贺归雪静了一瞬：“……裴青青，你别不识好歹。”
顾逢春再次把白菊放上去。
然而这一次没有风把它吹走了。
那束红玫瑰是贺归雪送的，顾逢春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为了恶心裴青青，但是没想到化为骨灰的裴青青依然对这件事怀有执念。
顾逢春忽然觉得好笑，她看了看贺归雪渐渐黑下脸，周遭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息，默默往旁边挪了一下。然而在这一刹那，她在余光里突然看到——
裴青青就这么站在碑后，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身上是她们第一次见面穿的旗袍。
顾逢春揉了揉眼，裴青青依旧站在那里。
“……”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24字核心价值观脱口而出，顾逢春双手紧紧握住那张保命的平安符，几乎忘记了呼吸。
许久过后，她发现裴青青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站在那看着自己。于是她缓缓恢复了胆量，试探问出口：
“你是在等我吗？”
裴青青点头。
顾逢春呆住：“……为什么呢？”
裴青青没有动作。
她总算知道这个裴青青不能说话，只能点头摇头。
顾逢春问：“事到如今，你还觉得是我害了你吗？”
裴青青神情愣了下，点了一下头又随即摇头。
没有。
顾逢春恍惚间听到了这句微弱的声音，心头一跳，她喃喃：“我听老人说，人死后就要下去排队等轮回，你……为什么还会在这里？”
“……”
“你还有什么没完成的事吗？”
下一秒凌风再次袭来，将墓碑前的红玫瑰和白菊全部吹散在地，一直处于游离状态的贺归雪骤然间回过神，她猛地偏过头，却惊愕失色地盯着地面上的花瓣——
【对不起】
玫瑰花瓣和白菊花瓣歪歪扭扭地组成了三个字。
顾逢春瞪大双眼，从来没想到裴青青未完成的事竟然是对自己的道歉！她惊愕的抬头，却发现再也看不到裴青青的身影。
山风刮过，祭拜野坟的纸钱飘过二人的中间，携带着花瓣一起飘向空中——
“对不起。”
这次她们都听到了这句话。
顾逢春和贺归雪相视无言，所有想说的话都藏进了心底。
随后两人把花瓣捡起来，装进了包装袋里，轻轻地放在墓碑前。也不知道是谁选的照片，居然用的是裴青青拍《悄然心动》宣传片里的截图。
那时候的裴青青淡淡笑着，眼神温柔地看着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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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不早，两人得赶在闭园前下山。路过山旁的一颗槐树时，顾逢春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疑惑地看向树后，空无一人，或许是看错了吧。
一路上她们没瞧见几个人，不觉加快了下山的步伐。等走到车子前，贺归雪却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有件事……我想问很久了。”贺归雪炙热的目光灼烧在顾逢春的脸上，她轻轻问道：“你怪我吗？”
“讨厌我，恨我，都可以。如果没有我招惹来这些，你的星途应该是一帆风顺。”
顾逢春怔住，在对方的眼神中忘记了把手抽出来。
她应该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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